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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安百璃。

「謝謝誇獎。」陸離指了指新搬來的座位，那滿臉青春痘的男生正哈著腰腆著臉站在空座位旁，殷勤地替溫琥珀擦拭著座椅。無論男女，在劣勢的關係中，他們最擅長做的事情便是自我感動，總覺得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承受了那麼多，為什麼偏偏不愛我？這何嘗不是一種道德綁架呢？

陸離嗯了一聲，在溫琥珀身邊坐下，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安百璃恨恨說：「她一定是故意的，她絕對有上一世的記憶！」

「？」

八卦是人的天性。原始人看通過看熱鬧來獲取自然界的信息，從而提高自己在野外的生存幾率。川海一中的學生們通過八卦來獲取上流階級的八卦，來提高自己在這所學校的地位。他們好像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溫琥珀歪了歪頭，她哦了一聲，也沒有再追問。陸離連忙給安百璃遞水：「倒數四秒，然後喝水，這樣就不會打嗝了。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沒有然後了。」

原來hetubook.com.com是這樣。陸離恍然。溫琥珀在這所學校的影響力比他想象得還要大，他甚至聽說有些女生會模仿溫琥珀的穿著服飾、言行舉止，儼然形成一股潮流。她在男女生中都擁有巨大的號召力。這樣一位女子說自己要參加運動會，其他人會怎麼想？男生們巴不得在她面前表現吧？女生呢？出於仰慕或嫉妒，恐怕也不願落於人後。

「不用了，我和你的同桌協商了一下，她去新座位了，以後我就是傑出代表你的同桌了。」溫琥珀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這個笑容非常虛偽。

「然後呢？」

安百璃趴在座位上哼哼唧唧，愣是一個人也沒聽清這笨蛋在嘀咕什麼。面對溫琥珀，這姑娘真就和耗子一樣畏縮鬼祟。

陸離認識的女孩中，溫琥珀絕對是最笨拙的那個，心靈而不手巧，上一世和她一起去游泳，她連水都不敢下，端著橙汁在泳池邊發獃。在陸離心中，大概要二十個溫琥珀，才抵得過一個鄒雅夢。

「是的。m.hetubook.com.com這個故事的主題就是人生無常，善惡未必有報。」

今天真是邪門。溫琥珀一定是發燒了。陸離注視著金髮少女的側顏，皮膚潔白無瑕，肌膚緊緻，並沒有西方人慣有的粗糙的毛孔，雪膚細膩得像是柔順的奶油。

「什麼上一世？」溫琥珀轉過頭來，冷不丁地嚇了安百璃一跳。

溫琥珀擅長運動嗎？她不是個運動白痴嗎？

安百璃像只警覺的黑貓，汗毛豎起，幸好陸離搖頭：「不了，我就不參賽了。」

未經允許翻閱他人的私人物品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陸離微微撇嘴：「小果最後找回了記憶。」

安百璃被嚇得打嗝：「嗝——沒、沒什麼——」

見陸離在審視她，溫琥珀微笑著和他對視，兩個人什麼也不說，彷彿用眼神就能進行無數次交流。最後，竟然是恬不知恥的陸離敗下陣了，他心虛地偏過頭，不敢再與溫琥珀對視……溫琥珀彷彿勝利者般挺了挺小胸脯，陸離還看見她將自己那本筆記本塞進自己的書包。hｔｔｐs://ｗｗw•ｈｅｔuｂook•ｃom•coｍ喂，沒人教過你不許亂拿別人的東西嗎？……

溫琥珀聽到陸離的聲音，轉過頭來，那深邃的眸子里充斥著好奇：「這個筆記上的故事是你寫的嗎？還有續集嗎？小果最後怎麼樣了？」

安百璃在陸離耳邊小聲說：「都怪溫琥珀。」

「哦？那太可惜了。」溫琥珀隨意地說。

溫琥珀默默地看著二人的互動，臉上依然掛著那淺淺的，虛偽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因為陸離教過她「不知道做什麼表情的時候，微笑就好了」？那笑容讓陸離有些琢磨不透。

陸離愣了片刻，這才發現自己那不知名的女同桌已經背著書包走到那新座位前，她苦笑著向陸離擺擺手，算是道別了。和人家做了一個半學期的同桌了，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他這個同桌算是失職了。

當陸離和那青春期小男生搬著座椅回到教室時，高二文科一班的教室早已沸反盈天。陸離見到班長在講台上手忙腳亂地登記，下面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踴躍報名，這是怎麼了？之和-圖-書前這群貴公子們不是對運動會唯恐避之不及嗎？

「怎麼了？怎麼這麼活躍？」陸離將座椅搬到第一組的最後，距離他和安百璃遠遠的。雖然他也挺想和溫琥珀更親密一點，可考慮到自家的笨蛋和呆瓜的心理，他最終還是決定暫且和溫琥珀保持距離。

安百璃一副要哭的樣子：「不要凶我嘛。嗝。」

「剛才溫琥珀說要參加運動會。」

有了溫琥珀帶頭，高二文科一班每個人都幾乎報了一個項目。溫琥珀更是離譜，她一個人報了足足七個項目，若不是時間分配衝突，陸離甚至懷疑她打算每個項目都參加一遍。

她手裡拿著一本塑料封皮的筆記本，那是陸離在閑暇時寫的劇本大綱。

但是。

「強子死在海上了。小果後來改嫁了，後半生過的並不幸福。」陸離聳聳肩。溫琥珀眉毛微蹙：「那他們之前遭受的那些苦難呢？都沒有價值嗎？」

溫琥珀百無聊賴地坐在陸離的座位上，饒有興緻地翻看陸離的筆記，安百璃鼓著腮幫子，像只生氣的河豚一樣怒視著溫琥珀ｗww•hetuboｏｋ•ｃom•ｃｏｍ的背影。當然，也只能怒視了。

「嗝——」

「溫琥珀同學，你的座位來了，請回座位上去吧。」和溫琥珀對話時，周圍總有十幾雙眸子盯著他們。陸離曾經和溫琥珀有過緋聞，此時溫琥珀的出格舉動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麼。難道元旦晚會那天晚上兩個人真的親上了？溫琥珀情竇初開，因為一個吻愛上了陸離？然後上演了一出陸離、安百璃、楚靜怡、溫琥珀的扭曲四角戀？

「找回了記憶，那強子回來了嗎？他們一定善終了對吧？」

溫琥珀沉默片刻，將筆記本合上：「你很討厭。」

「百璃，班裡怎麼這麼熱鬧？我之前在走廊上都聽見咱班的聲音了，教導主任在門口走了好幾圈了。」

正如陸離所堅持的，人生無常，善惡未必有報，付出也未必能得到回報，堅定自我尊重自己才是唯一的生存意義。一個人倘若連自己都不愛，如何去愛別人呢？

「哦……」

「傑出代表，你不報一個項目嗎？你和我組隊參加兩人三足吧？」溫琥珀笑著說。

「好好好，乖，喝水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