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夕陽的酸度
第六章 冬令營
陸離在新生隊伍中站定,陌生的少年少女們交頭接耳,幾個自來熟的男生主動向陸離搭話:「兄弟,你哪裡人?」
一眾男女齊齊回頭,不少男生髮出倒吸涼氣的聲音,陸離聽到有人低語:「好漂亮的妹子……」他伸長脖子,能看到一位窈窕的女孩拖著天藍色的行李箱,氣質如水,貌美羞花。
是獃頭鵝。
坐在他們前座的一個小夥子酸溜溜地說:「談戀愛搞得這麼肉麻……」
陸離擔心自己的心情影響姐姐的狀態,於是說:「姐,你不用太擔心我,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已經緩過來了,你在首都好好打球,我那天聽你和丹教練打電話說你明年有機會升一隊?」
那小伙咕咕唧唧地不敢說話了。
陸離哭笑不得,他捏住姐姐的手:「我巴不得你一直在我身邊,你哪裡需要徵得我的同意?而且,這次也不怪你,雅夢姐你道什麼歉?」
或許是因為目睹了陸離這段時間的遭遇,或許因為是聽到的何萍的傳聞,雅夢姐對自己的未來重新進行了審視。與其將一腔熱血拋灑給賽場,不如功成身退後將其他熱情留給自己的家人,梨子再懂事再能幹,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還是她的弟弟,還是那個失戀後悔失魂落魄的弟弟,這種時候她這個做姐姐的更應該陪在他身邊。
想到這個名字,陸離的目光便在那木蘭大學的接機隊伍中徘徊。沒有楚靜怡。他有些失望地拖著行李箱靠近,一個熱情的木蘭大學學姐問:「你是參加本次冬令營的學生嗎?叫什麼名字?在這簽個名吧。」
這位學姐熱情有些過分了:「哇,你來自川海一中?以後說不定是我直系學弟了,陸學弟,在這等一會,還有最後一個營員,等到齊后我們開車送你們去木蘭大學。」
失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對現在的陸離來說,就好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正像沙子一樣慢慢流失,自己卻只能看著而無力挽回。楚靜怡在學校時依然在刻意迴避他,有時候兩人一天下來也聊不上三句話,學生群體中都流傳出一些不太好聽的傳言。
陸離回家后依然和姑娘們說說笑笑,可誰都知道他此時備受煎熬。就連夜晚他也常是獨自一人在雅夢姐的床上度過,饒是安百璃使了百般心思陸離也提不起興緻。十一月初,陸離接到了木蘭大學招生辦的電話,說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冬令營申請通過了,遺憾的是,安百璃和溫琥珀則被篩了下來。安百璃沒通過倒還在情理之中,溫琥珀或許是因為中途轉學,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成績證明吧。
說到乒乓球的事,鄒雅夢臉色黯淡下來:「梨子,你還記得何萍嗎?」
「梨子,都怪我。」坐在他身邊的雅夢姐依偎著他,二人親密得不似姐弟,更似情侶,「我回來的不是時候,對不起……下次我回來前給你發個消息吧,你讓我回我再回。」
「你看吧,我就說這兄弟是南方人。」有人說。
陸離攬住了她的腰肢,側過頭吻住了雅夢姐火熱的紅唇,她今天特意塗了水果味的唇膏,或許就是為了此時吧……
「哇,兄弟你也是網上申報的嗎?我發現這兒好多人都是木蘭附中的學生,就咱幾個是外省的高中生。」的確是自來熟,各種話題從這幾個男生中往外冒。
透過後玻璃,看到兩個送行的妹子身影越來越小,最後縮成兩個小點,也依稀能看到安百璃還在一個勁地揮手。陸離啞然失笑,雖說是百璃在不斷依賴他,但他現在何曾不是在依賴百璃呢?如果不是百璃這段時間鍥而不捨地安慰,他指定要
和*圖*書抑鬱很長一段時間。楚靜怡……
雖說現在距離抑鬱也差不了多久了……陸離覺得只是被甩了就抑鬱也太丟份了,現在的年輕人不都是把戀愛分手當吃飯喝水一樣隨意嗎?大不了就和靜怡說拜拜唄……一想到這,苦中作樂的陸離卻是連樂也樂不出來了。他以後還能遇到和靜怡一樣的女孩嗎?兩世的經驗告訴他,絕無可能了。瑰寶之所以被稱為瑰寶,除了因為它的宏美,還有它的罕貴。
陸離下了飛機,取了託運的行李箱后,便看見出口處有一排大學生舉著牌子:「木蘭大學社科冬令營,營員請到此集合!」
「那個你在六省聯賽上遇到的強敵?」陸離記起來了。
「嗯。」陸離握緊她的手,「雅夢姐你在首都要加油。」
至於他,他壓根不需要參加冬令營……如果不是為了在新環境里和楚靜怡獨處,他絕對是不會來的。
冬令營開始於十一月十日,恰好也是雅夢姐返回首都的日子。姐弟二人結伴坐上前往機場的大巴。陸離拖著行李箱上車前,安百璃在那抹著眼淚說要他快點回來,溫琥珀則拿著陸小姐的手,裝出小貓的聲音:「這次不要再拈花惹草了哦,喵~」
陸離擦了擦汗,雅夢姐對外一直是這副樣子,兇hetubook•com.com悍得很,他倒是好多年沒見過雅夢姐動手的模樣了。和姐姐相比,他則文文弱弱得更像個書生。
踢完前座,雅夢姐又軟綿綿地靠著他:「嗯,都聽梨子你的。」
陸離正要答話,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悅耳的聲音:「請問這裡是木蘭大學的接機隊伍嗎?」
「梨子你也是。」鄒雅夢親吻了她的臉頰,「以後我就是大學生的姐姐了,你不會嫌棄我沒文化吧?」
陸離本不想去冬令營的,可他忽然想起開學時獃頭鵝是和他一起報的名,若是她的話,也一定收到了冬令營的邀請函吧,楚靜怡也會去嗎?陸離感覺自己正走在一片及胸深的水潭中,越往前走越是萬丈深淵,可偏偏水潭中心有著唯一一株救命稻草。
「川海人。」陸離話很少。獃頭鵝沒來,他忽而有些意興闌珊,對這次冬令營根本提不起興趣。
不得不說,有一副好皮囊在社會上很吃香。陸離什麼也沒做,便收穫了莫名其妙的善意。
「嗯。她的父母去年遭遇車禍,父親在車禍中喪生,母親被撞成了植物人,上個月時我聽說她簽署了放棄治療同意書。」鄒雅夢語氣悲涼,「梨子,我想明白了,你賺錢,我練球,不都是為了有更多時間陪伴自己的家人嗎?如果本末倒置了https://m•hetubook•com•com……那這人生不全是遺憾嗎?我決定了,拿了一場國際賽事的大獎后,我就退役回家,反正現在梨子你也養得起我一個閑人了,我也不用再在球隊訓練了,現在想想,這些年沒日沒夜地訓練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兄弟,你有女朋友沒?」或許是陸離的氣質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渣男,有人問出這個問題后,新生中其他男女也紛紛看向他,似乎好奇他的回答。在這個階段,男女朋友關係對他們來說還是個禁忌且充滿誘惑的事物。
剛才還柔情似水的雅夢姐猛地蹬了一腳前座:「礙著你了?」
陸離報了名字,簽了字,目光越過這位學姐,再次掃過眾人的面龐……的確沒有獃頭鵝,她沒來嗎?的確,如果下決心要和他分手的話,也不必再報考木蘭大學了,這冬令營自然也沒必要來了……
冬令營……陸離抿了抿嘴,其實就是高校提前預定優質新生,在本次冬令營中表現良好的話可以在筆試、面試中額外加分。陸離本意是讓安百璃爭取一下的,可那姑娘不爭氣,高一高二的成績單過於不堪入目,陸離讓她特意貼上了川海一中的學生證和她那沒用老爹的二級貴族資質證明,結果還是沒能通過初審。
越是低谷時,家人之間這種溫存越是彌足珍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