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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十四公主？」

「朱熙呢？」

「乖，抱抱。」陸離微微張開雙臂，安百璃抽噎著撲到他懷裡。

溫琥珀微微挪開目光：「其實不算太冷啦，我家那邊更冷的我都見過。」陸離溫柔地笑笑：「謝謝你，琥珀。」

陸離看向琥珀。

溫琥珀搖頭：「不清楚，她現在在四層的病房，不過看那群狗腿子的表情，她應當是脫離危險期了。如果她死在這，我都不懷疑那群人會把這家醫院都拆了。」

陸離聽著有些心疼，一想到嬌生慣養的姑娘們為了他坐著硬座車，一路搖搖晃晃，晝夜不休，他便心生憐意，抱得更緊了些。溫琥珀繼續說：「我到了后，百璃才告訴我情況，她說你遭遇了雪山塌方，現在下落不明。她只敢給我們打電話，不敢告訴鄒雅夢。」

他小口小口地嘬著溫水，又聽見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年輕女子嗚嗚咽咽的聲音。心頭浮現一絲預感，下一秒，便見到安百璃紅著眼睛走進來，小跑到他床前，但硬是沒哭出來。在安百璃身後，溫琥珀與陳嘉寧也相繼邁入。琥珀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小老虎眼和圖書睛也紅紅的，想和百璃一樣湊到陸離身邊，但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太小女人。

安百璃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聽陸離的話，不情不願地掀起袖子，陸離便看見小姑娘細膩的肌膚上有幾道淺淺的傷口。陸離心疼地說：「你別做傻事了，好嗎？我看著都疼。」

溫琥珀笑了笑：「當然，當時只有這種辦法了。」

「這種天氣飛機還能飛嗎？」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陸離抱住她的腦袋，「我都不怪你，原諒你了，你也別怪自己了，好不好？」

溫琥珀說：「看來你恢復得不錯，剛醒來就能左擁右抱了。」

陸離恍然：「這麼說，我當時看到的不是幻覺？你們真是用狗拉著雪橇來找人的？」

滴答。滴答。滴答。

陸離的手被百璃握住，他笑著說：「想哭就哭吧，愛哭包，憋著幹嘛？」

體溫下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強烈的困意襲來，好像一瞬回到了孩提時姐姐的身邊，依偎著她，進入夢鄉。他模糊看到了天堂上飛下來幾道身影，不是天使，是狗拉雪橇，是哈士奇還是阿拉斯加？他不知道，他只認wｗｗ•hetuｂｏoｋ.com.ｃｏｍ得這兩種雪橇犬。陸離竭力咧開嘴笑，他想告訴朱熙，真的是狗拉著雪橇誒。

「飛不了。」是陳嘉寧說，「我們是坐綠皮火車來的，到北疆后又轉了幾趟車。」

陳嘉寧不滿地說：「他們沒幫倒忙就好了，公主那邊的人咄咄逼人，非得要救援隊出動飛行器，當時還大吵了一架，公主的人都要和救援隊的人動手了。」

陸離意識到自己直呼其名顯得有些太親密，輕咳一聲：「嗯，是，十四公主呢？她現在情況怎麼樣嗎？」

聽到這，陸離終於長出一口氣，靠在床頭，如釋重負。

「……嗚嗚……對不起，我再也不逼你去追符麗了……都怪我……」

最浪漫莫過於未知，最恐懼也莫過於未知，二者在「死亡」上達成統一。歌者頌它以瑰麗的冒險，凡人惡它以可憎的終結。

琥珀微微一笑：「那我等著哦。」

陸離愣了愣，沒想到琥珀這個冷娘子還會這麼回答，訝然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意識到琥珀這些天可能也擔心壞了。他低頭看著在懷裡流鼻涕的安百璃：「百璃，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hｔｔps://ｍ.hｅtｕbｏｏｋ.coｍ.cｏm可曾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陸離笑出了聲，居然真的被朱熙說中了。他忽然想到朱熙，又想到她那句「再來一次吧，在這冰天雪地中。」

陸離猛地睜開眼，第一眼便看到吊瓶里不斷滴落的葡萄糖水。人類文明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刺|激得他鼻子發酸，他動了動身，肩膀一陣酸痛，低頭一看，肩膀處被裹上了紗布，那是他之前被狼所傷之處。

陸離說：「琥珀，回去把你的那份也補上，我現在肩膀受傷，實在抱不下了。」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陸離看了眼窗外，大雪紛飛。

陸離心中一緊：「百璃，我看看你的胳膊。」

陸離悄悄鬆了一口氣，還好雅夢姐還不知道。

「可，可是，明明都是我……都怪我非得要你去滑雪，都怪我非得要你去追符麗……都怪我……」安百璃再也不掩飾自己的哭聲，「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如果能讓他選，不會選擇死亡，他會選擇恬不知恥地賴活著，和他愛的人，及愛他的人。或許冒險外出本就是一場豪賭，也許那條馬路外五百米便是村落，也許那條馬路盡頭httｐs://ｗww•ｈetｕbｏok.cｏｍ.com只不過是一條斷橋，很可惜，他終究沒有堅持到見到豪賭的結局。

他注意到溫琥珀嘴角微微翹起，想必內心開心極了。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接上安百璃的話，說：「我們到了獵戶小屋后，發現裏面有人居住過的痕迹，便推斷你們肯定不久前朝著大路前進，再往前一段路，就看到你和朱熙躺在雪地里。其實你還得感謝朱熙，救援隊能出動，我的意見能得到實施都是因為朱熙那邊的支持，他們也迫切地想救出朱熙。」

小護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請慢慢地飲下。」

不問還好，一問便真的哭出聲來：「嗚嗚，都好都好……嗚嗚……對不起……親愛的……」

「嗚嗚……好……都聽你的……」

「……醫生說不能打擾你休息。」安百璃聲音都哽咽了，但就是把哭聲憋住了，「我不哭。」

小護士識趣地退下，臨走前還把門帶上了。這下子，小老虎也蹲在床邊，委委屈屈地看著他。陸離無奈地笑了笑，將懷抱擴大一些，讓小老虎也能擠入懷中。

「她不好。」小老虎噘著嘴，ｈｔtｐs://ｗww.ｈeｔｕboｏk.ｃom.com也帶著顫音，「她好幾天不吃不睡的，每天都在自責，還在自己手臂上拿圓規尖畫字，如果不是我們發現了，都不知道她會做到什麼程度。」

安百璃哭得差不多了，哽咽著說：「多虧了琥珀，不然我們根本找不到你。本來救援隊出動了兩次，都已經不抱希望了，他們說基本上就是大海撈針，是琥珀拿著地圖，問出山底有獵人活動，又挨家挨戶打電話問，終於問到有個名叫金權的老獵人在你失蹤的地區有一所臨時據點。然後她就親自跟著救援隊，到那個臨時據點去找你。」

「是百璃給我們打電話的，她當時一個勁地說自己該死，罵自己一些很難聽的話。我覺得有些不對，便帶上陳嘉寧來北疆了。」

「……我嗓子好乾，能喝水嗎？」

他反覆確認了好幾遍這不是天堂，也不是做夢，自己的四肢也都健全，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變成殘疾，嗓子雖然沙啞但還能說話。他醒來后不久，便有一個小護士走進來，嗓音柔柔的：「陸先生，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溫琥珀嘆了一口氣，在床尾坐下，陸離注意到她有淡淡的黑眼圈。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溫琥珀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