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倘若陸離不願這麼做，那他還有第二條路——閻家那群人死活和他真的有關嗎？將朱熙的信任丟在腳下，踩一遍，然後把閻家百年基業拱手獻給楚家，只為換取紅顏一笑。

「楚先生，在你心裏，究竟是政治家的身份更重，還是父親的身份更重呢？」

「你喜歡美色？那我還可以……」

無論哪個選項其實都不是那麼難以抉擇，不是嗎？

「對不起。楚先生，我無法答應你。」陸離無比冷靜，「這是一次平等的會談。楚先生。我的訴求很簡單，也很公平，我不需要你任何退讓和遷就。」

陸離陷入長久的思考。楚曉東擦了擦鏡片，他捏起眼鏡腿，隔著鏡片看陸離，老花鏡中的陸離比他所見的陸離更加清晰，他的眉頭緊鎖，嘴唇抿起，食指不自知地在茶桌上扣動，指甲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那我給你權力！可以特招你進政府工作，我保證你一年一升，入職就從基層主辦開始，第二年成為地區領導，第三年升任市區主席，第四年在行省的四套班子里自己選個職位當，三年後我再親自舉薦httｐs://ｗｗw.ｈｅｔuboｏk•cｏm.ｃｏｍ你入首都中央政府，十年後你就是下一個內閣候選人，神州史上最年輕的內閣候選人，如何？！」

楚曉東簡單一句問話，便將陸離和朱熙分化為兩個陣營，他猜的沒錯，陸離一開始和朱熙接觸就是為了楚靜怡。說得難聽點，陸離以前巴不得閻家全部死翹翹——當然，除了朱熙。如果沒有和朱熙經歷那麼多同生共死，他也許不會對這個提問的回答有絲毫猶豫。

「請問，這世上的事，真能用兩個或者三個選項概括嗎？」

楚曉東心中一顫，他感覺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但他還想再掙扎一次：「陸離，如果我許諾你——」

「你想說什麼呢？」楚曉東有些頭疼，他以前很喜歡年輕人，覺得他們很有朝氣和活力，現在他不喜歡了，因為他們總是喜歡跳出規則。

「我可以給你錢。未來楚家五年的盈利都給你！如何？這筆錢足夠你在南美買一個小國當國王了！」陸離終於等到了這場他期待了幾年了戲碼，只是這次楚曉東給的金額不和*圖*書是區區五百萬，而是一個世家未來五年的所有盈利。陸離猜，這筆錢也許多得超乎他的想象，也許他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個零。

「嗯？你想好了嗎？」

陸離深吸一口氣，他沒有繼續逼迫楚曉東回答，而是將口風放鬆：「所以，世上之事，不能機械地當作選項，畢竟，人間終歸不是一場遊戲。楚先生，你覺得呢？」

「我之所以能坐在這裏和你對話，是因為我不負十四公主的期待；而我之所以要坐在這裏和你對話，是因為我不負楚靜怡的期待。任何一個選項都在否認我坐在此處的正當性與合理性。」陸離此刻大腦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清醒，邏輯也無比清晰，「倒是楚先生你，作為政治家，你不可能放棄對神州能源集團的控制權；作為父親，不可能願意把自己女兒作為籌碼推上賭桌。你給出的這兩個選項本身就是漏洞百出的，對嗎？」

「楚先生，你和我不一樣。我只是一個一朝得勢的升斗小民，見識有限，能衝冠一怒為紅顏，能不要臉皮地撒潑打滾。可你是楚家的主人，是這個國家的和圖書主人，你能做到為了靜怡而將家族、國家的未來置之不顧嗎？」

楚曉東深吸一口氣，他還想再挽救一下：「陸離，我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和你交流。我深知財富與權力會腐蝕人心，你現在是一個追求理想的少年，可若當楚家合璧之時，你還會有此刻這麼純粹的本心嗎？如果我現在不逼你做出選擇，到時你又會如何對待靜怡呢？」

「我不要權力。」

楚曉東看著哭得小臉通紅的閨女，無奈地將茶水一飲而盡。楚曉東啊楚曉東，你也有失算的一天嗎？

「不可能放棄。」

「第一次吧。」楚曉東無所謂地說。

楚曉東想，只要陸離再理智，再冷酷一點，就像他一樣，他應該很快就能得出答案。而無論他選擇哪個，屏風后的那個人應該都會對他大失所望，那一切就到此為止了。他將眼鏡放在桌子上，眼鏡框與石桌發出的輕微碰撞聲驚醒了陸離，將他從思慮的漩渦中拉扯出來。

多麼簡單的一個問題啊，只要放棄楚靜怡，便能為朱熙爭取莫大的利益，讓朱熙對他更加死心塌地。

「我不要錢。」

老爺子身和-圖-書子擺了擺，也許他也被陸離堪稱頑固的想法打動了。

「你是願意維護朱熙的利益？還是繼續主張自己的私利呢？」

楚曉東一時無言。

陸離此話一出，屏風后的楚老爺子忽然側過頭，好似看向楚曉東，在期待他的回答。楚曉東瞳孔微微擴張，他下意識地就想說事情不能如此簡單地做兩份選擇，可話剛出口，又反應過來這不恰好贊同了陸離之前「這世上之事不能用選項概括」的觀點嗎？

楚曉東有些急了：「如果你非這樣，那我拒絕合作你又如何向十四公主交代？」

陸離學到了楚曉東的精髓，將兩難的選擇拋給他，在心理上拷打他人。

楚曉東見陸離再度陷入思考，他居然有些害怕陸離再思考出他言語中的破綻與漏洞，便連忙追問：「陸離，我願意答應你和閻家合作，願意在合作過程中做出讓步，恰恰是因為你，我還欠你一份救命之恩，那你還記得嗎？」

陸離打斷楚曉東的話，再度伏在茶桌前，這一次他不是以委員長的身份行禮，而是以見未來岳父的准女婿身份行禮：「楚叔叔，假使巍巍群山被磨平，滔滔和-圖-書江水被流沙填滿，凜凜寒冬里烈日融鐵，炎炎夏日中萬里飄雪，我才會放棄楚靜怡！請您不要再勸了！我愛她，我願意以我的未來予她幸福！如有悔改，死無全屍！」

可是他的話音未落，屏風被推倒，楚靜怡哭著從屏風跑出來，嘴裏叫著陸離的名字，一頭撞進少年的懷裡，將楚曉東最後的誘惑給徹底斬斷。

楚曉東皺眉，順著陸離的話轉移話題：「小陸有見識。那既然如此，你如何才肯放過我家靜怡？撇開合作不談，就你我私人關係的角度，你要何種利益才肯放棄靜怡？」

「……」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俗語總是有幾分道理的。陸離沒法空口白牙的保證自己對靜怡的愛永遠不會變質，就像他無法保證宇宙不會熄滅一樣。

他現在要拷打的，就是錯漏百出的楚曉東。

「你這是第幾次給我出選擇題了？」

「所以，我再問你，我可以給你承諾，可以讓你成為楚家和朱熙之間的紐帶，可以成為你背後的靠山，但我只有一個請求，不要再去打擾靜怡了。」楚曉東語速變快了，代表他的大腦也在急速運轉，「」

「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