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記憶
「走……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許山眼中已經無光。
許久不曾保養翻閱。
祈凌霜猶猶豫豫上前,蹲在許山身前,眼波流轉,唯有不盡傷感。
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我知道你想過利用我,可從來沒生出過壞心思。後來你把我當成至親兄弟,我都記在心裏……我成了法器,你可以將我煉化,可你只想給我自由。」
聽到葉清璧開口,許山猛然抬頭,眼神里絲毫不加掩飾的恨意看的她心中一顫。
「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就連你也不如我。你根本意識不到你怎麼樣的一個人,脆弱、自私、狹隘、痛苦!可笑的是你總把自己想的很高尚。」
凝視了箱子許久,最終伸出手將其打開。
許山五官逐漸猙獰,雙手抱住頭,又一次發出絕望的悲鳴!
三百年……
臉頰腫起,甚至嘴角也開始流出血水。
箱子摩擦地面的聲音,伴隨著喘氣聲不斷響起。
啪啪兩個耳光,直接將許山hetubook.com.com抽了個眼冒金星。
「你也給我滾!」
是我……毀了我自己?!
唯有嘴角還在滲出、垂落的粘稠血絲證明活著。
「你……還是許山么?」
許山雙手鬆脫,跌落在地。
自己這三百年到底過的是什麼生活?
可即便如此,他一直在思考著出路,極力參破生死。
「滾……你給我滾!!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滾!!」
夢想終究遙不可及,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妄念。
最終帶著幾分抽噎,嘶啞著嗓子道:「是我……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他的腰身已經徹底直不起來,甚至彎到了接近九十度。
許久之後,許山終於有了動作。
許山額頭滿是汗水,再度彎腰從床下取出一個銅盆,又從桌面上取了燈台。
兩眼仍舊睜著,只是好似已經被固化。
那雙枯枝一樣的黑手,仍舊掐著葉清璧雪白的脖頸。
心中別無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情,只想發泄著情緒。
「啊!!!!」
連續蹭了幾十下,大箱子終於被蹭到了屋中央。
葉清璧居高臨下的審視著許山,清冷的眼神中透著悲憫和痛苦。
走到屋角,艱難地俯下身扒住了一個箱子,開始賣力向外扯。
「停下吧!」
身體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葉清璧自嘲一笑,拎起許山給了兩個耳光,飄然離去。
張彪一番話,如同當頭棒喝,許山黯然神傷,只能幹張著嘴無言以對。
是我讓她這麼做的……是我讓她把孩子打掉。
記憶在許山腦中一點點蘇醒。
張彪帶著滿面沉重走到院中。
生不如死,日加折磨。
最後重新坐回了床邊。
張彪鬆開衣領手臂垂下,一時也似乎脫了力,搖晃著向後退了一步。
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我真想殺了你,看見你這個德行,無時無刻不在想。」張彪眼中滿眼出血絲,惡狠狠的道。
許山嘴角微動,滿是www.hetubook.com•com自嘲。
「呵呵……呵呵呵」許山痴痴笑笑,踉蹌起身,開始摔打躺椅。
張彪恨聲道:「許山,你他媽發瘋也發夠了吧!!」
許山仍舊摔打,眼淚鼻涕已經糊了滿臉。
「你以為自己是英雄,是什麼救世主……可你看不到自己有多陰暗!」
「許爺!!」
一切禍事都是我自己惹出來的。
「我認識你太久太久……你身上有那麼多失落跟不堪,可我仍舊願意跟著你。」張彪哀聲哽咽,「我只是一個下人,吃不飽飯,沒有人在意,沒有人愛我……你救了我,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這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我到底是誰?
許山抱著膝蓋,如同頑石。
回首往昔,最終不過是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眼角已經泛出血淚。
……
「裝瘋賣傻,我他媽忍了你一百多年了!!畜生,你現在就他媽是個畜生!!是不是非要把所有人都惹絕,就剩你一個等死!」
祈凌霜輕嘆一聲,起身離和*圖*書去。
「呵……」
張彪上前,一把將他拎起直接狠甩進屋內,砸在牆壁,掉在了床鋪上。
許山緊閉著雙眼,淚滴不斷垂落。
緊接著沖了進去,一把拽住許山的衣領咆哮。
看著許山醜態畢露,原地發瘋。
「許爺,停下吧。」
張彪眼皮垂下,嘴角帶著苦澀……隨後忽然上前,一把攥住許山的手腕。
「走吧……你也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誰都別來……」許山無聲啜泣著擺手。
我是慕容復……復國復家無望。
一個上躥下跳的跳樑小丑而已……
僵直了數秒之後,一陣尖銳異常的叫聲從他口中發出。
「那麼多人都希望你活著,可你做任何事都是只為了自己!沒有我你能走到今天?你這樣的人,還配談什麼高尚,談什麼英雄,你他媽對得起我嗎!!」
這一刻,許山眼裡透出深深地迷惘……
「你也哭夠了吧,到底要頹廢到什麼時候?」
「好啊……忍不住了是吧?那就殺了我。」許山冷笑。
祈凌霜躲在角和圖書落,小臉煞白,茫然無措。
木然的起身……出門。
「世界再也不會有人比你對我更好了……」張彪顫聲淚目,「我也只有你一個家人……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裏面裝著滿滿當當的發黃筆記,伴隨著一股腐朽的霉味……那是他來到此世前的記憶。
「我讓你停下!」
他一腿跪在床邊,另一條腿朝著地面摸索而去。
可許山已經宛如枯木一動不動。
死亡就像萬物主宰,無時無刻將他圍追堵截,無路可逃……
張彪眼裡的光彩漸漸消失,抓緊床角的雙手鬆脫。
深夜,一燈如豆。
許山不言語,冷冰冰盯著張彪。
「許爺。」張彪灑淚,蹲在床鋪旁,死死攥住被褥一角,「我求你別死……不要放棄,就當是為了我,為了我這麼多年對你的付出,你不能視而不見!!」
終究還是失敗了……自己連身上的異狀都沒有搞清,又親手粉碎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終於兩腿踏地,許山扶著床邊,朝著屋角緩慢挪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