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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你就是今生

作者: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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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運相逢

第一章 命運相逢

「可惜我離開中國很久了。」周宴北放開她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你這是要去哪裡?」她沒回答他的問題,這個時候才突然想起問他去處。
周宴北說:「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不一會兒,桌上就上了四道菜:兩葷一素一湯。
不知是不是他和謝爾東的確很有默契,上一秒他才想起她,下一秒這通電話便進來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從不是個對自己誠實的人:「嗯?誰說的?」
「周宴北,你前幾天怎麼不接我電話?」電話剛接通謝爾東就問道。
倪晨臉色瞬間一變,緊緊咬住嘴唇。
「可能是在等一個人吧。」周宴北別過臉,雙手抄在兜里,沒什麼表情。
周宴北勾了勾嘴角,道:「原來你記得他?」
「我的意思是你是Vip,也就是金主。只要錢到位了,客人的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我家在基督城。」周宴北不咸不淡地說。
倪晨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的薄棉襖小外套,這已經是她帶來最厚的衣物了。她來時查了天氣,沒有想到紐西蘭的春天居然會這麼冷,明明剛到基督城那天還熱得好似已經進入了夏天。
他將手邊的煙和火機推給她,做出請便的手勢。
周宴北沒有正面回答:「我做這一行差不多有一年時間了,帶的都是大團或小團。幾乎沒有人報Vip(高級會員)私人團,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
她不理他,仍舊翻著手裡的菜單,來來回回看了不下兩遍,清一色全是西餐。來了這裏之後她才發現她的胃對於中餐的依賴遠超過自己的想象,以至於看著圖片上的意麵和牛排實在勾不起食慾。
皇后鎮很小,走遍整個小鎮至多不過一兩個小時的時間。這裏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各種膚色的遊客,與紐西蘭其他城市相比,這裏的夜晚幾乎可以用五彩斑斕來形容。
她回房經過周宴北的房間時,周宴北的房門被人從里打開,一個雙頰泛紅的年輕金髮美女從裏面走了出來。緊接著,門縫擴大,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內,倚著門框與金髮美女道別。
他閉上眼,靜了一會兒才道:「爾東,你幫我調查件事。」
是周宴北回來了嗎?可她一路上並未見到他,他抄了近路?
「天知道我對你渴望了多久。」她的吻落在他頸上,慢慢地移到了他唇邊,又用手指撫摸著他性感而涼薄的雙唇,「這裏,剛才還吻過別的女人。」
在倪晨接過水后,周宴北回道:「他臨時想到還有事情沒辦好,中途下車回酒吧了。」
周宴北直視著前方,對倪晨說道。
「酒吧的事?」倪晨問。
周宴北跟她對視兩秒,把視線轉移到了唐連身上,然後不客氣地蹦出兩個字:「下車。」
周宴北沒理他,接著閉眼小憩,唐連的思緒開始倒退。
距離約定時間還剩下十分鐘時,周宴北終於醒來。
他至今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發那樣一封郵件。因此,這些年即便她杳無音信,她在他心裏也一直佔據著重要的位置。
倪晨看起來是個經常抽煙的人,她的動作十分嫻熟,吐納之間風情萬種。
周宴北說:「現在問不覺得太晚了嗎?」
「可以來一根嗎?」倪晨漫不經心地說。
天色暗黑,他指間閃著一點星火。倪晨走近了才看清,原來他也正透過從大堂折射出來的光看著她。
自從經過昨晚,倪晨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倪晨,我們真的沒有見過面嗎?」周宴北抬手捋過她額前的散發,又問了一遍。
平心而論,周宴北的手藝十分不錯,至少倪晨吃多了洋快餐之後,再吃起中餐來整個人如沐春風。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在專心地吃飯。
次日一早,皇后鎮突然轉冷,氣溫驟降了十度。
倪晨問:「你在想什麼?」
「你在紐西蘭多久了?」倪晨說。
老闆娘和周宴北顯然是舊識,見他帶了人過來,主動招呼著把廚房讓給了他。
「反反覆復,記不清了。」周宴北回答。
「倪晨?」周宴北道。
天色漸暗,湖邊的酒吧漸漸熱鬧起來。倪晨的腳步戛然頓住,她還以為周宴北早就忘了這一茬,沒想到他記得倒是很清楚。
他驀地看向她,目光緊鎖。
莫妮卡喝了口酒,意猶未盡道:「我還以為你會帶著那位中國美女來喝一杯,看你吻她的樣子,可不像只是客人那麼簡單。」
片刻后,謝爾東遲疑道:「你不會連沈昕都忘了吧?你待在紐西蘭不就是為了等她嗎?」
倪晨跟在周宴北後頭,她剛要踏進廚房,結果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她一頭撞到了他背上。
「輸光后挺開心?」周宴北說。
到達皇后鎮已經是第四天的傍晚。時至深夜十二點,倪晨從酒吧出來,沿著來時的路往酒店走去。
說完,她重新把毛毯往自己身上一裹,又繼續看著窗外。因為剛睡醒,她的長發亂糟糟地糾纏在一起,但她本人卻並不在意。
倪晨搖搖頭沒m.hetubook.com.com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評價起唐連:「雖然有些小聰明,又愛貪小便宜,但也不算是個壞人。」
倪晨看著這雙眼,覺得他眼裡似乎有一種魔力在吸引著她,可每當她想看得更深時,周宴北又會及時地豎起一道屏障,將她阻擋在外。
「就只是圖開心而已?」周宴北忍不住好奇地盤問道。
原來他是特意去奧克蘭接她的。
唐連這個人平時騙人錢財的事情做多了,但他一貫認為不是自己的騙術高超,而是被騙的人智商令人著急。也因此他從不認為是自己做錯了,要怪只能怪對方沒有一雙火眼金睛。
「看來想跟你套近乎還挺難。」倪晨說。
相較於皇后鎮的商業喧囂,瓦納卡更加悠閑靜謐,周宴北把車子停在了瓦納卡湖邊后,朝倪晨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下車。兩人一同步行至酒店辦理入住手續,各自散了。
叫「莫妮卡」的金髮美女有一半中國血統,看上去沒那麼歐美范。她單手支著下巴,充滿玩味地盯著周宴北,毫不掩飾自己剛才的偷窺。
「我前幾天碰到沈昕的父親了。」謝爾東扔下一個重磅消息。
周宴北斜睨了她一眼,不禁失笑道:「你不是說這種套路過時了嗎?」
唐連邊說邊學著周宴北半躺下,生怕被那個女人看見。而他口中的女人漠然地蹲在距離他們十米開外的地方,指間夾著根煙,一動不動。
「圖開心。」倪晨說。
「這個季節皇后鎮的天氣經常說變就變,你帶足衣服了嗎?」
「可是你看上去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周宴北反駁道。
「忙。」周宴北懶洋洋地扔出一個字。
回到酒店后,倪晨掏出房卡正要開門,手上動作忽地頓住。
周宴北的目光幽遠深長,嘴角似笑非笑。倪晨呼吸微喘,臉色一僵。
老闆娘忙完后,熟稔地拿了把椅子往周宴北旁邊一放,曖昧地問道:「朋友?」
周宴北心想,她就這麼給唐連下了定義,若是唐連聽到一定會氣得七竅流血。
直到有一年,他突然收到沈昕發來的郵件,說讓他忘了自己。
周宴北拿起在沙發上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是他那位律師朋友謝爾東。他接通電話,漠然望向窗外。
「小時候的玩笑話你要拿來做呈堂證供嗎?」周宴北捏了捏鼻樑,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倪晨的臉。
他坐直身體掏出手機,撥通客戶電話,目光不經意瞥過唐連極力躲避的那個女人。這時,聽筒里傳來拉長的「嘟嘟」聲。
屋內,周宴北套上浴袍,在沙發上坐下。
倪晨說:「你是在暗示我長相普通很容易跟別人撞臉?」
「啊?」倪晨茫然地抬起眼,旋即明白過來,又垂下去,「反正也不是什麼大錢。」
那種想靠近又極力迴避的情緒一度在她心裏徘徊,她實實在在地被眼前這個男人吸引了。同時,藏在心底的愧疚感又迫使她不得不一再警示自己與他保持距離。
一路沉默,倪晨百無聊賴地看著車外無盡綿延的山巒,許久才說:「你挺像我一個好朋友的暗戀對象。」
謝爾東懶得同他掰扯,立刻轉了話題:「沈昕的父親看上去老了很多,我記得我們讀書那會兒他還神采奕奕的。阿宴,你說沈昕該不會是嫁人了吧?可嫁人了也不該消失這麼多年啊,當年連著沈家也一起消失了,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倪晨不動聲色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猜測老闆娘跟周宴北的關係非同一般。畢竟她對他的關心連她這個外人都能察覺到。
周宴北的目光慢慢變冷。
他們倆並肩靠在石牆上。酒店門口來往的人並不多,幾個鬼佬從酒店門前的停車場走來,有說有笑間,甚至還吹著口哨。
倪晨本在檐下躲雨,忽然看到周宴北上了車。她想到昨晚被周宴北壓制的屈辱,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不等他發動引擎,便麻溜地爬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周導,我是你的客戶,這不是你對待客戶該有的態度吧?」
他也在看著她:她一臉無害,笑起來的模樣像一隻撩人而不自知的小狐狸。
她們兩人之間的輪廓的確有些像,就連五官都驚人的相似。可他認識的那個人後頸有一塊紅色的小胎記,而倪晨沒有。目前的兩個證據都顯示他認錯人了。
吐吸間,倪晨看向周宴北。周宴北面上一派平和,眼裡卻似冰天雪地。
倪晨看向周宴北,問:「你做的?」
直到晚餐時間,當倪晨走進餐廳裏面,看到對面坐著的那兩個人時,才明白了周宴北來這裏的目的。
酒吧門口的長凳上還沒什麼客人,他找了個面對瓦納卡湖的位置坐下后要了杯洋酒。
倪晨常常一個人坐在車裡看著窗外出神。周宴北則盡心儘力地扮演著導遊的角色,一路和她講紐西蘭的民俗風情。對此,她經常愛搭不理,有時候乾脆慵懶地靠著椅背,悶聲不語。
「比如,艷遇。」周宴北鎮定地說。
紐西蘭這個國家實在沒有什麼夜生活,出了奧克蘭到處都是「和圖書農村」,連白天都沒什麼人,更遑論晚上——除了皇后鎮。
周宴北看了她一會兒,隨即一言不發地發動了車子,朝皇后鎮外的方向駛去,皇后鎮轉眼之間就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這個季節並不是紐西蘭的旅遊旺季,住店客人也沒有多少。餐廳內除了三兩個喝酒的老外,那兩個人尤為顯眼。
「你要親自下廚?」周宴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倪晨透過他清亮的眼眸看到了自己。
夜晚到達基督城,周宴北安頓好倪晨后,閃入酒店狹窄的樓梯。他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但等他拿出來的時候已經安靜了。
倪晨聞言抬頭,隨後撞進一雙黑瞳里。來人高高瘦瘦,有著很健康的小麥膚色,鼻樑高挺,眼眸深邃。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心裏皆是一驚。
周宴北說:「這就是你傍晚在餐廳故意坐到我身後的原因?為了偷聽我和美女的談話?」
周宴北走近后,發現倪晨身邊還有一隻小行李箱。她指間的香煙已燃了一大截,焚燒后的煙草半掉不掉地懸在空中。
唐連聞言擠眉弄眼,周宴北視而不見,後座卻傳來「撲哧」一聲笑。倪晨隨後說道:「我開玩笑的,出發吧。」
周宴北掛斷電話,下車朝倪晨走去。倪晨還有些蒙,盯著手機屏幕發獃,不知道那頭怎麼突然就掛斷了。
他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該上他的車,既然是自由活動,他就沒有時時帶著她的必要。況且經過昨晚的事,他以為她多多少少會存些尷尬。
唐連推了推周宴北的手肘,說:「看到前面那個女人沒?就是昨晚在咱們酒吧輸光錢的那個怪女人。」
「關我什麼事?」莫妮卡攤了攤手,站起來繞到他那邊,曖昧地往他大腿上一坐,圈住他的脖子,「我早就跟他說清楚了,我喜歡的人是你。」
天色微亮,這個時間點路上行人不多。紅綠燈變換之間,周宴北打轉方向盤,將車子穩穩停在酒店門口的停車位。
他手上的力道也逐漸加重,完全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女人而手下留情。
「那不如你先說說你為什麼會留在紐西蘭?」倪晨語氣俏皮,一點兒也沒有和陌生人對話的疏離感,不過言語里仍保持著該有的謹慎。
這個男人的剪影總與少時自己看過的那張照片里的少年重合,既然她知道他當初那麼說是在試探自己,如今他也一定是跟當時的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
周宴北眯著眼睛,再次俯身湊近了些。倪晨急忙向後仰,只是她忘了自己早被抵在門上,結果後腦勺「啪」一聲撞在門上,疼得發出「噝」的一聲。
「那你到底在試探什麼?」倪晨昂起頭問道,努力掩飾內心的緊張。
倪晨笑了:「我究竟有多像你那位失散多年的初戀情人?」
「周宴北,要我說你這人有時候也挺沒意思的,你要是真對沈昕沒想法,為什麼留在紐西蘭?」
車內有些昏暗,他抬手看了眼時間,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乾脆放平椅背準備再補一覺。
「為何要跟我套近乎?」周宴北問。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逐漸變得曖昧。
酒店正面臨瓦納卡湖,入門左側就是餐廳,兩面是全景落地窗,客人正好能正對著瓦納卡湖用餐。
就在她的吻即將落下的瞬間,周宴北的手指猛地收攏,輕拉扯她的頭髮,將她拉離了自己。發頂突如其來的刺痛令莫妮卡臉色驟然變白。
唐連說得不錯,的確是狹路相逢。
「你的意思是我們很有緣?」倪晨眨巴著眼睛,一手托著下顎,看起來有些調皮。
倪晨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後有些悶得慌,打算下樓四處逛逛,誰想一出門就瞧見了靠在酒店外左側石牆上的周宴北。
倪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會兒,隨後摁滅煙頭,面不改色地站了起來,對他笑笑,試探地問道:「周導?」
周宴北這一年的生活多半如此。接不同的遊客、不同的團,走相同的路線,講一樣的歷史,不管遊客是否愛聽,他都會例行公事,從無例外。
她聞言仍舊在笑,對於身邊可能潛伏的危機不以為意。而周宴北想起昨天她在自己酒吧里輸錢的事情,不忘揶揄道:「輸了多少錢啊?」
周宴北撫平內心的波瀾,拉過倪晨身邊的行李箱,說:「我叫周宴北,這半個月你的行程由我負責,你有任何問題和需要都可以找我。」
「有時候一字之差也沒有很大差別。」她話裡帶著意味不明的諷刺,壓根不相信他。
倪晨還在回味著周宴北停留在唇上的味道,周宴北卻已經含笑抬首,張開長臂將她緊緊箍在懷裡。兩人近在咫尺,他像打量寵物似的打量她。
倪晨聽完立馬推開他,快步朝酒店走去,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此時,周宴北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而他上半身赤|裸,曖昧得令她臉紅心跳。
奧克蘭的天仍舊陰沉,她這一笑讓車內氣氛輕鬆了不少。周宴北回頭看了她一眼,但她早已收起笑容,再次扭頭望著窗外。
「倪晨,你這和圖書個人有多重人格症嗎?」周宴北說。
倪晨清醒時車裡比早上更暗了。她坐起來,身上的披肩滑了下去,她愣了數秒才開始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他記得當年分開的時候她只有十二歲,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人的相貌也會發生變化,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嗎?
「你們中國不是有個成語叫憐香惜玉?」莫妮卡面色痛苦道。
但她畢竟是客,周宴北還是解釋道:「這是公司的同事,順路送他一程,他會在但尼丁下車,倪小姐不介意吧?」
風從他們之間吹過,她笑嘻嘻地瞧著他:他五官深且端正,雖算不上特別英俊,也當得起好看二字。再加上高而勻稱的身材,身後應該不乏追求者。
低沉的男聲滑入耳里,他的眼神也帶著明顯的窺探。
這時,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奪走了她手裡的菜單,同時她人也被拽了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特意選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房間外,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周宴北雲淡風輕地說。
這一層樓十分安靜,安靜得就連隔壁房間傳出的動靜都能聽出來。她下意識地看向發聲源,見隔壁的房間門並沒有完全閉合,一小撮光線從縫隙處溜了出來……
夜晚的風吹散她的髮絲,她眉眼間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嫵媚,牢牢牽住旁人的視線。
兩個人好像已經談完了,倪晨剛坐下便看到他們離開了。待將金髮美女送走後,周宴北又折了回來,在倪晨對面坐下。
話說完,她也沒等他回應,只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隨後腳尖一旋,轉眼沒入黑暗裡。周宴北眸色微黯,揚了揚嘴角,看不出任何情緒。
周宴北神色依舊淡然,但雙眸卻不自覺眯了眯。倪晨的手腳則有些僵硬。
倪晨朝周宴北的房間走去,她伸手觸碰門把手時,手心不知何時冒出了冷汗。
老闆娘訕笑一聲,避開了這個話題:「唐連似乎又惹事了,你知道嗎?」
倪晨總覺得這個男人表面上沉穩和善,可骨子裡卻像是設置了著一道生人勿近的屏障。不管他表現得多幽默、多平易近人,仍給她一種客氣的疏離感。
從此之後他就失去了和她的聯繫。
「車裡沒有煙味,我以為你不抽煙。」倪晨揶揄道,但是並沒有討厭的意味。
周宴北勾唇笑笑,不再搭腔。
掛了電話,周宴北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他才十歲,被父母獨自留在國內,是沈昕一家給了他家人般的溫暖。年幼的他不願與陌生人相處,沈昕卻熱情似火,慢慢解開他心底的防線,他則把她當親生妹妹一般看待。
從她來到奧克蘭的那天起似乎就沒碰上過好天氣。第一天經歷了春夏秋冬四個不同的季節溫度,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第三天看天氣預報原以為會好一些,沒想到天氣預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奧克蘭,皇後街。
周宴北正要拿酒杯的時候有人快他一步搶走了他的酒,他不用看都知道來人是誰。
周宴北說:「我在想,你為什麼會選擇來紐西蘭旅遊?」
眼睜睜看著房門關上,倪晨半天沒回過神,覺得自己剛才像是做了一場夢。
「唐連的事情解決了?」周宴北冷著一張臉,都沒看她一眼。
昨夜她突然到訪,今天又把他引來這裏,他早知道她不懷好意。當初唐連吃錯藥似的跟她糾纏在一起,如今他出了事,這個女人卻甩甩手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輕佻。」倪晨感受到腰間的力道,憤憤吐出兩個字,可內心似乎有一顆歡愉的種子在這一瞬間生根發芽。
從這裏離開后,周宴北把倪晨帶到一家極小的中餐廳,裏面統共只有五張小桌子,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在一排店鋪中間居然還夾雜著這麼一個小餐廳。
倪晨被他這句話點醒,內心五味雜陳。
「如果我介意呢?」周宴北話音剛落,倪晨開始有些挑釁地反問道。
回去的路上倪晨問道:「那個唐連,就是上次在你車裡的那個同事?」
屏幕上顯示了四個未接來電,來自同一人。周宴北只看了一眼,又漠然地把手機放回兜里,屈膝坐到冰涼的樓梯台階上。
她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們是情侶?」
周宴北眼神微微一沉,屏著呼吸等待下文。可就在這時,對方也沉默了下來。
「周,和那個中國女人比起來,我應該更好一些吧?」她附在周宴北耳邊咬住他的耳垂,身體微動,整個人鬆軟地靠在他身上。
周宴北上身赤|裸,腰間只系了一條浴巾,倪晨臉色一紅,尷尬地笑笑。她正要轉身往自己的房間去,手腕卻被周宴北一把抓住。
「嗯,有一點兒。」倪晨誠實地點了點頭,又立刻糾正道,「不,是很多點兒。」
「小時候隨口說的話也能當真?你小時候還說過長大要當科學家,現在不也變成一個只認錢不認理的混混律師?」
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彷彿都能牽動她的情緒。她突然覺得空氣漸漸稀薄,想轉身逃和-圖-書離這裏,可雙腿卻不聽使喚。
他眉心一動,又自顧自地專心開車。
紐西蘭這個國家地廣人稀,整個國家的動物加起來比人多,放眼望去沿途的牧場草地全是綿羊,人倒是沒見過幾個。
一個小時後車子駛入瓦納卡小鎮。
倪晨莞爾,可能?
突然,周宴北抬手撩起倪晨的長發,視線狀似不經意地掠過她的後頸,隨後似笑非笑地說:「皇后鎮可是紐西蘭的最佳艷遇地,你喝酒的時候就沒覺得有鬼佬盯著你看?」
「怎麼在這兒碰上她了,真是見鬼!」這時,坐在副駕駛的唐連不知看到誰,低低咒罵了一句。
「看著不像?」周宴北說。
八個小時前,倪晨醉醺醺地在酒吧里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沒想到轉眼又給他遇上了。而且他當時還使了些不光明的手段。
「這還不是大事?酒吧都差點兒被人砸了,這邊的賭場可不好惹,他怎麼總是喜歡惹是生非?而且一直都是你替他善後,我看你還是離他遠點兒,免得到時候無辜受牽連。」老闆娘關切地望著周宴北。
「客人需要親自下廚嗎?」老闆娘含笑道。
「什麼?」
周宴北盯了半晌這位不速之客,沉聲提醒她:「按照你的要求,皇后鎮的這三天是自由活動時間,沒有任何行程。」
周宴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定地說:「到了南島興許會好一些,這段時間北島的天氣一直不穩。」
這個夜晚,回憶噴涌而出。
她的臉微微發燙,道:「嗯?」
在金髮美女離去時,倪晨下意識掃了屋內的周宴北一眼,兩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倪晨努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挑眉問:「比如?」
「你同事到目的地了?」說完,倪晨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她前面的人似乎早有預料,遞來一瓶水。
是他嗎?她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
周宴北頓了頓,說:「我說過你們長得像嗎?」
他徒然放大的臉驚艷了她的眼,他的笑帶著些邪氣,又夾雜些許純真。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被他呈現得淋漓盡致。
「客人。」周宴北回答。
周宴北收回視線,慢吞吞地朝身後已經開張的酒吧走去。
明明他的眉眼間全是疏離和冷淡,那是一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情感,只是她竟然被這種情感吸引了。
「這裡是廚房,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周宴北指了指唯一靠窗的那張桌子,隨後按住她的肩,將她調轉了方向,自己則轉身進了廚房。
倪晨在座位上悠然自得,被暖氣吹得熱乎乎的,外面的雨則越下越大。一冷一熱,車內車外彷彿是兩個世界。
另一邊,倪晨從包里掏出手機滑開了接聽鍵,周宴北耳中驟然出現一聲清晰的「喂」。他倏然眯了眯眼,不由扭頭看了眼半夢半醒的唐連,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這個回答令周宴北有些意外,但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眼裡卻升起了濃郁的戲謔。
「你小時候還允諾過人家要娶她的,該不會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吧?」
周宴北把倪晨拉進屋內,門也隨之關上。他把她壓在門上,單手鉗住她雙手手腕,另一隻手則撐在她身側,仔細打量著她。
他對上她的目光,眼裡驀然一冷。莫妮卡的笑意漸深,而周宴北的面色突然比這寒夜更加逼人。
驀然,他俯首,涼薄的唇從她唇邊輕輕擦過。
謝爾東也覺得奇怪:「我問了好幾次都沒問出結果,每當我提起沈昕他就顧左右而言他。但我確定沈昕就在國內,她媽媽生病了,她怎麼也不可能走太遠。不過她真的完全沒跟你聯繫?她小時候那麼崇拜你。」
倪晨點點頭,跟他往車邊走去,等上了車她才發現副駕駛座上還有一個人。
後來他離開的時候,她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說長大后要嫁給他,他立馬便允諾下來,只因想看到她燦爛的笑容。
沈昕這個名字闖進周宴北耳里時,他一時怔住,少女的嬌俏在腦中一一浮現。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誰知他隨口附和的戲言,她卻當了真。
倪晨故意找了個背對著周宴北的位置,臨落座時不經意間與他對面的金髮美女對視了一眼,對方今天比昨晚打扮得更漂亮。
這句話就像一顆亂石突然攪破了平靜的湖面,倪晨說完后,心臟控制不住地砰砰亂跳。
過了會兒,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從隨身的資料袋裡掏出倪晨報名時的資料。他反反覆復看了幾遍,然後頹然地垂下手臂,起身下樓買了包煙。
倪晨驀地收回視線:「我只是不希望在我的旅程內出現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周宴北一直想,她躲起來一定是有原因的吧,等她想找他的時候,自然也就出現了。
的確不像,但她沒說,只低頭安靜吃飯。
「女性朋友。」周宴北涇渭分明。
「那些錢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周宴北又問。
但唐連轉念一想,對方不過是一個遊客而已,他們也不可能有緣再見第二面,騙就騙了吧。誰料到他們居然這麼有緣,轉眼又給碰上了。
「不然呢?」倪晨hetubook.com•com凝視著他反問。
隨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拖進了房間。下一秒,她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周宴北抬眼看了眼後視鏡里的倪晨,她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礦泉水,一邊望著窗外,像是隨口閑聊。
她把手指蜷了蜷,正要推門進去,門突然從裏面被人打開了。
車仍舊開在公路上,小雨輕飄飄地拂過車窗。她看了一眼窗外瞬間呼嘯而過的汽車,一轉頭才發現副駕駛的位置不知何時空了。
酒店位於市中心,可雖說這裡是市中心,但不到九點就沒什麼人影了,周邊的商店、餐廳也紛紛打烊。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剛才在酒吧喝酒的時候,居然滿腦子想的都是周宴北。她跟他的牽扯明明並沒有那麼深,可卻忍不住去探究他的一舉一動。
「的確沒有什麼癮。」周宴北笑著道,但面色疏離。
話說完,倪晨還沒來得及回答,周宴北便突然放開了她,打開門把她往外推去,又笑眯眯地說了句「好夢」。
倪晨忽然伸出雙手,圈住了周宴北的脖子,故意呵出一口氣,打在周宴北微露詫異的臉上,一臉的得意,彷彿一個做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倪晨歪了歪腦袋,半真半假地開玩笑:「因為你長得帥。」
大概是一夜沒睡的緣故,當車子平穩地駛在空曠的路上時,倪晨的困意也漸漸襲來。她一路上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隱隱約約能聽到前面兩個人的談話聲,但具體內容不清楚。
「這些你不用管,我只希望能儘快得到結果。」
之後的兩天,兩人的相處一直不咸不淡。
兩人再度無話。
倪晨邊看菜單邊問:「女朋友?」
倪晨臉頰處的溫度在不知不覺間上升,周宴北慢慢靠近她。他在她身上聞了聞,戲謔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窗外的風景快速掠過,天色越發陰沉。
周宴北以前說過,要論不要臉,唐連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昨晚,哦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今天凌晨,當唐連看到倪晨單薄的背影消失於酒吧門口時,居然有一種自己真不是人的感覺。
周宴北半張臉藏在昏暗裡,抬手撫著她的金髮:「你誘我來這裏,單單隻是為了調情?」
「你不如去問問你的廚師為什麼總能把好好的中國菜炒出一股麥當勞味?」周宴北挑了挑眉。
「莫妮卡,你現在不該來糾纏我。」手裡的酒沒了,周宴北直接摸向褲兜,拿出一根煙點燃。
「查查沈昕有沒有姐姐或者妹妹。」
她的話聽似不近人情,但一雙眼睛朝他看去時卻隱含笑意。
她說:「失散多年的初戀情人?你們約在這裏見面?」
「可我卻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了很多年。」周宴北故作深沉道。
說完,她繼續往前走,然而步子還沒邁出兩步,就被身後的人拽住了手臂。周宴北微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你就不想玩些特別的嗎?」
「你很在意?」周宴北反問道,一貫的面無表情。
唐連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卻始終望著車前方不敢回頭。倪晨也沒有看他,只攏了攏披肩,安靜蜷在後座望著窗外,彷彿對車裡多出來的那個人並不在意。
她挑眉生氣的樣子像一個努力裝成大人的小孩,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威懾力。
倪晨說:「你太小看女人的八卦心了。」
謝爾東一時沒繃住,取笑道:「你小時候不還在她家寄住過嗎?她有沒有姐妹你難道不清楚?」
一路上的交通標識異常明顯,除了遊客之外,當地人將車開得飛快。周宴北絮絮叨叨地向倪晨介紹著紐西蘭的歷史,說著說著轉頭見她又睡了過去。
她被他攬在懷裡,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居然有些慌神。
她手一抖,蹙眉瞥了他一眼,心尖卻微微顫了顫。
莫妮卡轉眼間又笑道:「周,那個中國女人似乎對你十分熱衷,你就不怕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上午跟我來的時候你可不是現在這副刻薄的樣子。」周宴北不滿地說。
周宴北這個男人,表面溫和,真計較起來卻是狠戾異常。
周宴北的目光沉了沉:「他沒有說沈昕的事?」
他不笑的時候,彷彿有刀鋒在眼裡劃過。
周宴北說:「我還以為你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周宴北,我說過了,這個梗已經不新鮮了。」倪晨也反唇相譏道。
倪晨竭力保持鎮定。
「不是什麼大事,他自己能解決。」周宴北漫不經心地說。
「莫妮卡,我實在沒什麼耐心陪你玩無聊的遊戲,唐連人在哪裡?」周宴北不耐煩道。
「周導,我是來旅遊的,你也看到了,這天氣我什麼都玩不了。我聽說皇后鎮周邊還有一些不錯的小鎮,不如你開車帶我逛逛?」倪晨挑了挑眉梢,唇間那一抹笑迎著突如而至的雨,竟多了幾分憂愁。
餐廳里本就沒什麼客人,乍一看還以為是被他倆包場了。
倪晨收回視線,似有所悟地道:「你住奧克蘭?」
倪晨說:「別這麼看著我,電視上都這麼演。」她聳了聳肩,吸了一口煙,吞吐間摁滅了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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