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我是來喂貓的,順便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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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一很清晰地聽到了李昀的聲音。
陳禾聲音隱忍痛苦:「我忍不住……當時我是真的沒忍住。」他不想的,他也後悔了。
林森面色有些沉重,李昀敏感察覺出什麼。
為了方便快捷,林佳一直接去找了林森。
林森見不得兩人言語上的糾纏,連忙出面:「趙婷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了,陳禾你現在這種樣子,是她希望見到的嗎?」
拆線的那天,林佳一特意請了假去設計院把李昀給抓出來的,強制性押去了醫院。當時李昀正在辦公大廳和同事簡單討論有關深城那個項目後續的處理辦法,她就這麼闖進來把李昀拉走了,惹得在場的同事啼笑皆非,打趣道李昀有個霸道的小女友。
李昀笑,心想,怎麼不行,只要是你,什麼都行。
李昀的手傷雖然沒有完全愈合,但正常工作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林佳一還是按時按點地催促他去醫院複查,每次換藥一定要親自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李昀一定會怎麼糊弄怎麼來。
傷口還沒有徹底愈合,插線時有輕微的疼痛感,林森下手不輕,惹得李昀本能地皺眉「嘶」了一聲。
「你就不能不欺負她?」李昀說。
李昀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我做不到。」陳禾情緒有了起伏,「李昀,你知道的,我做不到。」這種念頭他想都不敢想,便直接否定了。
「我今天不過www•hetubook•com•com去陪你了。」出了醫院,林佳一對李昀說。剛才買咖啡的時候她接到了趙糖的電話,她想去店裡找陳禾為上次的事情好好談一談,可她還是心有餘悸,林佳一主動說陪她去,這才讓她下定決心。
「好。」
「我晚上去看看他。」李昀抽回自己的手。
「哥,你輕點兒。」林佳一囑咐道。
李昀嘴角一直帶著笑意。
薄薄的門帘隔著的兩個世界,開始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就少喂一天還不行嗎?」她說著用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他們怎麼來了?
算起來,上次的事情過去有半個多月了,不知道那小子現在怎麼樣了?
創傷縫合室內,林森拿著手術鉗子正一根一根拆著線。
「陳禾。」李昀淡淡道,「放下趙婷吧。」
林佳一甚至可以想到李昀的模樣,表情淡淡的。
林森「啪」地把手術鉗放在消毒器皿里,一臉「愛誰誰」的模樣:「老子不幹了。」
「我不知道,可是我放不下。」陳禾攥著手中早已經破裂的黑色陶笛碎片。
趙糖和林佳一約在了十字街口,再過一條街就是有家西點。
「本來就沒有地位。」林佳一小聲嘟囔一聲。
這個陌生的名字似乎牽涉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兩人揣著滿肚子的懷疑走進了店鋪。店員不在,有家西點今m.hetubook.com.com日從中午開始掛牌停業半日,后廚和前廳只隔著一層薄薄的門帘,如果不是平時陳禾太過安靜,又把音樂的聲音調到最低,其實裏面有任何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李昀加班是常事,他每次進小區的時候都能看到自家的燈是亮著的,回到家不是看到林佳一在廚房忙來忙去,就是躺在沙發上擼貓。
「哎,對了,你最近和陳禾聯繫了沒?」林森突然想起上次的事情。他一直沒有聯繫上陳禾,去店裡找過他一次,但是人卻不在店鋪里,後來醫院的事情太多了,人一忙起來,事就記不住了。
「去,給我買杯咖啡去。」林森袖子一抻,開始擺起譜來。
林佳一站在外面,李昀說的一字一句全部嵌入了她的心臟。
李昀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哪個男人心裏沒有過一個白月光?陳禾,你不用這樣逼問我,不管你說多少次,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但是你也該認清自己了。」
有打火機的聲音響起。
過堂風吹起了門帘。
為什麼?
「佳一。」林森喊她,看了一眼李昀,也顧不得其他了,追了上去。
「我……我來……」她看著裏面的李昀,竟然開不了口。
「一起去吧。」林森也擔心。
她還是跑了,猶如一個逃兵。
最近一次他回家的時候看見林佳一睡在自己的床鋪上,房間里hetubook.com.com只開了一盞壁燈,光線柔軟得不像話,他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已經睡著的人,然後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您老先拆線,我這就給您買去。」
林森一邊拆線,一邊把趙糖的事情和他說了。
李昀笑,沒說話。
李昀和林森沒有看見剛轉彎過來的她們,直接走進了店鋪。
「你說什麼?」林森的大嗓門上來了。
「話說清楚就好。」林佳一抓著趙糖的手安慰道,「不用考慮太多結果。」
李昀輕柔撫摸著她的頭髮,問道:「不幫我喂貓了?」潛台詞是你今天不投喂我了?自從李昀手受傷后,都是林佳一照看他吃飯和生活的瑣碎事情,美其名曰是來喂貓的,其實就是來喂人的。
「你沒事吧?」
「我要星巴克的,別隨便買瓶裝的糊弄我。」林森強調。
「佳一,你怎麼在這兒?」林森幾乎是一瞬間就怕了,他害怕她聽見李昀剛才那番模稜兩可的說辭。
「那你呢?」陳禾激動地問,「你做得到嗎?」他用最不想面對的事實來反問他,「你能放得下她嗎?你別忘了,當年你寧可休學也要離開榕城的原因是什麼。」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自己做不到?」李昀不屑地笑了一聲。
「你先別想那麼多,說不定陳禾自己想開了呢,上次不過是一時情急才會凶你的。」兩人手挽著手,林佳一勸說道。
「
和*圖*書可是他都疼了。」林佳一盯著李昀的手。
他抬眼瞪著面前兩人:「我說你倆有完沒完,這就是個小破傷口,又死不了,至於嗎?」
過了足足有好幾秒,陳禾略帶頹廢的聲音才響起:「沒事。」
原來他當年當兵是為了躲避感情的風暴。
趙婷是誰?
心裏那方經過經年累月才堆積的城牆,徹底倒塌了。
林森埋怨地斜視她:「我是專業的。」
為什麼明明幾個小時之前兩人還是那麼親密,如今只有幾步之遙,卻覺得隔山遠海。
深城的事情已經過去半月有餘。
林森重新拿起手術鉗拆線:「收起你得意的笑容。」
兩人就這麼邊走邊聊,就在快到有家西點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兩個熟悉的身影,林佳一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林佳一臉上雖是笑著的,心裏早就罵了林森好幾遍了,帶著滿腹腹誹,去買咖啡。
李昀眉頭的痕迹越來越重,那支被趙糖摔碎的黑色陶笛,其實是趙婷的。
「哥,哥,哥,咱別生氣了。」林佳一見好就收,從小到大在林森面前各種不要臉的事情都干過,低頭示好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先拆線,先拆線。」
林佳一臉紅,避開他那隻受傷的手摟住李昀的腰身,她現在做這些撒嬌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了。
「我先走了。」林佳一跑了。
林森無奈道:「拜託,那小祖宗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
和圖書事情?」李昀微微皺眉。
原來他喜歡的人是陳禾的女朋友。
「沒聯繫。」李昀說。
「你這個樣子我真看不出沒事來。」林森說,「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我知道那東西對你很重要,但是小糖的確不是故意的,你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種態度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趙糖一想到那天陳禾的語氣和眼神,心裏就非常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沉睡已久的洪水猛獸,終於在驚蟄之夜復甦重生般可怕。還有那次採訪時見面的冷漠,幾乎就是硬生生斷了兩人之間唯一的一點熱絡。
林佳一也自覺閉了嘴,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確是有點小題大做了,但是這的確不能怪她,她看見李昀皺眉吃痛的樣子,她心疼啊。
如今沒了,也就相當於陳禾最後一點物質念想都沒了。
「我真是懶得理你們。」林森說著,便伸手撩起門帘準備出去。
長時間的安靜,幾乎聽不見人的呼吸聲。
這是林佳一和趙糖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
林佳一站在外面,先對上的是林森驚慌失措的臉,然後是李昀深不見底的眼睛。
「你笑什麼笑?」林森埋怨道,「就是因為你,我這親哥在她那兒都沒有地位了。」
這對於一個困守在回憶里的人來說是一種謀殺。
原來李昀心頭竟然一直存在著一個白月光。
只要一想到趙婷留給他的東西他沒有保護好,他就深深自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