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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聞人長羽如此護著她，顏暗塵大概明白了若說應該是對一切都不知情，他的目光落在清瘦的若說身上：「你所心系的道中仙，他不過也是個偽君子……」

一見若說被傷，聞人長羽忽地發了狠，一記出掌，掌紋如波命中顏暗塵的心口。

樹榦一枯，樹皮粗糙且乾裂，讓酒醒的鐵傘與紐蝠只覺背部一陣難受。

「有朋自遠方來，你就打算將我這麼干晾在這兒？」他嗓音低沉，讓人身子骨不禁一陣酥軟。

他們這一戰著實精彩又激烈，佇立的梨花樹一霎枯萎凋敝。

「顏暗塵。」聞人長羽壓抑著心中怒火，顏暗塵若是再敢多言，哪怕頂上殺統領南天門千萬精兵的統帥罪名，他也甘願。

一世淡然，退出天界親統，自願放棄戰神之位，甘願交出僅次於玉帝手握重兵的權力。

他緩緩抬手，一股真氣悄然在掌心凝聚。方才他不是在徵求她的同意，只是知會她一聲……

「花神贈你的花蜜香露里有噬魂轉憶的方子，讓你失心發瘋，看來她和-圖-書真是厭極了你。」

顏暗塵眼神陰鷙，語調令人發怵發寒：「我就是來瞧瞧煊赫一時的戰神，親自選的弟子，」頓了頓，「還是個女弟子，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的人不惜逆了你之前所種下的誓咒，她……究竟天分如何？」

他說話的語氣委實令人討厭，可說的是實話。

聞人長羽收袖，急忙趕來扶起若說：「傷到哪兒了？」

顏暗塵站定身子，望著他們互相攙扶彼此關心的一幕，心中沒由來地怒了：「道中仙難道是忘了天界教條？要是天界知曉此事，哪怕是你道中仙也保不住她……」

他的眼神忽而銳利，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一句話，許是說給若說聽，又許是說給他自己聽：「我與她再無瓜葛。」

「就憑你是個女兒身，卻成了聞人長羽的觀下弟子，」他好似能窺探她的心，將她心中所不解的都告訴她，「六界誰人都知，聞人長羽只收男弟子，卻為你破例，哪怕他費心耗神地掩了你女子的身份，可天地之廣www.hetubook.com.com，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于凡間歷劫圓滿結束飛升天界，他以為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紊亂，便馬不停蹄地趕來這冰寒雪山林來瞧一瞧，哪怕錯過玉帝的生辰大宴，他也要來瞧一眼。

若說心中委屈，她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讓從未謀面的花神對她如此？

若說藉著聞人長羽的力緩緩起身，他緊攥著她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若說腦袋都有些發矇：「我沒事，觀仙。」

顏暗塵伸出手，可指尖還未觸上，便被若說扭頭躲開。

「你還是去找你那傾國傾城的夫人吧。」

顏暗塵以身攔住若說的去路，驚得若說差點打翻了她為觀仙準備的梨花釀，他眼疾手快地接住瓷骨碗：「這酒香味濃郁卻帶著絲甘甜。」

顏暗塵不敵聞人長羽的出擊，趔趄地後退好幾步，雪地上被劃出長長的深溝雪壑。

宮觀牆闈青瓦上一襲墨青衫玉樹而立，揚手一覆，飄雪盡數化作鋒刃直朝顏暗塵飛去，飄雪如虛似幻，心中所怕自會和_圖_書成為殺敵之刃。

燈影戲里，地府之人都著一襲玄衣。

他暫且留著她這條命，等著看這出好戲。

他只求若說一世平安。

若說從未見過觀仙發如此大的脾氣，生怕開戰，觀仙會吃虧，她急了：「觀仙。」

眼見真氣就要鑽入她的腦袋，哪知卻被人一掌劈開，法力高深震得他不得不放棄，後退兩步方才穩住。若不是自身定力夠強，他怕是會被震飛。

若說被他的眼神震懾，不禁後退。

「住口！」聞人長羽打斷顏暗塵的話，以免他多言讓若說聽見起了疑心。

聞人長羽居高臨下地晲著顏暗塵，往日顏暗塵如何，他都不屑去管，可顏暗塵卻不知好歹，違他令踏入雪山林。

見她不應，顏暗塵按捺不住好奇，手指還未碰著她的肩膀，若說便靈活躲開。

若說從他手中奪回酒：「這是為觀仙準備的。」

他紅了眼眶，渾身散發出幾分危險的意味：「你難道不想知道和你長得相像的女子是誰嗎？」

一看見她，他便確定了，這雙明眸，他記得清和-圖-書清楚楚。

他不信，他不信有人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心甘情願地在這鳥獸盡滅的雪山林當個窩囊廢！

「若說。」

她現下是個凡人，要是被他的內力打傷，怕是凶多吉少，可聞人長羽定不會袖手旁觀。

顏暗塵眼睛半眯，眸中透露兇狠，散內力催融虛境飄雪，雪一瞬便化為雨滴，他一使內力，目光移至若說的身上，心中有了盤算。

聞人長羽輕易瞧穿了他的心思，眉頭一蹙，驀地飛身而下，翻雲攥雪，化雪為鎖鏈圈住了若說的腰，將她猛然拽至他的身後。

若說偷摸跑到樹下，解了鐵傘與紐蝠的束縛，卻被顏暗塵的一掌劈波震得一歪，猛地摔在雪地上。

若說費力地將鐵傘與蝙蝠綁在樹榦上，以免他們醒來再對她下黑手！

雖然他說的都是實話，可她牢記觀仙之言——日後若再碰見他，無須多言，繞道而走。

紙包不住火，她總要回她該回的地方去！

他這個師兄還妄想將她藏到何時？

「那只是我下凡間歷的一場劫。」顏暗塵步步緊逼，一雙www.hetubook.com.com眼緊緊盯著若說。

顏暗塵發現了她偷打量的目光，嘴角不由得一翹，自她認出他是凡間偶然遇到的人後，她便成了一個悶葫蘆，有意避開他，將他當作了透明人。

若說被他這模樣嚇壞了，欲繞道而逃，卻被他攔住：「你和我認識的一位故人很像，特別是你這雙眼睛。」

殊不知，若說這一句好似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心。

若說被他的眼神瞧得直往觀仙身後躲，他那眼神，像是頭猛獸，瞧著自己的獵物。

況且，他這一身黑袂飄飄的模樣，定不是凡人之軀，可要說他是仙人，為什麼他穿得似地府里的人？

她不知他和觀仙之間發生了什麼，可觀仙說的話，她就聽。

顏暗塵踩著雪翩翩走來，一襲玄色衣衫映于雪地里，著實顯眼。

顏暗塵眼底泛上猩紅：「你怕了？」他往前走了幾步，逼視聞人長羽、他的同門師兄，有多久沒如此慌張過了？

「我就等著看……看她如何修道成仙。」顏暗塵將最後兩個字咬得極重，一個該誅的餘孽苟活至今，已是她天大的福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