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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能將他救回來的人，不是她。

生因萬羽清穹，死為萬羽清穹。

萬羽清穹明白旭娘的意思，但他實在無法控制內心奔騰的喜悅，努力克制住想去擁抱若說的念頭，欣喜道：「我知道，我就是想來確認一下這是不是一場夢。」

「好！好！」萬羽清穹激動得嗓音輕顫，「阿鈺，我定會為你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自然可以。」若說輕應。

他蘇醒後方得知道中仙已魂飛魄散，道中仙乃阿鈺的師父，此等傷心事還是莫提為好。

萬羽清穹體內有兩種力量相互制衡，看似相安無事，實則互爭互斗，最後身心俱損。

妖君高堂皆不在，旭娘打點料理一切，她也學著凡間嫁娶之禮定製了喜餅糕點，精心準備了隨禮，面面俱到，不遺巨細。

「想不到再重逢之日，便已是離別之時。」若說將燈魄輕擱在高台上，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扯了扯嘴角，卻發現連笑著說告別的力氣都沒有。

「旭娘，替我梳妝更衣吧。」若說眸中思緒一斂，這是她與蘇醒后的萬羽清穹第一次見面。

他這一身的清冽竹香，像極了一個人。

連告別都是她一人的燈影戲。

「妖君若想htｔｐs://wｗｗ•hｅｔubｏoｋ•ｃｏm•coｍ說，便會說了，不說便是我們不能問的。」

旭娘匆忙來稟，冥界少主來了。

若想徹底斷了這兩股力的聯繫，必須下狠心，以其身而傷己身，冥界之人，心死身亡，方能重生。

九日後是鳳屏喜日，乃是嫁娶的良辰吉日。

「你是想問，我為何答應這門親事吧？」

可是也不免心中起疑，心脈上覆雪的寒症之兆著實難愈，可為何若說的寒症卻好了？

去父君與娘親木牌前祈福誦禮，已成了若說每日必行之事。

「妖君，前兩日才釀的梨花釀，許是勁頭兒還沒到，你先嘗嘗鮮。」琉縕細心地沏了一盞梨花釀遞到若說面前。

若說捏著酒杯，捏得指節泛白，甜芃的話出自肺腑，卻也讓人聽得心疼。

「有人求我，求我答應成親，便是救了一命。」

沒有人願意將愛的人拱手相讓，可若是這麼做能救他一命，那她如何都沒關係。

「我喚你阿鈺可好？」他知道她已入妖界族譜，妖界至高之姓丘，名岑鈺。

旭娘臉色煞白，強裝鎮定。

若說面色沉重，輕撫錦盒半晌，緩緩掀開錦盒蓋，一盞已滅燈魄靜靜地躺在錦盒和圖書內，瞬間有淚漫上眼眶。

聽到動靜，萬羽清穹放下茶盞，微微側身，一瞧見若說，眉梢一動，猛然起身：「阿鈺。」

「是。」琉縕揖禮退出。

好似每次都是她在做告別，爹娘如此，姑姑如此，紐蝠如此，觀仙亦如此。

若說目光掠過站在一旁的旭娘與琉縕，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

烏絲垂腰，一襲墨青衣衫與這暗系妖殿格格不入，只是那背影瞧著有幾分眼熟。

此法以兩力為引，救人效用顯著，傷害卻也是最大。

「怪不得雪主子最為器重你，為表對妖界的衷心，讓你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若說垂眸不語，氣氛生出幾分尷尬。

琉縕低眸瞧著這幾日越發憔悴的若說，心中隱隱擔憂：「妖君，其實琉縕有一事不明。」

若說用指腹輕摩挲著酒杯：「琉縕，你先去招待，不可怠慢。」

若說斂了斂目光，從袖中取出鍍銀青石利刃，將刀尖狠狠插入鬼域聖壇里的火影中，定定地瞧著利刃紋路爬滿金紅交纏的血絲，念咒施法將噬心剮骨之念注入刀尖里……

「阿鈺，你我之間不必生分。」他還是喜歡她喚自己名字。

若說抬頭瞧著她：「你怎麼沒問我，今日祈福ｍ•ｈetuｂｏｏk•coｍ.ｃom誦禮為何這麼久？」

琉縕手捧一黑色錦盒，小心翼翼地交到若說手中。

太過激動差點打翻了茶盞，萬羽清穹卻全然不在意，他昏迷了兩百多年，如今見到，他哪能克制得住心。

待若說回殿，琉縕早已備下早膳。

琉縕抿唇。

丘岑鈺，也著實是個好聽的名字。

「你同我喝一杯吧。」

鬼域聖壇中的那一簇火緩緩升起，纏藤吐絲，頗有騰雲駕霧之姿。

萬羽清穹細細看著眼前若說越發清麗的臉龐，不由得感慨：「阿鈺，我不是在做夢吧？」

甜芃不是說萬羽清穹似變了個人般嗎，她便尋來古法秘製成梨木盒，以梨木香掩蓋古法靈味，探一探萬羽清穹身骨。

「你真的答應……與我成親了？」萬羽清穹緊緊地盯著她，生怕這是一場夢。

「那你先回去吧，你剛醒，雖說身子已痊癒，但仍要好好休養。」若說示意，琉縕便去拿了一梨木盒，由若說親自遞到萬羽清穹手裡。

見狀，琉縕識趣地退出暗室，讓妖君與故友最後再敘一番舊。

萬羽清穹情不自禁地握住若說的手，指腹輕覆在她手脈上，感受到心脈上的薄雪早已化得一乾二淨。

旭娘趕緊上前解圍：wwｗ•ｈetuｂoｏk•ｃom•cｏｍ「雖妖君與少主婚期將近，可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妖界暗室，妖火輕燃。

甜芃求她，求她答應這門親事，喚醒他……

只見萬羽清穹手捧著梨木盒，全身先是被一圈探不清虛實的白氣籠罩，后又有一陣黑蠱煙自天靈蓋騰升，一整間妖殿都被黑煙漸漸籠罩。

若說用絲絹將燈魄仔仔細細擦乾淨，唇瓣輕啟：「紐蝠，本該替你尋個好墓地讓你入土為安，如今，怕是只能替你做個衣冠冢了。」

他如何都想不到阿鈺竟會答應與他成親，還以為是睡得太久做糊塗夢了。

若說被黑煙拂了一臉，身子後仰，幸而琉縕扶得及時，才沒有在萬羽清穹面前露出破綻。

寒症之事萬羽清穹不敢追問，若追問寒症一事，怕是避不了要談及道中仙。

梨木盒清香馥郁，有清神醒腦之效，可也有探肉身靈魂之念。

冥界少主與妖君的喜事早已傳得六界皆知，妖界的門檻都快被道賀的人踏破了。

她是不是命里便註定生來無所依，活著亦無靠。

萬羽清穹一雙眼珠子恨不能長在若說身上，語氣滿是不舍：「阿鈺，那……那我先回去了。」

「琉縕既得雪主子器重，又肩負族內對妖界衷心的重任，https://www.hetubook.com.com琉縕自然不能讓雪主子失望讓狸林山丟臉。」

若說親手將燈魄送進鬼域聖壇里，熊熊烈焰瞬間便將燈魄吞沒，她眼睜睜地瞧著燈魄化為灰燼，腦海中與紐蝠第一次相見的場景來回重複。

若說著一襲靛青留仙裙，青絲半綰，眉間輕點花鈿，繞過會客屏風，遠遠地便瞧見一抹身影端坐于寬椅上。

此乃禁術，此秘法在六界早已失傳，若說也只是曾聽姑姑提起一二，如今卻橫空出世，著實令人心驚。

紐蝠是其身，萬羽清穹是己身。

琉縕允下，沒有一句多嘴。

若說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回來，與他保持了些距離，心裏也在暗暗疑惑。

若說目光落至那一尺高的鬼域聖壇，火星子直往外迸濺，兇殘惡鬼的嘶鳴刺得耳朵發疼。

萬羽清穹如今已被古法的兩股力牽制，若不斬草除根，怕是他真的會灰飛煙滅。紐蝠既是萬羽清穹的一片玄羽，自初現世間，便是為萬羽清穹而生。

旭娘適時上前：「少主，按大喜之儀，你與妖君成親前是不應見面的。」

……

若說應得乾脆：「嗯。琉縕，你替我送送少主。」

「就連你死了，我都讓你不得安寧。」若說喃喃，眸中蓄淚。

她也想好好瞧瞧，他究竟變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