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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如今儼然自身難保，失了統領的陣營如一盤散沙，而能樹立冥界信心的冥界下一任君主卻只剩一副羸弱之軀，如此還拿什麼與敵人斗？

他好像終於有點明白琉縕對他的那種感情了，明明愛而不得，卻仍飛蛾撲火……可惜，他們都錯了，一廂情願只能自掘墳墓……

「你是開天闢地的戰神，玉帝的拜把兄弟，師父的得意弟子，同門師兄妹的表率，你自然不懂我的痛。」顏暗塵緩緩走近，垂手攥著若說的長念肆，刀尖划著地，聲音刺耳，「我也不屑別人懂，我只要你們陪葬！」

被拉著站起來的若說難以置信地盯著聞人長羽的臉，連眼睛都不敢眨，她怕淚珠落下他就消失不見。可是，聞人長羽……他真的活著！

顏暗塵雖是他的師弟，可顏暗塵的所作所為著實死有餘辜。

「真的是你嗎？」若說驀地抓住他的手，又哭又笑的樣子可憐兮兮。

「那可未必。」有人接話。

見她這般失控，萬羽清穹只得一掌劈暈了她，將暈倒的甜芃攬入懷中。

文昌帝君清清嗓子，沖顏暗塵道：「布星君，我勸你還是投降吧，天兵天將已將魔族圍了個水泄不通，興許你還能留得一命……」

「是我，我回來了。」

若說高舉長念肆，奮力朝顏暗塵揮去，火紅之光如一道鋒利刀刃劈向顏暗塵。

「若說。」聞人長羽強撐身子，喚她。

顏暗塵被他用念力抵住喉嚨，臉和脖頸憋得通紅。

他躺在地上一下下抽搐，只感覺身體一寸寸失去溫度。他望著魔殿被毀壞的內庭上空，白和_圖_書雲像極了雪山林終年不化的積雪，不由得想起了那座毫不起眼的狸林山。

「我不能瞧著你一心為報仇，送了自己的命……」

「我……無悔！」

那熟悉的永遠離塵脫俗的高大身影，看得她眼眶一熱。

他不甘心！以他如今的功力修為怎仍不如聞人長羽？為何聞人長羽跳下天界仙台仙魂受損，功力仍壓他一頭？

「好一個郎情妾意！」顏暗塵咬牙打斷他們，勉力咽下因聞人長羽的一記重擊而泛上的血腥味。

聞人長羽自魔族內庭上方極速落下，腳尖一點，揮袖便破了顏暗塵精心布下的陣法。

彌留之際，顏暗塵喃喃：「我是沒那個命等著瞧……聞人長羽自身難保，還怎麼護你餘生……」

這小小布星君竟做出違背六界倫理的事，欲推翻舊主自立，忘恩負義地將玉帝軟禁在天宮內，假傳天令讓天界眾仙蒙在鼓裡，真是罪無可恕！

「甜芃！」萬羽清穹從背後抱住甜芃，不顧甜芃如何費力掙扎，他都不鬆手。

先前還人滿為患的魔殿內庭，瞬間便空得連一聲輕嘆都有了迴音。

一聽到姑姑，若說立刻紅了眼：「顏暗塵，你說什麼？」

「若說！」

「你放開我，萬羽清穹。」甜芃臉色煞白，眼瞼下方烏青，眸裡布滿血絲，瞧著猙獰至極。

鸑鷟之形隱去，長念肆從手中墜落，若說這才回了些神，身子虛浮，迷茫地瞧著早已元神盡散的顏暗塵，她像從一場很長的夢裡才醒。

甜芃強撐著衝上來欲向顏暗塵討個公道，魔族與他無冤無m•heｔｕboｏk•ｃｏm.com仇，他為一己私慾害死她父君，還想滅她全族！

「聞人長羽，你不要再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顏暗塵咬牙，欲找空隙還擊，可全身被聞人長羽壓制太死。

他終其一生想要的權力最終落得一場空，他好不容易懂得愛一個人的滋味，卻終究要嘗得不到的苦澀。

若說手握著長念肆，眸中閃著噬人的紅光，鸑鷟現身雖威力無窮，卻能活生生地拖垮依附之身。

「收手吧。」聞人長羽輕聲道，不讓人瞧見他微蹙眉忍痛的模樣。

顏暗塵臉上未有一絲訝異，瞧著聞人長羽疾步趕到若說跟前的身影，心中苦澀：「師兄，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要永遠躲在女人的背後了。」

她已經不想再喚他觀仙了，情根再生，她懂得了情愛。

可為什麼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她能清晰地聽見她的心跳聲與呼吸聲，卻聽不清她心心念念的聞人長羽的呼喚。

顏暗塵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前塵往事，終於有了個了斷。

他眼裡布滿血絲，他費心謀劃了這麼久，絕不能落敗而歸！

聞人長羽以若說為重，將若說緊護在懷裡，未讓她受一絲傷害。

本是同門師兄弟，若顏暗塵願改過自新，他自當盡全力保顏暗塵一命。

聞人長羽面無血色，瞧著一臉迷茫的若說，他並不想多言。雖說怒氣攻心，引得她體內的鸑鷟會錯了意，惹得她走火入魔，可她只是做了她該做的事。

她顧不上其他，視線直直往發聲處看去。

見狀，若說派人將甜芃與和圖書萬羽清穹送走，囑託文昌帝君護他們周全。

「若說……」

「若說。」聞人長羽抬手輕拭去若說臉上的淚，語調溫柔得像一個沼澤，讓人越陷越深。

若說遠遠地瞧著聞人長羽，嘴角微扯起一抹弧度：「聞人長羽。」

若說緩緩走近，掃了狼狽的顏暗塵一眼，目光轉而落到聞人長羽身上：「聞人長羽。」

仙盞一墜，便入往生……

顏暗塵努力將頭轉向走火入魔的若說，心中不知是痛快還是苦澀：「殺了我吧，死在你手裡，我甘願。」

罷了，她不愛他，那他哪怕是遭她記恨，也要她記一輩子！永遠別想將他抹去！

終於來了！顏暗塵瘋了般大笑，天地之大，唯有他這個師兄才能與他鬥上一斗。

「你做出傷天害理的事，竟全無一絲悔意？」聞人長羽斂眉。

顏暗塵結結實實挨下這一刀，身受重創，仙身道骨被劈散，心中怨憤被劈得如黑煙如數鑽出，瀰漫了整座魔殿。

長念肆一刺，仙力俱散，骨血一失，魂飛魄散。

顏暗塵瘋魔了一般，睨著燃燒的天詔不屑一顧：「而今天界不過是個空殼，玉帝也只不過是個擺設。」

半晌，未有回應，他被無視了個徹底。

燃真身欲與顏暗塵同歸於盡的若說，被一道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驚醒，鸑鷟之形一散，火焰一褪，身子一陣疲軟跌倒在地。

顏暗塵舉起雙手，表情瘋狂：「若說，你好好瞧一瞧，我手上沾滿鮮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過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難道有錯嗎？

他揮袖凝力，絲毫不手軟地施法壓制住顏和*圖*書暗塵：「師父在天有靈見你這般，定會無比心痛。既然你甘願墮落，那我便替師父清理門戶。」

聞人長羽一眼便瞧穿了顏暗塵想聲東擊西，明著是要殺若說，實則是要偷襲萬羽清穹與甜芃。

黑霧纏身，繚繞滿殿，顏暗塵似發了狂的猛獸，一記嘶吼震得魔殿一動。

文昌帝君話語還未說完，忽覺手中滾燙，定睛一瞧，才發現天詔不知何時倏地自燃，嚇得他手利落一松。

「顏暗塵，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文昌帝君仗著聞人長羽在場有人撐腰，音調不由得拔高。

「住口！」若說怒吼，眉心一蹙，凝力奪回長念肆，鸑鷟之形一現，火焰騰升。長念肆刀柄紅光一亮，驀地從刀柄直抵刀尖，火紅如血般蔓至長念肆中。

眼眸里閃過千萬種情愫，深情、不甘、失望……

心死身亡方重生已耗得他身子疲軟，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甜芃去死！

「如今，我有玉帝的全部修為，你我難分伯仲。」顏暗塵不願去瞧若說眸中欣喜的光芒，那光芒從來都不曾為他綻放分毫，這讓他更恨！

聞人長羽居高臨下地瞧著跪在地上的顏暗塵，不理他的激將法。

文昌帝君手忙腳亂地打開天詔，傳達玉帝的口諭——吾乃天界之主，本應為六界造福，卻因貪、嗔、怒而釀下惡果。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因果之輪，自身皆受，惡徒不懲，天地難容！

若說拚命將甜芃拽回來：「甜芃，你冷靜！」

「不是想殺我嗎？怎麼還不動手？」顏暗塵冷笑一聲，全身都被聞人長羽束縛，不能動彈分毫。

顏暗和-圖-書塵帶著一身的黑氣，齜牙發狠地盯著他們，恨不得將他們撕得粉碎。

「啊——」顏暗塵撐不住如此耗神之力，痛苦嘶號，一瞬便癱倒在地。

而此刻的若說早已失了心智，根本不予理會顏暗塵的深情，面無表情地高舉長念肆，刀尖狠狠刺入顏暗塵的心臟，溢出的心尖血沿著長念肆的紅光血線遊走。

「你爹娘糊塗，為了一句山盟海誓就豁出了命；你姑姑更可恨，為了替你爹報仇，她可是親手將你推出去，」顏暗塵大笑，「我是幫你啊。她為了妖界、為了你爹、為了她自己，假死就為了讓你與聞人長羽一刀兩斷！逼你接管妖界，就為了讓你與天界開戰，手刃玉帝為她的好弟弟報仇。」

是匆匆趕來的文昌帝君，手裡拿著一份天詔。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甜芃一聲嘶吼，猛地咳出一攤烏血，驚得萬羽清穹心猛然一揪。

殊不知，她這一聲猶如點燃了顏暗塵最後的自控，他神色突然變得兇狠陰鷙，逆奇穴、扭經脈、斷身骨、通泣血，哪怕毀了命骨也在所不惜，他要他們陪葬！

「若說，你找不到你爹娘的屍骨，我要讓你連你姑姑的屍身也見不到！哈哈哈……」

他的手冰涼刺骨，可她卻捨不得鬆手。

「怎麼，你不該開心嗎？你姑姑不是聞人長羽殺死的，」顏暗塵步子虛浮，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在乎你愛你的，全栽在了我的手上。」

「收手？我走到如今這一步，回不了頭了。」顏暗塵冷冷地瞧著聞人長羽以身護著若說，若說依賴聞人長羽那溫柔的模樣，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