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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若非萬不得已，許公應該是不會撕破臉皮的。

這是他對許殷鶴的絕對信任。

「劍芒。」

他不知為什麼那名似是西恩皇帝的男人敢來帝京招惹許殷鶴，但卻有些期待那位老友的應對方式，也期待西恩皇帝心中那份霸道被他的這位老友粉碎時的愕然與震撼。

自從他搬離母后寢宮，不斷受到父皇誇讚與賞賜的時候開始，這位血親長兄曾經的愛護與寵溺便盡數化為了警惕。

方才那劍的威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斬出來的。

「對。」冉劍離神色凝重。

偌大的濕地湖泊，因為冬夜寒冷已然結上一層厚厚冰面，獨立湖心的小樓中兩道身影立於窗前。

李耀玄則是低笑一聲：

已經開始籌備跑路的李筠慶聞言立刻訝異回眸，聲音帶著一抹不可思議：

冉劍離咧嘴一笑，抬起那隻大手便按在了少女的腦袋上，揉了揉：

霸道。

即便選擇隔岸觀火，但兵鋒依舊可以威勢今夜的窺視者。

十余載彈指即過。

只是在見到那些真正能夠橫壓一世之人的風采后，這些心中驕傲自然也便會褪去，認識到自己不過也只是一介凡人。

冉青墨沉默少許，低下腦袋，略顯沮喪地回道：

為什麼奧倫麗一介皇女會有如此強大的護道者？

一瞬間，李筠慶想到了很多可能，但這些可能卻都是空中樓閣，沒有任何證據支撐。

這人……是來救奧倫麗的？

這個問題，李玉成沒有立刻做出答覆，凝重的眼神盯著那天上無邊死寂的黑暗，緩緩說道：

「許元他……還是沒回府。」

那麼。

「師傅你不去幫忙么？」

他今夜替這位太子長兄做局，雖然打的是親情牌，但為的可不是什麼血親情誼。

既然對方已經潛入了大炎境內，為何他不在那一夜出手救出奧倫麗，反而在這帝安城內出手？

「他不需要。」

清冷的脆聲響起於寂靜的夜，一席墨衣的少女望著比自和-圖-書己高了一個頭有餘的師傅。

李玉成沒有留意那些遁光，因為他的目光已然牢牢鎖定在了天際之上的第三道身影。

「是。」

「哦……」

迎著這徒兒的目光，冉劍離輕嘆一聲：

還有。

而且在大炎國度這出行為，就不怕引起大炎對那西恩的戰爭？

壞了，老子計劃又要流產了。

「……」

他不知道相府之內整出了什麼幺蛾子，但卻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自己今夜謀划多半是沒了。

「……」

……

李玉成拳頭攥的很緊，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漆黑的風雪：

首先，此人能在鳳九軒那滔天一劍下活下來，必然是聖人級別的強者。

李玉成依舊望著窗欞外，凝重地吐出了兩個字。

在這期間，李筠慶對這皇兄的位置動過心思，也知道這位血親長兄對他動過殺心。

他是父皇尚為秦王時唯一誕下的皇子，他的年歲比其他皇弟，皇妹們有著斷層式的領先，也因此，他曾見親眼過上一輩人的風采。

「哦……」

那是一名發髯飄飄，身著白色勁裝的壯碩老者，背負巨劍，渾身的衣袍隨著風雪狂舞，沉靜的目光盯著虛空上的兩人。

聶公公知道這位皇爺在想什麼。

「皇爺，國師他老人家似乎已經到了那邊。」

老頭眼中有些失望，但念及這徒兒性子也便釋然，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

做完這些，冉劍離咧起了一抹興奮的笑意：

見到太子車輦停靠于府外所以示威警告？

目空一切的霸道。

應該不是。

「那便傳我口諭，護城陣法待命，禁軍統領即刻率三營禁軍前去接管相府守備，護相國周全。」

不管是北蠻的滅族之戰，亦或者現在內肅北境皆是如此。

但這些爭鬥在他決定前往東瀛之後，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一夜贏三次。

但這裏可是帝安城，天子腳下，兵戟皆禁的帝京！

李筠慶收回視線，平復激蕩的情緒，輕聲問道：和圖書

話到這個份上，李筠慶也大概捋清楚了來龍去脈，功法運轉，沿著窗欞望向了天際。

李筠慶掃視著天空上的局面，低聲地說道：「禁軍和城防司的人來了，還有一些宗門的高層。」

雖然他對於這位大炎國師性情不甚了解，但從立場上出發，相國府內發生再大的變故對於他背後宗盟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這位長兄忌憚他與他一樣的出身，更忌憚父皇對他的喜愛。

不過今夜，似乎又有了一個。

宗正，掌管皇室宗族的至強者。

最是無情帝王家，他與這位兄長已經回不到兒時。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道。

李耀玄臉上的神色有些玩味。

冉青墨俏麗原地，疑惑地望著師傅，美眸眨動，似是不解師傅為何會生氣。

……

……

李筠慶在腦海中略微思索這個人名，隨即愕然出聲：「鳳家的那位劍聖？」

聶公公低眉俯首：

來不及為自己死去的計劃感到哀悼，現在這局面好像有些失控。

披著皇龍袍的老者依舊倚躺在臨窗軟榻之上，他的目光也依舊望著窗外的飛雪，只是此刻他那雙渾濁雙眸中卻流露了一抹古怪的若有所思。

「那個小子呢？」

「鳳九軒。」

禁軍統領，帝安城內軍方的最高統帥。

「朕乏了，希望今夜他們不要吵到朕的休息。」

李耀玄眼帘垂眸，似是斟酌，隨即發出一聲低笑：

冉青墨應聲，眼眸之中似懂非懂，但也大概能夠猜到是因為劍宗和相府的立場。

在見到男人的一瞬，李筠慶便從對方那古怪的裝束，以及法袍下飄逸出的金髮聯想到了那名氣質出塵的金髮皇女。

為此，李筠慶學會戴上面具，學會了偽裝自己，學會了如何在這位長兄面前藏拙。

他所了解的許公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從始至終他的目的都是清掃宗門，還天下於大同之治。

隨著他這舉動，湖心小樓瞬間被一股晦澀的劍意所籠罩，外界看去變得和_圖_書若隱若現，如同海市蜃樓。

「哼，老夫就知道！」

李耀玄看到了那位身著古怪法袍，渾身散逸聖潔光輝的男人，而對方似乎也看到了他。

聶公公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又似是想起什麼，低聲道：

執勤的鐵甲禁軍已然在各級軍校的組織下開始籌備拔營，沿著帝安城那四通八達獸行道朝著相府門前趕來。

但是，他謀划又雙叒叕被破壞了。

「凝神！」

今夜之局，比起對兄長的仁至義盡，李筠慶更喜歡許元口中「投資」二字。

修為的差距，讓李筠慶無法查探到此人，但李玉成卻是將他發現了他。

視線穿越百里碰撞在一起。

「奴婢以為，此事大概率是許相國故意為之，大概率是不願讓我們插手的，但我們決不能什麼都不做，至少要安排禁軍拔營，再以宗正前去監軍。」

「罷了罷了，當為師沒說。」

作為大炎的統治者，有人皇朝的國都如此行事，李姓天家不做點什麼，在政治上會產生極為負面的影響。

這種感覺他曾在古淵那名妖皇身上見過，也在自己身上看到過。

此時過來露面，難道是為了助拳？

這是李筠慶看見那道貫天劍芒時的第一反應。

相府強者突然斬出這一劍，這是想做什麼？

但回不去就不回去，雖然遺憾，但這世界上少了誰生活都得繼續。

「皇兄，你知道這是誰的劍芒？」

「皇兄，這光柱是……」

冉青墨聞言烏黑清麗的眼眸眨巴一下：

李筠慶聞言心中略微一沉。

二者其出，展露皇族的態度。

一旦做局成功，他既投資了太子，也是投資了相府，更是在那位父皇面前展露了自己對於大局的判斷能力。

哪怕是今夜相府之內強者雲集，能夠斬出這一劍的也屈指可數。

「是他。」

聽到這個問題，冉劍離也收斂了心緒：「今夜過來就是想帶青墨你看看這世間絕巔之人的搏命之戰。」

這一劍……

李耀玄緩緩回眸瞥了一眼自己和*圖*書的大伴，略微沉吟：

「許元……修行結束的時候偶爾會想一下。」

「青墨，看仔細好，他們要開始了。」

「我是指你想他了么？」

李筠慶收斂了思緒，望向了車內對面的長兄，卻發現他神色似乎是知道些什麼，略微斟酌：

修為很高，但沒人知道他的修為具體有多高。

「……」

「搏命之戰？」

「他今夜出手做什麼？！」

……

不過比起他與妖皇，這來人的視線中還多了其他的一絲東西。

「我……一直在修鍊。」

思緒閃動間，天穹之上傳來一陣隆隆之聲，但這並非鳳九軒與那西恩來人再度動手，而是帝安城內的城防各司已然有了反應。

「放心，朕雖然大限將至，但還沒到昏庸的地步，在禁軍抵達之前，他絕對能夠處理好此事。」

寒風蕭瑟，漫天飛雪。

現在作為宗師強者，雪夜的黑暗已然擋不住他的視線。

「國師？國師他為什麼會來相府趟這次渾水？」

大部分的天才都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傲慢，這是上天賜予他們特權，但這天下英才何其繁多，天才與天才之間差距甚至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大。

只是那道身影，李玉成的眉頭卻逐漸皺了起來：

兄弟二人間的核心矛盾已經不復存在，所以李筠慶想要彌補這十余年間這份兄弟親情上的裂隙。

為此，即便那位父皇破壞了大局計劃，這位許公也默默的在跟進落子，維繫著皇族與相府的盟約。

貫天劍芒由盛轉衰，粗壯的光柱漸漸被拉成了一條細細劍絲，最終化為點點熒光消散於了黑夜中。

而今夜來人明顯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九龍山巔的雅閣之內，寂靜肅然。

……

冉劍離忽地低呵，反手握住身後巨劍，噌的一聲插入地面。

「皇爺，那名聖人似乎是來自西恩，我們要做點什麼嗎？」聶公公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

他看出了這些，為此沮喪過，也為此憤怒過，但最終這些情緒都化為釋然。

「國師也來和_圖_書了。」

隨著視線上移，他依稀在帝安城的天穹之上看見了一名渾身散逸光輝的男人。

「……」

那是一種絕對的居高臨下。

……

「師傅，你來了……」

只是走到今日，已經沒有人能夠帶給皇爺這份快意。

數十年的相伴，他從其臉上的平靜中看到了一抹緬懷。

李筠慶否定自己心中升騰起的這個念頭。

自弱冠之年開始，這位皇爺便很享受那些恃才傲物的天驕被粉碎驕傲時的痛苦與畏懼。

「冉劍離是去接他那寶貝徒兒的，不會插手此事。」

雖然只是一瞬，但李耀玄卻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鳳……鳳九軒？」

「為了殺人。」

李耀玄渾濁的眼眸並無絲毫慍怒，反而多了一抹若有所思。

日後不管是皇兄登基，還是相府掌權，有了今日之恩，他在東瀛島那邊的小日子都能更加逍遙。

聽到這話，聶公公心中便一顫，沒有接話。

這個情報背後的信息量太大了。

李耀玄揮手熄滅了閣內燈火，側卧在軟榻之上，低沉聲音緩緩地傳來：

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同為聖人的他，無疑是第一個抵臨現場之人。

那停靠在相府內門前的太子車輦此刻就猶如一葉扁舟般渺小。

方才那一劍，似乎便是斬向的他。

隱藏在一旁的聶公公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皇上神色。

雖然一直將修為壓制在融身境界，但李筠慶的眼力卻是絲毫不差。

「這麼久未見師傅，有沒有想念為師？」

冉青墨聞言低頭，老實地回道：

冉青墨輕輕應聲，抬眸望向天際，低低地問道：「師傅……上面那人是許元的舅舅嗎？」

意識到這一點后，李筠慶飛速運轉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宕機。

在那貫天劍芒亮起之時，屬於大炎帝都的城防大陣已然亮起，數道遁光自帝京各處騰空疾馳，每一股皆是恐怖駭人，破空如雷鳴。

作為大炎絕對的心臟所在，帝安城不管是守衛兵卒，還是城防打針，亦或者高階修者皆是大炎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