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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坐下！」

平定宗門后的戰書。

「自己找位置坐。」

許殷鶴拂袖持杯，話語平淡：

「……天元劍宗？」

說到這裏。

許殷鶴抬眸沉吟一瞬，看著這三子已至蛻凡的修為，還是選擇透露了一些：

「可……國師他不是已經……」

「……」

許殷鶴話語略微頓了一下，也便繼續說道：

「你也先別高興得太早，為父有些線要提前給你畫好。」

「主觀意識……」

但這其中卻有著一些例外。

一邊思忖著要不要將辦公場所搬至內院，許元一邊走過連通幾間院室的狹廊，便進入書房所在。

許殷鶴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本秘籍，遞給了他，道：

「……」

天元劍宗位於兩河流域中間的平原地帶，自古便是四戰之地，其餘的重要宗門，監天閣在大炎南疆，而溫姓女子更是直接在宗門的大本營江南沿海。

許元安靜坐下。

「……」

許殷鶴輕輕搖頭，拿起那煮沸的昆崙山泉，一邊溫杯，一邊輕聲道：

許殷鶴輕扣茶案將許元的注意力引回，聲音肅然：

當然，這是尋常時節。

許殷鶴也沒在此事上多言：

李耀玄要扶持二皇子登基，便必然會將皇族最高的軍陣功法交由他，而這直接導致李詔淵許下的是一個幾乎無法實現的虛諾。

心底感嘆一句，久違地拿出各類茶器，燒水溫杯竟略顯手生，不時半晌，「咕嚕嚕」的沸水聲窸窸窣窣地響起在了靜謐的書房之中。

和內參一般，相府內務也按照相應的標準以「甲乙丙丁」的天干順序，由重至輕分為了十級，尋常時節丙級往上的事務便會越過文殊院和墨隱閣，直接由婁姬等人呈遞給宰相。

許元重新抓茶入壺的動作略微一滯，回眸再看，室內那ｈｔｔｐs://ｍ•hetｕboｏｋ.cｏm.coｍ些堆砌的卷宗已然無了大半，此時出聲是在提醒他該談正事了，不過略微遲疑后，也便輕聲詢道：

《滄源》中，朝廷與宗門的衝突起源便是天元劍宗的覆滅，而如今在他的干預下，雖然讓各類暗處的隱世宗門提前浮上了水面，但朝廷也依然只能先拿劍宗開刀。

權力根源來自暴力。

心中想著。

這個念頭閃過，許元心底又覺難綳。

想殺他，個人偉力是不夠的，必須要用同等的軍陣相抗，而一旦動了軍陣，那便不再是刺殺了，而是宣戰！

擁有至高權力之人便必然坐擁著至高暴力。

許殷鶴盯著那坐在茶案前不願起身的三子看了數息，眼底閃過一抹無奈，終是自己起身走了過去。

以這老爹的性情，平仙稅法剛過，大勢已起，若非必要，絕不可能在此時閉關。

許元默然。

話落無言半晌，許元緩聲說道：

如今得到確切的答案，懸在心頭大半個月的巨石終於落地。

父子對坐。

許殷鶴呢喃一聲，臉上不見神色，但眸有絲慮閃過，問：

大炎經不起兩場內戰。

「巨輪已然下水啟航，沒有回頭可言，就算想少做多拿，也得等船再度靠岸。」

「我應了他。」

「那東西可有主觀意識？」

「父親，我應下的，是他能活下來，便與他相手定宗門。」

時間點滴，深秋暖陽灑在身上，指尖摩挲著杯壁微凸瓷紋，享受這久違閑適的午後。

許殷鶴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淡聲笑道：

「回京之後，應當很累吧。」

「父親，他說李耀玄應允了此事。」

心中想著，許元緩緩地站起了身：

相國出關了，在李詔淵來訪后的第七日晌午，于墨隱閣審批公務的hetubook.com.com許元在第一時間便得知了這個消息。

「父親，你頭髮白了不少。」

「為父雖然承諾了給你機會，但謀划百年之計是絕不能因為個人因素而延遲，也就是說，長天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長天，你清楚這代表什麼嗎？」

「休息好了？」

「李耀玄？」

「冉劍離還活著，但局勢需要他假死，不能露面，此間道理你應當能想通，不要外傳。」

相府的政務流程並不算複雜，地方將各類事件匯總至帝京，按照隸屬分別呈遞給上級機構，黑鱗衛、格物院、天安商會等勢力由許家公卿過目，最終再由文殊院整理后呈遞給墨隱閣，也就是他許元。

略微斟酌，許元還是選擇開口問道：

「此事可不比你強過新法。」

許元瞥了一眼這老爹髮絲間多出的雪白，不經意地出聲道：

天下十四州，能從宗門天下過渡為皇朝天下，本質便是至高暴力的擁有者從單個修者變為了軍陣。

近些日子內院眾人都忙，許歆瑤一直窩在格物院，而許長歌自那日敗給他后便一直常駐劍閣，無人在家，大半月的時間里，庭里種著的那幾棵百年銀杏繁葉落盡，遍地金黃落葉于綿延數日的秋雨中枯萎漸腐，土坪上甚至生出了不少雜草。

一眼看去，清冷破敗。

許元掃了一眼，心底微訝，又隨即釋然。

許殷鶴聞言也收斂了幽邃眼眸中的笑意，頷首問道：

半晌后。

若是許元應了，那便代表皇相之間必有一戰。

「現在苦是苦，但興許以後嘗到了權力的食髓知味，便會甘之若飴了。」

許元目光堅定：

「為父時日有限，未來終是會隨你而變，即便限制，你未來也終是會做。」

他會在李詔淵登基之前進行刺殺，而www.hetubook.com.com若是李詔淵真的登基了，那此事便且作罷。

晌午的日光從窗欞透入，書房內落灰已除，但各類卷宗文案規整的堆滿了整個書房，多得甚至有些難以下腳。

「這倒不是。」

許元當然清楚這代表什麼。

「已然過去，不必擔心。」

「這樣么……」

在敘述此事之前，他已然做好被拒絕的準備，畢竟這事，搞不好皇相就得內戰，卻不想這老爹還是允了他的想法。

果然。

換而言之。

「篤篤。」

許殷鶴確實沒有再多說：

見狀，許元也沒有去打擾這老爹意思，一個瞬身去到茶案旁的蒲團上盤坐而下。

「她的情報錯了。」

朝廷的突襲之戰，只能打在天元山脈！

聽到這話，許元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父親……謝謝。」

那一夜，李詔淵說是為彌合他與他之間的裂痕而來，但實質卻是帶著來自皇族的質詢，亦或者說來自皇族的戰書。

「有一些，我感覺相府體制問題很大，太過依賴領袖個人，這並不是長遠之計。」

「……」

院落遍地的落葉之上留有一行腳印，直通內里虛掩的木門，順著走入，便見那一身墨底紅紋袍的老爹正端坐在案后，手持著一份卷宗默然瀏覽。

許元不解，這回答太謎語人了：

許元聞言立刻張嘴，卻被許殷鶴打斷，他淡笑著問：

「此事黑鱗衛已然通告過父，他那日應是為你的支持而來？」

「他說可以給我一個殺他的機會來彌合我與他的間隙，如今看來確實也算是徵求我的支持。」

「那邊喝邊聊不行么？」

一邊說著，他隨手隔空攝來了一份印有黑麟軍標識的文卷，將其置於茶案：

「相府體制建立之初本就不是按照千秋萬代來設計的，終究是為父太過理想ｈtｔps://m.ｈeｔｕｂook.ｃｏm.com，只能苦一下你了。」

「婁姬說的？」

他一字一頓地問道：

「甘之如飴……少做多拿才是長天你。」

就皇相之間的關係，他與李耀玄的態度是一致的，將生靈塗炭的熱戰，轉化為中樞高層之間的權力爭鬥，給予底層休養生息的機會。

「這是宗青生送來的軍情，兩河流域附近的軍械已然籌措了六成，元昊也已從北境趕往了那邊，以目前的進度，對宗門的第一場突襲戰會在兩月後爆發。

說到這，許元話鋒一轉，匯道：

「不過為父給你許下的另外一諾倒是做到了。」

見得到應允，許元心底卻很是複雜。

剛入內院，許元便發覺這些天家中似乎都沒人回來過，缺了人氣的院落顯得冷冷清清。

以往的內院中常年有人，要麼是那老爹，要麼是他們三個小輩。其他三人在的時候多少會抽空清理院落，而他許元在雖不做事，但只要呆在裏面，也總會留下一些人為痕迹。

「此事終是為父先失信於你，當初北境疫病，承諾你殺李詔淵，如今看來為父是做不到了，應你之求，只是彌補此諾罷了。」

許元深吸了一口氣，緩聲解釋道：

許殷鶴只是搖頭，道：

許殷鶴聞言眉頭微皺，沉思了片刻，輕輕搖頭：「此事為父尚且不知，但興許以後會知曉。」

許元沉吟了少許，略顯玩味地說道：

而許元的意思也很簡單。

許元聽出對方不願再說，但還是堅持問道：

許元抬眸，認真地說道：

「那我今日便動身……」

聽到這話，許殷鶴明顯放鬆了不少。

許殷鶴點頭：

聽到門口動靜，許殷鶴並未抬眸，隨口道了一句便暫時將精力放置在了那些卷宗之上，在這種關鍵時節閉關半月，堆砌事務即便是他也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和圖書

「待你修為夠了，自然便清楚為父所言，修為未至，即便說的再多，也是不會懂的。」

「不算天意，只是一種道罷了。」

而皇朝之主便是軍陣的擁有者。

許元麻溜的將新茶泡好開煮。

「……」

「這是黑麟軍的軍陣母功，習了再去也不遲。」

許元撇了撇嘴，這老爹居然會開玩笑，也便道：

「我知曉。」

「嗯。」

龍新山的景茶輔以崑崙冰泉，入口咸澀，但回甘味濃，一杯香茗下肚，許元不自覺地輕輕呼出了壓在胸腔月余之久的濁氣。

「要外出？」

許殷鶴抬起斟好的香茗，輕抿了一口道：

一壺茶盡，許殷鶴的聲音便準時響起：

許元聞言一愣，略微思忖，也便轉過彎來，遲疑著問：

聽到這個回答，許殷鶴沒有立刻回復，而是陷入了一陣沉思。

許元沉默了少許，道：

見狀。

這老爹閉關之前已然交代過，相府之內一切事宜由許元做主，有此口諭，如今書房內堆砌的這些卷宗許元絕多數都看過，當然，那些由黑麟軍呈遞上來的密函除外。

「什麼意思？」

「父親，李詔淵來見我了。」

「父親，那天上東西到底是什麼，不會真的是所謂的天意？」

「隨你，慎重。」

院子一大若無人氣，總會如此。

「……」

許元心底輕嘆一聲。

「……」

許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順著對方話題言道：

「你欲如何？」

許殷鶴聞言略顯複雜地看了對面的三子一眼：

自個老爹把冉青墨師傅給宰了，他都做好被大冰坨子拿著劍追著砍的準備了。

此事，許殷鶴自然知曉，幽然說道：

曾幾何時，怎麼泡壺茶喝都能算犒勞了？

回京之後，一直都在十二個時辰的輪軸轉，難得放鬆清閑，藉著這等候的時間，他想泡壺上好香茗犒勞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