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哇嗷！」穆淮故意發出讚歎的聲音，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你看，大過年的還有人騎自行車出來溜達呢！」

秦北梔冷淡地把手機揣回兜里，不想多談，可穆淮偏偏是個聽不懂人話的人，他急得不行：「你這狀態不對呀，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你丟東西了？對了，你今天有考試嗎？在考場上被罵了？」

可事實證明他猜錯了，可這並沒有讓他忘記她，反而讓他加深了印象。也許是格外注意，他覺得自己好像經常在學校遇見她。秦北梔，他笑笑，對兄弟說，這個女孩子我記得，她是學霸班裡長得最好看的女生。

其實沒喊多久，在收聲的時候，他們的氣都還沒喘勻。只不過這樣的感受太強烈，時間在他們的世界里暫停了一會兒。

「嗨，多大點兒事，打個視頻唄！」穆淮大大咧咧摸出手機，「還是你流量不夠？要不要哥給你充點兒？」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聰明人，他對於安慰女孩子的話也還停留在「多喝熱水、早點休息」這個階段。

秦北梔順著他的聲音望過去，可臉上的失落並沒有減多少。

「秦北梔？」

他們這莫名其妙的發泄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但或許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崩潰，一兩個年輕人在街上叫喚也算不得什麼稀奇的和_圖_書事，因此，大家看兩眼也就走了。

也許她沒注意過他，可他早在開學的時候就認識她了，當時她拿著冰激凌在公告欄看分班信息，側臉精緻得像是雕出來的。穆淮心想，這個女生這麼好看，或許會是他們班的。

秦北梔藉著整理頭髮，轉過臉偷笑。

「欸欸欸，他們騎走了，快起來，起來！」穆淮耍賴似的開始拽秦北梔的衣袖。

他著急地來回走了幾步才蹲在她面前：「你、你不會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吧？」

「怎麼，你這表情是不信？我看人可准了！不信我們賭一賭，就賭到前邊的路口，看是不是那個橙色帽子的第一。」

秦北梔懶得搭理他，繼續玩手機。

這是什麼怪比喻？

新年伊始，街頭巷尾都熱鬧，每個人都在笑，每個人都帶著好心情。

穆淮不敢超過她，怕被她發現自己知道她在哭，於是控制著步子乖乖跟在她的身後，活生生是一隻大型犬。等跑到那個路口，秦北梔已經抹乾了眼淚。

「那個路口太遠了，我怕你看不清，我們跟著跑過去唄！」遍布著霓虹燈的都市，穆淮被映得滿臉光色，他牽她牽得緊，「年輕人不要這麼死氣沉沉的嘛，起來跑兩步，跑兩步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那你這是怎麼了？」由於htｔps://ｗwｗ.hｅｔuｂｏｏk•cｏｍ.ｃｏｍ考試，穆淮今兒個好好收拾了一番，頭髮用髮蠟抓了個形狀，臉上也捯飭了些，即便裹著長黑羽絨服，也還是有幾分俊朗少年的味道，「一個人在街頭端著奶茶流淚，拍電影呢？」

不是所有學校都會在各個省市設考點，有些學校是需要他們自己到這邊兒來考試的。藝考生都是這樣，北梔知道。

「我會你個頭！」她狠狠敲了他一下，「你給我呸呸呸掉，不會講話別瞎講，老娘才不會遇見那些事呢！」

他這句所謂的北京話一點兒京腔都沒沾上，也許他也知道自己說不好，於是含含糊糊地夾在嘴裏，只吐出個音調來。

北京的冬天又冷又干，晚風也不溫柔，隨意一吹都能把人裹著的大衣給吹開。她抬頭看高樓和燈柱，捋了一把被風糊到臉上的頭髮。

穆淮先是一頓，很快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好好，我去我去，我最喜歡吃火鍋了！」

「他們騎得真快啊！你猜哪個能領先？我覺得是那個橙色帽子的，你瞧那腿蹬得，浮水的鴨子似的，真有勁兒。」

傻子。

穆淮也不在意，他往她身邊一坐，揣著手就開始看她。

秦北梔半信不信：「行吧。」

「喂。」秦北梔回頭，眼角一抹微紅，人卻是笑著的。

和_圖_書穆淮的思路越來越廣，他一個勁兒瞎猜，末了，臉色一白：「我前些天看微博，女孩子好像很容易遇到什麼危險，那個，騷擾什麼的……你不會……」

穆淮不會安慰人，他欲言又止好幾次，回回都覺得自己想出來的話不合適。

「我能遇到什麼事兒？」

沒有和秦北梔一起暢想未來，穆淮回味了一下：「你想家了？」

「你說，如果我們考上電影學院，以後真的成了演員，是不是就更難回家過年了？」

「無不無聊……」

不過一個火鍋而已，至於這麼開心嗎？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什麼貧困家庭，八百年才能吃一次好的。

這時，不遠處有一隊車隊騎行過來。

「打了也回不去，還讓爸媽擔心，不值當。」

當時，他們班和一班的體育課是一起上的。男孩子心思少，瞧著誰都直勾勾的，瞞都瞞不過去。那會兒他的兄弟們總是圍著他起鬨，在有她的場合里，前前後後大聲叫喚，反覆讓她聽見他的名字。只是現在想來，好像都沒有用，她轉來他們班也依然不記得他。

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眼，北梔抬頭，手機的亮光映在她的眼底，悠悠光色里，那雙眼像是覆著層水汽。

穆淮下意識地吞了下口水：「啊？怎麼了？」

石凳上，秦北梔捧著hｔtｐs://ｍ.hｅtubｏok•ｃｏｍ.coｍ杯奶茶，她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試圖從路人身上沾點兒喜氣，可在兩相對比之下，她不止沒覺著開心，反而更落寞了一些。長這麼大，這是她第一次來北京，也是她第一次不在家裡過年。

「就你這發音，面試過得了？」

秦北梔聽得哭笑不得，槽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吐。但穆淮的笑太有感染力，她不由得就跟著他向前跑了起來，他們逆著風，一個不留神，北梔被冷空氣嗆進肺里，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秦北梔被他拽起身，還沒等站穩就被拉著小跑了幾步：「你做什麼？」

「我不累！」自以為被關心了的穆淮笑出一口小白牙，「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自己坐街頭髮呆，就算這是首都也不一定就安全。」他一臉自豪，「有我在就不一樣了，我人高馬大往你邊上一站，你放心，方圓十尺之內，沒人敢來欺負你！」

被他這麼一攪和，秦北梔什麼傷春悲秋的心思都沒有了。

「你盯著我笑什麼呢？」

「剛才騎到第一的真的是那個橙色帽子的。」秦北梔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你贏了，走，我請你吃火鍋。」

今天穆淮有考試，考點離住處比較遠，他來回倒車，折騰到了這個點兒才回來。

秦北梔不說話，她喝了口奶茶，可惜hetubook.com.com買來的時間有些久，奶茶早就涼了。失去了溫度之後，它甜得膩人，變得難喝起來。

她已經和家裡通過電話了，也剛剛和林清頌聊完，可北京的晚上真長啊，行人來來往往，燈火夜夜通明，在這個合家團聚的節日里，她一個人還是有些難過。

被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灼灼望了許久，秦北梔終於忍不住了，她轉頭瞪人：「還有，你坐在這兒幹什麼？考試累了這麼一天，你不用回去休息嗎？」

只是在她面前，他莫名就想要展示自己，可惜展示又展示不好，總是弄巧成拙。追溯起來，這大概是高一落下的毛病。

她衝著遠去的車隊喊「加油」，喊得幾乎破音，像是在發泄什麼。而穆淮假裝沒注意，只把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用更大的聲音和她一起喊，不停地喊，試圖讓自己的叫喊聲蓋過她的哭腔。

「欸？你怎麼坐這兒哭啊？」

她一邊跑一邊抹眼睛，而穆淮在聽見咳嗽聲之後連忙回頭：「你沒事兒吧？」

穆淮一愣，很快配合地「呸呸」幾下。

穆淮一拍胸膛：「用北京話怎麼說來著？有我這麼高大帥氣一保鏢在你周邊，是不是倍兒有面子？」

「你才有事呢！」秦北梔逞強跑到他的前邊，「少廢話，跟上來！」

「我考試的時候不這樣。」穆淮撓撓頭，「考試我發揮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