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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輸】

「他只是想贏而已。」

楚敬喬眉宇間逐漸浮現出嚮往之色，同時臉色一正，語氣也不由得肅穆幾分，「此事你可有告訴大哥？」

「那丫頭，估計已經在擔心自個兒的歐派會不會因為這事兒而漏氣了，哈哈哈哈～」

遠離帝都王宮的街道。

此等傷勢哪怕是雲平出手，想要完全恢復也需要至少三天時間，好在這已經是萬派爭鋒第十輪，在進入下一階段前，他們還有約莫五天的時間進行休整。

——張若雪的傷勢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既然你把勝利讓給了若雪那丫頭，那麼作為她的老師，我也應該遵從禮尚往來的規矩，送你點東西。」

方炎抬起頭，似乎是在回憶那場戰鬥，語氣之中滿是欽佩之意：

「那就好，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怎麼可能不是。

是他自己認輸的。

此戰過後。

老流氓指了指方炎身後背著的黑色巨劍，輕笑道：「你背著的這把劍，在最後一場可是從頭到尾都沒用過一次，不覺得它很可憐么。」

這算是，因禍得福么？

「我知道，二哥……」

如果真的打起來，他完全可以勝過張若雪，甚至是在最後，他也可以激發自己被壓制的修為境界，然後以絕對碾壓的姿態將張若雪送下武鬥場。

那是直接烙印在神魂深處的印記，這本該不屬於他的東西，此時此刻卻宛若曾經親身體驗過般，而當他仔細查探時，發現這身法之中竟然有一部分就是他現在使用的身法！

提到方炎，楚心眼中光彩逐漸變暗，為自己弟子辯解道：「而且二哥，方炎他還刻意壓制了修為。」

他劇烈地咳嗽兩下，緩了口氣，「可能他是怕得罪你口中的那位前輩吧……說起來，那位前輩……究竟是什麼來頭？」

「是什麼？」雲平問道。

雲平沉默半晌，道：「可你就把勝利讓給了她，你可以贏的。」

「甚至……大哥有可能會對前輩的弟子們暗中出手。」

「也是……得去找老師了呢，因為想出來緩口氣就ｗww.hｅtuｂoｏk.ｃoｍ.cｏm匆忙跑出來……都忘記和她說了。」

「她肯定也和我一樣，想成為讓老師驕傲的學生。」

這並非全都是方炎所做，事實上有很大程度是因為張若雪在最後一擊消耗靈元力過大，進而對自身經脈造成了巨大壓力，透支所帶來的痛苦遠比直接承受攻擊要來得恐怖。

「這是你那套先古時代身法的全部，以及我送給你的一套劍技，放心，絕對是別人這輩子都得不到的好東西。」

他不懂，完全不明白此時此刻腦海中浮現出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雖然好像混進去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但長時間的相處，還是讓楚心對方炎的認輸感到有些難過。

「行了，我現在要去看看我們家洛葵，你也差不多可以去找你家師傅去了。」

十年青春，談何容易。

輕飄飄的話語從耳邊傳來，方炎驚愕地回過頭，恰好與那雙漆黑的死魚眼對視。

這抹笑容看得方炎有些毛骨悚然，他膽怯地出聲問道。

想到這裏，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與張若雪對戰的方炎……

雲平查探了她體內經脈的受損程度，發現她身上絕大多數經脈已經有了即將斷裂的徵兆，就連靈根之上也浮現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像是從內而外地綻裂般。

但他隱約看得出來，雲平傳輸給自己的東西裏面，有一套形似身法的東西。

他不想輸，可張若雪也同樣不想輸。

不過老流氓卻沒有這個打算，而是揚起了和善的笑意。

「就當，是對你此次萬派爭鋒失利的補償了。」

他眨了眨眼，心裡頭浮現出楚心那擔憂的神色，頓時提起了不少精神。

而張若雪也曾為了萬派爭鋒而飽受痛楚，千錘百鍊，拼盡全力地練習拳法，甚至在與人偶的對戰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他飛快地打出幾道法決來穩固住若雪的經脈，旋即便抱起張若雪，頭也不回地從原地消失，移動到宮殿的某處來為張若雪療傷。

面對雲平的話語，方炎頓了頓，這才無ｈｔtps://ｗｗw•heｔｕｂｏｏｋ•ｃom.ｃom奈地苦笑道：「前輩，我確實有點擔心會傷到張小姐的姓名，但那只是初衷，認輸的理由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一個。」

「前輩……」方炎低沉下頭，沒有說話。

「一場造化。」

方炎一愣，「前輩？」

老雲不由分說地便在劍陣消失的瞬間踏上武鬥場，他蹲伏下來，將少量靈元力灌輸進她那破損不堪的軀體中。

她嘆出口氣，無奈之色顯現於美艷雙頰之上，仰起頭，注視著那蒼翠的天空，任由日光灑在臉上。

一直沒怎麼開口，佝僂著軀體的男子面色蒼白地開口，他轉過頭來，幽邃的眼眸中浮現出虛弱的暗淡光芒，「傷及靈根和經脈，可能沒辦法參加下一輪了。」

「天絕時代么……」

他們都是一樣的。

「沒有。」楚心彷彿知曉楚敬喬會出此疑問，毫不猶豫地答道：「前輩之事，我暫且沒有告訴大哥，目前王族內除了我們以外，在邊境駐守的幾人和大哥全都不知曉此事。」

可是方炎沒有，他直接選擇了認輸。

「那傷……不好治。」

他輸了。

腦內自動浮現出某位先古天魔的身影，雲平頓時露出瞭然的神色。

方炎猛地抬起頭，愕然地凝望著雲平。

帶著莫名其妙的笑聲，雲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方炎面前。

「她是值得配上勝利者稱號的人，而且——」

雲平當然知道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他拍了拍方炎的肩膀，「實際上在若雪妹子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定了她會輸了，哪怕你在拳法上不及她，可你本身就不是專修拳法的，劍術才是你選擇的路。」

「結果她抗過來了，或者說，我到現在都不敢信，她是怎麼扛過來的……」

「只要不致命，我就能把這丫頭從閻王面前拽回來，這本事我還是有的。」

「最後那一拳，前輩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下意識地動用了靈台期小成左右的威力，哪怕張小姐真的做出了令我出乎意料的反擊，可理論上來說，我蓄勢已久的一拳應該能讓她和_圖_書直接重傷昏迷才對。」

楚敬喬作為嵐天帝國二公子，此刻的他絲毫沒有半點王族那高高在上的傲然之氣，病弱的姿態讓人懷疑他根本就是個離死不遠的書生。

而雲平的聲音又再次傳出——

雲平擺了擺手，「我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么？」

楚敬喬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旋即伸手去摸了摸身旁那瞪著圓滾滾眼睛的楚晨曦，嘴角泛起淺淡的微笑。

語罷，雲平便看向正在努力恢復清晰意識的方炎，不禁笑了笑。

「是很重。」楚心也看得出張若雪體內經脈與靈根的創傷，「不過前輩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把他的弟子帶回去療傷了吧。」

同樣作為弟子，方炎能夠理解張若雪的心。

這是……什麼？

「明明在深夜裡揮舞了無數次，不是么？」

還沒等方炎多說什麼，他的腦海之中便被灌入了如長江浪潮般浩瀚無盡的畫面與知識，他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不停地接受著這些複雜而又玄妙的信息。

「我也不知道。」楚心搖起了頭，一想起雲平，她滿腦子都是不解之謎，「我只知道那位前輩與祖輩楚嵐天認識，並且還知道許多天絕時代的歷史，說不定……是從天絕時代便存活至極的某位大能吧。」

被楚心稱作二哥的，便是在萬派爭鋒開場時被眾多修士拿來與楚傲天做對比的病秧子公子。

而就在雲平離開之後，楚心與楚晨曦等人互相對視一眼。

她深知自己將雲平等人拉入此次事件是自己的問題，以大哥那雷厲風行的手段，想要在帝都之內對葉雨蟬等弟子下手簡直再簡單不過，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而害了雲平他們。

「說起來，前輩說的……歐派是什麼意思？」

不太清楚。

雲平嘿笑一聲，又啃了口蘋果，「我活了多少年，我自己都忘了，要是這都看不出來，我這歲月都活到豬身上去了不成？」

區區三個字，便讓方炎一年來的努力全都化作飛灰，而萬派爭鋒乃是十年一度的盛大賽事，想要再次登上武鬥場，他還要再等ｈtｔｐs://www.hｅｔｕboｏｋ.cｏｍ.ｃｏｍ十年。

楚心點了點頭，面色沉重。

「前輩，你這是要……」

他看著雲平，就像是在看著楚心，看著自己的老師一般。

雲平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靠著牆，手裡和方炎一樣拿著蘋果，若無其事地啃了一口。

方炎晃了晃腦子，他還沒搞清楚自己腦袋裡到底被塞進去了什麼東西。

他一邊咀嚼著甜汁四濺的果肉，一邊盯著面前這傻小子，「你不該壓制修為，應該就這麼跟若雪這丫頭打一架，你這樣做，不僅把自個兒可能獲得的榮譽給葬送了，同時也是對若雪這丫頭的不尊重。」

這般奇妙的情況持續了不到幾秒鐘，可在方炎看來，那彷彿是經過了萬千歲月一般，如此龐大的知識沖入腦海，讓他產生了自己從先古時代跨越至今的錯覺。

「可能是因為，她除了想要讓您為她驕傲以外，還有別的執念吧。」

「是啊，但或許在對勝利的追求上，她比我更執著。」

但是更完整，更玄妙，更讓人捉摸不透！

他不想讓楚心失望，他想證明楚心是一名出色的師傅，能夠教導出讓她驕傲的弟子。

「以前叫九皇劍訣，現在想叫什麼，就看你喜歡了。」

他修行數日，便是為了能夠闖出名堂，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不讓把希望寄託于自己身上的人失望。

他很快便明白過來，凝望著面前的方炎，突然咧嘴一笑。

方炎乾笑兩聲，說實在的，他還真擔心自己最後那一擊會把張若雪給打出什麼毛病來。

「我看到她那副無論如何都要站起來，就算意識模糊到快要昏睡過去，也要站起來的樣子，我就覺得……」

「我？」方炎指了指自己，驚訝地張大了嘴，「什麼東西？」

在某青年呆愣的神情中，雲平淡笑著拉住方炎的左手。

————

「唉……」

「我本來就沒期待若雪會贏，你根本不需要顧忌我——事實上，我在這丫頭的道袍身上裝了幾十個保命陣法，就你現在的修為，靈元力耗盡了，恢復滿了再打一輪都未必能傷她性命。」

方炎再度陷ｈｅｔｕbooｋ.ｃoｍ•ｃｏm入沉寂，他只能無聲地苦笑幾聲。

他很是寵溺地盯著這小丫頭，冷聲道：「這位前輩願意幫助我們，那便再好不過，千萬別讓他被大哥知道了，若是他暴露了，那麼很有可能晨曦會再次遭遇危險。」

「我想應該也不是……吧？」

那雙驚疑的眼彷彿在問——為什麼你會知道？

方炎：「？？？」

「你不該顧忌我的。」

這丫頭，太拚命了。

黑髮青年又晃了晃腦袋，企圖將那煩人的沉重從體內甩出去，旋即又望向白衫青年消失的方向，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方炎那小子，下手還挺重的。」

方炎轉過頭，望向雲平。

與雲平一般無二的黑髮在微風中舞動，方炎也啃了口蘋果，彷彿釋懷般笑了笑。

要真是如此，那他便肯定這會兒雲平是來找自己討說法的了。

他本可以贏的，但他卻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與張若雪一戰，最終落敗。

「你之前在武鬥場上使出的那套身法是不完整的，如果是完整的身法，以若雪這丫頭的武道境界連摸都別想摸道你一下，至於那套劍技嘛，算是我獨創的。」

他只知道有彷彿無盡的事物沖入了自己的記憶，烙印在神魂深處。

他曾為了萬派爭鋒刻苦訓練，在白晝練習武技，在深夜磨練修為。

「唉……」

——不知道現在那小子在做什麼呢……

楚晨曦擔憂地凝望著雲平先前所站立的位置，「廢人叔叔是不是生氣了……若雪姐姐看上去傷勢很重。」

「那個，前輩……你來找我，該不會是因為我最後那一擊傷到張小姐了，來找我要個說法的吧……」

「怎麼可能。」

他搖了搖頭，此刻他的意識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發脹。

「身法……全部……劍技？」

這傢伙，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每天磨練劍技，磨練拳法，在自己的督促之下練習那套先古身法，自己也教導了他不少東西，晚上也時常抱著他睡覺。

黑髮黑眸的青年倚靠著牆壁，望著人來人往熱鬧的繁市，心情沉重地咬了口蘋果。

「講道理，我不覺得你這樣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