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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

與此同時。

星耀，你一定要把星辰送出去……

它就站在大殿前，身後便是那被巨大不可名狀的黑泥所纏繞進而破碎崩壞的大殿，它對此彷彿毫不在意，瘦削的軀體頹唐地佝僂下來。

葉雨蟬察覺到雲平臉色不太對，當下便搖著輪椅，來到雲平身邊，關切地望著他那沉重的側臉。

這兩個問題，聖潔玄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時間確實沒有意義，但生死有。」黑泥慢慢地蠕動著，朝著老者所在的方位不緊不慢地移動而去，「老朋友，你也活夠了，也該是時候找個歸宿了。」

建築塌陷，石柱破損，萬物崩裂。

「嗯，到了。」

送到那個地方……

還有一個人，叫雲平。

無盡的黑暗中，醒目的白突然從那艘小小的木舟上站起，目光遠眺某個方向，雙眸中儘是驚駭之色。

在水面上漂泊了幾個時辰，都快要睡著的銀髮少女被白衫青年的這一舉動給驚得睡意全無，她滿臉慌張地張望著四周。

「關於聖羽宗的——我想等我們從幽冥回來之後，還得去趟聖羽宗看看。」

但是它為什麼突然出手？又為何過了那麼久才出手？

「你……」

雲平點了點頭，在黑影船夫搖槳靠岸之後，率先走到了岸邊。

坤天域，大羅炎域。

那個野心。

「老友啊，多久了？」

聖潔玄金此刻拼了命地掙扎著，他企圖發動自己的本源來抵禦這股彷彿要將他吞噬抹除的黑暗，但這股與他拼殺了無數歲月的力量早已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比擬。

在被徹底融入黑泥的前一刻，聖潔玄金竭盡全力地探出了一隻手，那暴露在黑泥之外的，是一隻純白無瑕的左m•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手……

張若雪在這時候突然朝著倆人身後的位置指了指，臉色顯然有些不太好，「我想問一下，咱們是不是到地方了？」

那是最後的希望了。

是通往地下的。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惡魔降臨了人世，降臨了這片希冀之土。

「啊啊——」

終究，萬物歸為沉寂。

雲平愣了愣，模糊不清地來了一句：「差不多吧，你這麼想也行。」

只不過這恐懼只是轉瞬即逝的，在極為短暫的神魂驚顫之後，二人的情緒總算是慢慢恢復了正常。

黑泥頓了一下，旋即體內倏然迸射出數條黑暗長鞭，將聖潔玄金整個捆綁起來，語氣格外惱火，「我勸你最好再組織一下語言！別給我提坤玄那個老王八羔子！」

雖然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但可以確定的是，就在剛才，就在那個瞬間，他確確實實聽到了聖潔玄金的聲音。

大殿崩塌。

……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葉雨蟬差點又被嚇一大跳。

燃燒，燃燒。

源祖的野心。

轟——

哪怕是當初創造了自己的那位大人，也曾經表示過的野心……

在上空盤旋著的——哀嚎與尖叫。

白髮蒼髯的老者是其中一位。

「咋了咋了？老流氓咋了？鯤又出來了？還是鯤變成鵬了？！」

雲平雙拳緊握，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坐了下來。

「老流氓你怎麼了？」

……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即將面臨死亡這個事實，同樣也是因為此時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將他們視作魚肉，隨意宰殺的，是幾乎無法將其定義為生物的【東西】

聖羽宗的議事大殿終於無法承受那和_圖_書怪物的蹂躪，徹底崩塌碎裂成了無盡的廢墟……

「你知道他也是我們的主人……」黑泥的語氣稍稍和緩了些，「他是極致之主。」

他們很害怕。

「什麼？」

「不過——」

那彷彿臨終遺言的話語，在耳邊環繞著。

「自由是相對的，至少……」聖潔玄金饒有趣味地盯著面前的黑泥，「我現在覺得坤玄老祖將你打入魔族之淵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但它的黑更加純粹，也更加陰暗，看上一眼，便彷彿要被吸入其中。

聖潔玄金……出事了。

「閉嘴。」

說起來她自從來了坤天域之後，就一直處於被驚嚇的狀態……

「一切就交給你了……」

「那啥，這就是你說的幽冥洞？」

而周圍的尖叫聲也在慢慢平息……因為還有生命可以用來嘶吼的人，已經快不存在了。

這一次，雲平倒是真的沒玩花樣。

約莫幾秒后，他抬起頭，有些發笑地盯著面前的黑泥：「你只是因為，跟著他能夠自由行動，所以才選擇認他為主的吧？」

黑泥聳動兩下，發出了格外輕快的顫抖之音，那彷彿是它表達嘲笑的特別方式。

他無法理解那個人的想法，那種看不透，望不|穿，放眼望去皆虛無的感覺，他只在兩個人身上感受到過。

「欸？到了？」

意識在沉淪——在黑暗中，他凝望著某個方向……

「對你我而言，時間很重要嗎？」

「最近一段時間，有人和我們一樣，都渡河來到了這裏。」

聖潔玄金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擠壓感，那彷彿要將它這具肉身都碾碎的壓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你這種出賣自身，背叛老祖的行為所換來的自由……終hetubook.com.com有一天會……」

極致之主。

黑泥自然也看得出來聖潔玄金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它再次發出了那尖銳的顫音，「如何，老朋友？」

「！！！」

「呵……」

它沒有眼睛，沒有五官，甚至沒有四肢，沒有肌膚……它和周邊的怪物一樣，都只是一團黑泥。

是的，約莫百米之高，說是洞窟，看上去卻更像是峽谷之間的裂谷……不，裂谷都沒有那麼過分，簡直就像是人造的建築一般！

所有的一切，全部的來龍去脈，在這一刻似乎都成為了線索，通向了一個傳說。

黑暗在燃燒。

因為在她們眼中，那偌大的洞穴在頃刻間便化身千米的通天幽鬼，天地都燃起了無窮無盡的綠色火焰，彷彿要將她們給炙烤成灰燼一般。

「我看你是在深淵里呆久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名為聖羽宗的宗門……在今日，終究還是覆滅了。

他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他卻只能抓住那團虛無縹緲的空氣。

望著那半截身體被自己吞噬的聖潔旋緊，黑泥冷笑出聲：「沒關係，你遲早有一天，也會出賣自己的，我相信那一天會到來。」

抱歉……孩子們……徒兒們……

他曾經似乎也……

他只能無比絕望地看著自己慢慢融入到黑泥體內，先是下半身，然後是腰，然後是胸，最後是頭……

「不然呢？」黑泥來到聖潔玄金面前，那污濁的黏液化作手臂，慢慢地爬上了聖潔玄金那蒼老的脖頸，「這世界上還有比自由更加美好的東西？」

聽到這四個字的剎那，聖潔玄金便下意識地想到了雲平。

「啥？有鯤？」葉雨蟬的話把張若雪也給驚醒了，這丫頭也跟葉雨蟬四處m.hetubook.com.com張望起來：「哪兒呢，那大怪物又出來了？！」

只是面前那長寬都至少百米的偌大洞窟確實有些嚇人……

黑泥厲聲大喝，下一瞬，他便將聖潔玄金整個拽入到了自己體內。

「是挺氣派的。」葉雨蟬渾身打了個哆嗦，「就是有點兒嚇人。」

此刻，宛若地獄親臨。

「你說什麼？」

「聖羽宗？」一提到這個宗門，葉雨蟬便立刻想到了先一步離他們而去的某個超大功率燈泡：「我們要去找那個段星辰？那個聖女？」

體態扭曲，完全不符合任何邏輯的肢體，彷彿他們的造物主是胡亂將血肉與黑泥拼湊成一團似的，他們用銳利的尖刺洞穿修士的心臟，它們用參差不齊的亂牙啃咬人類修士的肉身，它們用污濁黏稠散發出腐爛氣息的黑泥吞噬那純凈的神魂。

「只是需要點時間。」

「嗯哼，怎麼樣，很氣派吧？」

然後……

張若雪眉頭一皺，心說自家老師不會又要玩什麼花樣吧，轉而問道：「不過什麼？」

世界上能夠正面與它對視的人少之又少。

漆黑之海，忘川之上。

「我可不覺得你那邊是什麼歸宿……」

血流成河，曾經象徵著光輝與希望的聖殿前，躺著無數名肉身被啃爛的修士，斷肢幾乎隨處可見……

「啊啊啊啊——」

他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老者冷冷地開口，他面色格外不善地盯著面前的黑泥，嘴唇發白，左手按壓住自己那早已腐爛，此刻正劇痛無比的右臂，單膝跪在宗門大殿的門前。

洞窟的邊緣部分有三道幽綠色的圓環，洞穴內部則是斷斷續續地跳動著不知名的幽綠色火焰，散發出的光輝讓其看上去格外陰森可怖，四周是www.hetubook.com.com漆黑的密林，時而還會傳來詭異卻掀不動任何草被的陰風。

哀嚎在繼續，屠殺也在繼續。

片刻后，他淡淡地說道：「不過，今天倒是有點特殊。」

「比起這個……」

葉雨蟬和張若雪緊隨其後，也就是在二人都來到這座不知名小島上的瞬間，一股遍席全身的寒意便讓她們立刻產生了退卻之意。

在這一刻，他徹底懂了。

更詭異的是，這洞穴看上去似乎……

既然那種存在都現世了，那麼它沒有理由不會有那個野心。

不可名狀的黏稠之物在昔日光輝璀璨的金玉碧鸞大殿上扭動著，它伸出疑似手臂的尖狀肢體，將整座大殿緊緊纏繞束緊，宛若蟒蛇在絞殺被其捕獲的獵物。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某個方向，神色從最開始的驚疑，變得更加凝重。

「……」聖潔玄金沉默了。

「沒事。」雲平淡淡地回復道，「只是剛才突然想到了點東西。」

「放心，幽冥那地兒雖然名字很詭異，但大多數都是曾經的人類修士，妖族和魔族可是少得很——至少我上次去的時候是這樣。」

雲平慢慢蹲了下來，望著面前那鬆軟的泥土。

那是生物在瀕死時因對死亡的恐懼而發出的神魂之音，撕心裂肺，幾乎快要將喉嚨都給喊出個窟窿來的叫聲。

葉雨蟬一驚，連忙搖動輪椅，轉了個向，看向了身後。

「救我……救我……誰來救救我？！！」

恐懼……天生的恐懼……

那個老傢伙……

原來如此……

然而，任由這倆女徒弟怎麼鬧騰，雲平這次都沒有吐槽。

一個是他的創造主，天地萬物，宇宙洪荒之主——坤玄源祖。

他注視著面前的泥土，旋即閉上了眼，彷彿是在感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