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咱們總得注視著未來
第四十四章 預感
意志徹底消失,但在徹底沉入那片虛無黑暗的海洋之前,他彷彿看到了,曾經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少女,那純真而又甜美的笑容。
「怎麼可能?!」葉雨蟬一叉腰,擺出大義凜然的表情:「我是那樣的人嗎?」
是男是女,那模糊到彷彿快要浸入虛無海洋的意識早已聽不清了。
還不夠。
那是名為【希望】的路。
披著黑袍的青年帶著几絲苦笑,一邊拍打著自己那滿是冰碴子的手臂,一邊有些灰頭土臉地進了院子。
只要還有【希望】就不會被名為【絕望】的黑暗所吞噬。
而且問題是老流氓一時半會兒居然也找不到這丫頭變成這副模樣的源頭,雖然稍稍有了點頭緒,但在真正找到直達本源的線索之前,他還真不好解決鳶兒這問題。
能徒步行走如此之遠的距離已經快要突破極限了吧……
……
也是他最為堅韌的意志。
一切的一切……直到此刻,都迎來了曙光。
若雪去請求鍛聖幫忙修復了一下先前有些破損的臂鎧,順帶著讓這位鍛器之道的主人幫忙試著改造一下。
幾乎已經動彈不得了。
無論從什麼角度去思考,去試圖尋找其他的出路,擺在眼前的,自始至終只有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極致的黑暗。
所以就現階段而言,還是先養著鳶兒這隻大胃王蘿莉吧……
雲平輕挑眉頭——沒想到鍛聖這小子手上功夫還挺快啊。
「所以這次,大師兄還是留著看家啊?」
「已經改造好了?」
甚至就連那話語,他都已然聽不清了。
——有人在說話。
「怎麼啦?老師?突然這麼看著鳶兒……」
而神魂則是通過先前在異寶閣中跟某個老友那兒坑來的古老血古晶進行了淬鍊,此刻的神魂雖然稱不上極致,但應該能稍許駕馭得住她的肉身。
但是——
讓雲平露出這種和*圖*書表情的,不出意外的是某位銀髮沙雕女。
自家老師太懂自己該怎麼辦?在線等,好急好關鍵!
但是唯獨這一次……
必須要走下去,哪怕是耗盡自己體內的所有力量,哪怕是榨乾自己的神魂,讓鮮血鋪就道路,讓骸骨成為階梯,讓皮肉鑄就【希望】的王座,讓快要乾枯的意志,將少女推上漆黑之頂,握住那抹殘破的光。
「嗚,真可惜……」
……
肉身是二十一極致之一,灰土的精元灰沙,也就是俗稱的沙雕人。
但是——
「老流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
吐出了比較糟糕台詞的林鳶在雲平懷裡稍稍掙扎了兩下,抬起那可愛的小腦袋,直勾勾地盯著雲平。
轉而又問道:「說起來,師兄有看到若雪嗎?」
對此,雲平的回答就很簡潔了:「你大師兄忙著在咱們學院種田呢……他要是去了,沒兩天就會因為擔心自個兒的花,然後跑回來的。」
隨之而來的,是些許凌亂的腳步聲,他聽得到,因為匍匐在地,所以也感受得到。
現在,火光將熄。
「我去救那位女子……你們幫我拖住!」
「行了,別叫魂了。」
直到……什麼都聽不到。
但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於是,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他慢慢地……或者說……帶著微笑,且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
他選擇不管這丫頭,而是直接把一本又一本的武技甩在葉雨蟬臉上,讓這丫頭自個兒去修鍊去。
對方是在說人類的語言嗎?還是別的語言?
……
她的刀法本身就是追求極致之速的拔刀術,但真要說起來的話,面對敵人暴風驟雨般的貼身打擊,她是無法連續施展拔刀術的。
而在與江韶光的追打之中,她似乎察覺到自己刀術的缺陷,說出來可能她自己都不
和圖書信,她覺得自己好似觸摸到了刀術的自在境——但也只是好像摸到了而已,並沒有真的達到那個境界。
蔣月天這些天則是閉關,修鍊雲平所說的引元入槍,將自身那熔岩烈體的元素她體質的灼熱靈元引入到長槍之中,進而衍生出更多武技。
而這個預感,卻不知為何,毫無理由地指向了某個人——
葉雨蟬:「……」
肯定是了。
會死?
這些天,林鳶這丫頭已經快把雲平的棒棒糖庫存給壓榨光了,也不知道怎麼的,以前這丫頭吃個一兩根就覺得膩歪了,現在卻想要一刻不停地吃,實在是有些奇怪。
————
死魚眼一掛,老流氓彷彿看穿了葉雨蟬這丫頭的心思:「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到三天書院了,恐怕又得大手大腳地開始花錢買特產逛街之類的了,所以用這破事兒當借口,打算跟我要錢啊?」
「……欸?」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人數的不對勁,小林鳶好奇地踮起了腳跟,卻還是只能抬頭仰望那比自己高上許多的雲平:「老師老師!大師兄不去嗎?」
面對少女的提問,雲平回以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的笑容。
雲平有相當不妙的預感。
景林城外的某座不起眼的山峰上。
畢竟這次他們雲天學院基本上稱得上是全員出動了,而且這雲天學院去三天書院,萬一要是起了什麼衝突,眾人也都不想給雲天學院這四個字兒丟臉,因此這些天都在做準備呢。
也感受不到。
眼前所見,皆為黑暗。
「你一定要活下來。」
還遠遠不夠。
黑暗。
不過稍微給點零花錢給葉雨蟬這丫頭讓她開心開心倒也沒什麼不可以,反正老流氓的家底厚實著呢,就算讓葉雨蟬這丫頭每天吃金的喝銀的,持續個幾百年肯定也不是什麼問題。
「慢著,把這個人放下!所有人都www.hetubook.com.com離開這兒!!」
鳶兒似乎對大師兄不能一起來這件事感到很沮喪似的,低下了小腦袋。
不明白。
畢竟這一次——
千仞的功法也沒什麼好在意的,竅孔都再開發過一次了,接下來的修鍊可謂是水到渠成。
這麼一說,江韶光立刻想起了以前不小心和樊洛葵一起打翻花盆,結果被大師兄抓著說教了好幾個時辰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沒辦法,此刻的葉雨蟬可是特殊得很。
「不……沒什麼——」
名為林鳶的少女,抬起純真的大眼睛,凝望著雲平。
這是他殘破的意志。
見到葉雨蟬那滿臉訕笑的模樣,雲平就知道自己猜得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老師~鳶兒還要~」
「把那個女孩子拉出來,她還沒有被腐蝕……他娘的,如此古老的惡魔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耳邊,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呼喊。
生命之火已然走到了盡頭,憑藉這具肉身,能夠走到這裏已經實屬不易。
必須還要再走一段距離,還沒有到那個地方,只要到了那裡,那熄滅的火光便還有可能會重新燃起,寂滅的萬物也有可能從那抹可怖的深黑之中覺醒蘇生。
但云平真的擔心葉雨蟬滿腦子都想著以錢證道,所以暫時還是想控制一下她的錢財比較好……
「喂,快把這個人抬起來……」
雲平自然知曉鳶兒的心情,但考慮到顧王君這小子的愛好,他還是不能帶著顧王君一起去三天書院。
雲平白了那帶著諂媚的笑容跟自己要錢的葉雨蟬一眼,緊接著把懷中正在啃著棒棒糖看樂譜的鳶兒放了下去,緊接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而這小子的功法又與寒霜有關,所以老流氓又搗鼓了一朵銀寒冰花給他,祝他功法層階更上一層樓。
並不算寬敞的四合院裡頭,一襲白衣加身,打扮樸素,m.hetubook.com.com頭髮甚至有些凌亂的青年打了個哈欠,懶散地撓了撓頭。
樊洛葵和江韶光則是繼續通過你追我趕的方式鍛煉體力——按照樊洛葵這丫頭自己的說法,為了訓練自己能夠更好地砍中江韶光,她似乎觸摸到了刀法的新境界。
也便是在此時,前院的門被推開。
白衫青年抬起頭,仰望著那片湛藍色的天空,如此澄澈的蒼天上飄著幾朵形狀各異的雲,並不算熾熱,倒有幾分暖和的太陽在上方懸挂著。
「想想辦法去通知一字門的老師,再不行就把二字門的也叫來……」
……
不懂。
「都過了這麼久了,你到現在才跟我講這個?」雲平有些好奇地看了葉雨蟬一眼,眸子里儘是懷疑之色:「你該不會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在為師這兒騙點法器吧?」
一聽雲平又提起火雲邪神這個可怕的黑歷史,葉雨蟬小臉蛋頓時被氣得泛起了几絲緋紅:「你……反正……反正你想想辦法嘛,這會兒都不能掌控雷電啦,讓我很不習慣欸。」
至於葉雨蟬嘛……
再加上這丫頭天生那恐怖到老流氓都覺得有些奇怪的修鍊和武學天賦,基本上都不用去管她的修鍊進度的——
「那我千辛萬苦琢磨出來的那些武技咋辦呀……」葉雨蟬哭喪著個臉,似乎很委屈似的噘起了小嘴巴:「我當時為了掌控雷電可是練習了很久呢!現在我都不能噼里啪啦了!」
為此,必須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在自己面前,正乖巧地舔著棒棒糖,彷彿污穢從來都不會浸染到那張純真的面容上一般——
雙腿已經徹底失去知覺,能夠行走還是多虧了那僅存的零星半點的意志,但這抹意志無法永世存在,而是像那片純粹的漆黑之中僅存的一絲火光,極其勉強地照亮了少女那蒼白而又惹人憐愛的面龐。
「只是因為……鳶兒太可愛了而已。」和-圖-書
好像大師兄確實特別喜歡種田來著……
只能說,倘若有朝一日,樊洛葵真的觸摸到了武道的自在境界的話,或許那時,她距離證道都只差一步之遙了。
「老流氓~老流氓~」
「她啊,我好像在路過的時候看到她準備回來了——拿著改造后的法器。」
荒天域。
「三師兄,你這是……」
如果是人的話,那麼就證明,他所做的一切已經得到了回報。
風平浪靜,如同先前度過的每一個平凡的日子一樣。
葉雨蟬嘴角一扯,心說咱們雲天學院這師兄妹關係還是挺亂的。
窮途末路了……
「喂,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
「是啊。」雲平笑著摸了摸鳶兒的小腦袋:「放心吧,有大師兄在,咱們學院肯定沒人敢來~」
「神他喵很久……」說起這事兒雲平便不得不把張若雪這丫頭搬出來:「你當初在千鬼林當火雲邪神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表現的,明明立刻就能掌控小天雷體了來著。」
雲平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從自己懷裡掏了根橙子味的棒棒糖給這丫頭。
「別提了……」面對葉雨蟬的提問,江韶光抖了抖披風,頓時一大堆冰碴子便掉了一地:「還不是那八師妹,又追著我砍了接近倆時辰……現在她已經是開元境了,我還真有點跑不過她……」
……
白衫青年一邊抱著小林鳶,一邊淡淡地瞥了眼葉雨蟬:「聽著呢,可我也說了呀,你那小天雷體已經拿不回來了。」
畢竟是聊天聊著聊著就能突破的丫頭。
不,準確地說——應該說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意識已經無法再寄宿于肉體之中,所剩下的,便是無窮無盡如滾滾浪潮般席捲而來的疲憊與無力。
「待會兒等若雪回來,你們幾個,還有洛葵和小蔣,準備準備,咱們也該是時候動身再去一趟極天域了。」
什麼都……聽不到。
「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