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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燕柳深吸一口氣，這才吐出了一個讓張若雪不由得一愣的消息。

許燕柳面色沉重地看著張若雪，後者的眼中，那仇恨和憤怒，依然沒有褪去的意思。

許燕柳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的傷可比你想象中重多了，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少動動比較好。」

可一聯想到許燕柳的百合興趣，張若雪突然眨了眨眼，有些膽怯地挪了挪身子：「先說好啊，雖然你救了我，但我可不會以身相許的。」

他轉過頭，看向那趴在林鳶懷裡，雪藍色的毛髮下露出那掩蓋不了的傷痕的一條魔犬。

修為在提升，實力在提升，可她還是沒辦法拯救自己想拯救的人，只能看著他們的血淪為惡魔的餌食，淪為血祭的工具。

「怎麼，這麼久不見，認不出我了？」

她本可以就這樣睡下去，永遠不再醒來。

那個四合院……雲天學院……怎麼會變成這樣？

「帝仙……魔皇？」

她向來是個不服輸的傻丫頭。

她轉頭看向許燕柳，而後者則是語重心長地說道：「魔朝是現如今三大天域里的兩大統治者之一，整個荒天域現如今都可以說是魔朝的勢力範圍，除了嵐天帝國和北冰宮還在抵抗之外，其他的勢力不是被納入麾下，就是被魔朝覆滅。」

「真仙。」

「畢竟一個一直有書信來往的酒友突然消失了八年，要說沒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吧？」

張若雪：「……你能去死一死么？」

張若雪不滿地喊了一聲，又慢慢起身。

全都沒了。

那同樣是幾道熟悉的身影。

砰！

倒不如說，是和*圖*書跟自己姑且算是很熟的人。

張若雪說道：「是你……救了我？」

夢境破碎。

然。

連北冰宮和嵐天帝國這兩大霸主勢力聯合起來都敵不過那魔朝……

「我嘞個……」

他們三人遠遠地站在屋外，目光複雜地望著全身綁著繃帶，卻仍然頂著劇痛站在許燕柳面前，眸子里儘是怒色，淚水卻不爭氣地滑落下來的少女。

「你說你醒就醒唄……幹嘛突然跟鬼上身似的坐起來，差點沒把我腦子給撞壞咯。」

沒了……都沒了……

「他把整個村子都毀了！把我從小長大的地方給毀了！把我的父母……不……那撫養我長大的他們給殺了！」

廢墟。

張若雪茫然地回過頭，看到的，是一間臨時搭建起來的，簡陋得像是隨時都會倒塌的屋子。

張若雪滿臉迷茫，對這兩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

張若雪也沒想到遠在幽冥鬼蜮的許燕柳會出現在這兒，正打算下床的時候，身體卻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撕裂痛感。

「什麼境界？」

不過她沒想到，許燕柳對自己居然會如此上心。

「就連我跟鳶兒剛到這裏的時候，魔朝的人似乎還在圍剿小雷子……他們用不知什麼手段將老師布下的陣法給破了，緊接著便開始圍攻小雷子，想要將它用以煉魂。」

蔣月天頗為感激地看向了許老六，而後者則是擺了擺手，示意蔣月天無需多禮。

「那是當今三大天域的兩位至強者……分別統領著仙都和魔朝。」

作為一隻擁有洞虛期修為的魔獸，此刻的它，正極其虛弱地閉著htｔｐs://ｍ.ｈｅtubook.ｃom•cｏｍ眼，在嬌小少女的懷中熟睡著。

「那個戴面具的……把整座村裡的人全都當成了血祭的工具，讓那些惡魔吃村民們的屍體，吞他們的神魂……」

許燕柳的父親，那開了家藥店的許老六。

張若雪輕聲呢喃著這個名字，好似是要將其徹底銘刻進骨子裡似的。

不管再怎麼努力，死去之人亦歸天靈，她救不活李老頭，救不活林奶奶，更救不活那阜撫養自己長大的張家夫婦。

灰藹的牆面上滿是創痕，本該將整座院子圍起來的厚實壁壘損裂了大半，數不盡的塵埃落在那布滿龜裂痕迹的破碎磚塊上，燒焦的柳樹枝幹有一部分已然化成了飛灰，隨著冷風而散去。

她解決不了問題了。

「這裏……是我們的……四合院？」

由於突兀地從床上坐起，雪白的額頭急速撞上了……雪白的額頭。

站在屋外的三人則是很乖巧地讓到了一邊，為張若雪讓開足夠的空間。

蔣月天面色沉重地作出了解釋。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作為朋友……我還是得勸你一句——」

許燕柳笑著聳了聳肩，沒打算把張若雪的話放心上。

張若雪紅著眼，銀牙緊咬，大口地喘著粗氣，一言不發地在許燕柳的攙扶下，走出了屋外。

「況且——」

不遠處的房屋傾塌而下，用以支撐屋頂的樑柱更是被攔腰斬斷，院內的石桌被砍下了三塊，橫躺下來，桌面上似乎還殘留有雷擊的痕迹。

或許也正因如此，聽見了若雪的聲音，便有人推開門，從屋外進來。

完全就和圖書和之前一樣……她什麼都做不到。

而很快，她臉上那本就不濃郁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肅穆的面容。

劇烈的疼痛讓張若雪覺得視界一片紛繁繚亂，整個人也重新躺了下去。

她的身子猛地一顫，痛苦爬上脊髓，她不由得嘴角一抽。

不僅如此，少女的咆哮之音，甚至穿透了那破開了幾個角的窗戶，傳到了房外。

她沒有直接回答張若雪的問題，而是反手搭住張若雪的肩膀，淡道：「跟我出去看看。」

比任何時候都要累。

所以她覺得很累，累到想要一直睡下去，沉入那個閑來無事便可在溪邊釣魚，田間大鬧，回家便可吃下父母那不算多精緻卻格外有韻味的飯菜，累了便躺在木席上睡下的夢裡去。

而另外一位嘛——

開口之言，乃是從喉口處擠壓撕裂而成的嘶啞之音。

提起景林村，張若雪眸色一震，神情低落地沉下了頭。

「並且二人的修為都達到了足以載入史冊的境界。」

要問為什麼的話——

「我就只能看著！就只能看著！甚至還被他給打了個半死不活，現在你卻告訴我，要我不要去報仇？！難道是要我把這段記憶給忘掉嗎？！」

張若雪輕輕掀開被子，上面的血跡似乎才剛乾不久，而自己視線所及之處，可以被稱為人體的地方几乎都被纏上了繃帶，隱約之間，還能看到治愈系的法陣在自己身體上遊走運作。

目光所及之處，皆為廢墟。

「魔朝……」

這人，她是認得的。

許燕柳頓了頓，進而向雲天學院三人，投出了一記重磅炸彈。

「甚至和圖書就連北冰宮和嵐天帝國兩大勢力……現在也不得不聯手抵禦魔朝，饒是如此……魔朝依舊佔據了絕對上風，再過不久，恐怕北冰宮和嵐天帝國也難逃此劫。」

「景林村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不停搓著額頭的女子，眼中驚色突現。

張若雪的眼前赫然浮現出一道漆黑的面具，其上刻印著黑色蝙蝠的印記。

她近乎是頂著自己全身上下骨骼血肉的抗議和劇痛從床上爬了起來，那因疼痛和震顫不已的右臂抓住許燕柳胸前的布料，雙眸圓瞪。

「都是魔朝的人乾的。」

「這倒不至於……」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青筋根根暴起。

黑髮少女猛然抬頭，溢滿了暴怒的五官中，那雙藏著藍色海洋的眼珠里燃起了無止境的烈火，那是甚至能夠將其眼色都燃燒殆盡的憤怒。

「這方世界里，唯一能夠與魔朝抗衡的，便只有那已然掌控了坤天域的仙都……也只有仙都的那位帝仙，才能與魔朝的魔皇抗衡。」

說起來，張若雪的確有許燕柳有過書信聯繫來著。

「這就是我不想讓你去報仇的理由——」

「許燕柳？」

「不要想著報仇。」

許燕柳靜靜地回望著張若雪。

若雪雖是短髮，卻也足以遮擋住她的表情，饒是如此，那不斷抽搐的嘴角和顫抖的肩膀，依然暴露了她仍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感。

那是絕對稱得上晴天霹靂的消息。

「我也很疼啊！」

那倏然張開的無數條手臂，自上而下地將整座景林村包裹在內，遮蔽了蒼天，掩蓋了大日，讓絕對的黑暗降臨這座默默無www.hetubook.com.com名的小村落。

許燕柳聞言一驚，緊接著可惜地嘆道：「沒想到過了八年，你已經成長到可以輕鬆看破我意圖的程度了啊。」

大聲的質問，在整個狹隘的房間內回蕩。

「他們二人的境界，都是經由三千大道所承認過的——」

印象中的房屋，圍起院子的白色牆壁，木質的淡紅色大門……

「！！！」

如果有什麼事兒不稱心了，她定然會跟個傻子一樣，試著把問題解決——用她獨特的方式。

自打懂事起，她便一直是張家夫婦不需要擔心的乖孩子，從小便很獨立，偶爾也會和男孩子一樣跟別人起衝突，甚至以女兒身挑戰村頭的孩子王，一次接著一次，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卻還忿忿地說下次一定要打回來。

她的眼前……看到的，只有那雙面具下嗜血又笑意滿載的眼睛。

不久前的一幕幕在腦內循環，重要之人的屍體在自己面前，而她卻連將罪魁禍首親手誅殺的能力都沒有……

以及雲天學院的蔣月天、林鳶這對師兄妹。

她甚至還看見，那本該在後院的靈田……那由某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青年親手培養出來的靈田……也已然成了一塊荒土，土塊上甚至有被踐踏的痕迹，其內的靈元也早已消失殆盡。

怎麼可能……

然而這一次……

「如果不是這位先生及時趕到的話……」

「……」

開玩笑的吧？

直到——

張若雪很累。

……

披著淡粉色羽衣的女子捂著自己那已然泛紅的額頭，倒抽了一口冷氣，疼得身子直發顫。

而當張若雪來到屋外的時候，顯露眼底的暴怒赫然間被驚愕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