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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那根本不算雄偉的背影，女子清冷的聲音中蘊著數不盡的憤怒。

簡直一模一樣。

對於魔朝，張若雪根本不留有任何憐憫同情之心。

另一個則是生……代價是其他人的死亡。

名為張若雪的女子，回想起了曾經自己的那個小小的景林村……

——是時候該做出選擇了。

三桑城外。

「你為何知曉我的名字？」

耳旁傳來嬰兒的啼鳴，先是一陣激烈的哭嚎，接著又緩緩低沉，最終歸於平靜。

那是一道純黑的身影，極黑的披風隨風搖擺，髮絲是夾著些許淡紫的黑，站在黑天下，立在焦土上，宛若與周邊萬物融為一體般。

她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師兄，交給你了。」

女人空閑的右手微微伸出食指，那食指的關節看上去格外僵硬，並且還染著些許抹不去的斑紋。

女人對此沒有感到震驚，或者說……她像是根本不知道震驚的表情該如何表達一般，只是默默地歪了歪頭。

「以你的能耐，我就算真站著，你也擰不下我的頭的。」

女子聞言，不由得皺眉。

張若雪回頭瞥了眼那神色漸漸好轉的青年，心中巨石漸落，鋒銳如鷹隼般的目光在四周環視……

「現在離開這裏，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對你做什麼，你不用思考我會不會在你即將離開時殺你，如果我真不想放你走，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便是在那三桑城與碎木城之間的山巒內，古道旁，本是有著少許村落的。

那手的主人向後一甩，便將其丟在了一位緩步走來，樣貌不過十七八歲m.hetubook.com.com的白髮少年。

話音未落。

地也是黑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烤過似的，爛得徹底，種在田裡的糧食也從根莖處開始泛黃泛黑，最終披上一層灰衣，又如脆紙般伴著邪風飛散開了。

少女獃獃地癱坐下來，低下頭，望著那面色煞白，好似已經開始變得冰涼的青年，又抬起頭，目光在女人的臉和那團血球上遊離。

「你現在很憤怒，對吧？」

砰！

天是黑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黑。

一個是死，並且是極其痛苦的死亡。

宛若擁有自主意識般向外飛速擴散的漆黑烈焰蠶食著茅草竹節搭建而成的屋子，屋裡頭是倒地不起，失了意識的中年婦女。

哀嚎聲，痛喊聲，咆哮聲，嘶吼聲，女人的抽泣聲，老婦的驚詫恐慌的叫聲，嬰兒的哭聲，孩童的尖叫聲……

哪怕對方是女人也一樣！

大地塌陷！

她沉默著，意思很明確。

咔嘣咔嘣。

村頭四五十歲的大媽偶爾會燒些大鍋飯，給別家的孩子做糧食吃，村尾砍柴的小王也會一邊在伐木的地兒里揮灑汗水，目光是不是地瞟向遠處河邊洗衣服的姑娘，上了年紀懶得動彈的大爺們便順著午後的光，坐在家門口，時而凝重時而得意地下著棋。

這張臉……古行卓再熟悉不過。

「原來如此……這就是愛情嗎？」

況且周邊的這些小村落，光是種田養畜便足以自給自足，村裡的娃兒長得也很壯實，若是哪天有修士路過，收下一兩個天生奇才，對於這些村落而言，定然是一和*圖*書人得道雞犬升天般的好事兒。

她長得相當漂亮，漂亮得讓青年有些發愣，他甚至不敢去相信有著如此精緻五官，氣質出塵的傾城美人便是殺了全村人的罪魁禍首……這般漂亮的人兒，不應該如此冷血才對。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那倒在地上，失了生機，背後還燃著黑色的烈焰，屍體被活生生炙烤成一攤黑泥，而這團黑泥卻又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扭曲地蠕動著。

……

女人期待地盯著神態迷離，滿臉惶然的少女，晃了晃右手的兩根手指，又將視線放在了左手掌心懸浮的血球上。

整座村落，都已然被黑焰吞沒，地上的屍體更是被那黑焰灼燒成了黑泥，那黑泥……正是惡魔的化身。

沒人清楚。

她回望向震驚萬分的古行卓，疑惑地問道：

踏著平緩的步伐，臉上分明挨了張若雪一記鞭腿，此刻卻毫髮無傷的女人從遠處走來，只是那張絕美臉蛋上的五官仍然沒有半點觸動。

「但畢竟是凡人之軀，精血抽離過久，就算重回肉身，也還是會面臨死境，所以你只有半分鐘的時間來救他。」

下一瞬，一道長影瞬閃而過。

只見女子右手一拽，青年便感到渾身上下散發出一陣冰寒，意識瞬間湮滅為虛無，緊接著身子一軟，倒了下來。

他盯著眼前的人，就這麼盯著，眼球裡布滿了恐慌和茫然，卻是用手將懷中那膽怯不已的少女的腦袋，按向自己的胸口，不願讓自己所愛之人見到不該見到的事物。

古行卓獃獃地向前踏出一步，嘴唇顫抖著，茫然m.hetubook.com.com地盯著眼前的女子，那被魔氣包裹起來的黑影。

一隻手卻突然穿透了周邊那漆黑的烈焰，以極其可怖的速度抓住了女人的右手手腕。

在張若雪與那魔朝女子即將開戰之時，白髮少年卻突然像是見了難以置信的事一般，宛若魔怔般死死地盯著女子的臉。

一男一女。

「是啊……」張若雪一碰拳頭，倏然炸裂開來的浪潮將右臂上的繃帶爆開，露出了那極致的寒冰右臂，她的眼中含著怒火，冷聲道：「好好站在那裡，我現在就過來把你的頭給擰下來！」

「霄……墨？」

而接過那團血球的白髮少年則是「嗯」了一聲，旋即便在那呆若木雞的少女的注視下，將那代表了精血的血球緩緩塞回到那青年的口中，之後便又掌心靈元慢溢，為那名為阿俊的青年運功。

「你是……王霄墨？」

遍地都是。

「那就來試試看啊！！」

那個將村落全部屠殺殆盡的男人，光是想起來，便讓她怒火焚身。

不——自從女人開始解釋起算的話，恐怕連半分鐘都沒有了。

可他錯了，錯得很離譜，因為女人的眼裡，根本沒有所謂的情感。

那雙毫無情感的眼，落在了正前方的兩個人身上。

她回過頭，因恐慌而流淚不止，像是把話也是從打著寒顫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你做了什麼……阿俊他……」

修魔之人殺了多少無辜人的性命，甚至還滅了她從小到大的唯一的家……

「第二——」

而指揮這首曲子的，只有一人。

聽到這從未聽過的名字，張若雪踏出的腳步硬ｈｔtｐs://m.hｅｔuｂｏoｋ.ｃom.cｏｍ是停了下來，驚愕地回頭，不解地望向自己的師兄。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雙眸圓瞪倒地不起的青年張開嘴，有一團若隱若現的血球從他口中緩緩浮出……

「我……我選……」

強而有力的一記鞭腿，當真是如同一條割裂長空的長鞭般，轟打在女人那精美的面龐上，伴隨著猶如山嶽挪移撞擊般的力道，她向斜後方橫著倒飛出去，撞斷了不知多少根尚未被火焰灼燒殆盡的粗壯樹榦。

「第一。」

「阿俊……阿俊？！」

「你……又是誰？」

「我想你應該不明白血祭是什麼，大概解釋一下，就是會死，而且死得很痛苦。」

黑色的長發隨風狂舞，她向前邁出一步，進而將那張蒼白的……毫無表情的……宛若屍體一般的面容從黑暗中顯現，她望著面前將少女死死護住的青年，似是感到很驚奇很感興趣一般。

她再次豎起一根手指，儘管臉部肌肉絲毫不動，可她的眼中卻是隱約閃現出了縷縷名為期待的光。

然而——

而那團血球則是被另一隻纏著雪白繃帶的手所握住。

名為疑惑的神色在其眼中浮現，只是其他五官仍然十分僵硬。

便是如此平凡的一群人，每天都過著平凡的生活，照著艷陽天，躲著陰雲雨。

「該怎麼說呢……有點吃驚。」

她只有半分鐘的時間。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他還活著，至少現在還活著。」

直到某天，他們躲不過去了。

說白了，這兒就是一群凡人。

就好像她根本不是人類一般。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ｈｔtｐs://ｍ•ｈeｔuboｏｋ•cｏｍ•cｏｍ會有這種事？

「這是他的精血，凡人的神魂對我而言已然無用，這是從他的肉身中提取而出的精血。」

在青年懷中的少女顯然察覺到了愛人那孔武有力的臂膀倏然間失了力氣，她狼狽地在地上爬動著，湊到青年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將青年的頭捧住，嬌軀止不住地狂顫。

女人回答的像個機械，她右手一翻，那白皙的掌心上，赫然顯現出那團渾濁的血球。

少女張開那乾裂的嘴唇，發出的，是沙啞的聲音。

體型壯碩的青年此刻正緊緊地抱著身邊的少女，暗灰色的襯衣早已被冷汗所打濕，他渾身顫慄著，顫抖著，雙臂雖然不受身體控制，卻還是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將少女攬入懷中。

此起彼伏，在這座算不得多大的村莊里，譜寫出一曲凄美慘烈的絕望狂想曲。

「我可以把他的精血還給他，也會答應你放他離開這裏，同樣，我也不會對他動手，但是作為代價，我要拿你的肉身和神魂來血祭。」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部肌肉，眨了眨眼，審視的視線在張若雪身上掃蕩：「雖然不知道吃驚是怎樣的情感……但看你的表情……」

村裡頭的人在這片算不得貧瘠也算不得富饒的山水間已是住習慣了，不樂意費盡心思擠進城裡，更何況城裡頭勢力繁雜，說話一個不注意沒準就得罪了哪家大人物，那可是要殺頭的。

漆黑的人影，開口之時，傳出的是沒有情緒的冰冷的女聲。

這種事，她絕不可能容忍。

她像是很想藉此證明自己的觀點一般，便將右手探出，讓少女有足夠的時間去看清那團血色球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