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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古行卓的提問，張若雪沒有回答。

話到這裏。

他又回過頭，把問題拋給了張若雪：「那……如果若雪師妹，有朝一日你的弟弟突然來找你了，你會怎麼反應？」

對於方炎此人，很顯然，古行卓的評價並不低。

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撤離也需要時間，在這幾天內得不出一個完美的結論的話，恐怕他就只能下令撤退了。

那條直接衝進燼妖道盟的魔犬……的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古行卓望向方炎，搖了搖頭：「沒有的事——比起這個，方將軍那邊商談出結果了？」

方炎指了指腳下，神色微凝。

就連小寒也不在了。

「各種意義上的情況不妙啊。」

他伸手將面前的酒杯推到張若雪面前，目光靜默地落在少女手中的酒葫蘆上。

張若雪撓了撓臉，依舊滿臉的疑惑：「羡慕？」

雷羽宗不是她的歸宿，從小到大生長的村子又被魔修所屠戮焚燒了個乾乾淨淨，四合院暫時也回不去了……

古行卓瞭然一笑，對於張小寒的事，他早已聽張若雪說過許多次。

——這個問題，先前在枯木林內張若雪曾經問過一次。

稍微想象一下也能感受得到，此時此刻壓在這位護國鎮將身上的，是多大的壓力。

感受著一股略灼的暖流從喉口湧入胃部，令人迷醉的酒精隨著時間的退役緩緩揮發出來。

「是把整座碎木城傳送走。」

「老師說，我一直在逃……自從復生那一刻起，我便從來沒有直視過我的死和她的死。」

她經歷過，還www.hetubook.com.com不止一次。

古行卓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張若雪有些不明所以：「啥意思？」

意圖很明確——他向張若雪要了杯酒。

外門突然被推開。

然而方炎卻搖了搖頭：「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十幾位能夠構建九階法陣的陣法大能同時出手，否則以四血煉獄的特殊性，根本不可能傳送到數十里遠的地方。」

坐在方炎用以休憩的屋內，張若雪板著臉，一手撐著下巴，長嘆一聲：「這種情況能堅持到現在，方炎那傢伙確實比以前厲害很多了啊……」

「三桑城前來支援的修士，專修陣術的修士不少，如果再加上從帝國那邊支援過來的陣法大能的話，或許就有辦法施展傳送陣術。」

「我不知道……或許會送她安詳的上路，或許……是什麼也不管吧？」

回想起以前老流氓辦事的法子，那可謂是一個比一個奇怪，一個比一個嚇人，時而弄得四座皆驚，時而又像個神經病似的在那兒賣騷，總之基本就沒個正經樣。

不過現在……

「我喝酒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自己好似是被世界所拋棄的感覺，名為歸宿的東西仿若不存在，好似天邊的流雲，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一股猛烈的颶風所吹得七零八落，再飄散在這方世界中。

「在霄墨死後，我對塵世似乎也沒了留戀，想一睡不醒……永遠沉浸在那個有她在的夢中。」

張若雪與古行卓二人不約而同地眼前一亮hetubook.com.com，並異口同聲道：「什麼方法？」

在酒桌上張若雪表現得倒是很機敏，很快便看出古行卓的意思，將他的酒杯倒滿了烈酒，又推了回去。

「所以我很羡慕你啊，師妹。」

她輕輕揚起笑意，彷彿透過靈丹看到了那個往日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亂跑的小屁孩：「誰知道呢～沒準我會高興得飛起來～然後讓他再給我看一次他變成小狗的樣子吧～」

「而我……在霄墨死後，甚至連是誰殺的她我都沒有膽子去想，就只是沉湎在那場雪天里，然後想著能夢到她。」

留下一句看似自傲的話，古行卓一口氣將整杯酒都倒入口中。

「我們可能找到解決四血煉獄威脅的方法了。」

「感覺……有點羡慕你的勇氣。」

「這不一樣。」古行卓搖了搖頭：「我總是希望逃避現實……接受死生無常的傳承后是如此，得知霄墨她死後也是如此……」

張若雪捏緊了懸挂在脖子上的那顆靈丹，神情複雜。

街上隨處可見的都是步履蹣跚的傷患，藥鋪的藥草早就供不應求，碎木城所處之地又是帝國邊疆，距離最近的三桑城都有近百里之遠，想要等到大批量的支援並不容易，更何況誰也保不準半路上是否會被魔修攔截下來。

古行卓攥著酒杯，蒼白的右手微微地顫抖著。

似是想到了故人不再，張若雪微微沉下眼瞼，抿了口酒，讓那灼熱的極具快|感的酒液在口中蕩漾，再將其一口吞下。

「過了那麼久，大家都變得不一樣了啊……」張若雪慢https://www.hetubook.com.com悠悠地掏出自己腰間的酒葫蘆，斟滿了酒水，望著那搖晃不定的酒液，忽得想起了某人：「如果老師在這兒的話，沒準又會想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法子來解決麻煩吧……」

「可我確實沒這個膽子，我只是一介凡人，一個從寒漁村裡走出來的，只會打魚的普通人……可這並不能成為的逃的理由。」

現如今的碎木城，就像是某個病重垂危之人尚且還吊著一口氣，只要出了半點岔子，估摸著不死也得變成個植物人。

「之前在大荒天炎的試煉里，我聽你說了不少你的事，包括你弟弟的事，村子的事，雷羽宗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嘎吱。

「弟弟？」

倘若將四血煉獄傳走的話，那的確可以解決根本上的問題。

實際上張若雪還挺佩服現如今的圓炎的……啊不對，方炎。

「啊？」

但由於狼群突然來襲，所以她沒能聽到古行卓的回答。

卻還不忘擔心一句：「師兄你能喝酒嗎？」

張若雪低頭，望著在手心那緩緩閃著微光的靈丹，眼中倏然布滿了溫柔之色。

古行卓的面色也變得複雜了許多，他那張冷冰冰的臉本是極少露出這般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的，大多時候都是僵硬的才對。

「老師以前一直說我是個很膽小的人……很懦弱……」

她撓了撓頭，似乎感到有些煩悶地，又嘆息一聲，便單刀直入地發問：「那若是師兄你再遇到王霄墨的話……你會怎麼樣？」

「沒什麼味道，雖然味覺保留了點，但味道不是很明和圖書顯，所以喝起來也沒什麼快|感，更別說醉酒後的那種飄然感了。」

也便在此時——

「我復生后，怕陰陽相隔，死者與生者之間的差別讓我不敢去見霄墨，更不敢去知道任何有關於她的一切，怕她有了道侶，怕她不接受我，怕她將我遺忘。」

所以他到現在還死撐著，想要尋出一種得以解決的辦法。

她眼中帶著幾許沉醉，深吸口氣，微微呢喃一聲：「如果其他人在就好了……」

古行卓眉頭一皺：「傳送？你是想把四血煉獄給傳送走？」

作為大將，他自然不可能願意打敗仗，更何況是這種狼狽脫逃，棄城當逃兵一般的敗仗，這對將士而言，無疑是種莫大的侮辱。

——雖然都是些不太好的情況。

至少她在短時間完全想不出個可以完美解決四血煉獄的法子，這也就意味著這位護國鎮將很有可能會迎來人生中的一場大敗仗，饒是如此，他卻還是能面不改色地向自己和古行卓介紹碎木城的一些情況。

「是啊。」古行卓淡笑著附和了一句，對於雲平的行為方式，他也是頗為了解：「老師的話，肯定會有辦法解決的——不過用什麼辦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我倒是覺得師兄一直很冷靜啊……」

「因為老師說我是個怯懦的人，尤其在生死這方面。」

事實上，在稍許介紹了一番碎木城中的情況，並將二人安置在自己屋內后，方炎便又回了議會殿內，似乎還召集了其他從三桑城中來的修士，與他們一同商討對策去了。

她不知怎麼回答，儘管她的確覺得，和圖書當時的古行卓的確和自己不一樣。

張若雪眼前一亮：「那不是可以一直喝？！」

望見張若雪的情緒有所變化，古行卓若有所思地沉下頭，盯著張若雪那頗具英氣的側臉，思量少許，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緊盯著神色略帶憂傷的張若雪，略顯感慨地說道：「你有在景林城兩大宗門前斷臂廢修為的勇氣，也有接納自己的弟弟是天魔的勇氣，有向燼妖道盟復讎的勇氣，也有追尋魔君的勇氣……」

話到了這裏，方炎的表情顯然帶了幾分激動。

可那種失去摯愛的悲傷，張若雪是懂得的。

古行卓苦笑一聲，也不知是不是一口酒稍稍刺|激了些他那殘存的味蕾，他長須一口濁氣，進而對張若雪說道：

正當張若雪感慨于自家四師兄居然也是個狠人的時候，古行卓卻幽幽地冒出一句：「不過我現在是個死人，所以不會醉來著。」

白髮的少年神色一怔，頓了頓，接著把頭偏轉過去，只讓自己的師妹望見自己的側臉。

「很膽小吧……？」

「若雪師妹……應該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呢。」

如果是她的話，沒準就會拼了命地找尋殺了王霄墨的人，把對方的腦袋擰下來然後血祭王霄墨吧。

話到了這裏，古行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

「有結果了。」

「我們要做的——」

提著頭盔進來的方炎看著那互相笑著對視，似乎相談甚歡的二人，表情微微一怔，接著頗感抱歉地問了句：「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確實很不容易，而且事到如今他似乎還在思考不舍城逃離而獲勝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