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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樣。

「大少爺的身體狀態真的不好，沒有必要將其隱瞞……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一定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為您去干！」

顧阿三雙眸赫然圓瞪，他被嚇得後續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眼神中倒映出的，乃是那散發著微弱光華的段星辰，以及在她身旁立著的，臉色沉重，反握利劍的顧王君。

「因為一些很特別的原因吧。」

他是自己的恩人，是他效忠的對象，而不是什麼藍羽天宮。

他只能和野狗搶吃的。

「大少爺……」

他試過偷竊來保證自己的生存，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段實在太過孱弱，因而只能淪落到街頭要飯的程度。

這股氣息，這股魔的氣息，毫無疑問——

他心中浮出几絲對未來的恐懼，那雙布滿了千絲萬縷細線的眼瞳內閃現過無數詭異且難以理解的畫面，極短時間內灌入腦內的知識與信息讓他頭疼欲裂。

就是說啊。

現如今現任宮主已然有了要離世的徵兆，若是因為顧天仁不修行中神眼，而導致宮主被藍淳師兄接任的話——

顧阿三認為，自己會就這麼死去，死在某個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被莫名其妙的野獸發現，屍體被吃個乾乾淨淨，鮮血被當做解渴的液體痛飲，最終連神魂都飄散到不知什麼鬼地方。

屬於二十一極致。

段星辰茫然無措地望著那周身泛起層層勁風，雙眸圓瞪，散發出恐怖駭人氣息的顧天仁，咕咚地咽下口水。

「是么，你也這麼覺得啊。」顧天仁對此倒是毫不意外，只是用頗為和-圖-書感慨的語氣說道：「不過想來也是，藍羽天冰大人的精魄造物，幾乎可以被認定為是二十一極致的一部分，擁有這等寶物的我，不去修鍊中神眼才會顯得奇怪。」

月色潑灑在青年那張堅毅的側臉上，他攥著錢幣，來到了顧天仁的屋子前。

「沒關係的。」

將錢幣緊緊地攥在掌心，顧阿三面露堅定之色，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而便抽身，推門而出。

望著眼前那面露微笑的顧天仁，顧阿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顧天仁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和得令人安心的笑容，望著顧阿三：「不會有事兒的，就這麼繼續下去吧，阿三，我知道你的想法，相信我。」

望著掌心那顯眼的赤紅，顧天仁深深地吸了口氣。

為什麼？！

顧阿三呆若木雞地望著段星辰與顧王君，他們此時此刻的動作顯然是想要在夜晚誅殺顧天仁！

顧天仁苦笑兩聲，仍是沒有選擇道出個所以然來。

體內的血液好似要被煮沸般熾熱，灼燒著他的經脈，從那雙眼睛里滲出的液體迴流至大腦，流入心臟，順著全身經脈不斷流動。

「果然，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

「你們……你們這是……」

初次來到這坤天域的他，無依無靠，甚至對這偌大的坤天域一無所知。

他只是默默地盯著自家主子一口一口地喝著茶水，像是很享受似的，順帶著還誇讚了顧阿三沏茶的水準有所提升。

天色暗淡，有明月高掛之時，腳下華美宮殿與頭頂所懸浮著的另一座藍羽天宮的距離，和圖書似乎也不斷地在拉近。

他尤為艱難地來到床前，坐在那柔軟的雪白床墊上，方才露出那麼一絲安心之色，但隨之而來的氣血奔涌又讓他再度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阿三：「……」

「壓制……」顧阿三不由得一愣，他想起自己昨日晚上做的事兒，頓時有些心慌，眼神下意識地與顧天仁錯開：「不、不太清楚，大少爺……你為什麼要壓制中神眼？那不是藍羽天冰大人的寶貝嗎？」

大少爺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他還是不肯接受這雙中神眼，而是選擇去壓制它嗎？

他一踏入屋內便看到顧天仁咳到地上的血跡，嚇得臉色唰然一白，手中力道險些失去控制，險些就將這辛苦沏好的茶水倒翻。

巨力襲來，將顧王君這壯如小山般的身軀連人帶劍一同轟飛出去！

便是在這猶豫結束，即將準備落劍的瞬間，顧阿三突然破門而入。

在那之後，顧天仁便讓顧阿三離了屋子。

顧阿三真的擔心顧天仁會被藍淳公報私仇。

「你聽我說，這是……」

雖是仍有那麼几絲膽怯和遲疑，但最終，顧阿三仍是難以忍耐內心的痛苦，他還是決定要把一切告訴顧天仁，在那之後，把所有的選擇權利交給自家大少爺。

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甚至連存在與否都是毫無意義的。

片刻過後，他突然開口，詢問道：「阿三，你可知道壓制中神眼的辦法？」

顧阿三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眼中更是充斥著堅定的神光，就好似顧天仁真的讓他上刀山，他也會捲起褲腿，義無https://m.hetubook.com.com反顧地踏著鋒銳的刀刃前進一般。

話音未落。

藍羽天宮，雖有萬丈冰寒，卻無法凍結顧天仁那顆熾熱的心。

「沒事……」顧天仁見到顧阿三這驚慌失措的模樣，便強笑出聲：「我沒事，只是身體稍微有些抗不太住罷了。」

每日蹲伏在巷子裡頭、荒郊野外、密林深處——與人或是鳥獸搶食物，當然最多的還是和野狗，他到現在都能回想起來那略帶著些許腐臭氣味的怪肉。

來到這個世界，顧天仁是他接觸的，第一個讓他感到溫暖的人。

但是，人情冷漠，哪怕他再怎麼裝慘，都沒有人給過他錢。

他只是繼續運轉自身靈元，試著壓制下那從眼裡滲向內體經脈的那股熾熱，轉而尤為艱難地說道：「你也不必多問了，我自是有我自己的想法。」

還不等星辰妹子做出解釋。

「大少爺，我……」

劇烈的咳嗽聲。

顧阿三幾乎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撞門進來會見到這駭人聽聞的一幕。

恐怖到極致的魔。

哪怕他沒有讓顧天仁緩和痛苦的方法，他至少也要告訴顧天仁，讓中神眼覺醒的人，為他的額頭貼上符咒的人，就是他顧阿三。

欺瞞著自己的恩人，他也只會感到痛苦。

面對如此忠心耿耿的下仆，作為主子的顧天仁則是無奈地苦笑兩聲，他抬起頭，眼睛里倒映出顧阿三那憨厚老實的模樣。

顧王君便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從顧天仁身上爆發而出。

「什麼東西？」

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和-圖-書麼？

就和當初在藍羽天宮外時，段星辰所感知到的氣味完全一致——

顧阿三火急火燎地從茶房趕來，手裡頭端著的褐色木盤上擺放著精緻的茶具，其中一白玉茶壺還散發出滾滾熱氣。

他的雙眼倏然張開，其中眼瞳中含著萬千的銀色細絲，隨之而來的，還有那股濃郁到極致的魔煞！

他望著那枚錢幣，心神越發地感到不安。

如沐春風的笑容，讓人安心又面色溫和的翩翩君子，在路過他身旁時，攔住了原本想要驅趕自己的侍衛，轉而將這枚錢幣遞給了他。

他們為什麼要對大少爺這麼做？

無數疑惑在腦內浮現，顧阿三覺著自己根本做不出判斷，甚至——

想通了這一點后，顧阿三便推門而入——

之前，她無法確定那魔的身份，因為太恐怖，太陰邪，太沉重。

魔。

「咳咳咳！」

鮮血從指縫中流出，顧天仁眉頭緊皺，顫抖著將左手拉離嘴邊——

果然……壓制不住了么。

哪怕讓身體變得遍體鱗傷，他也不願意修行這雙眼睛？

這一切的一切，顧阿三都納入眼底。

下一瞬。

顧天仁難耐痛楚地用手攙扶旁側的牆壁，左手捂著嘴，身軀微弱卻高頻率地顫抖著，像是受了饑寒迫害似的，面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似是隨時都會踉蹌倒地。

不行。

段星辰和顧王君又怎麼會預料到顧阿三的到來？他們的專註力全部都放在了顧天仁身上，哪怕是到了此時，當真要顧王君殺人，他還是會稍稍猶豫那麼一瞬。

……

顧阿三臉色複雜地望著那裝作沒事人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模樣，默默喝下茶水后，臉色仍是蒼白無比的顧天仁，遲疑半晌后，方才謙卑地道：「大少爺，雖然這麼說恐有逾越之嫌，但我還是要說……」

那他當初為何還要從藍淳身上奪走另外一隻中神眼？

如果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話，他必須要為顧天仁的痛苦負責。

顧王君眉頭緊皺，不等他做出判斷——

顧阿三心裡頭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將黑匣子打開后，顧阿三望著那靜靜躺在匣子裡頭的一枚錢幣，將其輕輕捏起，望著上方的紋路，回憶起曾經的會面。

所以他才希望顧天仁能夠好好修鍊中神眼，成為下一任藍羽天宮的宮主，執掌整座藍羽天宮，成為這坤天域的一方霸主。

直到顧天仁的出現。

顧阿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幾乎滿腦子都是中神眼的事，此刻的他甚至都沒怎麼在乎餓扁的肚子，而是抽出柜子裡頭的某個黑色小匣子。

不知不覺之間，夜色降臨。

心裡頭這麼想著，顧阿三又忍不住呢喃道：「那……大少爺你為何不去修鍊，反而想著要壓制呢？」

臉色煞白的顧天仁沒有再多說什麼，顧阿三自然也沒有多做詢問。

「可是，宮主大人他——」顧阿三還想再多做勸說。

他沉默良久，似是在內心權衡著。

現在，她可以肯定了。

「我是不會修鍊中神眼的，絕對不會。」

鋒銳的劍鋒對準的乃是正躺在床上，滿頭大汗臉色痛苦不堪的顧天仁，只要顧王君迅速發力，整把劍就會洞穿顧天仁的心臟，將這位藍羽天宮的首席當場送葬！

「大少爺，茶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