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我看你們是完全不懂哦
第六十九章 夜璇秋的貪心
她是為了永生,才選擇了短暫的死亡。
剎那間。
夜璇秋對雲平的了解已然有了相當的深度,雲平的心理活動對她而言很容易掌握,她幽幽地笑道:「只是經由過去,映照未來罷了。」
雲平突然回想起太百秋對自己說過的話。
「真正的永生。」
雲平掛起了死魚眼:「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看不出來,那我就是教若雪教傻了。」
「和創世之初截然不同的地方,你們應當看得出來才對。」
「你覺得夜璇秋和葉生,是一個人嗎?」
嗡~
望著那逐漸消失在荒天域潮流之中的半顆源祖光點,葉雨蟬忍不住問道。
「不過我還是想問,既然你不是用【讀檔】的辦法重生,那你是如何知曉你曾經是葉生和夜璇秋的?」
「經由這兩世的死,我幾乎已經對死亡免疫了……不,這種話說出來就有些自欺欺人了,沒有任何人會對死亡沒有恐懼,但是對我們而言,肉體和神魂的死亡根本不是純粹的死亡。」
「這麼說來我還得多謝你了。」沙雕人陰陽怪氣地冒出一句。
雲平微微一笑:「這玩意兒就跟版本不斷更迭,最後數值爆炸,然後伺服器年久失修最終崩潰導致遊戲不得不關服一樣——世界的本質差不多也跟土豆伺服器一個尿性。」
雲平緩緩開口,吐出的,是夜璇秋的真正目的。
懷舊服……
夜璇秋的目光落在了滿臉疑惑的銀髮少女身上,沉吟半晌后,方才道:「各種各樣的原因吧,那時候我也才死了沒多久,神魂尚且處於不完全的狀態,並且相當虛弱,所以才沒有直接和你融為一體。」
「那和開新的存檔有什麼區m.hetubook•com•com別嘛?」
看傻子的眼神頓時在雲平眼底浮現,他瞅著自家的傻姑娘,沒好氣地道:「用你的小腦袋瓜好好想想,如果你是公司老總,這遊戲快關服了,你怎麼挽救?」
「沒有東西能夠永生。」
葉雨蟬的眼神倏地陰冷下來,被人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感覺可好不到哪兒去。
夜璇秋說道。
但是無論是記憶,還是人格亦或是樣貌,葉生與夜璇秋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存在,從出生到死亡所經歷過的一切也是完全不同的。
「三大天域終會消逝,會凋零,儘管我們可以不斷地進行重生,就如同夫君你所作的一樣,但每次死亡所帶來的都是一次記憶的抹除。」
至少葉雨蟬看了這麼一圈下來,坤玄可以說是出力最多也最不討好的一位,就像是最先出生的哥哥要去照顧倆弟弟妹妹似的。
無意義么……
「我說過,她的目的是輪迴,但不是輪迴她自己。」
「坤玄告訴我的。」
「我們是源祖,夫君。」
「夜璇秋與葉生的確是不同的人,那是因為從她們誕生的瞬間起,並沒有承接上一代的記憶,但是夫君不同,你利用借屍還魂的方法,將記憶和人格都埋入了全新的軀體中,醒來的剎那,就接受了過往的一切。」
望著那被坤玄第二次召回的另一半源祖光點緩緩沒入荒天域,葉雨蟬頓時對這位開天闢地的創世源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同情。
葉雨蟬一聽,頓時眼睛一閃一閃的,「我好想明白了哦。」
「那你說怎麼辦嘛!」
「原來如此。」
「經由過去,映照未來……」葉雨蟬輕聲重m•hetubook.com•com複著,不知為何,總覺得心口傳來一陣莫名的悸動。
如是看來,第一個蘇醒的坤玄為了自個兒的倆源祖同伴可謂煞費苦心。
夜璇秋此舉只是將原始的真相擺在了二人面前,但這又與她的目的有什麼聯繫?
夜璇秋大手一甩,面色肅殺地盯著雲平:「的確,我們擁有幾乎無窮無盡的生命,哪怕是現在的我,藉助坤玄的力量,理論上而言也能夠一直存活下去。」
頭疼,真他娘的頭疼。
「問得好。」
「她要開懷舊服。」
「反正在融合之後,那段無意義的記憶也會被抹去,你作為葉雨蟬的人格也會消失。」
「不能架設新的伺服器,不能延長遊戲本身壽命,卻還是想要保存數據且讓遊戲運行下去的唯一辦法……」
葉雨蟬一聽,眼裡驚訝的光芒不斷綻放。
「我的做法就是通關之後玩了二周目,還繼承了存檔,開局就自帶裝備屬性999,一刀兩百個小朋友那種。」
葉雨蟬和雲平的視線向前方虛空掃去,只一眼,便能夠看出這片虛空的變化。
夜璇秋沒好氣地白了這傻子一眼,轉而深情脈脈地盯著雲平:「夫君,我在問你。」
絕美的白衫女子笑靨如花。
的確。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鐘聲。
她張開雙臂,為雲平和葉雨蟬呈現這片最為純粹的虛空。
按照她的思維邏輯來判斷,既然自己和夜璇秋都已回歸,既是如此,坤玄應當立刻想辦法用502膠水把她們倆粘起來才是。
雲平苦笑一聲,不得不承認,夜璇秋這想法著實有些天馬行空。
一層一層蕩漾在虛空表面的漣漪飛速擴散而開,夜璇秋蓮足
和*圖*書輕踏,步履優雅,臉上綻放出少許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偏執:嘴角微揚,在這片漫無邊際的虛空中漫步。
他注視著夜璇秋,後者也注視著他,兩人的視線在半空對撞。
葉雨蟬還是聽得有些迷糊:「不對啊,你不是說……沒有東西能夠永生嗎?萬一這個宇宙都炸了之後,你也會死吧……」
但是還不等她緩過來幾秒呢,小丫頭的腦袋又開始有反應了:「誒不對啊,那按照她的說法,這遊戲關服了咋辦?到時候大家一起玩完,哪兒來的永生啊?」
這就像是同一張紙,被染成了兩種不同的顏色,那雖然同樣是紙,但一張可以是鮮艷驚人的油畫,一張可以是細緻頗具藝術感的抽象畫。
白衫青年佇立在虛空背景之下,閉上眼,回憶方才所看見的從創世之初所開始,並延展至今的一切,又緩緩睜開雙眸,望向前方的夜璇秋,眼瞳中流露出少許的無奈。
「夫君的做法,給了我很大的啟示。」
「但是,看看這四周——」
「段星辰的爺爺,聖潔玄金已然身死,但是由於本質是二十一極致,死後會回歸坤玄,而坤玄又能夠再度創造出二十一極致,但那時的聖潔玄金,還是段星辰的爺爺嗎?」
「很簡單——」
從本質上來判斷的話,答案顯而易見,是的。
雲平眯起了眼:「再說明白點,這叫讀檔。」
「你們說得玄玄乎乎的,我哪裡知道你們什麼意思嘛!」葉雨蟬捂著腦袋,表情那叫一個委屈。
葉雨蟬在旁邊感覺自己被忽視了,連忙道:「等等,老流氓你倒是快解釋一下,這遊戲要關服了咋整?還有,二十一極致算遊戲管理員吧?她沒和-圖-書事抓遊戲管理員幹嘛?」
至少從這段漫長的歲月中,雲平所看到的也不過是夜璇秋和自己的經歷罷了,與夜璇秋為何追捕二十一極致的原因沒有半點關係。
「肌肉的記憶,思維的習慣,都是構成自我的一部分,那麼我在這裏拋出一個非常基本的問題——假如某人失去了過往所有的記憶,將神魂全部洗刷后塞入另外一具軀體中,他還算是活著嗎?」
「作為一個個體,永永遠遠地活下去,不會丟掉記憶,也不會丟掉過去,不會有輪迴,不會有前世後生,有的只是最純粹的自我。」
鐘聲。
不過問題也就接踵而至。
那雙絢爛的眼眸緩緩沉默下來,夜璇秋略顯痛苦地垂下眼瞼,在沉吟幾秒后,又緩緩睜開,只是其中含著的不再是落寞與孤寂,而是難以言喻的果決。
到了這個地步,夜璇秋也懶得繼續隱瞞:「坤玄幾乎把我過去的影片全都放了一遍,不過由於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所以還是有些硌得慌,那並不能算是我自己的記憶。」
只是她並未立刻發作,一來是因為她估摸著自己不是夜璇秋對手,二來就是旁邊的雲平都還沒發話呢。
雲平無奈地攤開手,轉而解釋道:「用形象點的比喻,她的做法就是同一人玩同一個遊戲,通關一周目之後沒玩二周目,又重新開了個檔。」
星辰光點越來越少,天地間的蒙塵更是在緩緩地消失,這些作為靈元的原始載體此時此刻正在慢慢地消失,逐漸消亡。
夜璇秋聞言卻是呵呵一笑,同樣以不善的目光回敬葉雨蟬:「不過這依然改變不了你是個工具人的事實,與在這裏生長了無數年的我比起來,你
m.hetubook.com.com不過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難怪蠢得沒邊。」
葉雨蟬:「啥子意思?我懵了。」
「那就是倒擋,說白了——」
「說白了,就是複製黏貼,再延展新的人生。」
葉雨蟬被夜璇秋這突如其來的哲學發問整懵了,呆若木雞地眨巴眨巴眼:「啥?」
面對雲平的沉默,夜璇秋又呵呵笑道:「就如同你的愛徒一樣,張若雪對吧?她的前世應當是叫曲文雪,理論上而言,她們確實擁有同一具肉體,但是她們真的可以算是同一個人嗎?」
一個夢遊一個神經質,這倆源祖同伴自打誕生以來就沒讓他多省心過,又是穿越又是裂開的,搗鼓來搗鼓去,最後甚至還差點反過來要把自己的分裂體洪蒙給宰了。
夜璇秋也好,葉生也好,全都是源祖。
「她要重置……要輪迴整個世界。」
「沒錯。」
它們一樣嗎?
「呃……你不是說伺服器快炸了嘛,那……再搞個新的伺服器?」
在文帝的時代,夜璇秋死去之前,曾經就對著天空說出過類似的話語。
「那樣的話太不完整了。」
虛空中。
面對葉雨蟬的疑問,夜璇秋只是微笑著掃了眼雲平。
「哎呀,夫君好像差不多明白了呢。」夜璇秋巧笑嫣然地望著雲平。
「我需要永生。」
雲平上去就給葉雨蟬這傻子來了一發爆頭:「說了多少遍了,少和若雪這丫頭探討智商問題,你看,現在傻了吧。」
不,倒不如說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你專門給我們放了這麼一部誇張的紀錄片,為的是什麼?」
「等等,你是說——」
全都是眼前這個女人。
「所以為什麼這個時候我們沒有……嗯,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