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微概率的奇迹
第四百三十六章 病人與感染
在很是費勁的將書桌上的那張照片給拿到捧在心口那裡之後,病人抬起頭,鮮血從全身孔洞裏面逸散出來的同時,那張噁心作嘔的臉上朝著白止這邊露出了一個飽含歉意的笑容。
「……你想知道什麼?」
將視線重新的放到面前的書上,病人的語氣平靜的可怕。
合上書本,從椅子上站起身,病人來到書櫃旁邊將那張放在書柜上的全家福照片給拿了下來,然後將其擺在了書桌上。
「我們世界的潰敗已成定局,那些怪談們開始了自己的廝殺與爭奪,被判了死緩的我們,獲得了最後一絲苟延殘喘的時間。」
——在他有意識的調用【陰天子】的權柄的前提之下,他看見了對方那千瘡百孔的靈魂。
「你覺得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苟延殘喘還有什麼意義嗎?」
伸出戴著厚厚手套的手將幾隻爬到自己眼眶那裡的肥白蛆蟲給摘下,病人語氣平淡地做出了回答。
或許就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死亡對於他而言才是解脫。
「我並不知道我在這間病房裡面到底的呆了多久,也沒有那個心思去計算這些。伴隨著我身上一個又一個空洞的出現,我開始一點一點的喪失人類的感情,我並不對此感到遺憾,反而還感到有些慶幸,至少我再也不會感覺到痛苦。」
停下手動翻書的動作,病人抬頭看向了他,語氣當中不帶絲毫的感情,每個詞語的間隔和停頓空隙嚴苛的就彷彿像是一個機器。
片刻的沉吟之後,白止點了點頭。
心中突然間略微的為之動了動,白止對著對方問了起來。
呈現出橘黃色的柔和燈光是整個房間裏面的主色調,在書桌後面,一個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身影手上正拿著一本書坐在那裡。
「……」
「我很幸運,就算是在那個時候,我的家人們也還活著,在最後的日子里,我陪她們度過了最後的時間,然後拍下了這張照片。」
「但是我並沒有在外面和_圖_書看到醫生,並且那些走廊上的燈光也全部都被破壞了,還有很多危險的病人從病房裡面跑了出來。」
「不知道。」
看著面前的病人,白止略微地眯了眯眼睛。
在小床正對著的書櫃那裡,有擺著一張一家五口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個猶如末日蒼穹般的灰暗絕望世界,但是照片上的一家五口卻是笑得無比的燦爛。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情況真的是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他們現在所處的這間醫院也是那個怪談之主的怪之培育巢穴的話,那麼不光是那些病例解釋不了,那些醫生和護士什麼的也解釋不了。
但是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倒也還不算什麼,但是在這些不均勻的分佈在臉上的孔洞裏面,至少有一半的孔洞密密麻麻的擠滿了蛆蟲。
「來自於異世界的玩家,你不應該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禮尚往來,你現在有什麼需求嗎?如果食物的話,我這裏還是有一些的。」
「我不知道這些醫院到底是由誰建造的,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那些醫生和護士全部都穿著厚厚的防護服看不清面容,除了滿足我的一些日常需求之外,他們根本就不會與我進行過多的交流。」
「我有想過自殺,但是像我這樣被病症感染的病人,都被剝奪了自殺的資格,只有外在力量才能夠將我們殺死。」
書桌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在書桌的左側一旁価還有擺著幾個盤子,盤子裏面那些食物因為堆積的時間過長而腐敗的早就認不出原來的樣子,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卵分佈其間,那些蛆蟲的誕生地點便是來源於此。
略微地搖了搖頭,病人抬起頭看向了他。
在說起這些往事時,病人的語氣自始至終的都顯得相當的平靜。
「這間醫院已經完了,至少我並沒有看到有什麼醫生或者護士存在。」
莫名的,白止突然間感覺很是
和圖書有些牙疼。
並沒有選擇靠近書桌那裡,白止而是停在了門口這一邊。
聽著對方以一種最平靜的語調講述的過往的絕望故事,白止在一時間內不由得為之默然。
他此前的猜測並沒有錯,存在於這些醫院裏面的那些病人,他們的身份便是這個世界原本的原住民。
或許是由於病人本身就已經並非人類,所以一槍之下他並沒有當場斃命,反而還在死亡面前稍微的恢復了一點曾經屬於人類時的情感。
看著自己手指上出現的那個小小的空洞,白止略微地皺了皺眉頭。
暗自的將對方說的那些話語記在心中,白止擺了擺手。
肥肥胖胖的白色蠕蟲將那些小孔當成了自己的小窩,擠在那裡進進出出……那是一幅幾乎讓人作嘔的瘮人場景。
「禮尚往來,你幫我解答問題,我也可以酌情的幫你幾個忙,你看如何?」
「從食物的腐敗狀況上來看,你這裏應該也好久的沒有醫生的光顧了吧?」
「她們應該很愛你。」
【聖裁】本身就是完美級別的武器,殺傷力自然不用多說,更別說還有【神聖】和【幽冥】這兩個詞條的加成,一槍便直接地貫穿了對方的眉心。
「先崩潰的是最後的防線,后崩潰的是我們世界的系統,在我們世界的系統徹底崩潰之前,所有評級達到史詩級級別及以上的玩家,將擁有的可以從這個世界逃出去的機會,也只有他們擁有著這種機會。」
和白止預料當中的不同,房間裏面的布局,卻是顯得出乎意料的溫馨。
這種能力,算是脫胎於他的天賦技能而衍生出的,雖然說看似用處不大,但是在某些情況之下能夠發揮出相當不錯的作用。
「終歸結底,是我們玩家太過於弱小了,談論過去發生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可言?」
「不用了,自醫生和護士們逐漸不再出現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再需要食物的能量補充了,在病症惡化hetubook.com.com到現在這個階段的現在,我或許的已經成為了一個怪物。」
既然對方說的並沒有錯漏和欺騙的話,那麼本該存在於這間醫院裏面的那些醫生和護士……到底的都去了哪裡?
看著對方在最後找回一絲情感時露出的那個飽含歉意的笑容,他突然間感覺自己好像上了一個大逼當。
對於這些直接的在自己身上的空洞裏面築窩的蛆蟲,坐在書桌后的病人卻是毫不在意,除了偶爾的將幾隻爬到自己眼眶附近阻擋視線的驅蟲給摘下來之外,他根本的就不會去管上太多。
「……被病症給感染了嗎?」
「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出過門。」
「那這間醫院的由來呢?你又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
看著眼前的這張明明拍攝於最絕望的背景之下,但是卻笑得異常燦爛的全家福,白止點了點頭。
「或許醫生是已經很久沒來了,但是只要醫院存在,醫生便必定不會消失,但是我在之前的時候有無意間聽護士說起過的。能告訴你的我已經都告訴你了,你繼續地呆在我這裏,註定的只能浪費時間。」
「如果你真的打算回報我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殺死我。」
注意到了門口這邊的動靜,那名坐在書桌前的病人抬起頭看向了他這邊,而伴隨著他的這個動作,他臉上頓時就稀稀疏疏有著大片大片的白色蠕蟲從中滾落。
片刻的沉默之後,白止將【聖載】給取了出來,然後舉起手對準了對方。
「……」
「我也很愛她們,所以在這張照片拍攝完畢之後,我殺死了她們。」
還是說……
不同於他那更像是一個拷問間的病房,這間病房裡面是一個類似於書房的裝扮,整整齊齊的幾排直到頂的書架,一張堆滿了書的小床,還有著一個裝有著檯燈的書桌。
重新地來到書桌後面坐下,病人從始至終的語氣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白止:「……」
「與其淪為怪物,還不如m.hetubook.com.com以人類的身份幸福的死去,但是我不可以,像我這類存在只配在戰鬥當中被那些東西給撕碎,然後陷入永恆的黑暗。」
片刻的沉默之後,病人抬起頭看向了他。
——比如說他能夠很輕鬆的分辨對方到底有沒有說謊。
光是一張臉都變成了這樣,很難想象對方那被衣物所遮蔽的千瘡百孔的身體之下,到底的會是一種怎樣噁心的狀況。
當白止看到這個身影的第一眼時,就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噁心。
「沒錯,但我太弱小了,等級僅僅只有17級的我在那種時候根本就幫不上任何忙,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我,也被家裡人當成了英雄。」
「……抱歉了。」
和眼前的這一幕相比,空手指,蓮蓬乳之類的壓根就不在一個等級。
將那張照片擺在了桌上一個稍微顯得乾淨點的地方,病人抬起頭看向了他。
「根據醫院的規則,病人嚴禁外出,你違規了。」
眼前這名病人所說的那些話語,完全屬實。
「果然,你能猜到這些……」
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回答,白止微眯著眼睛打量起來了面前的病人。
側轉過頭看了眼桌上那攤已經徹底腐敗生長出白花花蛆蟲的那些食物,病人語氣平靜地做出了回答。
「醫院還存在,醫生就必定存在。」
「……多謝了。」
「……你也是玩家?」
他的個人天賦核心是【信任】,在經由了葉冉兒對於她自身【欺騙】這個天賦核心的利用啟發之後,雖然說他目前還沒有研究出什麼其他比較像樣的用途,但是一些較偏門的能力他還是有研究出來的。
準備食物,滿足日常生活所需,努力的遏制病人病情的惡化,並且嘗試著研究治愈這種病的特效藥……無論是哪一樣都和怪談之主沾不上邊。
「你們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演變成了這麼一個情況的?」
「但是當我從黑暗中再度醒來時,我就以作為一名病人的身份存在於這間病房裡面了,www•hetubook•com.com這就是我的過往。」
被衣物所遮擋的身體暫且不提,對方的整張臉那裡,密密麻麻的全是孔洞,初步看過去數量少說的也有三四十個。
……抱歉?抱歉什麼?抱歉自己殺了他嗎?
「在那種情況之下,你們能逃到哪裡去?」
任由那些肥大的白色蠕蟲在自己身上的孔洞裏面爬來爬去,病人平靜開口。
「你確定?」
看著面前的病人,白止略微地皺了皺眉頭。
突然間想到了某種可能,面色略微的為之變了變,白止低下頭朝著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
「在醫生到來之前,病人最好老實回到自己的房間,否則會受到懲罰,病人間禁止串門。」
——身上出現的那些孔洞,剝奪了他絕大部分的情感。
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於他的右手食指那裡,緩緩地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孔洞,剛剛出現的孔洞很小,大概的就只有一根鉛筆芯般粗細,但是白止能夠很清晰的通過那個孔洞看到另一邊的樣子。
聽著面前病人的話語,白止不由得略微地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
「在最開始發現我的到來之後,就已經在心中制定好了這個方案,之前的那些在絕對理智下的行為,都是在為了這個計劃而努力……後來臨死之前情感回復了一些,所以才感到抱歉了?」
對方的講述雖然說幫他解答了幾個問題,但是卻又跟著冒出了更多的問題。
「謝謝……還有……抱歉了……」
——在對方的臉上,差不多的都已經被那些密密麻麻的空洞給全盤佔據了。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逃離,每天都有人感染病症,每天都有人淪為怪物,這個世界自從戰線失守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昭視了世界那絕望的結局。」
「這種事情到時再說,我現在心中有那麼有幾個問題,你能夠替我解答嗎?」
聽著對方的話語,白止略微地皺了皺眉頭。
「終於來了嗎?護士,我需要……嗯?病人嗎?」
「得,好人難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