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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我前面講過，一般而言演化生物學不是門實驗的科學。但歷史上總有些例外。

雖然達爾文有時會喪失他的人格，但一般來看，仍不失為一位值得稱許、個性不矯飾的人。說他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似乎也不為過。我所舉的鬣蜥一例就是最佳寫照——他有無盡的好奇心，觀察力也極為敏銳。溫文儒雅，但相當堅定。他聰慧過人，但又不怕https://m.hetubook.com.com舉止如瘋子般痴狂。

這一場達爾文和一隻不幸鬣蜥間的互動，記錄在《日誌》中。雖然牠被很粗暴地丟了出去，但就像阿帕希（apache）舞者回到舞伴旁一般，牠隨即游回達爾文立腳處。達爾文再次把牠丟出去，牠又游了回來。「牠幾乎是貼著底游，樣子優雅而快捷，偶和_圖_書爾用腳幫忙渡過凹凸不平的地面。當牠到岸而仍在水中時，不是試著把自己藏身在叢集的海草中，就是爬進一些隙縫中。只要牠覺得危險已經過去，就會爬到乾燥的岩石上，並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不愧是敏銳的自然學家，他的結論是正確的。海生鬣蜥以海藻為食。退潮時，牠們吃裸|露岩石上附生的海草；漲潮時，就潛入海底飽餐一頓。hetubook.com.com在四、五十英呎深的海底依然可以見到牠們的蹤跡。通常每次潛入的時間為數分鐘，但有時也會長達半小時。較大的個體能夠衝過小浪，偶爾能離岸達半英哩遠。然而達爾文注意到一點：「這種動物還有一點不尋常處，就是當牠受驚嚇時是不會往海裏游的。」他不相信這種傳聞，於是把一隻鬣蜥逼到角落，抓起牠，把牠丟進退潮後的大潮https://m.hetubook.com.com池中。

這樣的人在鬣蜥身上學到什麼？他下個結論：「如此看來顯然相當愚笨怪異的行為模式，可能是環境造成的。這種爬蟲類在岸上沒有什麼敵人，一旦游進海中卻有許多鯊魚等著吃牠。因此，在固定模式與世代相傳的驅使下，牠們覺得岸上才是安全的。因此不管遇上什麼緊急狀況，到岸上找尋蔽護就對了。」

但這隻倒楣的鬣蜥碰上的不是無聊的野蠻人，也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只有三分鐘熱度的學童，而是查爾斯．達爾文。「我數度抓起同一隻鬣蜥，一次又一次丟進同樣的地方。儘管牠擁有極佳的游泳和潛水能力，就是無法逼牠向海游去。不管我丟了多少次，牠還是一如前述地回到岸上來。」

但演化可沒有教牠們該如何因時、因地置宜。

這也就是說，演化已經在牠們身上植入簡單的內在防衛機制：受驚嚇時、被攻擊時、遭逢挫敗時，往岸上逃就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