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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傳

作者:聶運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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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蘇黎世—布拉格—蘇黎世 一 「俄國佬」教授

第四章 蘇黎世—布拉格—蘇黎世

一 「俄國佬」教授

「我們的同事克萊納是在多年私人交往的基礎上說這番話的,從整體上看,這對於全體教師和委員會來說更有價值,因為愛因斯坦博士先生是猶太人,更確切地說,是學者中的猶太人,他們有各種各樣的令人不愉快的古怪性格,如魯莽、冒失,以及當意識到他們自己的學術地位時的店小二思想(在許多情況下,並非完全沒有原因)。然而,猶太人中也會有一些人絲毫沒有那種令人不快的品質,因此,僅僅因為一個人恰巧是猶太人就貶低他的人格也是不合適的。確實人們有時也會發現,即使不是猶太學者,可是他們的商業觀念以及對學術職業的利用,使他們的品格中具有通常被人們認為是典型『猶太人作風』的東西。因此,從整體上來說,委員會和全體教師都認為對高職位採取反猶政策是不合適的,我們的同事克萊納先生所提供的關於愛因斯坦博士先生的性格,可以使我們完全消除疑慮。」
「要是我們覺得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們有權在任何時候打斷他。我們很快就不感覺拘束了,有時還提出一些簡單幼稚的問題。在課間休息時,愛因斯坦也總是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這使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加隨便了。他——活躍而樸實——常挽著學生的手,想用最親密無間的方式,來討論未弄清楚的問題。」
漢斯.坦奈在這期間聽過愛因斯坦的講課,他回憶說:
對於愛因斯坦來說,博士、晉級、工資除了養家糊口之外,實在沒有任何意義,他只需要一個可以全身心研究相對論的環境。
當時,愛因斯坦的妹妹瑪雅正好來伯爾尼寫學位論文,她想看看哥哥是怎樣上課的。她鼓足勇氣跑去問看門人:
愛因斯坦終於成了學術界的一員。
十月,從薩爾斯堡回來後,愛因斯坦辭別了貝索,辭別了哈勒局長和專利局的同事們,蘇黎世聯邦工業大學終於向他敞開了大門,推選他為副教授。十月二十二日,愛因斯坦帶領全家遷住蘇黎士穆桑街十二號。
於是,一些學生又前呼後擁地陪愛因斯坦上咖啡館去繼續討論。從物理學問題、數學問題,轉向各種不同的科學問題和生活問題,天上地下,無所不談。
為柴米油鹽攪得心煩意亂的米列娃時常與愛因斯坦發生摩擦,一九一〇年六月,愛因斯坦的第二個兒子出生,取名愛德華。小兒子的出生,也沒能使愛因斯坦與米列娃的關係融洽起來。
「我可不可以到您那兒去,口頭說明我作為教師和公民的值得稱讚的人格?或許我不會給人以壞印象吧?我如果在那種情況下,吹捧自己的科學論文有意義嗎?」
看門人把這位衣著整潔的女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問她是博士的什麼人。她說是妹妹。看門人「喲」了一聲,說:
或許他再也沒有申請,或許他又遭到拒絕,反正到中學求職的事又不了了之。
一九〇八年夏季學期,每星期六和每星期二的上午,七點到八點,他給三位朋友,包括貝索在內,講熱運動論。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課程是在一九〇八~一九〇九年的冬季學期。每星期三晚上,從六點到七點,向四位聽者講課。
「……我快到不能動彈、無所建樹,似乎到了只能對年輕人的革命精神發發牢騷的年紀了。」
上課的人數,看門人還說多了,其實只四個人:講師先生、兩個二十歲上下的大學生、加上滿臉大鬍子的貝索。他們都騎在課桌上,嘴裏叼著煙斗、雪茄,比手劃腳,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得熱火朝天。這是瑪雅從三樓那間小教室https://m.hetubook.com.com的門縫裏親眼看到的情景。
說罷,愛因斯坦興致勃勃地闡述起自己對數學與物理間關係的見解。
一九〇九年七月,愛因斯坦第一次獲得學術榮譽——日內瓦大學授與他名譽博士稱號,並邀請他出席這所加爾文創立的大學的三百五十周年慶祝會。慶祝盛典的蒞臨者們後來回憶起,愛因斯坦的草帽和普通的西服,在法蘭西科學院院士的繡花燕尾服、英國紳士的中世紀長袍,以及來自整個地球二百多名代表的各式各樣的名貴裝束中,他太普通了。
一九〇六年四月一日,愛因斯坦在專利局幹了十九個月後,終於升了一級,成了聯邦專利局的二級技術員,工資也漲到每年四千五百法郎。哈勒局長相當不錯,他按自己的職業眼光欣賞著愛因斯坦的能力,並在給上司的報告中,極力表揚愛因斯坦克盡職守,成績優異,並說他工作之餘堅持學習,獲得了博士學位。
愛因斯坦那雙棕色眼睛裏全是困惑,他不懂。克萊納擺擺手,說:
在蘇黎世,愛因斯坦與歷史學家施特恩交往很多,還在大學生時代,他就喜歡到施特恩那兒去。後來,施特恩八十誕辰時,愛因斯坦還如此寫道:
坦奈談起每週一次晚間的物理學討論課。課後,愛因斯坦總像餘興未消,問:
一九〇九年三月,聯邦工業大學教師委員會秘密投票,以十票贊成,一票棄權通過了愛因斯坦的任職申請。下面這份報告可清楚看出克萊納在此事上起的作用:
聞名世界的汽輪機專家奧列爾.斯托朵拉和愛因斯坦精神氣質頗為接近。一九二九年春天,斯托朵拉從蘇黎世聯邦工業大學教席退休時,愛因斯坦專門寫了一篇文章,題為《感謝斯托朵拉》,發表在《新蘇黎世時報》上。這篇文章不僅對評價著名的熱工專家是有意思的,它還揭示出愛因斯坦本人的特點,值得一讀:
「要是斯托朵拉生在文藝復興時代,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和雕刻家,因為想像力和創造天才是他的為人的推動力量。多少世紀以來,有這樣的性格的人常常被科學所吸引。在科學的領域裏,時代的創造性和衝動有力地迸發出來,在這裏,對美的感覺和熱愛找到了比門外漢所能想像得更多的機會。在他作為一個教師的多年來(一八九二~一九二九)富有成果的活動中,他在學生中喚起的激動,實在是巨大的,提起他和他的工作,沒有一個人的眼睛不是閃閃發光的。
「誰陪我上『塔拉斯』咖啡館?」
此時,上帝也睜開了眼睛。
「算了,回家吧!」
「當愛因斯坦身著半舊上衣、下穿過分短的長褲登上講壇的時候,當我們發現他胸前掛著一條鐵製錶鏈的時候,我們對新教授都不免心存懷疑。但他一開口講話,就以獨特的講授方法征服了我們變冷了的心。愛因斯坦講課時用的手稿,是一個如名片大小的筆記本。上面寫明他在課上想要闡述的各種問題。可見,愛因斯坦講課的內容,都是來自個人的腦海,我們也就成了思維活動的目擊者了。像這樣的方法對大學生來說更有吸引力;雖然我們習慣於風格嚴謹、四平八穩的講課,這些講課剛開始吸引過我們,但在老師和學生中間,卻留下一種隔閡感。而在這裏,我們親自看到科學的成果是通過什麼樣的獨創方法產生的。課後我們覺得,我們自己似乎也能講課了。」
一九〇七年,蘇黎世聯邦工業大學的克萊納教授寫信給愛因斯坦,建議他向伯爾尼大學申https://m•hetubook.com.com請「編外講師」的職位,然後再申請蘇黎世聯邦工業大學的教授職位。因為按當時的規定,先要當一段時間沒有薪水的「編外講師」,才能被任命為教授。
第二,要注意講課的條理性和系統性;
坦奈寫道:「我在一九〇九~一九一〇年間聽過愛因斯坦講課。它們全都饒有興味。我有這樣的印象,似乎我們自己可以確定題目。他的講授有時論及古典力學(這門課我們也曾聽別的教師講授過,所以能覺察出在處理方式上的不同點),有時論及新的思想——例如引起熱烈爭論的普朗克量子論。」
伯爾尼對物理學家們產生了吸引力。連普朗克教授也打算到伯爾尼來。一九〇七年七月六日,他寫信給愛因斯坦:
第三,……
「現在,愛因斯坦置身於最重要的理論物理學家之列,已經得到認可,由於他的相對論原理……不同凡響的、鮮明概念和對思想的追求……明晰精確的作風……」
當然,也有認識愛因斯坦價值的人!
有一次,克萊納教授也到伯爾尼來看看自己推薦的人是怎樣上課的。他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教室裏,講師先生當然只好回到黑板跟前去了。他出神地站在那裏,沉默了好久。他拿起黑板擦,擦掉黑板上的一行公式,又寫下一行公式。愛因斯坦對他僅有的幾個聽眾說,中間的幾步運算不寫了,因為很抱歉,這兩天正在想一個有趣的問題,所以把這幾步忘了,大家回去可以自己推導一下,結論肯定是不會出錯的。
應該說,這幅肖像似乎是愛因斯坦的自我刻畫。一個從不考慮自己的人,才能在描繪精神的天賦方面和他相近的特點時,塑造出自己的畫像。
第一,要注意高等學府的禮儀;
九月,他又到薩爾斯堡參加「德國自然科學家和醫生協會」第八十一屆年會。這是他第一次應邀做學術報告。這是愛因斯坦第一次和物理學界的同行們相會。大家已把他列入巨人們之列,他在巨人中尋找普朗克。他把雙手向普朗克伸去,創立量子論和創立相對論的兩雙巨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了。
同不會物理學和數學的人們保持親密和經常的智力交往,是愛因斯坦的一個特點。他常同法學家、歷史學家、醫生交談。看來,這一愛好是和愛因斯坦的基本思想的特點有關的。他從具體的物理學計算,上升到存在的根本問題,又正是在這條道路上最後終於達到最具體的(有時是可以直接用於實踐的)結論。
有一次,天色已晚,蘇黎世已經到了所謂「員警時間」,咖啡館也閉門了。愛因斯坦把兩個學生帶回家,讓他們讀普朗克新近發表的兩篇論文,要他們找出其中的錯誤,而自己則去給他們煮咖啡。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可以使同他對話的人感到抑制,那就是斯托朵拉的根深蒂固的謙遜態度。他的精神上的和善溫柔,同他思想上的頑強堅韌形成奇特的和罕有的對照。人們的苦難,特別是由人們自己所造成的苦難,以及他們的愚鈍和粗暴,沉重地壓在他心上。他深刻瞭解我們時代的社會問題。他是一個孤獨的人,如同所有的個人主義者一樣,對於人折磨人的那種可怕的事情的責任感,以及對於群眾處於悲慘的境地的無能為力的感覺,都使他感到苦惱。雖然他有了特殊的成就和深受愛戴,但是他的感受力還是使他痛苦地感到孤獨。
一九〇八年一月,在給格羅斯曼的信中說:
蘇黎世,造就了愛因斯坦的偉大,也給他的家庭悲劇拉開了帷幕。
「看,就在這和-圖-書兒。不過,這個錯誤是純數學上的,並不影響物理學上的結論。」
科學思想和興趣的這一特點,使愛因斯坦有時能夠在不懂物理學的人們中間找到科學問題方面的交談者。因為,對這些人來說,關於空間和時間的一般見解,未被傳統概念所侵蝕,其原始質樸的直覺,倒正是愛因斯坦物理觀念的出發點。
克萊納明智的判斷、全力的推薦終於打消了學校教師委員會的疑慮:愛因斯坦是個猶太人!
一九〇八年十月之後不久,愛因斯坦的學術生涯就開始了。
愛因斯坦手一指,說:
每天上午九時準時到達專利局,那不得不捱過去的八小時是全家人的經濟來源。下班以後,他還得聽妻子愈來愈頻繁的絮叨和抱怨,生煤爐,或帶著兒子到阿勒河的河濱散步。河水靜靜地流去,日子單調得令人發狂。已一頭撞開物理學新紀元大門的愛因斯坦,面對無法改變的生活現實,也一籌莫展。
忽然,在一九〇八年二月二十八日,愛因斯坦收到一封信,通知他的申請被伯爾尼大學接受了,並授與他教課的權利。
在此前兩年,已在物理學界嶄露頭角的愛因斯坦仍生活在平凡的圈子裏。
不過好事也還是有的。
…………
但愛因斯坦仍然是愛因斯坦,他的獨特個性並沒有為裝腔作勢的學者風範所污染。
一個百年難遇的天才難道就讓他這一輩子當個平凡的公務員嗎?
伯爾尼大學沒有愛因斯坦教授,伯爾尼專利局裏倒有一位愛因斯坦公務員,勞厄愣了。
在蘇黎世,愛因斯坦和自己工大的老同學中交往最多的是格羅斯曼。兩人的友誼又掀開了新的一頁。一九〇九~一九一一年間愛因斯坦已感到需要去聽取那時正在深入研究非歐幾何的格羅斯曼的忠告了。
「原來那個俄國人就是你哥哥呀!他們一共只有五個人,在三樓。」
兩人的個性都太強,就像鋼刀砍在石頭上,少不了迸出火星。米列娃覺得嫁給愛因斯坦埋沒了自己的科學才能。她現在只能做一個喜歡空想的人的妻子,做一個庸俗的家庭主婦,太委屈了。而且,這位大學物理系出來的家庭婦女,操持家務的本領並不高強,家裏時常搞得亂糟糟的。她需要丈夫的幫助、關心、溫暖和體貼,可愛因斯坦自己卻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大孩子」,他自己都需要別人的照顧和關心。他也生生爐子,帶帶孩子,可心卻完全撲在物理學上。如果他必須在物理學和家庭之間作出選擇,他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物理學的。
「可是,他的豐富多彩的天性,給他帶來了補償:從愛好音樂和鍾愛他的兩個女兒而得到報答。他在兩個女兒身上過度地耗費了他的心血。他最近失去了他的女兒海倫。他在巨大的悲痛的時刻所寫的訃文,表示出一種罕有的精神上的和諧。這個不可思議的人的精神財富在他的悲痛中特別顯露出來。」
克萊納驚呆了,雖然他早知道愛因斯坦與眾不同的個性。但這畢竟與學府風範相去太遠了,他不得不告誡愛因斯坦:
所謂編外講師不是教師職位,大學或其他任何官方機關不發給薪金。成為編外講師只是說有資格在受聘的大學裏講課。唯一的報酬是每門課程聽課的人所付的極少的聽課費。那時常有人說,只有本身富有的人,或者與富人聯姻的人,才可以考慮以大學任教為職業。這兩者愛因斯坦都不具備,也許這就是他雖然早就想謀求這種職位,而又未積極行動的原因吧。
勞厄,這個後來也獲得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家,當時還很年輕,正在做普朗克hetubook.com.com的助手。剛到柏林大學,普朗克就講了相對論,他沒聽懂,卻知道了相對論的重要意義。他打定主意,一放假就去伯爾尼大學向「愛因斯坦教授」求教。
「愛因斯坦博士在哪個教室上課?」
「對不起,在下正是。」
物理學領域中讀懂了相對論的人,都在探聽《物理學紀事》上的愛因斯坦究竟是何人?又處在何方?
愛因斯坦還遇見了阿德勒,他們住在同一幢房子裏,有時他們怕吵鬧,一塊兒躲進閣樓去談話。想必,他們的談話也包括哲學的爭論。阿德勒是個馬赫主義者,他對愛因斯坦相信世界的客觀實在性深感奇怪。他也像馬赫一樣,反對相對論。
那位看門人之所以把愛因斯坦叫做俄國人,是因為猶太人窮的多,東方來的猶太人尤其窮,俄國是最東方了,所以他看到愛因斯坦永遠是一套臃腫的、說不清什麼顏色的舊格子衣服,就斷定他是俄國佬。
「如果他的工作的主要源泉是創造的天才,那麼,另一方面,他的力量卻在於對知識的情不自禁的切望和他的科學思想的非凡的清晰。當寫這些感謝詞的作者,作為蘇黎世大學新任命的理論物理學教師,看到斯托朵拉的高大形象,為了瞭解這門科學的發展而邁進課堂,這部分由於對真正知識的探索,部分由於要對作者本人所已掌握的知識進行評價;當時作者既是愉快的,又十分自然地懷著敬畏。當他的同事講完課以後,他就提出不是顯而易見的、而是常常需要以最生動活潑的方式加以正當評論的深刻問題。在這個具有巨大感染力的人的面前,作者的膽怯在談話中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善良和贊同的意願總是在啟發他的言詞。
可惜,哈勒先生不懂相對論,他以為博士頭銜,遠遠勝過愛因斯坦發表的有關物理學的文章。所以,在給上司的報告中,他對這些文章隻字未提。
愛因斯坦還跟兩位蘇黎世教授交上了朋友。他們是民法學家埃米爾.楚黑爾和歷史學家阿爾弗萊德.施特恩。愛因斯坦很器重楚黑爾對人們心理的透徹的理解力、善於把彼此相去遙遠的概念加以對比的能力、各種各樣的興趣和天真的幽默。他說:
勞布到伯爾尼拜會愛因斯坦的場面更有趣。當時,愛因斯坦正跪在地上生煤爐,聽說勞布請教物理學問題,他攤開兩隻烏黑的手,天生的幽默感又來了:
上帝太不公平了!
愛因斯坦在聯邦工業大學的年薪也是四千五百法郎,和專利局一樣。但是,副教授的頭銜卻要有副教授的耗費和排場。米列娃不得不在家裏收幾個學生寄宿,掙一些錢來貼補開銷。不過,手頭拮据,這也是愛因斯坦的老問題了。他自有打發這位老朋友的老辦法——說說笑話,開開心。他對朋友說:
不過,到了一九〇七年,他終於決定,在專利局工作的同時,提出到大學任教的申請。六月十七日,他寄了一封信給伯爾尼州當局,內附他的博士論文,以及已經發表的十七篇論文的副本、所學的全部課程簡介。討論這件事時,有幾位教師發言表示贊同,但是實驗物理學教授表示反對。不知什麼原因,愛因斯坦忘記按照要求,隨申請一道寄去一篇授課資格的文章,即還不曾發表過的科學文章。愛因斯坦的申請被否決了,整個事也就耽擱下來。一向豁達的愛因斯坦不知怎麼突然急了,在大學吃了閉門羹後,竟又為中學教師的職務奔波了。
勞厄驚訝了,但很快就笑了。相對論的創立者應該是這樣的人。
夢遊人半天才領悟這句話的含義,大眼睛裏泛出柔和的歉意和-圖-書
「明年我可能到瑞士度假。雖然還很遙遠,可是想到能和你會面,心裏很高興。」
他給溫德都爾技術學校寫信,給州立蘇黎世中學寫信。當時在瑞士、法國等歐洲國家,中學教師社會地位比較高,也稱為「教授」。愛因斯坦大概想以中學為跳板,沖進大學裏去。不懂世故的愛因斯坦,接二連三地寫信請教格羅斯曼和勞布,問他們求職的人,應不應該上門拜訪校長呢?是不是應該當面向校長陳述自己的教書才能和優良品格呢?
咖啡煮好了,兩個學生不好意思地說,他們沒看出錯誤的地方。
在這些充滿外交辭令的語言後面,作為猶太人的愛因斯坦,註定要為自己的血統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看,我和人談輻射,可是這個倒楣爐子,就怎麼也輻射不出熱來。」
克萊納深知以常規來衡量愛因斯坦是行不通的,天才的個性總是難以理解的。
愛因斯坦當時並不知道,這一切來之不易。克萊納極力向學校建議道:
「愛因斯坦博士在哪裡辦公?」勞厄問。
科學成果的這種自然而成的感覺,不僅是愛因斯坦講授方法所特有的,而且也是他的研究方法,和他的思想內容所特有的。在講課的方法與課程的內容之間有一種深刻的和諧。凝固在慣常的形式中,而同時又包含任意假設的科學理論常常是用教條腔來闡述的。當講到反常的,但在基礎方面又是深刻而自然的科學思想的精神時,闡述已不能只限於思維的成果,探索性的、創造性的、常常是反常的思維本身在聽眾面前閃爍發光。它成為自然的、顯然的東西,隨著反常的命題,變成從新的關於自然界的初始觀念中必然得出的結論,聽眾覺得這種思想是「自己的」東西了。愛因斯坦在課堂上講的主要是古典物理學,但現在,在修改了它的基礎之後,古典物理學被解釋成另一種樣子,並因此用另外一種方式來闡述了。在學生面前展現的不是秩序井然的建築物,而是建築工地,愛因斯坦與其說是向學生們講解建築物的平面圖,倒不如說是同他們一道討論重建的方案。
「在我的相對論中,空間的每一點,我都放上一隻表;可是在生活中,連自己口袋裏放一隻表,我都辦不到。」
「楚黑爾的興趣範圍是無限的,而且他善於對人和事作出判斷,遠遠超出了職業知識的範圍。這些判斷表明形式邏輯之不足,如果你大量閱讀和比較他的東西,是可以理解這些判斷的。他是我遇到過的最有趣的人們中的一個」
「……我大概不知道還有第二個人能在生活、見解和價值觀念急劇動盪的時代保持這樣不可思議的堅定不移。」
愛因斯坦的授課,不僅課程的內容和風格,而且講課和課間休息時的一舉一動,都符合於他那獨特的個性和思想。
專利局的工作迫使愛因斯坦只能在零星時間裏講課。
聽說愛因斯坦在伯爾尼。尋找愛因斯坦的人,很自然就犯下一個可以理解的錯誤:愛因斯坦,這位相對論的創立者,一定是伯爾尼大學的教授。
趕到專利局,勞厄一頭撞上一個年輕人,在走廊裏來回踱步:一件格子襯衫,領子半豎半躺,頭髮亂得像團草,一撇不加修飾的小黑鬍子,隨意地臥在上唇邊。
在相對論幾篇論文發表後的日子裏,愛因斯坦曾在給索洛文的信中發過這樣的牢騷:
專利局的走廊上空蕩蕩的。勞厄只好拉住眼前這位夢游般的先生。
愛因斯坦終於作為一個學者站在大學講臺上開始授課了。
幾分鐘後,一對同齡人在一家小餐館的桌旁坐了下來,開始了他們的終身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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