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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諜

作者:文亦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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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下杭州

八、下杭州

「當然了,這世界變得很快很快,別說幾年,就是過了幾個月,也會有很大的改變。」車伕回答。
「我的計劃是把唐明龍秘密抓起來,釘幾千大小不同的木箱,把他關在木箱內。嘿……我相信他關不了多久,就會發狂地叫救命,在這時再審問他,要他交出間諜網來!如果他不說,或是說謊,那麼再關入小一號的木箱內,如果再不說,還有更小的木箱!哼……最後他自會屈服,什麼都說出來!我們剷除了間諜網,搜集齊全證據,再公開案情,他再有勢力,到這時已無所挽回。都督府會判他死罪,拉出去一槍斃命!」鐵天雷得意地在笑,好像已結果了唐明龍的性命,剷除了敵人的間諜網。
鐵天雷自信地說:「不會!我這裡每一個人都是絕對地可靠,是由我親自嚴格選擇的同志,這也就是為什麼我這裡人員那麼少的原因。我寧願人數少一點,而要求絕對地可靠。」
果然,那個人相當準時,歐陽清剛坐下,不到十秒鐘,就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也在他身邊坐下來,把小皮箱放在腳邊。這隻小皮箱和歐陽清的那一隻完全相同,並放在一起簡直分別不出來。
歐陽清冷笑,手中的刀子一緊,已割到他的皮膚,流出血來。說:「那你就很不幸了。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你對我沒有什麼用處,假如我放了你,你卻會向指使你的人,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反正這裡很荒涼,沒有人來往,嗯……我只好把你宰了,推下車去,然後自己駕車走!」
歐陽清手指那個車伕,說:「把他押起來,仔細地盤問一下。」
歐陽清同情他的處境,拍拍他的肩膀說:「這事交給我去辦吧!我還沒有老,且不是革命黨人。如果有什麼錯失,盡可否認,和你們毫無關係!」
「所以我們明知道他是奸細,但找不到證據,無法證明。如果冒失地對他開刀,而提不出令人心服的證明,後果是很嚴重的!他可以運用各種關係反控,說我們冤枉了他,空辜負他一片支持革命的熱忱!說來振振有詞,好像都是我們不對!尤其我們正號召全國人民不分男女老幼,大家起來推翻清專制政府,他的案子如果站不住腳,敗陣下來,那……我們簡直招架不住。
歐陽清仔細觀看了這九張地圖,最後挑選其中的一張,伸手一指說:「這幢房子最適合了!」
鐵天雷又問道:「你身上的飛刀怎麼來的?我們沒有來接你,現在火車站上查得很嚴,你根本不可能帶了飛刀通過檢查的關卡。」
那車伕只瞥了一眼,就點點頭,又望著前面的路趕車了。
歐陽清笑著:「北方俗語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釣大魚就得下香餌。當然我不想要你真的洩漏機密。只要在文件上動動手腳,摻入假貨,弄成半真半假,使唐明龍相信它是真的就成!假如我的推測正確的話,那幢房子是他送出情報的機關。他收到了機密文件,自會去那裡的!」
歐陽清靠在座位上,玩弄手中的尖刀,警告他說:「不要再作怪了!只要我發現什麼不對,哼!我的飛刀比手槍還厲害,一出手就可幹掉你!然後我推開車門跳出去,你就是想和我同歸於盡也辦不到!」
那是一個用鐵絲網圍著的地方,進門口有武裝人員守衛著,但不是軍營,也不是警察局,而是浙江省都督府下的一個機構。自從趕走了清官員,浙江宣佈獨立,響應革命之後,革命黨人設置了這機構,專門負責肅清清政府的殘餘勢力和制止那些忠於皇帝的反革命分子的活動。
歐陽清不說話,仔細觀看那張地圖,過了一會兒才問:「其他的房子都造在西湖畔或是城內,但是這幢房子卻在錢溏江畔,那是很冷僻的地方。」
「什麼朋友?」鐵天雷問:「假如你不介意的話……」
「我並沒有告訴你,我抓他的秘密計劃呀!」
鐵天雷的話突然停了下來,眉頭緊緊皺結。
鐵天雷無奈,笑笑道:「隨你的便吧!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解,從來沒有人能夠使你改變主意。反正性命是你的,你要去冒險,我也阻止不了!」
「你沒有看,那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呢?」
鐵天雷笑了,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這種想法。假如我們知道某人做了反革命的事情,但無法證明,就去把這個人暗殺掉,那麼我們索性組織一個暗殺集團,何必要我這個部門!」
「你手上既然有這樣好的對付辦法,為什麼還不學包公的樣,把唐明龍抓起來?」
「……」歐陽清不說話。心中在想,又一個胡連奎!利用心理學上的恐怖威脅,迫使囚犯招供,大概現在正流行以心理學審問罪犯吧!
歐陽清問:「你一定要有了證據,再抓人?」
杭州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一向是江南最美麗的觀光城市。一到春季,就有大批遊客湧來杭州,觀賞西湖風景,熱鬧非常。但歐陽清來得太早了,還沒有到觀光季節,因此冷冷清清,遊客十分稀少。
車伕被逼說出了實話,他道:「在前面,穿過那樹林的一段路上,有不少人埋伏著。我是要把你載到那裡去。然後下車逃走,以後他們怎樣對付你,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們合作。在這兒開刀!」歐陽清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有什麼建議嗎?」歐陽清反問。
歐陽清看了一下,說:「我猜,這些圖就是唐明龍的家!」
車伕發現有一樣硬東西,抵住了他的頸子。尖鋒刺在皮膚上,冰冷得使他寒慄,他不敢低頭觀看,因為感覺上已使他猜到,這是一柄鋒利的尖刀,只要路上一顛躓震動,那刀鋒就會刺進他的頸子……
大門內是一大塊空地,不遠處有一幢兩層樓的西式建築,好像是新式學堂的房子。這時有個四十歲光景,身材健碩的男子漢走出來,他身穿一套西裝,見了歐陽清就揮手,急急地奔過來熱情握手,說:「呀!歐陽先生!快請進來,請進來!」
「但對劉澄三,我找到了證據,把他解決了!」歐陽清說。
「好吧!只要你背誦出那個地址,我就不殺你……記起來了沒有?快背出來!」刀子仍是架在他的頸上。
鐵天雷又嘆口氣,說:「但我是下定了決心,一發現奸細活動,嘿!不客氣地立即消滅他們!」
鐵天雷吩咐他們,抬受傷者進屋去,做緊急醫傷。一面洩氣地說:「我們雖捉了六個人,但有什麼用?他們不會招供,我們還得醫療這些傢伙!」
「他有財有勢,人很聰明,在革命尚未https://m•hetubook•com.com成功的時期,勾結清官府,一面又和革命黨人暗通聲氣,確實曾幫過我們不少忙,比如營救被捕的黨人,賄賂清官員,開脫『造反』的殺頭大罪等等。但他這樣做,是在做投機,替未來留下後步。且在夾縫中謀取利益,發展勢力。
「是呀!我們已忍無可忍了,早想拿他開刀!」鐵天雷道:「可是幹起來有困難,所以遲遲不曾動手!因為他是杭州的社會名流,又是表面最熱心支持革命的人士,新成立的諮議局重要分子,且在下層社會中有很大的潛勢力。這樣的人物如果把他抓起來,指控他是敵人的奸細,必須要有充分的證據才可以下手。而唐明龍卻很小心,從來沒有證據落在我們手裡。
「那你還在等什麼?」歐陽清問。
他纏住歐陽清不放,一定要做成生意。歐陽清站在車站外邊,看看稀稀落落的幾輛載客的馬車,都是相當破舊,瞧不出哪一輛是最好的。經不住這個人的糾纏,聳聳肩跟著他走了。
鐵天雷又嘆氣,道:「前十年,我會這樣幹!但現在我發現自己漸漸老了,沒有人能抵抗年齡的侵蝕,真是歲月不饒人呀!骨頭一天比一天硬,而且我年來缺少運動。」
「有道理!但他現在不住在這屋內。」鐵天雷說。
「我想詳細知道保護他的人員情況。」歐陽清說。
「那一幢空著的,沒有女人居住,唐明龍周旋於那麼多的年輕女人之間,放縱色欲,再強健的身體也會淘空。這時他就避開女人,住到這幢屋內養息身子,等到有了精神,又會出來和女人們廝混!」鐵天雷說。
「辦法是不錯,」歐陽清又補上一句:「假如你能秘密抓住唐明龍的話。」
「嗯!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計劃!」鐵天雷點頭:「辦得通!」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住搖頭:「我……只是奉命載你走這條路……」
「不過,為了肯定起見,你還是把剛才我給你看的地址,背給我聽一遍,說不定你已忘記了……」
歐陽清再問:「那麼你捉到了埋伏在樹林中的殺手,他們也不會招供了?」
「你這裡會不會有他們的奸細呢?」歐陽清問。
「沒有秘密!」鐵天雷苦笑:「我只怕你會不贊成我們的訊問方式!」
「怎麼了?」歐陽清揚起一條眉毛,奇怪地問:「為什麼不能去看他?難道有什麼秘密?」
「是……是這樣的!我不過是想多賺一點錢。我……打算先兜兩個圈子,然後詐稱忘了這個地址,再問你一次,然後送你去……你要知道,現在是遊客的淡季,生意少,生活困難,賺錢不容易呀!有時不得不這樣做。」
「是!是!大爺,我哪敢!」
歐陽清看了他一下,見他仍呆在那裡,歐陽清微笑道:「我猜你現在所想的,正是我在想的問題。」
「你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這其中是有些問題,所以要我來幫助你開刀!」
鐵天雷吃驚,拉住他道:「你瘋了,他們會殺掉你的!」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
鐵天雷接了電話,歐陽清聽見他在向對方咆哮,說:「別管,總之要把他們捉住,要活口!可以射傷他們,但盡量不要殺死他們!」
「也許吧……」歐陽清聳聳肩:「只有這樣解釋了。」
「唉……」鐵天雷嘆氣:「這是個令人頭痛的事。據我們調查所得,暗中替清政府做情報的奸細頭子是唐明龍!我猜你在上海總部內,已看過了他的資料。我們經常把這些機密情報,匯送到總部去。」
「我想,這是為什麼我們需要你來杭州的原因了。而他在這兒的勢力越來越大,和他通聲氣的人越來越多,因此我們辦案也越來越困難。有時我們得到線報,出發去截查他,總是先走漏了消息,以致一無所獲。而且,接到線報的機會很小,因為唐明龍是幫會的老大,凶狠而且團結,通風報訊的人給他們發現了,捉住後後果不堪設想。
「是,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根本不知道呀!請你放了我吧!」
「是!是!我會小心,我會小心……」他吃驚地回答。
「呀!有這樣的事?真是膽大包天!我立即辦!」鐵天雷表情嚴肅,臉上露出惱怒神色。因為杭州是他的地方,居然有人敢暗算歐陽清,在他認為是很失面子的事。
「他身邊的保鏢,一共有三十人,個個都是佩著槍的殺手!分佈在房屋內外,嚴密地保護著唐明龍的安全。所以假如我會同軍警去捉他的話,當我們到達時,他早已走了個把鐘點哩!假如我帶自己人去攻擊,他的三十個人可以守好一陣子。他有時間去召集更多的手下來增援,把我們包圍起來,殺個片甲不留!反正在革命時期,一切亂糟糟,火併殺打不當一回事。」
「不!那十個人都是作惡多端的地痞流氓,是唐明龍幫會中的嘍囉!每個人都可判他槍斃數次,只是沒有證據,無法治罪罷了。」鐵天雷得意地說:「這回我不需要證據,把他們斃了!杭州城內的老百姓居然大大地喝采,說我為民除害,幹得好!」
「八十歲的老娘,是不是?這句話要改動改動了,我已聽不少人說過。但他們家裡沒有一個有八十歲的老娘!嘿!就是七十歲,六十歲的也沒有!」歐陽清說。
鐵天雷漲紅了臉,火氣很旺,他說:「我只是讓他們知道,我是那麼強硬!碰在我的手裡,決不會佔便宜!上次他們殺了我的一個手下,是向我示威,我立即槍斃了他們十個人!而且我公開聲明,要是下回我的手下再死一個,我會槍斃他們一百個!他們示威,我也得示威!果然以後他們不敢再碰我的人了。這就是他們所懂的言語。」
「這一次我全部出動自己的人,且不預先透露行動詳情,在到了樹林時,才告訴他們任務,因此百分之百地保密!」鐵天雷又道:「但我們的人手不夠,在遇到大規模的行動時,就得請警方、軍部或其他部門的人員協助,這樣就難保守秘密,只要有一個奸細混在其中,就會壞事。」
「是的,我最不贊成用恐怖手段。除了暗殺,你有什麼特別的可行辦法麼?」
很可能在車站上接客的人,都是他們的同黨。假如歐陽清拒絕了這個人的拉客,他還是可能登上另一部他們的馬車,仍舊會發生目前的事情。
「什麼?老雷,你也會這樣?」歐陽清不禁搖頭:「我聽說革命黨人是最講究人www•hetubook•com•com道,不贊成使用暴力,但你……」
歐陽清和鐵督辦穿過廣場,進入辦公大樓。一路上歐陽清把來到杭州後的情況,告訴了他。這裡也是陳武和胡連奎那個組織設在杭州的分部,由這位位居督辦的鐵天雷主持。歐陽清相信鐵天雷十分精明能幹,看來下一步的工作,不必由他去做,鐵督辦手下的人自會辦理。
但歐陽清沒有做聲,聽任他駕車前行。走了一段路後,發覺馬車轉彎進入另一條十分荒涼的路時,他開口:「喂!你走錯路了,不應該轉彎的呀……」
「好!我相信你的話!」歐陽清點頭。
現在雖不是春天的觀光季節,但火車站外仍有旅館接待人員,希望拉到幾個旅客投宿。歐陽清剛踱出車站大門,就碰到持著旅館宣傳品的接待人員,慇勤地想接住他的小皮箱,笑臉招呼道:「先生,跟我來!送你上杭州最好的旅館!搭我的接客馬車,完全免費……」
「那麼,你現在想起了什麼嗎?」歐陽清問。
歐陽清覺得這個人眼力極佳,閱讀力快速,不然他怎麼能在不到半秒時間內,就看清楚字跡很草的地址?
「嘿!是一種特殊的歡迎方式!」歐陽清笑著說。
「嗯!這個人真是懂得享受呀!」歐陽清心算一下,又問:「七個小老婆加上一個大老婆,八幢住宅夠了呀,怎麼有九張圖?空下來的一幢,由誰居住?」
「不要洩氣呀!」歐陽清鼓勵他:「用革命精神去感動他們!人非草木,只要真誠詩人,也許其中有的不是頑石,會受到你的感化,而說出了實話哩!」
「唐明龍有錢呀!娶了七個小老婆,每個小老婆住一幢房屋。再加上大老婆的住宅,所以有那麼多的家。分佈在西湖四周,風景最秀麗的地方。唯有大老婆的住宅,是在城內,深宅大院,住屋眾多,以示和小老婆的別墅式房子有區別。唐明龍不喜歡老是住在一個地方,由一個女人相陪,所以他在這兒住幾天,那兒困幾夜,沒有一定的。」
「我有一個計劃,可惜一直沒有辦法實行。」鐵天雷道:「要弄垮唐明龍,也許只有實行這個計劃,才能成功!」
「當然!在唐明龍手下的人很多很多呀!」
「成!成!先生,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請啦!」
「那為什麼不動手?」歐陽清問。
「這是種精神病,叫做恐窄症!」歐陽清說。
「這真有趣……真有趣極了!」歐陽清問:「誰告訴了唐明龍?他怎麼會如此準確地知道我的來到呢?」
「嗯!嗯……」鐵天雷不住點頭,「這個辦法值得試試!」
「適合什麼?」鐵天雷問。
他微笑道:「對方沒有長槍,射程不遠,所以我們佔了優勢,但我一個也沒有打死,只是射傷罷了。」
「我就是這樣。且如此比較保密!」歐陽清說。
「我就是在等這個機會!」鐵天雷嘆口氣:「但實行起來卻不簡單,因為他不是容易抓的人!」
歐陽清微笑:「假如你派人接我,我就不能帶來這份見面禮了。」
當馬車在門口停下時,守衛人員看見歐陽清執著刀,控制住車伕駕駛,大表疑惑,拔出槍來指住歐陽清,因他們不明白這個人來做什麼。
「也許我該這樣做。但你何必冒險?在這裡又不是沒有地方給你住,而且安全得多!」
「是呀!此計可行!」鐵天雷拍掌大笑。
「不錯!」鐵天雷點頭:「我正在想,唐明龍怎麼會知道你來這裡?」
他們又談了一會兒,歐陽清聽到屋外人聲和馬嘶,鐵天雷道:「我出去看看,他們回來了。」
「你沒有看我給你看的地址,那你顯然心中早有一個送我去的目的地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要載我到哪裡去!」
歐陽清接口代說:「而且他很狡猾,你找不到證據!要是給他反咬一口,你會垮在他的手裡!」
他說,他們趕到那樹林,果然發現有六個人埋伏在路邊,當他們出現時,這些人知道事機敗露,急忙想逃走,於是發生槍戰,這位小隊長是神槍手,用長距離步槍一一把伏擊者解決了。
「你這裡風景太差,房間和牢房差不多。」歐陽清說:「我雖沒有恐窄症,不過我覺得到了天堂般的杭州,不出去觀賞美麗的湖光山色,似乎太辜負了杭州。」
「我可以舉一個例子,便可知他是如何地不擇手段。不久以前我們打通了關係,收買一個人混進唐明龍的組織內部臥底。但還來不及向我們提供消息,這個臥底的人被發現時,已變成一具屍體,丟棄在清波門外的荒地上。他的眼睛被挖去,鼻子、耳朵和手腳被割掉,死前曾遭殘酷的折磨。這是唐明龍對我們的警告:他有辦法對付我們的人,決不讓他活下去!」
歐陽清再把那張紙遞過去,說:「現在你再看清楚這地址。」
「哼!我看希望很少!」鐵天雷搖頭:「這些人都是冥頑不化的歹徒!他們能理解革命麼?哼!外邊寒風吹得很猛,我們還是進屋去吧!」
他領著歐陽清進入辦公室的後房,那是一間裝了鐵柵,下了鎖的密室,是放置秘密文件的地方。
鐵天雷細看歐陽清選中的那幢房子的地圖,緩緩抬頭問:「為什麼你選擇這一間呢?我認為在這幢屋行動比較困難。」
「也許我幾年沒有到杭州,情形有點改變了。以前我並不知道有這條捷徑……」歐陽清說。
歐陽清聽了說:「像這樣的人,早應該把他解決掉,免得留下後患!」
「那即是說,你不能告訴我什麼了?」歐陽清說。
「哼!保密?自己人不知道,敵人卻一清二楚,這是啥門子的保密!」鐵天雷苦笑:「我聽到這兩個字,就會起雞皮疙瘩,渾身不舒服!」
「當革命都督府成立,驅逐了清官員,唐明龍更加熱心支持革命。成為諮議局的重要分子。但他仍是脫不了兩面討好的作風,暗中和清政府聯絡。他打的是如意算盤,萬一革命失敗了,如『太平天國』般曇花一現,仍是清皇朝的天下,那麼他又可搖身一變,成為皇帝陛下的忠臣。他的家產、社會地位和勢力,可以保全無損。像這樣的兩面倒的人物,比什麼都可怕!因為表面上笑臉迎人,但在背後會刺你一刀……
歐陽清搖頭:「雖然杭州風景美麗,但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等候上,且現在也不是遊覽的季節。我希望杭州的工作,趕快結束……」
「現在又從種種跡象中發現,他主持著杭州的敵人的間諜站,暗中幹著破壞工作。」
他搭了滬杭鐵路的火和圖書車,在杭州城站下車,行李很是輕便,只有一隻小皮箱。由於時局動盪,車站上有軍警駐守,監視每一個上下火車的乘客,且搜查他們的行李。歐陽清打開小皮箱,讓他們檢查,看清楚了箱內只有幾件衣裳和一些日用物品。並在他身上摸了幾下,仔細地搜查過。
「如果捉住了他,真能扳倒嗎?也許都督府受不了壓力,下令叫你放人,計劃演『夜審郭槐』,卻變成了『捉放曹』,事情更糟哩!」歐陽清望著他,認真地說。
歐陽清手中的刀子刀鋒正對著咽喉,只要劃割一下,這個人就上鬼門關。因為歐陽清和有經驗的殺手一樣,如果結束一個人的生命,比殺一隻雞還容易!
歐陽清接過他的旅館宣傳單,皺眉搖搖頭……
「但那時他們還不知道我是你的客人。現在情形不同了,你已清楚地表明我是你的客人,他們就不敢亂動手了!要不你把捉到的人放回去,叫他們傳話,如果殺了我,你會殺他們一千人!」歐陽清提議。
「那麼說老實話吧!嘿嘿。耍花槍是瞞不了我的!」
他從衣袋中摸出一張紙來,遞給車伕,對他說:「我要到這個地方去……」
「你最好把車子駕得平穩點!要是不住地簸動,說不定我手中的刀子會刺進你的頸子,割了你的喉嚨!」
「不錯!只要把他在窄小封閉的房子內關上數天,這種精神上折磨,將使他變得很軟弱,痛苦不堪,要他招供就很容易了!如果關得更久一點,他會變成瘋子,甚至自殺!」
「真的沒有辦法麼?」歐陽清問。
歐陽清神秘地微笑:「我是個手法高明的變戲法專家,我的皮箱內全部都是殺人武器,但我會障眼法,使檢查者看來,以為全部是衣服……」
歐陽清看中的是造在錢塘江畔的房屋。他說:「我懷疑唐明龍不需要女人的日子,不單是為了休養淘空了的身體,而是在幹他的秘密勾當,如此不讓人知道他在做什麼,因此這幢房子最值得注意!也許他的秘密文件等,都放在那裡呢……」
鐵天雷道:「當然行!只要能抓住他,什麼辦法都行。但是我的手下人數不多,我帶了他們去抓,等於是和唐明龍來一場大火併,他的人比我們多了不知多少倍,因此他會用硬拚的方法,頑強抵抗,以二十個人的性命換取我的一個人性命!也許還沒有機會接近他的身邊,我們的人已經死光了!如此計算下來,捉到他的機會仍是微乎其微!」
「你能找到供應唐明龍情報的人嗎?在轉送給他的時候,可不能令他懷疑,要做得不露痕跡。」
他們來到馬車邊,那人拉開車門,讓歐陽清上車,然後他就駕著車子走了。這個人駕馬車拉客,收入不一定很多,不得不勤勞工作,不放棄每一個主顧。這看出有「天堂」之稱的杭州,謀生也並不容易。
歐陽清微笑道:「那只是拍蒼蠅!你應該打老虎,把唐明龍槍斃了,才能清理罪惡的根源!」
鐵天雷聳聳肩說:「總部的資料很詳盡,我目前也沒有什麼更新的資料可補充。正如你所知道的,唐明龍是這裡幫會中的老大,在下層社會有很大的勢力。過去是販運私鹽的鹽梟。可是當他發財之後,就要面子了,熱心公益,捐了不少錢辦學堂,或是救濟孤寡,漸漸地在社會上出名,算做地方士紳了。其實還不是個土豪劣紳!
「以致讓敵人的奸細得到活動的溫床,在各地佈置間諜網,破壞革命的成果!」歐陽清說。
「我……我背不出來;我……我根本就沒有仔細地看過。」他淚水不住地流下來,身子在發抖。
歐陽清站起來要走了,說:「就這樣辦吧!現在我想出去逛逛,到了杭州不遊玩,豈不是太辜負這美麗的都市了麼!」
「我會叫手下人拿他的供詞來。你還是不要去看他吧!」
「至少還有個理由,住在近水的地方,可通船舶,有許多秘密勾當可以經水道進行,不必陸上往來,如此更避人耳目。」歐陽清微笑,又道:「再說,如果有人攻擊,他可以自水上從容撤退,不容易抓哩!」
「這……真奇怪!你在車站上,搜查行李的時候……沒有刀呀!」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呀!還有一個原因,使我不能去冒險。因為這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行動。要是我去幹,萬一失手了,我丟掉性命是不在乎,但會連累革命黨。唐明龍的那批人,會把我們罵得狗血噴頭,我不能因此使大家受累……」
「但我們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會住進你看中的那幢房子,現在只有耐著性子等候了。」
鐵天雷抽出一張地圖來,交給他觀看,說:「就是這幢!」
「你以為我不想嗎?」鐵天雷冷笑:「但對付唐明龍卻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手下的黨羽很多,且很難正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要出動很多人才能辦得了。我沒有這許多人,又不想請別的單位相助。而且……」
「好……鏟除他!」歐陽清點點頭,又問:「讓我們去看看那個馬車伕,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鐵天雷堅決地搖頭道:「不,不可能有!」
「啊呀!請不要,不要……」這個人嚇得面無人色,哀求道:「我家裡還有……」
「但我不能要求你做這件事,因為危險性太大了!成功與失敗是各佔一半……」鐵天雷說。
「這個人是革命事業的毒瘤,非向他開刀不可!殺了他,浙江就會太平,革命才會成功!」
鐵督辦立即關照守衛隊員,扣住了車伕。他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哼!那是小說,怎麼可以依樣畫葫蘆,學包公夜審郭槐?你真是異想天開!」歐陽清不住搖頭。
「好!我們再討論如何動手。」歐陽清說。
「一千人?嘿!你別以為我是殺人狂!」鐵天雷道:「且他們已經企圖殺過你一次……」
歐陽清在鐵箱中抽出一疊文件,丟在桌上說:「把這些給他!」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呢?」歐陽清問。
「正是這樣!要不,我哪有這樣好的耐性!」鐵天雷點頭:「但這一次,我決不再忍耐了。」
「來,來!來!」鐵天雷招手說:「請你跟我來,我讓你看一些東西……」
歐陽清搖頭微笑:「我還是保守秘密一點兒的好,假如你也不介意的話。現在請你談談這裡的情況吧!」
「你抓唐明龍的秘密計劃呀!」歐陽清微笑。
「是呀!」鐵天雷道:「但是對某一種人,要說某一種話。你不能對美國人說日本話,對法國人說俄國話呀!」
「可是我來杭州的任務和*圖*書,就是對付唐明龍!我是不怕危險的,成功的希望要靠自己的機智去爭取!」歐陽清說:「我覺得一生中最危險的,還是和劉澄三關在監獄中的那一次。在監獄中是無路可逃的,這裡卻有很多路可逃走,是不是?」
「我可不想做這種害人的事,但……我沒有辦法,不聽他們的話,在杭州就不能混呀……」他苦著臉說。
他憤恨地說:「假如樹林內真有人埋伏著謀害你,我一定要捉住!一個也不放過!」
那人嚇得尖聲大叫,雙手亂搖:「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殺死我……讓我活下去呀!」
「這個解釋不好!也許我應該割去你一對耳朵,或是挖掉兩隻眼睛。反正我認得路,會自己駕車!」
歐陽清不以為然,笑笑道:「但你說過,他們殺你一個人,你就殺他們一百個,如果他們殺了我,你殺他們一千人好了!」
「這不是異想天開,辦得通的呀!」鐵天雷認真地說:「雖然我們不必像包公一樣,裝神弄鬼,但可以模仿他的特殊手法,逼迫唐明龍從實招來。因為我對這個人,曾下過一番工夫調查研究,知道他有個弱點,就是不能關在窄小封閉的房子裡,他的神經會緊張得很,最後陷於錯亂!因此他居住的住宅,每間屋都是特別寬大,只要天氣不太冷,門窗經常是敞開的。因為他不喜歡緊閉的房間,好像關在監獄中一樣。」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他哭起來了。
「對他用刑,會有用嗎?」歐陽清反問:「你不是說過,這些人是死不肯招的麼?」
歐陽清一點地圖,吹聲口哨道:「喔!那麼多的地圖,他有那麼多的房子?」
他的破綻已露出來了。不管這是什麼人,總之他的背後有龐大的勢力。他們知道歐陽清來到杭州,知道在檢查行李時,皮箱內沒有刀。而且他知道這刀子不會是從衣服裡摸出來的,因為在車站上,軍警曾對每個出入旅客仔細搜身,要是藏著刀子,立即會發覺。
「啊呀!不要,不要……」他哀求著,真怕歐陽清會動手割他。
「我也希望這些人逃不了!」歐陽清說。
車伕把馬車駕穩了,讓馬兒走得慢一點。由於那條路凹凸不平,馬車如果跳動劇烈,很可能會造成他給割傷的意外。而對方如果順手一割,那麼他的性命就完蛋了。
歐陽清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來,他問:「那麼剛才我捉來的那個馬車伕,也是他們的人?」
歐陽清說:「你把馬車掉頭,把我載到這個地方去。我會多給你車錢的!」
「你有沒有看過『包公案』?在『狸貓換太子』的戲中,包龍圖對權勢很大的太監郭槐,一點都沒有辦法對付,因為『狸貓換太子』的這件疑案,只有郭槐知道內幕,而他是不會招供說出來的。包公找不到證據,只有……」
「但我決不放過唐明龍!一定要剷除他!」鐵天雷堅定地說:「咱們研究一下,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鐵天雷不住地搖頭:「不會招!因為他不會因不招供,我們就殺他,但是他知道如果招供了,會發生什麼!雖然人死了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沒有人願意在死了之後,割去耳朵、鼻子,四肢被分解成數塊的!」
「唉!抓這個人比混水捉魚更難!」鐵天雷在嘆氣。
「對!我也這樣想!唐明龍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鐵天雷打開室內的大鐵箱,取出一大卷文件,交給歐陽清觀看,那是精繪的一張張房屋平面圖。那繪製者確實花了一番心血,連院子內的樹木、石凳等,無一遺漏。
「難道你不是為了一個這樣的計劃,而繪製了這些地圖?」
鐵天雷摔下了電話,對歐陽清說:「樹林內真的埋伏了人,他們開槍抵抗,一路逃走!」
「奇怪,這一次他們沒有事前得到消息,知道你們去捕捉。」歐陽清說。
「可是我沒有辦法叫唐明龍快點住到那裡去呀!」
「那就算是我的計劃好了!我在想,譬如有一天晚上,有個人潛進這座住宅去偷東西,但偷走的是唐明龍這個人,還有他的秘密文件,那麼,這座住宅最合適了!」歐陽清說:「容易進去,也容易出來,用不著來一場大火併!」
歐陽清注意地聽著,問:「哪一幢是他沒有女人相陪,休養心身的地方?」
他把架在車伕頸間的刀子收回,再用手在那人身上一搜,找不到武器,看來這個人真是說了實話。因為他不帶武器,就表示他不負殺人的任務,是個關係不敢要的小角色。
歐陽清又回到鐵天雷的辦公室內。坐下後,鐵天雷道:「好了,你來到杭州,是為我們解決問題,你認為該用什麼辦法解決唐明龍?」
歐陽清笑笑,用手指推開指住他的那支駁殼槍,說:「我是你們的朋友,請立即通知鐵天雷,說從上海來的朋友已經到達了。」
「我知道,要是計劃失敗,後果嚴重!」歐陽清問:「難道你不能自己動手嗎?」
這馬車是敞篷車,在寒冬季節搭乘,冷風迎面,相當不舒服。但到了春天,乘客喜歡坐這種馬車,沿著西湖的道路,或是走在蘇堤白堤上,垂柳拂面,觀賞風景,又是一番情調。總之,歐陽清是來早了,但他並不是觀光客,不在乎欣賞明媚的西湖風光。
「得了!別說戲了!」歐陽清截住他的話:「誰都知道,包公扮閻王爺,夜裡派化了裝的牛頭馬面公差,拉郭槐來審問,郭槐以為自己是死了,就此說出了真話,揭開當年『狸貓換太子』的秘密,使包公得到了他的供詞!」
守衛人員疑惑地用電話向他們的上司報告,然後說:「請你等一等,督辦立即就出來。」
就是歐陽清本人,發覺拿錯小皮箱的機會也是很微小,因為皮箱內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所以沒有留神看守這隻小皮箱。
「我不是職業殺手,我不是來幹恐怖的暗殺工作!」歐陽清正經地回答。
歐陽清來到候車室內,坐在一張長椅上,略微休息,等候一個知道他來,而來接他的人。
那個高瘦男人已走得不知去向,歐陽清站起來,提了小皮箱向火車站的出口大門走去。
「他會不會供出這次謀殺我的行動,是唐明龍指使呢?」
「我是沒有帶它到杭州。」歐陽清神秘地笑笑:「不瞞你說,我在這裡有朋友,這就是朋友多的好處。」
「這……我能辦得到,有合適的人轉送出去!」
「不!不是這個問題。」鐵天雷說:「我們通長途電話時,用的是密語,要是有人偷聽,也不會明瞭內容。所以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hetubook.com.com件事,我沒有和別人說過。你若答應我派人去接你,那麼去接你的人可能會走漏消息。但你拒絕我派人去接你,也不告訴我哪一天,搭哪班火車前來,那就沒有人會走漏消息了。」
那人說:「不!先生,沒有走錯。走這條路是捷徑,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那人愁眉苦臉,吶吶地說:「什麼……是老實話呢?先生。」
「不!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住在哪裡。問題是,假若我帶了大批軍警前去,我猜想,我們還沒有動身,他已經知道了,早已溜之大吉,讓我撲個空!而唐明龍又可利用諮議局中的爪牙,向革命都督府嚴詞責問,對我開炮。且如此打草驚蛇,以後再也沒有辦法抓他了!」
他看見馬車上搬下來的受傷者,不是手臂中彈,便是腿上受傷,以致失去了戰鬥力,做了俘虜。
「對,是他的家!」鐵天雷說:「我要實現計劃,就派親信的手下,搜集唐家居屋的資料,繪製成正確的地圖,如此一旦下手,可按圖索驥了!」
「什麼等什麼?」鐵天雷反問。
「你愈等下去會愈老,愈老就愈幹不來了!」
「你也是隨便抓十個人來槍斃?」歐陽清問。
「這……你也不能怪我,我是把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如果前面沒有人埋伏,那是他們改變了計劃。」
「但你現在說的是假話,要是我到了那裡,沒有人埋伏著,向我攻擊呢?」歐陽清問。
「是!是……」車伕唯命是從,乖乖地掉轉車頭。
「你說怎樣?我這一手比包公審問郭槐強多了吧!不必扮閻王爺,也能使頑固的唐明龍招供!」鐵天雷說。
「你……你……」車伕吶吶地問:「你怎麼會有一柄刀?」
他們走到屋外的空地上,看見一小隊武裝人員,正自馬車上搬下幾個受傷的人來。其中一個向他們走來,是個年輕的小隊長。他向鐵天雷敬禮,報告此次行動的經過。
「他喜歡水,說開窗出去看見湖水或是江水,才覺得心曠神怡!因為他本來是水上人,販私鹽的鹽梟呀!」
「呀!這,這……算什麼?」車伕大驚,口吃著問。
「腳生在他的身上。你想到了什麼妙計麼?」鐵天雷的手不住地抓著微禿的腦袋,發問。
「你說說看,是怎樣一個計劃?」歐陽清問。
「希望很少很少。就是能證明他們是唐明龍手下的機會也不多。因為他們要是不招供,就難證明。且唐明龍手下的人很多,他決不會派自己的親信來殺你。」
「你對手下還是那樣的信心十足?」
原來他不是旅館僱用的接待員,而是拉到了旅客,向旅館索取回扣酬勞,所以他的馬車可以送客到任何一家旅館投宿。
那人十分機靈,忙道:「先生,你要住哪家旅館?我都可送你去,不收錢!」
鐵天雷一聲令下,召集了他的手下,一方面盤問這個車伕,一方面派出一隊人員,趕到埋伏狙擊手的樹林,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逮捕。
「所以用小偷的方法,偷走唐明龍最好!」歐陽清說。
「我知道,他們不過是想開槍殺死我罷了。」歐陽清冷笑。
「我曾秘密通知你,我將來杭州。那麼,很明顯是消息走漏了。」歐陽清又問:「你親自挑選的忠實革命同志中間,也有奸細麼?」
他負有特殊任務來到伉州,但為了保守高度的秘密,充作普通的火車乘客,不能享受特別優待。反正小皮箱內沒有任何違禁品,就讓軍警搜查吧!結果很快通過了關卡。
鐵天雷嘆了口氣說:「沒有人瞞得過你!這的確是我心中的計劃。但是計劃是有了,人卻沒有!我的手下人中,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做到這件事!」
鐵天雷嘆了一口氣,說:「你要知道,自從革命以來,局勢到現在仍是沒有安定下來。我們革命黨人胸襟寬廣,不把革命當作專利事業,歡迎任何人參加工作,完成推翻清政府,建立中華民國的歷史任務。因此形勢發展得波瀾壯闊,參加的人越來越多了。可是,同時也引起了一些問題,就是有一小撮投機分子,魚目混珠,假冒招牌,貪圖私利。甚至那些反革命分子,也混了進來,幹出種種破壞工作。自然這些人是經不了清洗,自會被淘汰。但目前卻仍是很混亂,還沒有把他們清洗出去!」
「只要證據充分,我想不會放他的。因為都督府中的人,最痛恨奸細,決不會妥協釋放的!」鐵天雷很有把握地說:「都督府絕對支持我,會判唐明龍死罪,拉出去槍斃的!」
「不!在革命時期,有時可以變通辦法。只要有把握一定能找到證據,不妨先抓人,再找證據。」
「但你來杭州,為什麼不先拍個電報來,讓我派人到車站接你?」鐵天雷改變話題。
這車伕果然沒有再玩什麼花招,聽從歐陽清的命令,老實地趕車,把他載到目的地去。
「我並不要住旅館,只想去找一個朋友。我付車錢,你能送我去嗎?」歐陽清問。
歐陽清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甚至眼睛都不望這個人一眼。這時,有幾個趕火車的男女乘客,匆匆忙忙地奔向軋票的閘口,在歐陽清面前慌急地走過。就在這當口,那個高瘦男人站起來,拿了小皮箱走了。但他拿走的小皮箱,卻不是自己的一隻,而是歐陽清的小皮箱,留下了他帶來的那一隻。因為小皮箱一模一樣,並放在一起,所以即使行人看見,也不容易發覺。那些趕火車的男女乘客匆忙經過,雜亂中遮住了人們的視線。
「是!是……」他果真很留意地看了地址。
鐵天雷解釋道:「可能消息是從另一方面洩漏的!你知道,敵人的間諜網分佈很廣,到處都有他們的人在活動。像在上海,你進監獄去調查,他們居然派人進牢殺你!可見你是他們注意的目標,也許他們一直在派人監視跟蹤著你!發現你搭火車來杭州,他們搖個長途電話來通知唐明龍,有足夠的時間佈置殺你的行動。」
「老兄,你辦過劉澄三的案子,唐明龍和他一樣,明知道是他搗鬼,但沒有證據就動不了他!」
「你這個人,作風永遠不會改變嗎?」鐵天雷不住搖頭。
「不錯,資料是看過了。但你既是杭州的主管,我還是聽你再說一遍的好。」歐陽清說。
「嘿!我的刀可多著哩!不是一柄!從皮箱中拿出來的呀!皮箱不一定要裝衣服吧……」歐陽清說。
「幹得很好!真是辛苦了!」歐陽清說。
鐵天雷吃驚,忙把文件緊抱在手中,很不高興地說:「不要開玩笑!這是最機密的文件,就是你也不准偷看一眼,怎麼能給唐明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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