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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底——到底——」他重複地說，「——到底幹什麼？您背道而駛——幹什麼？您放棄了？——我不明白——是不是因為我們只有兩個人，是嗎？二比三——您害怕了？是不是這樣？」

帕特里斯驚呆了。小船掉頭向河灘划去。

唐路易住在樓下，而帕特里斯由於腿的原故怕引人注意，便住到了另一家旅店。

「噢！噢！我沒有這樣說，悲劇還沒有結束。我們把煤氣中毒這幕戲稱為第三場，第三場之後，肯定將有第四場，可能還有第五場。敵人並沒有放下武器呀！」

「我就是要這樣，」唐路易譏笑地說。

「不可能！沒人知道她的地址。」

船上有兩個年紀較大的水手，像是巴斯克那邊的人，帕特里斯向他們自我介紹說，他是軍事當局派來檢查他們這隻船的。

「接下來？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他們有兩個船員是無關重要的，是受雇於西蒙的，但對西蒙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們根本不知道貨物的性質。西蒙已黔驢技窮，兩名船員已被我重金收買，他們會把駁船開到我讓他們去的地方。不過這件事要由我出面，上尉，我告訴您，這條駁船將按我的意志處理。我將在對我適合的時間交付出去。這是我的戰利品，我的成果。除我之外，誰也無權插手。」

詢問很簡單。

他們又回到「三帝」旅館，然後乘汽車往維爾農方向去。這回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最好謹慎些，上尉。可惜我們無法知道西蒙在紙上寫的什麼。」

「現在在哪裡？」

唐路易並不生氣。

「老是運袋子嗎？」

「您可能錯了。不過這畢竟是您個人的事。走吧——噢！謹慎為妙——」

「可是，」帕特里斯說，「我可以問您，對這些黃金有什麼想法嗎？」

唐路易解開了纜繩。

他們穿過鄉村。

「我嗎，請原諒，我曾告訴過您，我有一個小小的弱點，只要情況允許，我就要休息，我現在想用點時間睡覺。睏極了，晚安，上尉。」

「叫『羚羊』號，上面有六個船員。」

「至於芒特，他買了去芒特的火車票，『美麗的赫萊娜』也是開往那裡的，對嗎？這就清楚了，不是嗎？他會趕到芒特，在那裡偽裝成水手，登上那條船——神不知鬼不覺，黃金和強盜都消失了。您看呢？沒錯吧？」

「怎麼！我覺得事情進展得太順利了。」

「那麼，」唐路易說，「問題就在這裡，我們受騙了，或者說得正確一點，是我受騙了。趕快上路，上尉。」

「肯定嗎？」

「快，」他急忙說，「貨已經在一艘叫『羚羊』號的汽輪上，汽輪正在魯昂和勒阿弗爾之間，我們去追它。」

「啊！——真的——我忘了這個細節。」

「汽輪叫什麼名字？」

第一份電報內容是：

公路在羅斯尼河岸下面幾公里處穿過河流。當他們到達羅斯尼的時候，「美麗的赫萊娜」已經進入拉羅什．圭翁峰下的大河灣，公路從這裡通向博尼埃爾的國道。這次航程至少要三小時，而汽車可以爬坡走近路，十五分鐘後他們就到了博尼埃爾。

「您看，這件事情是否有點奇怪，是不是黃金的誘惑力使他昏了頭？是不是他發現了黃金的秘密後，想把神奇的財富據為己有？可以這樣解釋他的犯罪嗎？一個老實人變成強盜，是因為要滿足覺醒了的本能？您怎麼認為？」

「什麼？」

唐路易站起來，交給他一個白紙包。

「我們在巴黎裝了兩天貨。」

「喂！夥計，開開門。」

「你們到哪裡去？」

「亞邦，你完全好了嗎？你的傷癒合了嗎？沒太累吧？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們在路上帶了一個人嗎？」

他們沒有任何交談。村裡的鐘聲響了十一下，「美麗的赫萊娜」在前進。

「我想是她，因為格雷戈瓦是個女的。」

唐路易總是不作回答，帕特里斯又說：「第二個問題更令人奇怪，那就是西蒙的表現。他一生致力於一個目標：為他被害的朋友貝爾瓦報仇，同時極力成全我與柯拉麗兩人的幸福。他所做的每件事與他的生活都是一致的。我猜他患有強迫症和怪癖。後來，他的敵人埃薩萊斯突然倒下去了，而他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我和柯拉麗進行迫害，以致策劃並執行和*圖*書了過去埃薩萊斯用來迫害過我們父母的那種可怕陰謀。

唐路易沒多說話，便把大衣一裹，跳進船裡睡覺去了。

晚上九點，汽車奔馳在聖日耳曼和芒特的公路上。帕特里斯坐在汽車後座唐路易的身旁，他感到勝利的喜悅，他腦子裡充滿著假設，而且在他看來，這些假設具有確定無疑的價值。但是他還有幾個疑點不明白，他想聽聽亞森．羅蘋的意見。

「我們是第一次見他。但我們知道他是在埃薩萊斯先生手下做事的。」

「見鬼！」唐路易先進去，「我沒想到是這個女人！」

「只有它們，」唐路易說，「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才算弄到手了。可直到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帕特里斯等在那裡。幾隻船在河上來來往往。他機械地看著它們的船名。唐路易走後半小時，他忽然聽見近幾年駁船上安裝的大馬力發動機的非常清晰的節奏聲。

帕特里斯沒有多問。他趕忙掉過船頭，回到岸上去找唐路易。他正在桌前用餐。

「哎！沒有看到過。」

「走，」唐路易說，「這條駁船是那個格雷戈瓦平時的住處，她已經回來了，她以為我們還在勒阿弗爾的公路上呢！我倒希望她在這裡。那麼亞邦肯定來過，而且肯定做了記號。您來嗎，上尉？」

帕特里斯毫不費勁地把船划到了河中問。他以威嚴的聲音發出了命令，「美麗的赫萊娜」停住了，他平平穩穩地登上了船。

汽車全速行駛著。唐路易時不時地要停下來，因為一些地方的哨卡要查看安全通行證。然後車又飛快前進，像發了瘋似的，令人頭暈。

唐路易又沒有說話，上尉最後忍不住地說：「究竟怎麼啦？您不答話——您好像憂心忡忡——」

「上尉，您待在這裡。」唐路易說。

「可是，畢竟——」

「只是，怪害怕的！」

「在前面。它開得很快。可能過了魯昂。西蒙．迪奧多基斯將在那裡與他們會合。」

「怕什麼？」唐路易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兩個人對視著。帕特里斯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他來幹什麼呢？」

「是的。」

「沒有，不過我重寫了兩次。」

時間過去幾小時了。冒險家還酣睡在清新的夜幕中。帕特里斯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在尋找一個既能阻止唐路易鯨吞巨額財富，又能打擊西蒙，擺脫敵人的行動計劃。他為自己充當同謀而感到驚愕。然而當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聲音時，唐路易醒了，帕特里斯決定同他一起準備行動。

「但這些無關緊要。現在重要的是弄清『美麗的赫萊娜』縮在哪個角落裡等待著良機出發。從前埃薩萊斯比較謹慎，用『火星雨』發信號，我曾經觀察到它。這回，西蒙老頭在埃薩萊斯之後繼續幹，無疑是為了自己的打算。他告訴船員，黃金從魯昂和勒阿弗爾用汽船運到東方。幾十噸黃金壓在艙底，上面蓋了一層煤，很簡單，您說是嗎？我們猜對了，是嗎？我有把握——

「我們從這兒下去，」唐路易說。

「上尉，這是兩份三明治。今天晚上很辛苦。我很抱歉，您將同我一樣不能睡覺。走，這回我來開車，車發動了，坐在我旁邊，上尉。」

唐路易對司機說：「開車，用最快的速度，我必須在一小時內趕到芒特。至於您，上尉——」

西蒙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個字交給他的女伴。女伴走開，回城去了。西蒙繼續在河邊散步。

唐路易生氣了。

「他們肯定貨卸在——」

「您這糊塗蟲，隨便把它扔到地上了——那麼先來的人——啊？說實話，您得承認，上尉——」

「可是，什麼？您沒給她寫過信吧？——沒給她發過電報吧？」

「可是——」

「噢！不！不！這豈不是捨近求遠嗎？我告訴您，那兩個水手——」

「接下來怎麼辦呢？」

「您說什麼？那麼——您，您是瘋了——您沒拍電報吧？」

「在芒特看見的那個女人，有點值得懷疑。我突然想起了，在第一隻駁船『農沙蘭特』號上給我們提供情況的那個人——您記得嗎？——在貝爾杜工場！我站在這人的對面，我感到有點怪——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我覺得像個女扮男裝的人。這www.hetubook.com.com個印象又重複出現過一次。我把他同芒特的那個女人一對照——然後——然後，我就明白了——」

「什麼樣的女人？就是這個被殺害的女人？」

在他們右邊不遠處有一家旅店。唐路易讓汽車停下，對司機說：「如果半夜我們還沒回來，您就回巴黎去。上尉您陪著我一道去。」

他喊亞邦：「亞邦！」

他們走過登船的跳板，下了幾級梯子，來到船艙。

「上尉，」唐路易說，「一個好的將領在追擊敵人的時候，還必須保障陣地的安全並加強守衛。很明顯貝爾杜土地是我們的對手的一個最重要的聯絡點。所以要派人監視。」

駁船在啪啪的爆烈聲中迅速駛來。駁船造得很厚實、寬大，雖然好像沒裝什麼貨，可是吃水很深。

「昨天晚上我們把貨轉到了從波瓦西下游開來的一艘小汽輪上。」

「您可以問，上尉，不過請允許我把問題推遲到我們成功以後再回答。而現在的問題是找船。」

這是朝河上開的一個小窗。玻璃都砸碎了。

「有，一個女的。」

帕特里斯已經走出很遠了，他趕快朝汽車跑去。

「嗨！那是西蒙的同夥，他怕有人跟蹤西蒙到聖拉扎爾車站，便兩次告訴我去芒特方向。」

「在離這兒兩公里的地方，他們解下小船接西蒙。」

「到魯昂。我們的船被軍需處徵用了。」

「誰守在這裡呢？」

「運的什麼東西？」

帕特里斯站在船上不動，他把船一推，抓起槳說：「我以上帝的名義！我看他根本就瞧不起我，這傢伙！」

「是的。」

「您不願意，上尉？您搜查了『美麗的赫萊娜』後，又要去追『羚羊』號？隨您的便，您去芒特好了，不過我要告訴您，西蒙現在正在巴黎，比我們早到三四個小時。」

「他付給我們運費。」

「我怕我們會出事——」

「細節！把這叫細節。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上尉！如果我早知道，我就會猜到這個船夫就是格雷戈瓦，我們就不會浪費整整一個晚上了。他媽的，您真會開玩笑，上尉！」

但這並沒有使唐路易感到掃興。當帕特里斯受到預感的影響而變得憂心忡忡的時候，唐路易卻唱起了勝利歌。

「這些貨運到什麼地方？」

帕特里斯跟著唐路易朝右邊走去，他們從小路走到了河灘，沿河灘走了一刻鐘。唐路易終於找到一條小船，這小船繫在一個木樁上，離一棟關著百葉窗的別墅不遠。

「沒有回答，」他喃喃地說，「亞邦不在這兒了。戰鬥已經開始了。」

他既沒有看見西蒙老頭，更沒有找到黃金，船艙幾乎是空的。

帕特里斯看見上面坐著兩個內河船船員，他們漫不經心地坐在那裡吸煙。後面的纜繩繫著一條小船。

在芒特，他們沒花多長時間，很快就打聽到，有個旅客樣子同西蒙老頭一樣，他在「三帝」旅館下榻，現在正在四樓一間客房裡睡覺。

「說起來話太長了，」唐路易答道，「我只問一個問題：我在西蒙老頭房間裡找到的那本《班傑明．富蘭克林回憶錄》，您在搜查中看到過嗎？」

「沒問題，」唐路易說，並哼起了小調。

他又補充道：「您看他裝著無憂無慮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睛一定在朝河上望，朝『美麗的赫萊娜』開來的方向張望。」

這時已經快七點了，天很快就黑下來，但是有月光。

「那當然。」

「嗨！」唐路易說，「怎麼？對了，有人被扔到河裡去了——」

「那麼我追上去——」

「您去追那個女人？不，不，上尉。您對付不了她，您沒有力氣。我去正合適——」

他們已經到達巴黎附近。帕特里斯變得越來越不安，他問道：「那麼，您認為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卸貨？是搭客？」

「是的，總是一些袋子。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他的報酬很豐厚。」

「您堅持這樣認為嗎？」

離河岸十米遠的地方，他喊道：「如果您害怕了，我就一個人去，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唐路易回答說：「一會兒見，上尉，我在旅館等您。」

唐路易跳到岸上，把手伸給帕特里斯，帕特里斯把他推開，抱怨道：「您得說清楚？——」

「我嘛，陪您一道去。」

他把他帶到堤岸上，離貝爾杜工和_圖_書地不遠的地方。

第二份電報很明顯是西蒙發的：

帕特里斯極力控制自己的憤怒。唐路易說話語氣雖然禮貌，但是帶有冷漠的譏諷和嘲笑，對他很有影響。他很清楚，沒有他的幫助，唐路易是無法行動的。而且，他怎麼能夠忘記是唐路易救了他和柯拉麗的命呢？

「您那兩個水手是騙子。」

「沒錯，」帕特里斯說，「寫給德斯馬利翁的匿名信告訴他黃金已經起運——那隻船上的人行動很快，乘人不備連夜幹的——他們都是外國人——他們去的方向——一切都吻合。可能黃金在存放的地窖與終點之間有一個停留的隱藏處，要不就是掛在管道中掛鉤上等待起運？——

「嗯？您說什麼？格雷戈瓦？」

「一個工廠的舊煙囪，他點燃它。」

貝爾杜工場沒有人。堤岸下面也沒有人。可是他們發現月光下泊著另一條「農沙蘭特號」駁船。

「是不是袋子？」

「噢！沒什麼原因。」

「『羚羊』號？一隻船。我再說一遍，我們上當了，上尉，太上當了！西蒙老頭很有兩下子！我們面前的對手是西蒙老頭！他可不是好對付的！他給我設了一個圈套，讓我去鑽。多虧發現得還及時！是嗎？最好的玩笑也有完，現在不是開玩笑了！」

「拍過——」

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月光中。那個黑影在那裡待了十至十五分鐘。

「啊！你們替埃薩萊斯先生做過事嗎？」

「我們的事情。」

「可是，」帕特里斯反對說，「敵人似乎已有戒備。他不會回來了。」

「是的，那是在芒特帶的。」

帕特里斯第二天醒得晚，唐路易來電話告訴他，西蒙去了郵局後又到了塞納河邊，然後又去了火車站，從那裡帶回一個相當時髦的女人，頭上圍著一條厚紗巾，遮住了臉。兩個人在他四樓的房間裡用餐。

如果說亞邦對帕特里斯表現的是一種愚忠的話，那麼他對唐路易則有點宗教式的崇拜。只要唐路易有一個細微的示意，他就會如醉如癡地投入。他在唐路易面前笑個不停。

上尉勃然大怒。

一件軋別丁大衣勾勒出她高大的身材和寬闊的肩膀，她戴著一頂寬邊氈帽，一條紗巾從帽簷上垂下來。她遞給西蒙一張藍色的電報紙，西蒙趕忙閱讀。然後他們又交談了一會兒，似乎在商量去向，他們從咖啡店前面經過，沒走多遠又停下來。

「是的——我從芒特——給她發過信——」

「還來得及！戰鬥具有複雜性！因此，說真的，太容易了，我還不喜歡呢。我，我是羅蘋！那麼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呢？情況怎麼弄得這麼緊迫呢？富蘭克林，黃金通道，在不停地運行，打聽到的這些到芒特的路線，『美麗的赫萊娜』，所有這些把我禁錮住了。鮮花太多了，請不要再獻了！就這樣黃金被偷運到了一隻駁船上！——和平時期好辦，可現在是戰爭時期，要安全通行證，有巡邏船，有搜查、沒收等等制度——像西蒙這樣的老頭如何能通過這樣的航程呢？不，我不相信，正因為如此，我特意把亞邦派到貝爾杜工場去站崗。我有這樣的一個想法——這個工場很像個冒險中心！嗯？我說得對嗎？羅蘋先生還沒有失去嗅覺吧？上尉，我告訴您，我明天晚上要走了。此外，我會，也應當告訴您，不管勝利與失敗，我都得走——可是我們終將勝利——一切都將水落石出——謎團將解開——甚至沒有什麼金三角——啊！我不想給您送一個金屬的漂亮三角形。不要被一些話迷惑住。可能裝黃金的袋子是按幾何圖形三角形堆積的——或者在地裡挖了一個三角形的洞。沒關係，我們會得到它的！黃金將屬於我們！而帕特里斯與柯拉麗將雙雙來到市長先生面前，接受我的祝福，他們會有好多孩子的！」

四點鐘的時候，唐路易又來電話，請他趕快到城邊上塞納河對面的一個小咖啡店去見他。在那裡，帕特里斯看見西蒙在堤岸上散步。他背著手一副毫無目的地閒逛的樣子。

她倒在一張鐵床上，穿著那件男人穿的圓領罩衫，胸口敞開著。臉上一副特別恐怖的表情。從船艙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混亂的情況看，曾進行過激烈的搏鬥。

「是的。」

「是什麼東西？」

第二份電報，柯拉麗八點才收到，然後她便急急忙忙地出發了。

「他同他們走了嗎？」

「我沒有弄錯。她身旁擱著她在芒特穿的衣服。可是出什麼事了，上尉？」

「這個問題最迫切，上尉。」

「我們不通知任何人，上尉。我們自己就可以幹。」

「但是，那人？——」

「你們認識西蒙多久了？」

唐路易走了。

「絕對如此。」

「他現在呢？」

「要是不服從呢？」

「您會弄到手的，因為您已經知道它們在哪裡。」

「嗯？什麼？回巴黎？」

帕特里斯越來越激動。「美麗的赫萊娜」成了西蒙的獵物，幾億元的黃金將奪回來，柯拉麗將脫離危險，最可怕的惡夢結束了，埃薩萊斯的陰謀將永遠不能繼續了。發動機聲越來越近。有節奏的啪啪聲響徹在塞納河上。唐路易使勁划著雙槳向江心前進。

「首先，」唐路易說，「有一點要說明一下。我們要等著駁船，它將在十點到達。我們將在河中相遇，那麼藉著月光——或者用我的手電筒照著，命令它停下來，這樣毫無疑問，因為您穿的是制服，他們會服從的。這時我們便登船。」

「做過幾次——一樣的工作，一樣的行程。」

駁船又開走了，到了河灣處。

「什麼原因？」

最後還是推開了。

「對，對，」唐路易小聲說，「留神那個女人。」

「一條圍巾，一副眼鏡，總是那套奇異的服裝，同樣的風度。」帕特里斯說。

「怎麼？您在那裡說什麼？」

沒有人答應。他們開始推門，但怎麼也推不開，門很厚，一點也不像普通的艙門。

「您從芒特郵電局拍的？」

「柯拉麗媽媽？她還有什麼危險嗎？現在不會再有人害她了。西蒙這次的陰謀失敗後，只關心個人的安危——以及他的黃金。」

「你們是看見信號來的嗎？」

「叫什麼名字？」

「就撞它。他們有三個人，我們只兩個人。那麼——」

「這條頭巾——藍色的頭巾——」帕特里斯結結巴巴地說，「這是柯拉麗的護士頭巾——」

唐路易想了想又低聲說：「可是這女人到底是誰呢？」

「既然這樣，您以名譽向我保證，您對不該您過問的事嚴守秘密。好了，我們各走各的。我一人上船去，而您回去幹您的事。請您注意，我不要求您馬上答覆。您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並作出決定。按照您自己的利益和可貴的一絲不苟的精神。

唐路易對柯拉麗也採取了嚴密的防範措施。她非常疲乏，需要休息和看護。她被扶到汽車裡，然後汽車全速駛到靠近巴黎市中心的一個地方，她被送進了馬約街的康復中心，以擺脫可能的跟蹤。帕特里斯親自把她交給大夫，並叮囑了一番。禁止任何人靠近她。柯拉麗沒有說半句話，只寫了幾個字：帕特里斯上尉。

「柯拉麗——」

「您擔心我捲走三億法郎的黃金是嗎？天哪！這麼多怎麼能藏得住啊。」

「可她並沒有看見您寫的內容？」

半小時後，他手裡拿著兩份電報回來了，這兩份電報是從柯拉麗的桌子上找到的。

他們沿著堤岸行駛。

「郵電局有人嗎？」

「到了芒特，繼續演戲，載著西蒙和黃金的『美麗的赫萊娜』，從河上開來，當然上面既沒有西蒙也沒有黃金。『那麼您去看「羚羊」號吧，我們把人和東西轉到「羚羊」號汽輪上了。』我們追『羚羊』號到魯昂，又追到勒阿弗爾，一直追到世界的盡頭，當然那只能是水中撈月，因為『羚羊』號並不存在。就算有這條船，它也一定會逃避我們的調查。那麼這一輪表演完了，幾億元的黃金就流走了，西蒙也就失蹤了。我們現在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放棄追尋。您聽著，放棄追尋，是老實人的目的。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帕特里斯隨口說：「格雷戈瓦，肯定是——」

「您擔心她什麼呢？西蒙不知道她的地址。」

他們兩人和司機上了汽車。可是剛剛上路，帕特里斯喊道：「喂！請注意！不是朝這頭開；這不是回芒特和巴黎了！」和_圖_書

「從今天晚上九點鐘起，你就坐在這條凳子上守在這裡。你帶點吃喝的東西來，要特別留意下邊發生的事。會有什麼事呢？也許什麼事也沒有。無論如何，我回來之前你不要動——除非有什麼情況。」

「啊！是她？」帕特里斯說，「我在街上碰到過兩三次。」

「是的。」

「很明顯——您想想——我在咖啡店的平台上截住他們的那天，是那夥人揭露的。」

帕特里斯著急地說：「您擔心這裡會出什麼事嗎？不可能，西蒙已經走了——」

「可能不會有事。」

「那兒——瞧我們的對面——窗戶下面——」

「我們自己？怎麼幹？可是——」

「他搭了一程船又乘火車去了。」

兩人都打開了手電，摸了摸手槍。

他看到帕特里斯還想問，於是說：「上尉，我對您很坦率，我非常關注您的事情，可是我得向您承認，我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和一個目標，現在我得全力以赴。那就是追蹤這批被盜走的黃金，我不想讓它們從我們手中溜掉——從你們的情況看，我是成功了，從另一方面看又沒有達到目的。你們兩個安然無恙了，可是我還沒弄到那一千八百袋黃金，我必須弄到手——我必須弄到手。」

這回唐路易還是沒有回答。然而，他肯定是贊同帕特里斯的這種分析的，因為稍後，他說：「好，我到那裡去，我們會看到的——」

「我們不知道。他付給我們很高的報酬。這就夠了。」

唐路易仍然沉默不語。帕特里斯期待這位著名的冒險家能一下子解開這些謎團，此刻他感到生氣和吃驚。他作了最後一次試探：「那麼，金三角呢？也是一個謎？因為畢竟不存在三角！金三角在哪裡？您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帕特里斯一驚。西蒙在巴黎！柯拉麗也在巴黎。他沒有反對。唐路易又接著說：「啊！這個無賴！他表演得真不錯。什麼《富蘭克林回憶錄》！——他知道我來了，他說：『亞森．羅蘋嗎？一個危險的傢伙，他會把事情理清，會把我和黃金一起解決。為了擺脫他，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使他急急忙忙地朝一條軌道上跑，來不及發覺錯誤。』嗯！他多厲害？富蘭克林的書成了一個誘餌，這頁書是他有意翻到那裡的，這樣我就不可避免地很容易發現了排水系統，這等於是拋給我一根阿里亞娜的線頭，乖乖地被西蒙牽著鼻子走，從地窖走到貝爾杜工場，又到這裡，一切很順利。可是請注意！在貝爾杜工場裡，一個人也沒有，那裡唯獨停著一條駁船，我在那裡可以瞭解情況，因為他肯定我會去打聽的。我打聽了，於是我就上當了。」

「可是——」

「西蒙．迪奧多基斯。」

「對我來說，」帕特里斯說，「有兩個問題無論如何無法解釋。首先，埃薩萊斯七月四日早晨七點十九分殺死的那個人是誰？我在電話裡聽見了他臨死前的慘叫。是誰死了？屍體到哪裡去了？」

「不管怎麼樣，已經勝利在握。我們坐汽車追他們，超過他們，然後在，比如說維爾農，通知軍事當局或其他當局實行逮捕，抓獲它——」

門是關著的。

「需要我幫忙嗎？」帕特里斯說，「不然激流會把您沖走，您都站不住了。」

「可是『羚羊』號——」

帕特里斯又等了一個小時，唐路易才回來。帕特里斯馬上就問：「喂！看見『美麗的赫萊娜』了嗎？」

他停了一下，又說：「特別是，亞邦，你要當心西蒙。是他把你打傷的。如果你看見他，你就逮住他——把他帶到這裡來——可是別把他弄死，記著！別大意，嗯！我不要死的——而要一個活的。懂嗎，亞邦？」

「您問得太多了，上尉。」

帕特里斯驚叫了一聲。

「也許是這樣，」唐路易說。

「怎麼！您的記事本上隻字未提！」

「這——怎麼？——」帕特里斯將信將疑地問，「您在路上發現什麼跡象嗎？」

「見鬼！我看，我們還有別的問題——」

果然河灣處出現了一隻駁船。當它從他前面駛過的時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美麗的赫萊娜」號，他激動不已。

「可是——」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角色。」

「瞧——這個叫格雷戈瓦的女人——她好像死了——」

他輕輕地打了個口哨，又連續打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