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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暗道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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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九、青少年小分隊

第三部

九、青少年小分隊

代表團準時到達。三點半整,門鈴響了。陶品絲從壁爐旁的座椅站起身來,戴上帽子——是一頂橡膠帽,因為她認為可能會下雨。艾柏出現了,陪她走到前門口。
「是歷史情報,」一個女孩說,她看來像是這個團體的智囊人物。「如果你在調查過去,你會很有興趣。」
長路迢迢,
「噢,有一個說了。他說他叫克拉倫,您應該知道他。」
「老天,」陶品絲說。「下雨,下雨,總是下雨。」
「你不知道嗎?沒人告訴過你?PPC是『退休人士皇宮俱樂部』。」
「別說了,珍妮特!」克拉倫說。他轉身面對陶品絲:「珍妮特老是這樣。她上文法學校,所以喜歡炫燿,你知道吧。她說普通中學不夠好,她父母就大費周章地把她送進文法學校去。這就是為什麼她老是這個樣。」
她唱到這裏,那老人接著也唱起自己的歌:
「你喜歡叫他們法西斯份子也行,其實哪有什麼差別?噢,沒錯,他就是其中之一。就跟那個叫墨索里尼還是什麼的義大利人是同類。墨索里尼,這名字像是魚的名字,墨魚還是什麼的。噢,他在這裏到處破壞,舉行聚會之類的。都是那個叫墨索里尼的人起的頭。」
「是珍妮的叔叔班恩說的,」另一個聲音說。
「噢,」陶品絲說。
她心中只隱約覺得自己該返回原點,於是她步入樓上的書屋,茫然地在書架前走來走去,一面望著書名。童書,這麼多的童書,可是,除此之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嗎?她對這些書已經竭盡全力了。她相信自己已把房裏的書都看遍了,亞歷山大.帕金森並沒有透露更多的秘密。
「老天,」陶品絲說。「這裏好像發生過不少事情。好,我今天下午就去。可不可以請你們找兩、三個人來接我,帶我到『退休人士皇宮俱樂部』去?」
「那是因為他們沒找對線索。事情一定有線索,只要知道到哪裏去找就行了,」另一個老婦點著頭,狀甚理智。「凡事總有線索。」
另一個老婦人也以抖音唱道:
「PPC在什麼地方?」陶品絲問。
前門一開,珍妮特因為最聰明站在最前面,後面是克拉倫,再後面是個高大的斜眼男孩,名字好像叫伯特。
「其實是個金魚池,」一個男孩說。「以前養著金魚,是多尾的特殊品種,來自日本。噢,真的很漂亮。那時候福瑞斯特老太太住在這裏。距離現在——呃,有十年了。」
不是海軍,不是陸軍,他是
「我想是和退休人士有關。」
「有二十四年了,」一個女孩說。
雖然知道這是辛酸的根源。和-圖-書
「她來了!她來了。誰來跟她說話?喬治,你說好了,你比較會說話,你老是說個不停。」
「不,才不是,是哈瑞說的。對,是哈瑞。哈瑞的表弟湯姆……比哈瑞小得多。湯姆從他奶奶那裏聽來的,他奶奶又是從喬希那裏聽來的。噢,我不知道喬希是誰。我想應該是他奶奶的丈夫吧。噢,不是丈夫,是她的叔叔。」

「那要看什麼樣的情報,」陶品絲說。「哪種情報?」
「愚蠢極了,」一個抽煙斗的老人說,一副嫌惡自己同伴的表情。「竟然和金魚攪混。真是無知之至。」
英皇的炮兵。
「唉,夠了,班尼,夠了。」一個看來頗為壯實的老女人說。看來這女人不是他妻子就是他女兒。
「我正好有事要到那邊去,」艾柏說。「所以我陪你們一段路。」
「啊,對。是有那麼個地方,沒錯,兩三年前才建成的。只要經過牧師家再向右彎,就看到了。挺醜的建築,不過對老人來說是個很不錯的聚會場所。那裏有各種遊戲和活動,很多婦女都去幫忙;開演奏會,還有——噢,很像是婦女會,但那裏只是專供老年人使用的場地。他們都是很老的人,而且多半都耳聾。」
走到一樓,陶品絲轉身望著艾柏,眼神充滿詢問。
「噢,今天這裏人不多,對貝里福太太來說或許更好。人不多就不會太緊張。珍妮特,你能不能到廚房去告訴莫莉,說現在可以端茶出來了。」
艾柏說:
「好了,你們自己決定吧,」陶品絲說。「三點半到這裏來就好。」
「沒錯,」陶品絲趕在他還沒開始述說自己不感興趣的話題前連忙說道:「我知道這村子曾經發生過很多有意思的事,不是上回大戰,而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甚或更早以前。那麼遙遠的事各位恐怕都記不得了,不過或許從老一輩的人口中聽說過。」
立刻一陣騷動。
「噢,什麼時候都可以去,隨你喜歡。不過最好下午去。沒錯,那時候他們最喜歡客人來。如果下午有朋友來,茶點時間就會吃到特別的東西。有時候是加糖的餅乾,有時候是油炸脆餅之類的。你說什麼,弗雷德?」
「我不知道。他們看起來都很像,髒兮兮的,您知道的。」
陶品絲用手一指。

「金礦。」
「你真該看看有五條尾巴的金魚,漂亮極了。曾經有一條狗掉了進去,是法格特太太的狗。」
「如果是我,我就乾脆穿上再去。夫人,好像就要下雨了。」
「PPC。」

和-圖-書
「午安,貝里福太太,」珍妮特說。「大家都非常歡迎你去。你最好帶把雨傘,天氣預報說今天天氣不太好。」
一個看來有如百歲人瑞、蓄著落腮鬍的老人走過來,在陶品絲身旁坐下。
「是因為跟划船比賽有關,」一個老婦說。「你知道,是牛津和劍橋的比賽。我去過一次,家人帶我去的,去看倫敦橋下的船賽。美好的一天。牛津以一個船身險勝。」
「啊,我們有客人來。真高興你們能來,真令人開心,」她輕拍陶品絲的肩頭。「噢,珍妮特,非常謝謝你。啊,請進。你們小孩子不用等了,現在就可以回去。」
「在那片荒原上,比西塔還遠,」一人說。
「已經六十年了,」一個細小的聲音說。「絕對是六十年前。那時候有很多金魚,好多好多。聽說都很珍貴,常常死掉。有時候牠們會互相吃來吃去,要不就是肚子朝天,漂在水面上。」
「這次你別說,我來說,」克拉倫說。
「老天,」陶品絲說。「聽起來好高貴的樣子。」

陶品絲走到屋外,快步向正等著她的那群人走去。那些人似乎其數甚多,大概有十到十二個之多,年齡大小不一,多半是男孩,還有兩個長髮女孩,個個顯得興奮莫名。陶品絲越走越近,只聽得其中一個孩子尖聲說道:
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婦尖起嗓門唱道:
「第一次大戰的時候,這裏有個叫瑪麗.喬丹的女孩,是不是?」陶品絲說。她不知道這麼說是不是聰明。
有人提出異議:

「希望你會覺得有趣,」克拉倫說。
「啊,有的。聽說長得很漂亮。沒錯,她從海軍和陸軍那裏套出了機密。」
「好吧。我去看看。」
到蒂珀雷的路迢迢,
「那隻狗有沒有淹死?」陶品絲問。
這算是昨天的收穫嗎?不管怎麼說,繼續耕耘不會有壞處。
其他的我不知道。
「不對,是在小肯尼。沒錯,就在小肯尼附近。」
大家又同聲回答。要一次聽這麼多人說話並不容易。
「在村子邊,到莫頓十字路口的中途。靠養老金過活的人都有入場券,可以進去玩賓果和各式各樣的活動,很好玩的。裏頭有些人很老很老了,有的眼睛看不見,有的耳朵聽不見,什麼樣的人都有。可是,他們都——呃,他們都喜歡聚在一起。」
「各位早,」陶品絲打岔道。「你們有事找我嗎?什麼事呢?」
這樣問實在不智,因為起碼有六個不同的答案同時響起:
「我非常樂意陪同您前往,」他說。「今天下午三點半如何和圖書?」
弗雷德跨前一步,略嫌誇張地向陶品絲鞠個了躬。
「聽起來很有意思,」陶品絲振奮起來。「這裏曾經有東西藏著?」
「我非常樂意,」陶品絲說。她望著水面。「這裏沒有金魚了,真令人遺憾。」
「喂,聽好,這是我的點子,是我——」
「是歷史性的趣味,」聰明女孩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噢,」陶品絲說。「克拉倫……」她沉吟片刻。
「噢,不是和現在有關的情報;是很早很早以前的。」
「在什麼旁邊?」
陶品絲心想,有艾柏跟著確實令人放心多了。這固然很好,不過珍妮特、伯特或克拉倫對她好像不致於構成危險。到PPC大約是二十分鐘的路程,到了那幢紅色建築前,他們穿過大鐵門,朝大門走去。一個年約七十的壯碩女人出來迎接。
「我不知道。我想您應該不認識。大都是男孩,外加一、兩個女孩。他們都背著背包,可能是來募捐的。」
「噢,我很想去看看,」陶品絲說。「我當然要去。那裏有一定的開放時間嗎?」
「PPC是什麼?」
吃過午飯,陶品絲暗忖,早上發生的事會不會真有續集。下午真的會有人接她到PPC去嗎?PPC是真的存在,還是那些孩子編造出來的一個名字?無論如何,也許會很有趣。陶品絲一邊思索,一邊靜坐等待。
「呃,我想這兩個男孩如果沒聽到你們的談話,一定會非常失望的,」珍妮特說。
「大家不能一齊開口,」陶品絲說。「一個一個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她就這麼站著,一面蹙著頭一面以手指梳理著頭髮,還對著最底層書架上那些封面就快脫落的神學書踢了一腳。這時艾柏走進來。
「艾柏,」陶品絲也輕聲回他。「這裏真有PPC這種地方嗎?」
「不,不是的,我們要告訴你的是情報,」聰明女孩說。
「噢,」陶品絲說,「你們是要告訴我金魚的事嗎?現在一條也沒有了。」
到蒂珀雷的路迢迢……
「其實一點也不高貴,」一個年約九歲的男孩說。「一點也不。只是一群領養老金的老人聚在一起聊天罷了。都是胡扯,不過有些人會說自己知道的事,你知道,就是上回大戰或是後來的事。噢,他們什麼事都說。」
「他們沒說他們的姓名或身份?」
「以前有樣東西藏在這裏,你可能就是來追查那東西藏在什麼地方的。那東西聽說很重要。」
「是法西斯份子,」一個脖子圍著蕾絲舊披肩,狀甚拘謹的白髮老婦說。
「老天,」陶品絲說。
「沒有,牠沒淹死。母狗瘋也似地飛奔過去,猛扯法國小姐的衣服。伊莎貝和圖書爾小姐當時正在果園摘蘋果,母狗去扯她的衣服。伊莎貝爾小姐就跟過去,看到小狗快淹死了,就跳進水塘把牠救出來。她渾身都濕透了,衣服也不能再穿了。」
陶品絲其實不是為了喝茶而來,可是她說不出口。茶很快就送了上來,味道極淡,還附了餅乾和三明治。三明治裏夾著魚腥味濃、非常難吃的醬汁。接著大家分坐一旁,顯得有點茫然無措。
「到哪裏去?」
「不管是什麼,那東西一定非常值錢,要不然也沒必要藏起來,」又有人說話了。「沒錯,政府派過很多人來,還有警察。他們到處找,可是什麼都沒找到。」
送湯米動身去倫敦後,陶品絲無所事事地在屋裏走來走去,試著想出或許會有所收穫的行動。可是,今天早上她的腦袋似乎很難想出好點子。
「呃,如果你要查東西,最好到PPC去。」
「經過玫瑰園,從種大麗菊的小徑往右走就是。我想我知道那地方。那裏積了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小溪還是溝渠,還是以前放養金魚的池塘。總之,把我的膠鞋拿來吧。我最好也把雨衣帶著,以免被推入水中。」
「啊,沒錯,確實如此,」老人說。「確實如此。我從萊恩叔叔那裏聽過不少。萊恩叔叔很厲害,知道很多事情。他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例如上回大戰爆發前,碼頭邊那棟房子裏發生的事,他都知道。那真是一場噩夢。那個法奇斯份子——」
「得了吧,克拉倫。你的聲音太小,一說話就咳嗽。」
「我想和名片之類的東西有關,」艾柏說。他一向喜歡表現自己對社會習俗的無所不知。「你知道,就是告別或初見面之際交給對方的東西。」
「我去……不,我不行…嘿,貝蒂去……不行,貝蒂不能去。貝蒂最近才去過。我是說她那天才去過電影晚會,不能這次又找她去。」
「沒錯。那是遠在我這一代以前的事,可我全都聽說了。噢,是在一九一四年以前。雖然眾口相傳,一代傳一代,可是沒人清楚內情究竟如何,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引起那麼大的騷動。」
陶品絲舉目四望。
她望著這群指手劃腳的孩子,終於做出抉擇。
「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是講舊西班牙時代的。很久很久以前了,還是無敵艦隊的時期。一艘西班牙船曾經在那裏沉沒,上頭滿載著金幣。」
漂亮的姑娘都喜歡水兵,
「啊,我沒讓他們進屋來,以防萬一。這年頭誰知道會丟掉什麼東西。他們在外頭庭院裏。他們要我告訴您,他們等在金礦旁邊。」
「那是哪裏?」
他不是海軍,也不是陸軍,
「三個m•hetubook•com•com人?哪三個?誰去?」
「你們都在胡說八道,」一個頭髮鐵灰、表情嚴肅的女人說。「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雖然那次事件發生在我出生前,可是我比你們都清楚。是我姑婆馬蒂達告訴我的,她是從她的露姑姑那一裏聽來的,而那件事發生在她們時代的四十年前。大家談論得沸沸揚揚的,而且每個人都在找。有人認為那東西是個金礦,對,是從澳洲還是哪裏帶回來的金塊。」
漂亮的姑娘都喜歡船員,
可是他是我的良人。
「我想最好由我先說,夫人,」老人說,顯然把陶品絲當成了貴婦人。「這當中我年紀最大,聽到的老故事比誰都多。你知道,這個村子有很多故事。噢,既然發生過這麼多事,一下子很難說得完,是不是?不過,我們——沒錯,我們都聽過一些往事。」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陶品絲說。
「噢,你少笨了,完全是不同的人。是那個法國小姐,拼法裏有兩個小寫的『f』。」
「另一個男孩也來了?就是昨天跟我在庭院裏說話的那個?」
「才不是,是別人的狗。是福利奧,不是法格特——」
「沒錯,」陶品絲說。「沒錯。聽起來就是這樣。」
「是福利葉特,而且拼法只有一個『f』,沒有大寫。」
漂亮的姑娘都喜歡水兵,
「真有意思,」陶品絲說。「在哪裏呢?我的意思是線索在哪裏?在村內、村外,還是——」
「噢,別唱了,莫蒂,這首歌我們已經聽膩了,」老人班尼說。「還是說些事給這位夫人聽吧。她是來聽故事的。她想聽聽當初搞得天翻地覆的東西藏在什麼地方,對吧?它所有的來龍去脈。」
「夫人,樓下有人要見您。」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陶品絲手一揮。
「你說有人是什麼意思?」陶品絲說。「是我認識的人?」
「是一座金礦場。」
「克拉倫,」她說。「你是克拉倫吧?你的朋友對我提過你。你知道什麼呢?這是怎麼回事?」
「才不是,是在洞窟裏,海邊的洞窟裏。很遠,在鮑迪頭附近,你知道,就是紅色岩石那一帶。那裏有個地下通道,是以前走私的人用的。一定很棒。聽說現在還在。」
「我們有事要告訴你,」克拉倫說。「是情報,你在收集情報,對不對?」
「喂,別裝模作樣的,」克拉倫說。「你少裝腔作勢了。」
「噢,裏頭有金子嗎?」
「我不能讓您隨便跟什麼人一起出門,」艾柏附在她耳旁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陶品絲說,其實心裏並不明白。「這裏是什麼地方?」
「是珍妮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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