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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幕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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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或許吧。我不知道……」
卡林頓緩緩地說:
「你把我嚇得喘不過氣來。」
我首先承認道,表面上看,我們大有理由支持這種做法,但實際上我會因為於心不忍而裹足不前。更何況,我又說,我認為這會讓病人的親屬擁有過多的權力。
諾頓說:
「這麼說,你願意冒這個險,是嗎?」
「說來說去,」諾頓說。「你是不會那麼做的。」
「不過,聽著,茱迪思,」諾頓說。「你所說的責任實在駭人聽聞。」
「然後以謀殺罪名在被告席受審以終?」
「我想是的,」茱迪思說。「我不怕冒險。」
可是在離去之際,醫生在病人床邊留下幾顆嗎啡,還詳細告訴他,吃多少是安全劑量,多少會有危險。雖然醫生將選擇權交由病人決定,而且病人輕易就能服下致命的劑量,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當然,誰也不敢保證。不過我想我會的。」
茱迪思說:
我也尾隨在後,不知何故,我感到沮喪之至。一向敏於察覺他人心情的諾頓極力安慰我。
「你認為我沒有勇氣?」
「沒錯,所以對人而言更為重要。」
博伊.卡林頓搖搖頭。
「這話不合邏輯。」
屋內m.hetubook.com.com傳來一聲鑼響。
「噢,我懂。就像俗話所說,女孩子會照顧自己。大部份女孩確實會,不過,呃,亞勒敦在這方面的手腕可是很高明的。」他猶豫片刻,接著又說:「聽著,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當然,你不能再讓她越陷越深。我正好知道他些醜事。」
「你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他說。「這只是年輕人常有的一種膚淺想法,幸好他們不會付諸實行,只是說說罷了。」
「責任?」我愕然問道。
「啊,可是這是很弔詭的。難道當事人會一如我們所說,願意『讓自己脫離苦海』嗎?」
我想茱迪思是聽到了,因為她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目光滿是怒火。
他的回答頗為遲疑:
「我會。第一,我不像你們各位,把生命看得如此神聖。不健全的生命,無用的生命、都應該被鏟除。世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了。有能力對社會做出相當貢獻的人才能活下去,其他的人都應該以沒有痛苦的方式除去。」
「我也看得出來,那傢伙是個下三濫,」我憤憤說道。「可是這年頭女兒不容易管得住。」
這個故事最可怕的地方是:那和圖書女孩在許多方面和茱迪思頗相類似,都是那種獨立自主、心高氣傲的人。這種女孩一旦愛上別人,會不顧一切地去愛,那種恣意和狂熱絕非那種傻乎乎的少女所能理解。
他當場就告訴了我,而且所有的細節日後都被我一一證實了。那是一個令人大倒胃口的故事。事關一個充滿自信、獨立自主、很現代化的女孩。亞勒敦使出全身解數,釣上了她。後來,他慢慢露出了他的另一面……這個故事的結局是:這個走投無路的女孩服用了過量的佛羅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諾頓不耐地說:
「嘿,等等我,茱迪思。」
博伊.卡林頓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茱迪思說話了,這是她頭一回開口,語氣激烈而突兀。
「對。很抱歉我多管閒事,不過,我老實對你說,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讓你女兒跟他多來往。他——呃,他的名聲不大好。」
博伊.卡林頓搖搖頭。
「這話當然不合邏輯。這其實是勇氣的問題。人就是沒有膽www•hetubook.com.com——套句俗話說,是沒種。」茱迪思沉默下來。諾頓繼續說下去。「坦白說,茱迪思,你自己也是一樣。事到臨頭的時候,你不會有這種勇氣。」
她對諾頓說,字字清晰:
「我不想挑撥是非,可是你了解亞勒敦嗎?」
諾頓一派冷靜說道:
「我的意思是,任何一個病弱的人飽受病痛折磨的人根本沒有力氣去做決定。他們決定不了,一定要別人替他們做決定。下這樣的決定,是那些愛他們的人的責任。」
茱迪思站起身。
「你同意我的看法,對不對?」
他隨即說了一個故事(他強調是真人真事),說有個人患了癌症,連手術都罔然無效,因此飽受劇痛的煎熬。這人求醫生「給他一點東西,讓他一了百了」,醫生的回答是:「老兄,我不能這麼做」。
「我不認為。人太怯於負責任了。如果這件事關係到一條狗,他們會負起責任——為什麼對人就不能?」
諾頓眼睛一亮,口中說道:
茱迪思轉向我:「是的,責任。那些頭腦清楚的人必須負起這個責任。」
我懷著沉重的不祥預感,享用了我的午餐。
「亞勒敦?」
茱迪思的臉頓時變得通紅。她立和圖書刻回答:
茱迪思依然堅持己見:
「除非你正磨刀霍霍,打算找個人試試。」
「理論上很多人會贊成你的看法,不過說到實踐,那是另一回事。」
諾頓壓低了嗓門:
我想,應該是次日午餐之前的那段談話,讓我心頭隱隱感到不安。
諾頓似乎侷促不安。他說:
「呃,人跟狗差很多,不是嗎?」
「博伊.卡林頓,你知道,其實大部份的人都沒有膽子負起這種責任。」他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容望著茱迪思。「一旦事到臨頭,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做。」
博伊.卡林頓說:
「你知道,你錯了。我的勇氣比你想像的多。」
「未必會如此。不管怎麼說,如果你愛這個人,你會冒這個險。」
「這表示你一點也不懂。如果我有——有私人動機,我什麼事也做不出來。你們難道不懂嗎?」她轉向我們大家。「個人因素必須絕對排除在外。除非你對自己的動機十分了然,你才能負起——負起結束一個人生命的責任。這個決定必須絕對的無私。」
「這就證明,」博伊.卡林頓說。「儘管那人口頭這麼說,可是他還是寧可慢慢受苦,也不願採取快速而慈悲的解脫。」
茱迪思從容說道:
在場的有和_圖_書四個人:茱迪思、我、博伊.卡林頓和諾頓。
「你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你不能隨意讓各地的人擅自執法,決定孰生孰死。」
「原則上,我同意。只有有價值的人才應該活著。」
諾頓嚅嚅說道:
為什麼會談起那個話題我已經記不得了,只知道我們談的是安樂死——反對和贊成它的理由。
「如果必要,你會擅自執法嗎?」
諾頓贊同我的看法。他補充道,他認為這種手術唯有在患者纏綿病榻已久,而死亡已成定局的情況下才能施行,同時本人必須有意願而且同意。
「他當然會願意解脫,」她說。「這根本不該交由他自己決定。」
「怎麼樣?」
像往常一樣,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博伊.卡林頓在那裏侃侃而談,諾頓間或插上一兩句,茱迪思則靜靜坐著,全神貫注地聽。
她快步向屋子走去。博伊.卡林頓邊跟在她身後邊喊:
「任何人都不必為理論擔心,」他說。「不過,聽著,海斯汀——」
「我很確定你沒有。」
她突然轉向博伊.卡林頓:
「我想你錯了,諾頓,」博伊.卡林頓說。「我認為茱迪思有十足的勇氣。幸好需要這種勇氣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博伊.卡林頓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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