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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搞不懂米莉安，這麼急急忙忙趕著要走，急著要去埃及——埃及！這大概是她負擔得起最貴的地方了！米莉安就是這樣，對錢一點都沒概念。埃及是她跟可憐的約翰去的最後一個地方之一，她好像一點也不怕觸景生情。」

很多年之後，希莉亞才曉得當時她母親是怎樣的心情。母親自己的少女時代過得很沉悶，所以她熱切渴望自己的寶貝女兒能盡量享有少女生活該有的快活興奮時光。但如果希莉亞隱居在鄉間，只有少數幾個同齡年輕人往來的話，她就很難有「玩得開心」的日子。

「克西特先生，您能不能把剛剛告訴我的這番話轉告她？」

「好啦，好啦，這不是你唱的歌，不適合，我看得出這不是你適合唱的歌。你應該唱古諾的〈耶路撒冷〉，《席德》裡的〈哈利路亞〉，以後我們再回頭唱卡門。」

她們和巴惠先生很認真地討論了一番。

「喔，所以你家女傭是法國南部人？這就說得通了。嗯，好吧，我們很快就可以糾正過來。」

「我現在知道了，但是當時並不知道，所以很害怕。此外還有什麼要去當醫院護士的鬼扯等等。我想要你玩得開心，有漂亮衣服穿，盡情以年輕、自然的方式享受一番。」

「這孩子還沒進入社交界呢，米莉安，你真荒謬。」奶奶說。

「夫人，要是這是您的意思的話。」

「噢，從你今天早上畫那些紫羅蘭的方式來看，也沒有人會認為你看得到。」

「懂事？」

「以前我媽和我曾經試著自修植物學，」希莉亞說，「但我們後來把書本丟開了，我很討厭它。認識各種花朵，加以分類，什麼雄蕊雌蕊的，真討厭，簡直就像把這些令人愛憐的花的衣服剝掉似的，我覺得這樣很噁心。簡直……簡直就是粗俗。」

「也不見得是所有的事。」米莉安情緒高昂地說。

希莉亞回到英國時，發現母親正住在奶奶家，忙著準備出發。奶奶對於去埃及這念頭很不以為然，蘿蒂表姊來吃中飯時，希莉亞聽到奶奶跟蘿蒂表姊談這件事。

「咬住，這樣咬，放在嘴角咬住，唱歌的時候不要讓它掉下來。你可以發出每個字的音，又能保持不讓鉛筆掉下來。別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每星期她和西碧兒上兩次繪畫課。她很捨不得把練鋼琴的時間拿去上繪畫課，她討厭素描，更討厭油畫。那時兩個女生正在學畫花。

「我也說不清楚，不過，為什麼要去製造出像其他東西的東西呢？真是浪費功夫。要是人可以畫出不存在的花、想像中的花，那這麼花功夫還值得。」

「我們現在來測測看肺活量。吸氣……憋住氣，先憋住，然後一口呼出來。好極了www.hetubook.com.com、好極了，你有歌唱家的肺活量。」

「您是指她的性情不適合公開演奏？」

接著她笑了起來。「媽，其實你也不想要我走這條路，對不對？」

「夫人，這就是我的意思。要做個藝術家，就得要能不理全世界才行——要是很自覺別人在聽著你演奏，那就一定要把這當成是種刺|激動力。希莉亞小姐對著一、兩個聽眾時可以盡量彈到最好，但是關上門自己彈琴時，她彈得最好。」

希莉亞此時已經過了暗戀倫敦主教的時期，但自從看了傑哈．杜．莫里耶演出的《別名吉米．瓦倫泰》之後，就對他意亂情迷。不過她絕口不提這祕密熱戀。

「可是你還是讓我這樣做了？只要我一心想要做的事，你都會讓我去做吧？」

奶奶從其中一個桃花心木抽屜底翻出了一塊閃亮的碧藍色塔夫綢料子，提議讓可憐的本尼特小姐試試手藝。米莉安很圓滑婉轉地說，本尼特小姐可能會覺得有點做不來時下流行的晚裝。這塊碧藍色塔夫綢就送到別處去縫製了。然後母親又帶希莉亞去髮型師那裡上幾堂課，學自己做髮型——挺費功夫的過程，因為要學著把前面的頭髮做成「髮框」，後面的頭髮則做成一大堆鬈髮。對於有一頭過腰濃密長髮的希莉亞來說，這可不是簡單的髮型。

「她們這樣要求嗎？為什麼？」

「不，我不想要她嫁掉，但我想要她享受年輕女孩的時光。」

希莉亞絕望地凝視著她的朋友。「你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嗯，」西碧兒說，「我覺得音樂就是一堆很可惡的噪音而已。而且對我來說，常常彈錯的音符比正確的音符好聽。」

「快滿十七歲了。我媽還沒滿十七歲就嫁人了。」

「貝絲？可是我從來都不怎麼喜歡貝絲的。」

「你走路總是直直踩過地面上的積水。」西碧兒說。希莉亞檢討著。

「她才十六歲啊！」

「大概是。聲音似乎跟人是兩碼事。我是說，不是你在支使它，好比用手指在鋼琴上彈奏。媽，你懂我意思嗎？」

寄宿學校的女生被帶去看歌劇，還去法蘭西劇院，冬天時就去冰宮溜冰。希莉亞全部都玩得很開心，但始終只有音樂真正充實了她的生活。她寫信給母親說，她想要當職業鋼琴家。

希莉亞早就想要有一件黑色晚裝，但米莉安不准，要等她年紀再大些才可以。米莉安幫她買了件白色塔夫綢長裙，一件淺綠色網眼連衣裙，有很多小緞帶穿越網眼間，還有一件淺粉紅色綢緞晚裝，肩上有玫瑰花苞裝飾。

「我喜歡你，希莉亞，」有一天她說，「你很懂事。」

「可是你的法文，我就搞不懂了，通常應該是有英國口音的法https://www.hetubook.com.com文才對啊！這種口音真讓我受夠了……Mon Dieu（我的天）！沒人知道！可是你的——我可以發誓，你是法國南部口音。你是在哪兒學的法文？」

哎，幾年以後，她也向希莉亞坦承，說她曾為女兒和貝絲的友誼憂心過。

希莉亞苦練唱歌。大致上，她很討他喜歡，但偶爾他也會抱怨希莉亞長了一張英國人臉孔。

他遞給希莉亞一枝鉛筆。

至於唱歌，則是跟巴惠先生上課，他以前是唱歌劇的。希莉亞有又高又清脆的女高音嗓子。

結果是，希莉亞的晚裝上身部分採用了「豐|滿」風格：飾有細緻的網眼皺褶花邊。

「你好像看得出這些可惡的陰影在哪裡，西碧兒。我卻看不出來，永遠也看不出來。我只看得到一團漂亮的紫色。」

「才沒有。噢，西碧兒，別執著於字面意思。這香氣可不美妙無比嗎？」

「我肯定我會一直很快樂的。」希莉亞充滿自信地說。

他拿出了一副軟尺。

學期末了時，蕭妃德小姐開了個派對，程度較好的女生彈鋼琴和唱歌，希莉亞兩樣都有份。表演唱歌時相當不錯，但是彈鋼琴時，卻在貝多芬〈悲愴奏鳴曲〉第一樂章頻頻出錯、中斷。

所以，就有了埃及之行。米莉安從前和丈夫一起去那裡旅居時結交了很多朋友。為了籌募所需旅費，她毫不遲疑地賣掉一些證券和股份。希莉亞不用羨慕別的女孩「玩得開心」而她自己則沒有。

在她心底其實是頗厭惡這抄襲——把花朵的祕密挖出來，描在紙上再抹上顏色。紫羅蘭應該是留在花園裡生長的，或者插在玻璃杯裡低垂著。這種從某物中製造出另一物，實在不合她性情。

「你不會老是關注男生和某些事。像梅寶和潘蜜拉那種人就讓我受不了，每次我上小提琴課，她們就嘻笑又暗笑，認為我對老弗蘭茲有意思或他對我有意思。我稱這種是平常小事。我就跟其他人一樣，喜歡跟男生打情罵俏，卻不做這種跟音樂老師有關、讓人偷笑的白痴勾當。」

「這話怎麼說？」

那年秋天，希莉亞寫信給母親說她想做醫院護士。貝絲要去當護士，所以她也想去。這陣子她信裡老是提到貝絲。

這一切都很令人感到興奮刺|激，希莉亞卻一直沒察覺她母親看來身體比平常好些了。

音樂占據了女孩們大部分時間。每天早上有一個鐘頭的法文課，就這麼多了。希莉亞的法文說得比其他女生都流利也地道得多，但是上法文課卻永遠丟臉到家。聽寫時，別的女生不過犯兩、三個錯處，最多五個，她卻有二十五或三十個，儘管閱讀過無數法文書，對於拼音她卻毫無概念。此外，她也寫得比其他人慢得多。聽寫對她來說是個惡夢。

「希莉亞！」西碧兒對這種異端想法駭然驚呼。

「你究竟在說什麼？」

「喔。」希莉亞想了一分鐘。「那要怎麼擦肥皂呢？把肥皂擦在襯衫上洗澡，很難洗乾淨的。」

晚裝很令人興奮，然而它們卻突出了希莉亞人生中的美中不足，唉！希莉亞一直迫切盼望有的身材始終未能實現，她沒有豐|滿酥胸去填滿吊帶裙的罩杯。她的失望之情既苦澀m.hetubook.com.com又椎心，她曾那麼渴望有「胸部」。可憐的希莉亞，要是她晚生個二十年，她的身材會多受人羨慕啊！那苗條的身材根本就不需要去做減肥運動。

「對，當然，起碼……」她停下來，「它們是嗎？」

「你又吃太多蘋果了。」

西碧兒．史雲頓十九歲，是個高大的女孩，有美麗的棕眼，濃密的栗色秀髮。她非常和藹可親，也非常笨，什麼事情都得要跟她解釋兩遍才行。鋼琴課是她最沉重的十字架，因為她很不會讀樂譜，彈錯音符時自己也聽不出來。希莉亞會很耐心地坐在她身旁一個小時，不停地說：「不對，西碧兒，這是升半音——你的左手彈錯了。現在是D音符。噢！西碧兒，你聽不出來嗎？」但是西碧兒就是聽不出來。她家人都很急著要她像別的女同學一樣學會「彈鋼琴」，西碧兒也盡了全力，但音樂課就是場惡夢，連帶著也成了老師的惡夢。教音樂的兩位老師之中，有一位是勒布朗夫人，是個小老太太，一頭白髮，雙手如爪。你彈鋼琴的時候，她坐得很靠近你，於是你的右臂就有點受到阻礙。她很注重視譜訓練，經常拿出大本的雙人合奏樂譜，你跟她輪流互換彈奏部分，你彈高音部分她就彈低音部分，或者對調。勒布朗夫人彈高音部分時，事情會進展得很順利，因為她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演奏中，以致要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會發現彈低音伴奏的學生彈得快過她或慢過她。然後就會聽到一聲大叫：「Mais qu'est ce que vous jouez la,ma petite?C'est affreux-c'est tout ce qu'ily a de plus affreux!」

大致上來說，巴惠先生對她很是滿意。

「嗯，就拿一朵玫瑰花來說吧。」她們剛好經過賣花小販，希莉亞對著花攤頷首。「有多少片花瓣、花瓣形狀是怎樣的，有什麼關係呢？而是，哦，整朵花才重要，柔美的觸感和香氣才是關鍵。」

希莉亞猛然停下腳步，結果擋了陪伴她們的小女傭去路，小女傭嘮叨個不停。

「我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真的沒什麼，除了拼字，我想。我是說，某樣東西給你的感覺才是重要的，而不是東西的形狀，以及它是用什麼做成的。」

「我只想要你快樂，寶貝。」

「她是有能力也有嗓子，的確是有，也適合走這條路。不過她唱歌的演技還很淺，只是個小男孩的嗓音，不是女人的。這點……」他微笑說，「遲早會變成女人的。不過嗓子的確很迷人，清純、穩定，運氣技巧也很好。她是可以成為歌唱家，開演唱會的歌唱家，但是她的聲音不夠強到可以唱歌劇。」

「嗯，」希莉亞說，「我的確享受到了。」

「你是說，從腦子裡想像出花朵來？」

「不過唱歌跟彈鋼琴不一樣。」

「我不認為你是想要希莉亞在滿十七歲前嫁掉。」

「你不像愛彈鋼琴那樣愛唱歌嗎？」

然而，希莉亞還是喜歡上她的課。轉到克西特先生門下之後，她就更喜歡上音樂課了。克西特先生只收表現有天分的女生，他很高興收希莉亞這個學生，抓住她的手很無情地把她手指用力扳開，一面大聲說：「看到這伸展度沒有？這是雙鋼琴家的手。希莉亞小姐，你天生就蒙上天垂愛。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你怎麼發揮上天的厚愛。」克西特先生的鋼琴彈得優美極了，據他告訴希莉亞說，每年他都在倫敦舉行兩次演奏會。他最愛的音樂大師是蕭邦、貝多芬還有布拉姆斯。通常他都讓希莉亞自己挑選要學什麼曲子。他如此熱心地啟發她，因此希莉亞很心甘情願遵照規定每天練琴六小時。對她來說，練琴一點都不是苦事，她愛鋼琴，鋼琴一直是她的朋友。

「所以，這大概就是你唱歌時沒有那麼緊張的原因吧？」

「音樂不一樣，音樂就是它自己，不是抄來的。你拿一樣樂器，譬如小提琴、鋼琴或大提琴，然後彈奏出聲音，所有美妙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你直接進入它，而不是透過另外一樣東西，它就是它自己。」

「不知道玫瑰花的形狀，就沒辦法畫它。」

「在埃及進入社交界也不錯。看來她是沒辦法在倫敦社交季裡開始社交了，因為我們負擔不起。」

米莉安來巴黎接女兒，並為了滿足希莉亞的願望而邀克西特先生喝茶。對於希莉亞想以音樂當職業，她並不那麼著急，但她認為聽聽克西特先生的看法也是好的。當她向克西特先生問及時，希莉亞不在場。

西碧兒並非特別有天分，不過上繪畫課時，希莉亞無疑卻是「那個傻蛋」。

「你就像其他英國人一樣，以為唱歌就是盡量把嘴巴張大，讓聲音發出來，其實並不完全是這麼回事！還有肌肉，臉部的肌肉、嘴部周圍的肌肉。你可不是唱詩班的小男生，你是在唱《卡門》裡的『愛情像隻無法馴服的小鳥』，順便一提，你把我帶到錯誤音符去了，唱成了女高音。一首歌劇的歌曲永遠得要按照原定的音符來唱，除此以外，都是對作曲家的大不敬，很可厭的。要記住這點。我特地要你練唱一首女中音的歌曲。喏，現在你是卡門，嘴角銜著一枝玫瑰花，不是鉛筆，你在唱一首歌，存心勾引那個年輕人。你的臉、你的臉孔，別讓它木無表情。」

「不想，我絕對不想要你變成職業歌唱家。」

「你知道，希莉亞，要是你進女修院的話，洗澡時，修女會要你穿上一件襯衫的。我表姊告訴我的。」

「看來我是喝了太多巧克力，」她說，「所以才認為那些畫很悶，畫裡的聖人看來全是一個樣兒。不過話說回來，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補了一句說：「那些畫很棒，真的。」

希莉亞認為母親看來既像挑釁又像是很興奮，她帶希莉亞去店裡，為她買了三套晚裝。

「你聞聞，」她把花伸到西碧兒鼻子前，「喏，這花沒給你一種美妙的痛苦感覺嗎？」

老天，這就是希莉亞不懂的。

「對，可是沒給我痛苦感覺。我搞不懂幹嘛有人要這種痛苦感覺。」

希莉亞告訴了他https://m.hetubook.com.com。

「可是，希莉亞，圖畫，真正的圖畫，藝術……是很美的。」

「我見過很多女孩對別的女孩產生興趣，搞到後來拒絕跟男人出去，或者對他們不感興趣。這很不自然，也很不對。」

「我真不懂幹嘛要畫東西，」有一天她對西碧兒說，「這些東西已經在那裡了。」

昨天學校不是才帶她們去羅浮宮參觀過古老名作嗎？

「陰影，希莉亞，先畫陰影。」

「她們認為看到自己的身體不太好。」

米莉安沒有直接回信，但是到了學期末時，她寫信告訴希莉亞，醫生說了，她冬天到國外去待一陣子會是件好事。她要去埃及，而希莉亞要跟她一起去。

另一個她也喜歡的女生，則是貝絲提到時通常稱之為「傻蛋」的女孩。

但這點卻逃不過奶奶的眼睛。

「你知道嗎？西碧兒，」希莉亞說，「我認為你說得對。我想我是真的視而不見——沒有看到它們。所以我拼字才那麼差，而且也因此不是真的知道每種東西的樣子。」

希莉亞大失所望。但轉而想往唱歌發展。

課上完時，希莉亞含著眼淚。巴惠很和藹。

校長會說：「可是這不可能啊！Impossible！你居然會錯這麼多，希莉亞！你連過去分詞都不懂嗎？」

「怪了，」她說，「米莉安在這整件事上有別的打算哩！」

她母親對她露出微笑。

希莉亞覺得自己太離經叛道了。每個人談到藝術時，都那麼肅然起敬。

但是希莉亞看不到陰影，最多只希望能偷偷摸摸看西碧兒怎麼畫，然後盡量照抄。

「噢，是的。」

「對，但就算這樣，仍然不是很好。我的意思是說，那還是花，你並不是產生出一朵花來，你只是在紙上產生了一樣東西。」

可是她講話的語氣聽來有點不服氣。

「可是差不多是所有的事吧？」

「夫人，我會老實告訴您，她是有能力，有技巧，也有感情，是我收過的學生中最前途有望的。但我不認為她性情適合。」

等她們回到英國後，希莉亞說：「媽，我想過了，要是我不能唱歌劇的話，我就根本不想在歌唱上發展，我是說，不想拿來當職業。」

希莉亞在巴黎待了一年，過得很開心。她喜歡那些女同學，雖然對她來說沒有一個顯得很真實。梅西本可能變得真實的，可惜希莉亞入學後的那個復活節，梅西就離開了。她最要好的朋友是個高大的胖女孩貝絲．衛斯特，住在隔壁房間。貝絲很愛講話，希莉亞則是個很好的聆聽者，兩人都很愛吃蘋果。貝絲邊吃蘋果，邊講很長的故事，都是些她惡作劇和冒險的故事，故事的結局都是「然後我就豁出去了」。

「你的高音非常之好，」巴惠先生說，「唱得再好也沒有了，那是vix de tete（頭部發聲）。至於低音部分，也就是胸部發聲，就太弱了，但卻不差。反倒是medium（中音）一定要再改進。這中音部分，小姐，是來自於口腔頂。」

噢，一束慘兮兮的紫羅蘭插在一杯水中！

「你一定是很喜歡藝術的，希莉亞，你那麼喜歡音樂。」

「西碧兒，你這個大傻瓜，我不是說了我不要畫嗎？我不喜歡紙上的玫瑰花，我喜歡真正的玫瑰花。」她在賣花婦面前停下腳步，花了幾毛錢買了一把垂頭喪氣的深紅色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