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白銀谷

作者:成一
白銀谷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章 綁票津門 三

第八章 綁票津門

戴膺聽這樣說,還覺有些道理。
二爺見到五爺,真是驚駭不已!不但消瘦失形,人整個都變傻了,癡眉惺眼的,竟認不出他是誰。
「沒有。」
「靠得住嗎?要不在京師的鏢局,也請幾位高手來?」
「鏢局老大說,看開出的那價碼,就是棒槌生瓜蛋。十萬兩銀子,他又不敢要銀票,還得到津南幾十里外的大蘆交割,那只能用銀橇運去。可這得裝多少運銀的橇車?五千兩的銀橇,那得裝二十輛,就是一萬兩的銀橇,那也得裝十輛。一二十輛銀橇車,趕車、跟車帶護衛,那又得多少人?這些人都由精兵強將裝扮,那還不定誰綁誰呢!老手綁票,都是踩準你有什麼便於攜帶轉移的珠寶字畫,指明了交來贖人。銀錢要得狠,那也得叫你換成金條。哪有十萬八萬的要現銀!」
「那會是誰?」
「哪就這麼巧?剛剛自家雇轎,就遇了歹人,還那麼門兒清?」
「贖期是五天?」
「是呀,這是有些蹊蹺。」
「靜之兄,我正在盡力籌措。天津局面不好,生意不敢大做,櫃上也不敢多儲現銀。收存了,就趕緊放出。津門客戶,多為商家,不像你們京號,能吸收許多官吏的閒錢。」
「大盜有道,黑道也有自家的道。生瓜蛋什麼道都不守,你能摸透他會幹什麼事?所以,這真還麻煩大了。」
二爺又喝問:「為甚等明天?既是生瓜蛋,為甚不早動手?」
「鏢局老大說:先不能報官。就是報了官,官兵也不大頂事。我看也是,江湖上的事,還得靠江湖。所以,我已託靠了幾家相熟的鏢局,由他們全力營救。」
m.hetubook.com•com二爺仍想發作,但看了看昌有師傅,終於忍住了。
「局面好時,這實在是個小數目。天津眼下情形,靜之兄你也知道,洋人跋扈,洋教招人討厭,鄉民祭壇習拳,跟洋人過招,亂案紛紛,生意哪還能做?」
老大們議了議,覺著也行:「有您這樣的高手,那就少去些人馬吧。您要不來,我們真不敢大意,萬一有閃失,誰能擔待得起?」
「別的意圖?」
「自劫走人後,就再沒有消息?」
這樣,後半夜就得出動了。議定後,昌有師傅匆匆辭別各位老大,趕回客棧,抓緊休歇。
他對老大們說:「眼下我只是缺覺,不缺醉。等跟著各位老大救出人,擒了賊,咱再痛快喝一頓,如何?」
他想先去看望一下五爺,津號的劉國藩勸他暫不必去。因為自出事以來,五爺就一直那樣傻坐著,不吃不喝,也沒合過眼,嘴裡喃喃著什麼,誰也聽不懂。他們正哄他吃喝些,睡一會兒,不知哄下了沒有。你這一去,那就更哄不下了。
「那轎夫是怎麼雇的,不到可靠的轎行雇,就在大街上亂叫的?」
二爺雖然一生習武,可他是個慈善天真的人。現在,臉色鐵青,怒氣逼人,真把大家嚇住了。他問:「這是哪路忘八幹的,清楚不清楚?」
戴膺和劉國藩分析了半天,也沒有把疑心集中到一處。洋人銀行,欠了壞賬的客戶,甚至西幫同業,當然還有江湖上的黑道,反洋的拳民,都有些可能,又都沒有特別明顯的理由。戴膺心裡還有一種疑心:劉國藩是不是還有自己的仇人?但這是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相問的。
二爺擂了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碗亂跳,五爺居然仍是癡癡的樣子。昌有師傅慌忙將二爺拉出來了。
「可我看你們的信報,老兄的生意還是在猛做。」
老大們就問:「昌有師傅,那您有什麼高招?」
劉國藩忙說:「鏢局派人打探幾天了,依然不大清楚。叫他們看,不像是江湖上的盜匪,不知從哪來的一班生瓜蛋。」
「但無論如何,也得把五娘救出來!五娘有個萬一,不光不好向東家交代,對我們天成元的名聲,也牽連太大!天津局面本來就不好,我們失了手,那以後誰都敢欺負我們了。頭一步,務必把五娘救出,下一步,還得將綁匪緝拿。我離京時,去見過九門提督馬玉昆大人,馬大人真給面子,提筆就給天津總兵寫了手諭,我帶來了。只是,眼前還不宜報官吧?」
戴膺吃了一驚,說:「五爺竟成了這樣了?離京時,五爺還是精幹俊雅一個人。東家幾位老爺,雖說都沒大出息吧,可到底還是好人善人,誰就尋著欺負他們?」
戴膺就說:「二爺一路風塵飛馬趕來,還是先歇息要緊。明日一早,咱們就得去大蘆贖人。」
「靜之兄,出事後,我也這麼想過。仔細問了跟著伺候的保鏢女傭,他們說,怕抬轎的欺生,不仔細伺候,頭幾天就對他們道出了五爺五娘的身分,說天成元票莊、天盛川茶莊都是他們康家的字號。出事前一天,又跟轎夫約好,第二天去海河看輪船,叫他們早些來。保鏢女傭都說,太大意了,也不知道天津衛碼頭就這麼凶險hetubook•com.com。」
經商量,昌有從他帶來的武師中挑八位,剩下由鏢局出十幾位,組成一班精銳,扮成車倌,出面救人。另外再安排一二十人,預先散在附近,以在不測時接應。為了少惹麻煩,不驚動市面,明天還是越早走越好。最好,能趕在綁匪之前,先到達大蘆。那樣,在地利上不至吃虧。於是,定了天亮時趕到大蘆。
「五弟,我是你二哥呀!」
昌有師傅聽了老大們的計謀,以為甚好。只是覺得,二十輛車,四五十號人,浩浩蕩蕩,會不會把綁匪嚇住了,不敢露面?
津門鏢局的幾位老大,當然知道昌有師傅的武名。當年,昌有師傅也在太谷鏢局做過押鏢武師。所以,幾位老大一定要盡地主之誼,招待他。
「老太爺太非凡,好像把什麼都拔盡了,弄得底下的六位爺,出息不大吧,福氣也不大。五爺五娘竟遭了這樣的不測,真叫人覺得天道不公了。」
「我看不必。老大們說了,這班生瓜蛋已經給咱留好了口子:到時候,就出動它二十輛銀橇車,派四五十名武藝高手押車,前去贖人。活兒要做得好,贖人,擒匪,一鍋就齊了。現在,面兒上不敢有動靜,他們正暗中探訪,看這到底是哪班生瓜蛋做的營生。」
劉國藩說:「我已經向鏢局幾位老大請教過。他們都說,還沒聽說津門地界出了草上飛。再說,江湖上誰不知票號鏢局穿著連襠褲,沒幾個傻蛋敢欺負票號。看他們做的那活兒,也像是生瓜蛋幹的。」
二爺和昌有師傅日夜兼程,飛馬趕到天津時,已是出事後第四天了。
五爺還是癡癡地望了望,沒有特別和圖書的反應。
京號戴膺老幫趕到天津時,已是出事後的第二天下午。
昌有師傅站起來,說:「二爺,你就聽戴掌櫃的,先歇息吧。我去會會鏢局的老大。有我呢,一切不用二爺太操心。」
戴膺就說:「要真是些生瓜蛋,還好對付些吧?」
「所以我疑心,這中間是不是有咱們的對頭在搗鬼?」
「是怕我們調不齊十萬兩銀子吧。你們津號調十萬現銀,不為難吧?」
昌有忙說:「這事全憑各位老大!各位的本事,我能不知道?用不著排那麼大陣勢,就能把這事辦了。」
「哪能亂叫!五爺五娘一來,我就給他們交代了,可不敢在街上亂僱車轎。還派了櫃上的一位伙友,跟著伺候,替他們僱車雇轎。可沒跟幾天,就叫五爺給打發回櫃上了,說跟著一夥下人呢,不麻煩字號了,張羅你們的生意去吧。五爺是好意,哪想就出了這樣的事!」
銀兩是容易磨損的東西,所以那時代運送現銀,都使用一種專用的橇車。車上裝有特製的圓木,每段圓木長三尺多,粗一尺多。它被對半刳開,挖空,用以嵌放元寶銀錠。一般是每段圓木內嵌放五十兩重的元寶十錠,每輛車裝十到二十段。十萬兩銀子,那可不是要浩浩蕩蕩裝一二十輛橇車!
「這就是了。國藩兄,一聽說出了此事,我就在想,這事怕不只是圖財詐錢,是不是還有別的意圖?」
昌有說:「我看人馬車輛都減一半,只去十輛橇車,每輛也只跟兩人。這樣陣勢小,還保險些。又不是佔山為王的主兒,挑二十來個高手,我看沒有拿不下的局面。各位老大看成不成?」
「青天白日,繁華鬧市https://m.hetubook.com.com,就綁了票,生手他敢這樣幹?」
「原先坐的轎,五娘嫌不乾淨,保鏢才給換了轎。坐了兩天,就出了事!」
戴膺只好先拿出他帶來的五萬兩銀票,叫劉國藩趕緊去張羅兌換現銀。此外,他還想見見鏢局的幾位老大。
「也沒有猛做,大家都收縮,留下滿眼的好生意,就挑著做了幾檔吧。」
「就這麼巧?剛換了轎,就撞上歹人?」
於是,二爺和其他武師拳手,就留在客棧歇息,昌有師傅只帶了兩個拳手,趕去會見鏢局老大。
「五天。老大們說,這也是生瓜蛋出的期限。在天津衛這種大碼頭綁票,還當是深山老林呢,寫這麼長期限,怕人家來不及調兵遣將是怎麼著?」
武人不愛客套,想想人家飛馬千里而來,是夠困乏了,就依了客人的意思。幾位老大介紹了探訪結果,更詳細告訴了翌日如何裝扮,如何運銀,如何佈陣,如何見機行事。
「你剛才說了,鏢局老大們都認定,這不像是江湖上的匪盜幹的。可是從綁走五娘的情形看,分明是熟悉我們內情的。五爺五娘又不是那種愛招搖的大家子弟,頭一回來天津,才幾天,那班生瓜蛋怎麼就知道是我們的大財東?出事那天,又怎麼知道他們要去海河看輪船,預先在沿途設好調包計?送肉票的,還自稱是我們天盛川茶莊的夥計!這班生瓜蛋,就這麼門兒清?」
劉國藩說:「鏢局老大說了,生瓜蛋更怕人!」
「為甚?」
「再怎麼說,你堂堂津號,還調度不了十萬兩銀子?」
二爺喝道:「生瓜蛋他也敢欺負爺爺?」
「這哪能幹人家老太爺的事!國藩兄,你們查明沒有,是誰幹的?」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