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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者宮本武藏

作者:柴田鍊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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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篇 假正宗

青年篇

假正宗

「拜託妳!我有重要的事,請妳通報一聲。」傳七郎畢恭畢敬地行禮如儀,但妓|女還是不領情。
「喔!武藏……,已經開始了嗎?」
如果想買大夫的話,須要花半年工夫準備練習,並接受識途老馬的指導。穿著、配件各方面都須一應俱全,然後準備萬兩黃金,到妓院去學習各種規矩。
妓|女們都尖聲大叫。
「紹由,這把無銘刀經您鑑定結果,是正宗而非贗品,不過,請您再看一看。」
「其實,你很想替我效勞,不是嗎?」
這也是考驗之一。
夕姬故意挺直上身,毫不吝惜地將她那絲綢般白馥的胸部,裸裎在武藏眼前。
就在此時,正好有個客人掀起暖簾,要進入裡面,他回頭看了一眼傳七郎。
「劈過石頭嗎?」
「……?」
換句話說,如果妓|女被冠以大夫之名,便可知其技藝不凡,且具有傾城之姿。
不久,城之助搬著澡桶走來,提澡桶放在庭院裡。
「這種事,吩咐城之助就可以了。」武藏背對著夕姬,邊削木塊地加以拒絕。
雖然被城之助看見了,但武藏面無愧色,他接過水桶,把熱水從夕姬肩部沖下去。
城之助提著空水桶取熱水去了。
傳七郎不禁惱羞成怒,額上也暴出青筋,但妓|女佯裝沒有看見。
「我認為你討厭女人。」
這種動作煽惑了武藏的情慾。
即使是吉岡道場當主,妓院裡也不能為他破例。
「是。」城之助點點頭離去。
「我問過你,當我的隨從有沒有異議。」
提著熱水進來的城之助,看到這一幕,不禁驚訝地睜大眼睛。
「不許你問這種無禮的問題。」
「好吧!讓我來和-圖-書。」
「我想洗澡,昨天晚上,從鹿谷走到這裡,汗水淋漓,真是難受極了。……快去,替我準備洗澡水。」
「……」
傳七郎一下子想不起對方是誰。
這個人是灰屋紹由請來連歌的友人,名叫里村昌琢。
夕姬瞪視他的背部,慢慢挑起柳眉。
「我用懷劍射你,你卻不生氣,這是為什麼呢?」
「是真的很可怕,寶積經上說勸人寧願看蟒蛇,也不要看女人。……城之助,你看見夕姬白|嫩的肌膚,不是也心跳個不停嗎?」
「想擦背的話,就過來吧!何必……」
聽到這句話的武藏,其實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青年。
「是……是的!」城之助承認。
武藏把布沾濕,開始替她擦背,目睹那細膩如白臘般的肌膚,簡直吹彈得破。
骨架纖細,肌肉豐|滿的曲線,還飄溢著十九歲處女的清香。
一旦成為大夫,只要將一年所得付給樓主,以後便不再受任何拘限,可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武藏採取沉默的態度。
「你是我的隨從,命令隨從沖水、擦背,這有何不可呢?」
「……」
「我要跟打敗家兄清十郎的宮本武藏比武……為了要殺他,所以想先試試這把劍的銳利,……如果這把劍是真的,應該可以將燈籠劈成兩半。」傳七郎瞪視著紹由說道。
「我是個年輕的男人,……說不定我會成為肥肉當前的餓狼,你應該防範這一點。你這種行為,就像被上千個男人抱過的妓|女。」
距刀尖約三寸之處,有一鋸齒然的傷痕。
被她這麼奚落,武藏才抬起頭來。
武藏看著那宛如霞朝映著的兩個和圖書桃狀的隆起部份,不禁屏住氣息。
在同一時候——
「城之助,我在等著看武藏出醜呢?」

「是傳七郎閣下嗎?」
這位灰屋紹由是妓院的常客,由於家住船橋(一條崛川),所以在妓院裡,被稱為船橋大人。
儘管如此,能將大夫據為己有的,百人之中鮮有一人有此能事。
「武藏,替我擦背!」
武藏如此告訴自己。
「武藏,替我沖熱水。」
「船橋大人在大夫房裡,所以不能見客。」妓|女答道。
「叫城之助替你擦。」
城之助看夕姬大大方方地脫衣服,連忙遮住眼睛跑到庭院去。
夕姬站起來寬衣解帶。
「……」
「不能這麼說,絕世美女要他代勞擦背,這是身為一個男人的榮幸。……五七之雨有四旱,六八之風有九病。」澤庵喃喃唸著某些時刻會發生地震,某些時刻會發生天災的諺語。「現在是正午,即使發生地震,也不會產生巨變,在黃昏之前,武藏的情慾就會冷卻下來。」
吉岡傳七郎走進俗稱三筋町的六條柳町妓院。
光是具有美貌,不能成為大夫,還必須具備多項才藝。
澤庵面露微笑。
「是的!我試著砍庭院裡的燈籠,竟變成這樣?可見,不可能是我不會用劍!」傳七郎昂首說道。
紹由沒有難色,他接過劍,仔細端詳這個傷痕。
因此,當時的大夫的權勢,甚至無法與後世的花魁比擬。
聽到凌空而來的飛刀聲,武藏的反應出奇迅速。
「哈!哈!哈!」夕姬大聲笑道。「你害怕看我的身體嗎?武藏?」
傳七郎筆m.hetubook•com•com直地到青樓永樂屋前,央求坐在門前矮凳上的妓|女說道:「灰屋紹由大概已經上樓了,請傳話吉岡傳七郎求見。」
「我沒有回答你!」
二條妓院由於鄰近皇居,頗多忌諱,所以才遷移到這裡。
「您是……」
傳七郎去年在大阪買到這把無銘刀,經紹由鑑定是真品,而加以珍藏。
室町時代末期,第八代將軍義政善好猿樂,所以禮遇觀世能樂師,封以大夫之名。這是為藝人冠上官名的濫觴。
「為什麼要砍燈籠?」
昌琢年少的時候,曾在蹴鞠會上,與傳七郎比賽過。
北有六條,南有魚棚;東有室町,西有兩洞院;其間設有上町、中町、下町。大青樓就在北鄰。每一戶都垂掛寫有屋號的暖簾。門外則設置矮凳,妓|女們便坐在矮凳上招覽顧客。
灰屋紹由和本阿彌光悅同是著名的刀劍鑑賞家。
「現在,只要小姐發出驚呼,我就立刻過去責備武藏,但是大白天擦背,武藏大概不會出洋相,今晚就有好戲可看了。如果武藏能克制住自己,那麼就可以大大誇獎一番。如果是夕姬自己因為好奇,而委身相許,那就另當別論。但是一個驕縱的女人,絕不可能自動獻出貞操,所以,只要武藏對她無禮,她一定會呼救。……哈!哈!哈!愚僧就是等待這一刻,可以好好戲弄他一番。城之助……」
「武藏,我要洗澡,去替我準備熱水。」夕姬用完午餐後,如此命令著。
「假如您想見紹由的話,請一起進來……」昌琢邀請道。
當時的大夫有七位,被稱為「三筋町的七人眾」。其中以林家的吉野大夫為首。此外還hetubook.com.com有同家的對馬大夫、上佐大夫、柏屋的三笠大夫、宮崎尾的小藤大夫、若女郎家的葛城大夫,福永樂屋的初音大夫。
「我實在不了解,一個處女之身,居然可以這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男人面前。」
武藏注視著插在即將成形的佛像頭的懷劍,從容起身,走到走廊,呼叫城之助。
「我是已故關白秀次大人的女兒,而你只是個來歷不明的浪人,我把你當侍從看待,沒什麼不合理的。」
武藏在替夕姬擦背之時,突然興起想擁抱她的衝動,但武藏只是嚥了一口口水。
但是傳七郎一進入初音大夫也在場的房間,會見灰屋紹由的舉動,卻令人大煞風景。
青樓的妓|女有階級之分,也是始於此時。
不論是官居高位的公卿、武將或是巨商富賈,只要大夫不高興,便可不予理會。
「我一生氣,就會殺人,可是,現在我沒有劍可以殺你。」武藏說完之後,便不再說話,無論夕姬問他什麼他總是閉口不答。
「……」
「……」
最高級的妓|女叫做「大夫」,大夫本來是官名。

傳七郎逕自走到紹由面前,盤坐下來之後,突然拔出他帶來的長劍。
「我覺得武藏大人看起來像個傻瓜。」
「小姐想洗澡。」
就在下一瞬間,夕姬拔出懷劍,朝武藏背部射過來。
「師父,您曾經說過,美麗的女人是地獄派來的使者,真有這麼可怕嗎?」城之助一臉惶惑地問道。
大夫被尊稱為「吉野大夫」,狎客則被戲稱是「買手們」,這也是一種社會現狀的諷刺。
「……」
城之助看看武藏,武藏卻和圖書毫不理會。
夕姬脫下襯裙,迅速地坐進澡桶裡。
「嗯!好舒服!」夕姬閉上眼睛,以手掌搓揉自己的肩部、胸部及腹部。
「哈!哈!哈!……你的臉色都變了,武藏……」夕姬以傲慢、譏諷的語氣說道。
「我想再沖兩桶。」夕姬說道。
他抓起布塊,站在裸體的夕姬背後,問道:「在替你擦背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你這身肌膚沒有讓男人觸摸過嗎?」
「不討厭!」
「我要在裡面洗。」夕姬命令城之助把澡桶搬到客廳裡。
城之助只好聽從命令,把澡桶搬到客廳裡,然後再去提裝熱水的水桶。
武藏倏地起身,拿起熱水桶,朝著那身雪白的肌膚灌下去。
夕姬看著武藏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下來又開始進行雕刻的工作。問道:「你討厭女人嗎?」
「現在,我正在等小姐發出大聲呼救。」
本想將石燈籠一劈為二,沒想到反而傷了刀身,使他十分氣惱,而跑到這裡來叫囂。
這個妓院,是剛從二條遷移到此地,規模比以前大好幾倍。
他側身躲過,並且以木塊接住飛過來的懷劍。
「您說什麼?」
「為什麼呢?」
「美麗的花會招徠蜂蝶,美麗的女人肌膚,是用來引誘男人。……這是自然的哲理。面對美色而能壓抑情慾,這需要相當大的勇氣。武藏目前正是處於考驗他自己的最高峰。讓他去吧!不論能克制自己也好,或者沉溺女色之中也好。」

武藏咬緊牙關把水桶裡剩餘的熱水都沖完之後,走回原來的地方。
城之助急忙跑到澤庵的起居室,報告親眼所見。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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