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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離的王妃

作者:愛新覺羅.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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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流浪的日子 喬裝開墾團的妻子

第五章 流浪的日子

喬裝開墾團的妻子

車子急駛過北府第一個大門,停了下來。我從正門打了個電話接到裡頭,一大群侍從從裡面衝了出來。三跪九叩的模樣還是一如往常,注視著我們的表情也絲毫沒有改變。
有一天,我趁著大家都出去時敲了敲房門,請飯店的服務生幫我打開鎖,接著急忙查了一下電話號碼打到醇親王府去。
真是太不幸了!撤退船近在咫尺,我卻又要失去自由了。我和嫮生結果被軟禁在可以俯瞰葫蘆島的高台上的一間房子裡。
「歡迎回來!」
在等待日本人組織會何時撤退的這段期間,我從某個中國婦女那兒得到有關愛新覺羅家族們的消息,聽說留在臨江的整個家族,因為受到二格格夫婿鄭氏的牽累而支離破碎,目前只剩下三格格一家人而已。
坐上搖晃的列車,路途經過長春、四平、瀋陽,最後到達目的地錦州,當時已是九月的中旬。撤退船的出發日遙遙無期,一些在這城裡聚集等候的日本人,因為糧食缺乏而出去找工作。我從哈爾濱帶來的一千元早已用完,不過既然已經來到撤退船的出發地葫蘆島,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父王以為我已經獲得自由身m.hetubook.com.com才回來的,我告訴他我的行動還被控制著,他臉色突然黯淡了下來。
我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實都轉告給父王,但還是不忍心將傳言皇后已過世的訊息告訴他。
到了北京後,我和嫮生被帶到某家市區外的旅館裡。用餐在房內,門房也從外頭上了鎖。我們無法離開房門一步。
下一次會不會是運送木頭用的拖車呢?
婦女們各個感到膽顫心驚。這時同行的男人們要求女性集中坐在各排的中央,周圍形成一個圓形的保護圈。可悲的是我們手無寸鐵,若不達到對方的要求,恐怕所有的避難人員都有生命的危險。束手無策之際,只好交出犧牲的女性。雖然被迫犧牲的人大多是歡場出身的女性,其中卻也夾雜了一些家庭婦女或舉目無親的女子。
「浩能夠平安無事的回來,真是太好了。你就住在這溥傑住過的家吧!」
又聽說三格格已被帶到八路軍進行人民審判。
隔天,大家都坐上了火車,但是仍不見被帶走的那幾位女子歸來。經由負責協調的人往返多次交涉的結果,終於趕在火車出發的前一刻被貨車送了回來。和*圖*書他們踏著蹣跚痛苦的步伐,其中一位女子甩開要抱住他的國民黨軍士兵的手,含淚嘶吼著:「畜生!」這充滿憎恨的吶喊,深深的刺痛了我們所有人的心。
運氣真不好,原來我打的是門衛處的電話。接電話的門衛半信半疑的重複確認了好幾次,就怕不是我本人,我心想如果再這樣問下去,等會兒那班人回來就糟了,於是很快的講了一遍我來北京的原因,並要他轉告父王,這幾天就會前去探望。
「明天就去吧!鄒氏這邊由我來告訴他。」
「這樣啊……。那我拿些錢你帶在身上,等你自由了,一定要回來喔!」
我化名為「濱口」,跟隨著日本人組織會的撤退,而且偽裝成開墾團的婦女,穿著勞動服帶著蓑笠,牽著嫮生的手,混入人群裡。
開墾團的團長木棉先生認為沒有任何逮捕我的理由,於是為我積極的抗辯。然而上校卻冷冷一笑說:「我是奉國民黨軍的命令前來抓人的。」
當時,戰前被歌頌為「東方巴黎」的國際都市——哈爾濱,正被八路軍所佔領。送我們來的士和-圖-書兵善意的告訴我們:「如果你們沒有地方去,可以待在八路軍司令部。」
「還要幾天船才會開呢?」
聽了學生們的話之後,我決定還是先回到日本,再等待機會重返北京。
我和嫮生兩個人數著手指頭,引頸期盼。
想起臨別之際父王的一番感嘆之語,心頭不禁一酸。
我們一群準備撤退民眾被送上無棚貨車,記得在避難時,我們先是坐有棚貨車,後來轉而變成載豬牛等牲畜的貨車,如今又變成運載煤炭砂石的無棚卡車,真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每況愈下。
半途下起了雨來,引來一陣騷動,這時也正好要穿過八路軍與國民黨兩軍對峙的中間地帶,但鐵軌已遭破壞,我們只好背著大行李走在長達好幾公里的砂石路上。夜宿馬寮之後又繼續趕了兩天的路,真叫人生不如死。以為總算通過了無人地帶可以放下心來,沒想到接著又遇見國民黨軍,強迫我們交出女人。
這裡來了一位從上海前來領人的少將,名叫鄒任。他是上海戰犯管理所所長。有關逮捕我一事,似乎並非軍方的命令,而是基於個人私下的判斷行為。為此,鄒少將跟同行的人之間不斷的發生口角爭hetubook•com.com執,也和南京政府的外交部官員為了要放人或不放人,反反覆覆確認多遍。
我差點要將飯店的名字說出口,但是一想到對方若前來迎接,可能會引起鄒少將動怒,便將電話給掛上了。就在快要放棄前往醇親王府這個念頭時,我看到了外交部的張先生。張先生曾留學日本,在錦州時他向鄒少將主張讓我返回日本,我偷偷的拜託他:「既然回到了北京,可不可以讓我去見見醇親王……」
突然有一天,出現了一個前來逮捕我們的李姓國民黨軍上校。我以為我們早就擺脫了國民黨間諜的視線,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哈爾濱日本人組織會裡頭一個M氏的人,向國民黨出賣了我的事。
透過一起被釋放的學生們的穿針引線,我們暫且棲身於紅十字會。學生們從外頭收集到情報,據說國民政府已經從重慶放出很多間諜,奉命綁架我們的前日本兵也已在附近打轉,還聽說有一派人要擁立嫮生復辟清朝。
當我要掛上電話時,那一端卻又露出歡喜雀躍的聲音問說:「您在那兒啊?我馬上去迎接您。」
最後因為反對的人較多,鄒少將於是決定將我帶回北京,他要我穿上黑棉布的中國和_圖_書服,戴上墨鏡,並吩咐我千萬不能說日語。
事後,鄒少將並沒有反對,我在隔天便搭上護衛副官的車出發。
醇親王的這番話讓我感受到比來自親生父母還要濃厚又溫暖的愛。
我們和父王、小姑們一起吃了懷念的包餅之後,便在一群侍從的目送之下離開了王府。
不過我想到萬一司令部政策改變又要拘留我們,那可就麻煩了。於是我們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要盡快回來唷!你們可能暫且也回不了日本了,要等到一切太平之後才有辦法接慧生回北京了……」
看起來明顯衰老許多的父王感慨萬千的反覆問著我:「皇帝皇后、還有溥傑他們呢?」
「這下麻煩了。該怎麼辦才好?」我和學生們打商量。在哈爾濱的日本人已開始陸續撤退,如果我就這麼回日本,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北京的醇親王府了;但卻也不能保證可以從這兒安全的回到北京。
「我們就算露宿街頭也得回到北京,不過就擔心浩夫人和嫮生是不是可以順利的避開八路軍和國民黨軍的會戰地帶……」
命運真是捉弄人,本來我是想逃到北京來的,不料現在卻是以被捕的身分前去探望醇親王。
愈想愈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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