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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獎賞

作者:維琴尼亞.荷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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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她搜索著他的面容。「我不明白。」
「我會留下格非——你可以信任他會用生命保護你。我保證會在今晚回來,無論時間多晚。」
笑意離開了他的眼裡。「不,蕾莎,那不是威脅。我確實有意吊死狄馬克。」
蘭恩笑了。「每當他用那對邪氣的綠眸望著你時,他都在提醒著你。他的目光是不是會讓你的心跳加速、全身發熱,小姐?」
「看來你極害怕那名胖婊子,愛娜。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往後一切都會改變了。」
蕾莎傾聽著他的心跳,低聲道:「我一直夢到——被馬蹄踐踏。我看不到騎者的臉——但他穿著一身黑。然而我最害怕的還是那匹大黑馬——」她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冰冷的恐懼令我血液凍結,因為我知道他會無情地追逐我!」
堡裡的僕人忐忑不安地聚集在大廳裡。眼前這位穿著甲冑的騎士全身散發著權威的氣息,令他們不敢心生反抗。傑陽示意蕾莎走向前,和他並立。他環顧著所有的人。
她來到廚房,又深深驚駭於眼前所見。昨天的骯髒碗盤堆積如山,食物被隨意棄置,任其腐敗及吸引蚊蠅。胖廚娘不見人影,只有一名臉色蒼白的廚房女僕試著在灶上生火。
傑陽是個最好的聆聽者,也因此許多人都樂於對他傾吐心事。聆聽是種藝術。除非被問及,他不會主動提供建議。此刻,他知道自己該做的是擁緊蕾莎,給予她力量,讓她自己整理出頭緒,趕走恐懼。
蕾莎出到中庭,寒風撲面而來。昨夜氣溫驟降了許多,她攏緊斗篷。她可憐的馬兒一定凍壞了!
「這是我職責所在,女士。」
狄馬克迎上前來,打量著這位精壯結實的騎士。傑陽視若無睹地越過他,帶著蕾莎來到爐火前的錦墊座椅坐下,點頭示意蘭恩坐在她的女主人旁邊,這才轉向城堡的執事。「報上你的名字。」
「告訴我是什麼嚇著了你。」
「跟我提行李進去。來吧,兩位女士,我想你們都需要溫暖的爐火。」他摘下染血的鐵手套,伸出手給蕾莎。
房間裡只有蕾莎一個人。她躺在床上,金髮凌亂,睡衣糾纏至腰際,露出了修長的腿。傑陽坐在床沿,按著她的肩膀。「蕾莎,醒來!甜心,你只是在作噩夢!」
蕾莎住的臥室側翼已經被徹底打掃、整理過了,每個房間都生起火,驅走了霉意。今夜蕾莎可以擁有自己的房間,蘭恩睡在隔壁。奈德和格非則睡在騎士區。
「既然你昨晚的事沒做完,今早你就應該早點開始。」
蘭恩舉著燭抬衝進來。瞧見眼前這一幕,她猛地打住腳步。「老天,黎爵士,你在強|暴她嗎?」
「告訴我。」他喃喃道,揉弄著她凌亂的金髮。
傑陽的馬靴踩在他的肚子上。「想必你就是那個喜歡送人黑眼圈的大個子。在天黑前,你將會得到兩個黑眼圈——而我會得到間乾淨的馬廄,」傑陽拿起鏟子,塞到男人的手中。
蕾莎在格非和奈德的陪同下來到馬廄。看見她心愛的白馬,蕾莎欣喜地撫摸著牠,「迅風」也低嘶回應,磨躓著她的掌心。馬廄裡已不再惡臭熏天,聞起來是清新的肥皂和乾草香。「我幾乎無法相信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你確定烏徹斯特願意將人借給我們,傑陽爵士?」
「但已經快要九點了。」蕾莎道。
「你叫什麼名字?」蕾莎問。女僕是堡內唯一對她顯示出敬意的人。
傑陽下馬,等待格非載著蘭恩到來。他將駿馬的韁繩交給格非。「代我照顧兩名女士。」他自鞍袋中取出鐵手套戴上,走進馬廄。
「我們私下再談。」傑陽堅定地道。
話說回來,她不認為他的協助是出於對她的關心。比較可能的是他想要增加婚後他的產業的價值。雖然僕人均懾服於他的權威,但她不希望他誤以為他也能同樣地管束她。她抬起下顎,決心顯示他們是平等的。
「當然不!」蕾莎道,儘管心知那是謊言。
他們騎馬穿過波夏的城門,進到中庭。傑陽首先注意到城門沒有人守衛,家禽和狗在中庭亂跑,酒桶堆得到處都是。建築物的周遭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疏於照顧的痕跡。
「她從不曾在十點之前起床,小姐。」
「立刻https://www.hetubook.com.com找回我的女士的馬匹。」傑陽斬釘截鐵地道,直至看到對方點頭。「召集堡裡的僕人,並將波夏的帳簿拿給我過目。」
「噢,太棒了!我的白馬對我意義重大。我想去看看牠。天黑了嗎?」
他堅定、強勢的語音終於穿透了她的意識。「黎傑陽?」
蕾莎鬆了口氣,但她極力隱藏住,改而冷淡地道:「謝謝你,爵士。我真的很感謝你在這件事情上的鼎力協助。」
「你可以用它來鏟乾淨廄棚裡的馬糞,或是挖自己的墓穴——選擇在於你。」
「廚子呢?」蕾莎咄咄追問。
蘭恩遲疑了一下。「蕾莎——」
「我有的,小姐,」她害怕地道。「我必須先去樹林裡撿柴火,然後去井裡汲水。」
「卡洛特伯爵從不曾有過怨言,爵爺。」
傑陽溫柔地輕搖著她,托著她的腦後勺,讓她的面頰枕在他肩上。他的唇溫柔地拂過她的額際。
「愛娜。」她喃喃道,緊張地擦拭著手。
蕾莎打量著聚集在廳裡的僕人,想著比起肯尼衛斯勤勉、整潔的僕役,他們真是慘不忍睹的一群。她的視線落在胖廚娘身上,高傲地抬起下顎。「很高興看到你終於起床了。我會在一個小時後巡視波夏的廚房,相信屆時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在我能夠找個替代的人之前,你們必須暫時出讓愛娜。她會協助我的侍女,照料我的個人需要,」蕾莎以一個眼神打發掉廚娘,轉向其他人。「其他人可以開始做事了。波夏堡需要一番徹底的大掃除、洗刷,每個房間都不能遺漏。如果你們工作的成果令我滿意,我或許會留下你們,不然你們全都會被掃地出門,」她銳利的目光望向兩名男僕。「我要每個房間都生著火。好了,暫時就是這樣了。」
蕾莎略一頷首示意。
傑陽俯視著地。他從不知道她會害怕馬匹。在他的印象中,她是無所畏懼的,但現在他明白到她的勇敢無畏只是保護自己的假象,並為此更加珍愛她,決心贏得她。
傑陽低聲對他的侍從道:「格非,狄馬克就由你看守,別讓他離開你的視線外。一旦他安排歸還了馬匹、交出帳簿後,將他關起來,牢牢鎖上。」
蘭恩回答。「僕人態度的改變真是驚人,很難相信昨天我們還被視若腳下的泥土般對待。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傑陽爵士。」
「蕾莎,波夏的管理一直被掌握在一個貪污自肥的執事手中。他不只是將你應得的收入中飽私囊,並靠著壓搾佃農來增加自己的財富。你還記得昨天他的惡形惡狀,但你能夠想像他一向是怎樣欺壓佃農,以及他們所受到的苦嗎?」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注意到理克爵士和傑陽爵士之間的相似處吧?」
所有的人魚貫離開。蘭恩拿起個袋子,示意愛娜照做。「我們回到你昨晚住的房間。」
她深吸口氣後繼續說:「我絕望地想要逃過那殘忍的馬蹄——我不斷跑著跑著,直至肺部快迸破了,當我回頭望時,黑馬已凌空舉起前蹄——我放聲尖叫,被踐踏於馬蹄下——」
執事的眼裡閃過恐懼。「還有其他事嗎,爵爺?」
傑陽離開馬廄,瞧見蕾莎和蘭恩坐在行李上,格非正在餵馬喝水。「去馬廄取草料來餵馬,暫時先將馬匹繫在中庭,」他對侍從吩咐道。「如果馬廄管理人想要保住他的小命,就會將它清理得一塵不染。」
「黎爵士。」她釋然地低語。
「我是黎傑陽騎士,王位繼承人愛德華王子的皇家執事。這位是陸蕾莎小姐,她擁有波夏堡,而且很快會成為黎夫人。你們必須事事服從她,不分大小,並且要盡你們所能地取悅她。從今天起,我們不只要讓波夏堡恢復往日的榮耀,並且要讓它成為全國最被稱羨的城堡。」
「噢,我真的是太過無知了!」
蕾莎色厲內荏地道:「我們要離開了,狄先生。但我先警告你,你在波夏的管事日子已經要結束了。我打算向我的表哥卡洛特伯爵詳細報告你的缺失,還有你對我的傲慢無禮!」
蕾莎試著在心裡回想理克爵士,但浮現腦海的卻是傑陽的身影,強勢地抹去了這些年來她心目和_圖_書中白馬騎士的影像。她的身軀輕顫。黎傑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不像理克爵士是個縹緲遙遠的憧憬。
冰冷的恐懼竄過她的背脊。她的金髮凌亂地披散一肩,撩高裙襬,露出修長的腿,急於逃脫那殘酷的馬蹄。她拚命地跑,肺部感覺像要爆裂了,耳際有若雷嗚。蕾莎回過頭,隨即驚恐地睜大眼睛,尖叫出聲。黑馬的前蹄凌空,彷彿要將她無情地踩踏於馬蹄下!
他一直等到執事點頭表示明白。
另一方面,雷麗絲在得知黎傑陽離開去追他的未婚妻後氣憤不已。傑陽不在,她就無法再和愛德華王子私會,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肯尼衛斯,忍受依蓮夫人輕蔑的目光。她派人送信給她的愛人——吾愛:我會說服我的公公返回卡洛特,但我會前去倫敦,住在西敏寺皇宮我父親的寓所。我希望你能在聖誕節之前回到溫莎堡,我們就能夠共度佳節。即便不然,只要你派人送個信,我就會飛奔而去。
蕾莎真的很感激他救了她和蘭恩,而且他也好好訓斥了這名執事,教會他服從。她知道她不該打斷他,損及他的權威。她明智地保持沉默。
「而後呢?」
蕾莎假裝嚴肅地道:「如果你的成果令我滿意,我或許會留下你;不然你將會被掃地出門。」
狄馬克不情願地回去面對那名全副武裝的騎士,還有他的侍從。
傑陽笑了,刻意不碰觸她。遲早她會主動渴求他的碰觸!他在心裡無言地發誓他們將不只是朋友,甚至不只是夫妻,而是最親密的愛人!
「是的,這是個男人的世界——我永遠不會再懷疑這一點。所有的權利都掌握在他們的手裡。」
「如果女人幸運地嫁給一個富有權勢的男人,並夠聰明得將那個男人掌握於手中,她就能得到他所有的權力。」
「很好,愛娜,廚房需要一番徹底的清理。這是你的工作嗎?」她和藹地道。
「傑陽爵士,你也會在波夏如法泡製?」
在波夏堡,蕾莎和蘭恩在奈德的鼾聲中醒來,但她們直到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後才叫醒他。他們用了昨天籃子裡剩下的麵包、水果和酒當早餐。蕾莎知道她必須在離開前,再度面對那名傲慢的執事。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就這樣夾著尾巴離開,她會嚴詞警告狄馬克他將會遭到懲處。
在他安全的臂彎裡,蕾莎的思緒逐漸平靜下來,看清過去她所不曾看見的。「現在我知道了!黑馬象徵著死亡!」她低語。「我是在逃離死亡——我雙親的死亡——我哥哥的——我一直無法接受契爾的死。每當我受到威脅時,我就夢到被馬蹄踐踏!」
「爵士,你走錯方向了!」蕾莎驚慌地喊道。「我需要我的表哥利查。」
「是的,因此我才生火,為了要燒熱水。」
「我不會因為一個人對我傲慢無禮而判他死刑,我會良心不安!」
蕾莎的怒氣爆發了。「我敢打賭是被你和狄馬克那頭豬偷走了!」下一刻,冰冷的恐懼隨即取代了怒意。沒有馬匹,他們將會被困在這裡,任由這些流氓惡棍宰割!他們已經偷走了她的馬匹,天知道他們接下來還會做些什麼?
「爵士,我可以和你說句話嗎?」蕾莎站了起來,驚訝於傑陽的威脅。狄馬克確實對她傲慢無禮,但總不致為此賠上一命吧!她不想要有人為她而死。
「她是因為作噩夢而尖叫,不是因為我。我會照顧她的,蘭恩,回床上去吧。」
「我去馬廄裡看看。」奈德放下背袋,無懼於得到另一隻黑眼圈,勇敢地越過馬廄管理人,踏進馬廄。當他出來時,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已說明了一切。
「你需要他做什麼?波夏是屬於你的,不是卡洛特的。我會代你處理好這個問題!」
「三年前卡洛特伯爵指派我為執事,他從不曾有過怨言。」
等到東西都裝上車後,已經是晚餐時間了。傑陽牢記著對蕾莎的承諾,吩咐何漢頓明晨帶著僕人、守衛和車隊出發,他則連夜騎馬趕回波夏。波夏堡有著太多心懷不滿的僕人,只有格非一個人守護蕾莎令他無法放下心。
蕾莎笑了。格非說得並不誇張,至少廄房裡的「馬糞山」已經被清掉了。她出到中庭,抬頭仰望燦爛的星空,想著傑和*圖*書陽曾允諾無論時候多晚,都會連夜趕回來——好像把她當小孩子似的,蕾莎不悅地想著。
傑陽笑了。「烏徹斯特是皇家的城堡,而我是皇家執事。我有權任意調用烏徹斯特的資源。」
黑馬和騎士馳近後,純粹的恐懼突然淹沒了蕾莎,奪走她的氣息。她轉身就跑,直覺地知道騎士將會追逐她——無情地!馬上的騎士並沒有臉龐,但他是黑髮的,然而她最恐懼的還是那匹黑色的大馬!
聽到傑陽宣佈她很快會成為黎夫人時,蕾莎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心裡卻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重重踢他一腳。但她強自克制著這份衝動,決定等到他們獨處時,再找他算這筆帳。
一進到馬廄,傑陽就聞到那可怕的惡臭。一名水桶肚的壯漢放下喝到一半的酒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傑陽瞇起眼睛,打量著他。他走向前,一言不發,揮拳重擊大漢的臉龐。後者像石頭般往後重重地倒下。
傑陽冷若冰霜的綠眸掃了過去。「你漏了『爵爺』兩個字。」
愛娜緊張地點點頭。「我並沒有抱怨,小姐——真的。」
「老天,你們怎麼會像難民般走在路上?」他問奈德和蘭恩。
「那正是依蓮夫人所做的,而且我很清楚你試圖要告訴我什麼,蘭恩。我很清楚我已許婚給黎傑陽爵士的事實。」
「噢,既然我即將成為黎夫人,我最好盡快照做。」她譏誚地道。
他們越過中庭,繞到馬廄後方,但草地上卻不見馬匹蹤影。蕾莎轉過頭,瞧見那名粗壯的馬廄管理人雙臂抱胸,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
「我是狄馬克!波夏堡的主事者。你是誰?」
那名惡棍回答。「大概是被偷了吧!」
「我去幫你拿斗篷,小姐,」奈德道。「你一定會很高興看到廄房的改變。」他飛快地跑上樓,一會兒後就拿著斗篷回來。
他們大約走了一哩路,蕾莎的腳底就已經起水泡,疼痛不堪,而且她的手指似乎凍得沒有感覺了。突然一騎人馬出現在大路上的一段距離外。她的心裡湧起了希望。有可能是柏理克爵士,她的白馬騎士趕來拯救她了?
「我想我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她高傲地道。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蘭恩問。
「是的,小姐,但我可以為你點燈帶路。你毋須害怕,」格非道。「不過你需要件溫暖的斗篷,外面很冷。」
「小姐,就算他並未居此高職,我認為結果仍會是一樣。他們服從的是『男人』,不是他的職位。」
「你會不知情是自然的,真正疏忽的人是卡洛特。愛德華王子和我也曾犯下同樣的過錯。當我們由歐陸回來後,我們逐一訪視了皇家的城堡,發現執事將佃農當作奴隸般壓搾,以填滿自己的荷包。佃農做牛做馬還付不起高額的稅金,並經常挨餓、被打,妻女被強|暴,甚至動輒被執事下令吊死。怪不得英國會有這麼多人痛恨王室,轉而支持孟賽蒙伯爵,希冀著救贖!」
她抬起頭望向他,傑陽無言地承諾著她無須再害怕。蕾莎握住他的手,跟著他走進了波夏堡。
她搖搖頭,無法開口,只能緊攀著他。感覺到她身軀的顫抖,他充滿保護欲地將她擁在懷中。直覺告訴他毋須逼她說話,現在她最需要的是他的力量。他可以感覺到她雷嗚般的心跳,她豐|滿的雙峰貼著他結實的胸肌,兀自顫動不休,喘息連連。她的氣味和緊貼著他的柔軟女體像最濃烈的春|葯喚起了他,但他以鋼鐵般的意志力克制住。她在他的懷中逐漸地放鬆,不再簌簌顫抖。
黎傑陽自馬上俯身,有力的手臂撈抱起他的未婚妻。為了某種理由,她一直在恐懼地逃跑!他掀起頭盔,好讓她看清楚自己。令他沮喪的,她卻軟倒在他懷中,昏了過去。
傑陽將染血的鐵手套放在桌子上,抽出長劍,放在一旁。「波夏堡只有一個主人——黎傑陽爵士,也就是我。」他看著狄馬克垂下眼瞼,掩飾恐懼。在一個照面間,就已經分出了主宰者和臣服者的地位。
臨行前,雷利查還邀請愛德華王子到卡洛特作客,接受他和麗絲的熱情款待。愛德華王子自然是一口應允,心裡卻覺得好笑。
蕾莎緊攀著他,驀地明白到她從不曾感覺如此安全,和_圖_書甚至想要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中停留到永遠,緊偎著他的心口。他的暖意逐漸滲入她體內,令她想要說出困擾她多年的夢魘,藉由他的力量趕走它。她已經壓抑了如此地久,從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包括依依在內。「我——一直重複作著個噩夢。」
傑陽脫下厚重的靴子,在爐火前烤暖身子,為自己倒了杯酒。他的視線落在桌上的帳簿,拿了一本坐在火前翻閱,已可以料到自己將會發現的。
蕾莎想起了上一次他這麼說時,她如何冷淡地拒絕他。如果她再不知感謝,那就真的太不識好歹了。「傑陽爵士,我誠摯地感謝你協助我管教波夏堡的僕役。」
「你能夠為波夏堡的佃農伸張正義嗎?」
他抵達波夏堡時,已經超過十點。一進馬廄,他的鼻子就證實裡面確實有了徹底的改變。他為愛馬刷洗過後,餵了草料,快步走向大廳。
她用完了酒,格非也正好和奈德一起進來。「小姐,你的馬匹回來了。奈德已經為牠們洗刷過、餵飽牠們。」
「稍後等你的馬匹找回來,狄馬克也被關起來後,我會騎馬到烏徹斯特堡。它距離這裡只有八哩,我會帶回來一些僕役,讓波夏堡的管理迅速上軌道,還有數名戰土來守衛你的產業。」
蕾莎回房就寢。她走到窗邊遠眺,但望出去只是一片黑暗,沒有看到黎傑陽騎馬歸來。她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一日來所發生的一切。這輩子她從不曾昏倒過,然而她卻昏倒在傑陽的懷裡。這都是因為那個被馬蹄踐踏的噩夢,以及昨天在波夏堡受到的威脅所引起的。大黑馬和黑衣騎士只不過是恐懼的化身——終於,她的眼瞼變得沉重,墜入了夢鄉。她在迷蒙間聽到了低沉的隆隆聲。那是閃電的聲音?不,是馬蹄踩在結凍的地面上的聲音,而且愈來愈逼近。純然的驚恐淹沒了蕾莎,奪走她的呼吸——在烏徹斯特,身為皇家執事的黎傑陽受到熱誠的歡迎。他自堡裡眾多的僕人和守衛中挑選出一些能幹的人,並決定讓烏徹斯特的副執事何漢頓取代狄馬克的職位,由何太太擔任管家,管理堡裡的女僕。兩夫婦對此項高昇深感榮幸,並主動協助傑陽挑選出烏徹斯特的一些家具,好搬到波夏堡裝潢。
她突然很希望他能看到她昨晚將晚餐掃下桌,以及拿著鍋鏟威脅那個胖廚娘的樣子。「我現在知道你威脅要吊死執事只是為了要讓他服從你。」
「你真的太有架勢了。」他咧開嘴笑道。
狄馬克得意地大笑,令蕾莎感到不安至極。他究竟知道哪些她不知道的事?她像個女王般高傲地越過他身邊,儘管內心裡,她感覺比那名廚房的小女僕還要沒有安全感。
在波夏堡,蕾莎品嚐著眼前的每一道菜。食物美味可口,而且她已經視察過廚房,確定它被整理得一塵不染。蕾莎和蘭恩坐在桌首,僕人坐在較遠處的下位。「今晚他們確實是盡力贏得自己的晚餐。」蕾莎道。
「你還會不舒服嗎,蕾莎?」
蕾莎和蘭恩拿了些醃肉、麵包、蘋果和酒包起來。她們回到大廳,狄執事也正好走下樓梯。
傑陽牢牢定住她的手。「蕾莎,是我,陽!」
傑陽的眼裡盛滿了笑意。「我或許可以震懾住其他人,但絕不是你,我的花|蕾兒。我答應你在我們獨處時,無論有否我的允許,你都可以說出心裡的話。」
而後她想起了昨天那名仗勢欺人的馬伕,以及中庭裡喝酒的醉漢。狄馬克惡形惡狀的樣子浮現腦海,令她不由得攏緊了斗篷。她喜歡格非,傑陽也說她可以信任他會保護她,但蕾莎也知道除非傑陽回來了,她永遠無法感到安全。
「我——我不知道那是你。我害怕你的黑色駿馬,恐懼著會被牠踐踏於蹄下。我感覺全然的無助,就像在波夏時。他們讓我明了到我是多麼的荏弱、微不足道。」
奈德告訴他波夏堡的馬廄,以及馬匹被偷的經過。蘭恩則描繪了波夏堡的現況,和狄馬克對待蕾莎的無禮。傑陽無法置信地聆聽著,怒氣勃發。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瞧見她長長的眼睫掀起,逐漸清醒過來。
這一刻,傑陽衷心感謝上帝陸蕾莎無法看見他的表情。陸契爾並不是被馬匹踐踏而死,而是www.hetubook.com.com死於好友的長槍之下。傑陽閉上眼睛,知道他必須立刻迎娶蕾莎——在她得知是誰殺死她摯愛的兄長之前。婚禮必須盡快舉行,不然她噩夢中的騎士將不再是沒有臉龐。
「然後我會吊死你。」傑陽平靜地道。
「撿柴火和汲水應該是男僕的工作,愛娜。你是僕房裡唯一的幫手嗎?」
「我——很好。」她顫抖的語音顯示一點都不好,但黎爵士的權威不容反抗。蘭恩只好離開,讓他們獨處。
「不,我沒事了,爵士。如果你能夠帶我回肯尼衛斯,讓我向我的表哥雷利查報告波夏的情形,我會感激不盡。」
「下命令的是我,你無須良心不安。但或許你可以舉行公開審判,再判他的罪。最終的判決會是一樣的,但你的良心就不會有負擔了。」
「如果我要在這裡擁有權威,你很清楚我必須告訴他們我即將是波夏堡的新主人,他們才會服從我的命令——最終是你的。」
格非一直在等他。他帶他到已經生了火的房間,備著酒和溫暖的床舖——正是他最需要的。傑陽得知馬匹已經被歸還了,狄馬克被關在蒸餾室下方的地窖,帳簿放在桌上。而後格非行禮退下。
他的綠眸裡閃動著怒氣。「你為什麼逃離我身邊?」
「黎爵士向來有移山倒海之能,小姐。」
麗絲和小她六歲的丈夫雷基特相看兩相厭,但她的公公雷利查卻極為疼愛這名美艷的兒媳婦,對她言聽計從。果然,次日卡洛特伯爵就表示要返回領地,帶著他的兒媳婦同行。他的長子雷基特則表示要留在肯尼衛斯,他所崇拜的英雄孟賽蒙身邊。
「我們的馬匹呢?」蕾莎問,心中惴惴不安。
終於剩下蕾莎和傑陽獨處後,她挑釁地抬起下顎,以誇張的溫馴道:「我懇求你准許我開口說話,爵士。」
「自從聽到人們說契爾在長槍決鬥中,被一匹發狂的戰馬踐踏而死後,我就開始作噩夢。」
「原諒我的無知,爵士。」她的語音略微尖銳。「你能夠在今晚趕回來嗎?」蕾莎不想說出他的離開會令她感到不安。
突然,相鄰的房間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喊,令他寒毛豎立。他立刻聽出那是蕾莎的聲音,手按劍柄,衝入隔壁的房裡。
小廝奈德剛剛走路抵達,詢問他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傑陽挑挑眉。「這只是開始而已!我從沒有向下人解釋的習慣,但我可以對你破例。你會盡快將波夏這個豬窩回復它應有的樣子。」
蕾莎的雙膝發軟,但她知道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儘管為她的愛馬擔心不已,首要之務是他們的安全。「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不能再待在這裡。我們留下行李!沿著大路走。我記得曾在數哩處經過一座村莊。」蕾莎盡可能自信地道,試圖掩飾威脅要淹沒了她的絕望。
「格非,你載著蘭恩。奈德,你走路跟上來。」傑陽指示道,策馬前行。
「我是說他們的體型寬闊、有力的肩膀,令女人意亂情迷;漆黑如子夜的黑髮;綠眸恍若誘惑的深池,吸引女人溺斃其中;醇厚沙嗄的笑聲,讓你的脊椎竄過一陣輕顫。他們都是英俊到邪魅的戰士,引誘女人春心蕩漾。」
「那是卡洛特的無能。不幸的,他並不擁有波夏堡,坐在爐火前的女士是我的未婚妻陸蕾莎,而且她很快會成為黎蕾莎夫人。我建議你過去向她致敬。」
「她還在床上。」小女僕恐懼地道。
「是的,皇家執事擁有極大的權威。」
在肯尼衛斯堡,孟賽蒙伯爵正為了國王無意返回英國、出席國會的傳聞憂心忡忡。為了先發制人,他以個人的名義召集貴族如期出席國會,對他們極力保證皇太子愛德華站在他這邊。賽蒙衷心希望傑陽能盡快趕回肯尼衛斯,說服愛德華王子在國會中取代國王的位置——如果亨利國王真的無意回國。
「是的。在我陪同愛德華王子遠征威爾斯之前,我花了一年的時間,視察王子的每一處產業,指派值得信任的人管理城堡,並嚴懲那些貪污、草菅人命的執事。」
蕾莎緩緩地睜開眼睛,但在瞧見床邊背光的人影時,驚嚇得更加厲害了。她尖叫著拚命反抗他。
狄馬克立刻照做了。他畢恭畢敬地走向前,行了個禮,歡迎她來到波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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