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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傑物傳

作者: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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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則 張良 從赤松子遊

第四則 張良

從赤松子遊

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強秦,天下振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位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遊耳。
張良以一個復仇者的姿態出現,最後卻成為「隱者」。《史記》的張良傳裡記載著他的話:
該做的事都做了,有一股滿足感,地位、富貴、名譽早已不放在眼裡,以後只想成為隱者,無牽無掛地生活。
但是翌年,劉邦一擊破黥布凱旋而歸,立刻又提起要廢太子,因為戚夫人在床上抱著如意苦苦懇求。
呂澤把這些話告訴了呂后,呂后一邊流淚一邊懇求不要讓太子上陣。面對糟糠之妻,高祖劉邦hetubook.com.com也心有不忍。對於自己立了這麼多的側室,他深感內疚。
舉座之人所吐出的嘆息足以形成一股熱氣漩渦,將這個地方填滿。漢朝世人的輿論無疑地已清楚做了決定。
——聽說你也病了,最好像我這樣躺著,為我輔佐太子。
看到這群老人,劉邦覺得很訝異,問:
——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竊聞太子為人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欲為太子死者。故臣等來耳。
要做仙人就必須「辟穀」,也就是不食五穀。
劉邦聽了大驚。
赤松子是仙人的名字,傳說是神農時代的雨師,在崑崙山得道。從赤松子遊,就是說他想過仙人般的生和圖書活。
——即使太子領軍討伐黥布獲得勝利,地位也不會再高於太子;如果無功而返,恐怕還要受禍。太子所率領的諸將,都是與陛下共同平定天下的夥伴,這就像讓羊去率領狼一樣。此刻務必要請呂后去對陛下哭訴,就說如果讓太子領軍,黥布恐怕就要毫無顧忌地鳴鼓西進了,到時漢軍的損失也會很大。若陛下抱病臥於輜車中指揮,我方將領當會奮戰,敵人也會害怕,而漢軍的損失便會減少。就這樣哭著求皇上。
老人是很有用的。
四位老人說服建成侯呂澤:
劉邦則說:
呂后只信賴張良,唯恐他絕食而死,因此據說在劉邦死後曾下令強制張良進食。
范蠡怕越王句踐猜疑,出奔而保和*圖*書全性命,後來以陶朱公的身分汲汲名利至死。相形之下,張良的「智謀」可謂遠勝於范蠡。——這是明末異端的思想家李卓吾(公元一五二七~一六〇二)對張良的評語。
《史記》裡這樣記載。「道引」(導引)是一種伴隨著呼吸方法的體換,據說是今日氣功最原始的雛形。
——吾求公數歲,公避逃我,今公何自從吾兒游?
夏黃公
也許是為了慶賀皇帝凱旋歸來,朝廷裡舉辦大型宴會。當然,王座旁有太子伺候著,而太子身邊又帶著四位老人。
柔弱的皇太子,如果成為留守部隊的指揮而掌握了軍權,他的立場就得以強化。謀士張良更加謹慎地輔佐太子。他相信讓皇太子地位穩固,就和-圖-書是為了漢王朝好。
在二千多年前,個人經驗是很重要的資訊,也是判斷的根據。老人由於擁有很多經驗,因而備受尊敬。如果在太子盈的身邊安置四位老賢者,萬一發生了什麼事,便可以獲得有效的建言。
——乃學辟穀,道引輕身。
——請任命太子為將軍,令其監督關中軍隊。
四人輪流進前報出姓名。
綺里季
——他們是誰?
——請諸公務必永久調護太子。
改而決定御駕親征。
四人各自答覆他的問話。一時滿座靜得聽得見滴水聲,大家都在傾聽老人們的回答。
終於有事情發生了。黥布起來叛亂,劉邦因身體狀況不好,讓太子盈為將軍出兵討伐。時間是漢十一年(公元前一九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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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公
——後八年卒。
張良為皇帝這趟出征送行到曲郵(位於長安之東),進言道:
——年皆八十有餘,鬚眉皓白,衣冠甚偉。
《史記》這樣記載著。所以推測起來,他是歷經惠帝而死於呂后元年(公元前一八七年)。另一個說法是公元前一八〇年。不過,想當仙人的張良,在高祖死後就沒有再出現於歷史舞台上。
老人的好處之一,就是不管說什麼都被容許。只要過了八十歲,就不怕被罰。
劉邦說道。因為這件事,使得漢王朝得以避免家庭動亂。劉邦對戚夫人說:放棄吧!我雖想換太子,但有這四個人輔佐太子,羽翼已經長成,什麼都不能做了……。
——我也不想靠那小子。看來,我只好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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