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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傑物傳

作者: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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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則 黃興 今巢穴已破

第十六則 黃興

今巢穴已破

      六月 響應回鄉運動,經上海武昌回到長沙,成為明德學堂教員。
一九〇二年 五月 渡日 入弘文學院就學。
一九〇七年七月,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被逮捕處刑,女革命家秋瑾起義失敗,在紹興被處刑。他們都是光復會會員,起義活動與同盟會無關。徐錫麟被捕受審時,官員問到與孫文的關係,他唾棄似地回答:
——孫文之流者,豈能命令吾輩乎?
在三年多的期間內,瞬息萬變的事件不斷發生。一九〇二年五月,初次踏上日本的土地時,黃興還不過是湖北三十名官費留學生之一而已。當時可能只是年紀最大,體格最好吧。後來,一年之間,又參與了雜誌及啟蒙出版社等實務的工作。由於慷慨、誠實及俠骨熱腸的為人,他逐漸嶄露頭角。儘管如此,他在抗俄大會時組成的學生軍之中,仍是鈕永建隊長底下的一名士兵。不過,學生軍的隊長幾乎都是留學於士官學校並已是見習士官的夥伴。
一九〇三年 四月 抗俄大會,加入學生軍。
一九〇四年 三月 華興會成立大會。m.hetubook.com.com
孫文不是被驅逐的,而是自動離開日本。時間是一九〇七年三月,黃興當時也同行。
中國同盟會成立後,孫文前往東南亞,在西貢及新加坡創立了分會。黃興則由香港進入桂林,一九〇六年春,創設了廣西分會。因「蘇報事件」而入獄的章炳麟,三年刑期屆滿出獄是在一九〇六年六月。由於一出租界便立刻會被清國當局逮捕,他出獄後搭乘日本郵船,前往日本。七月十五日,在神田錦輝館為他召開的歡迎會上,據說參加者有七千多人,連屋頂都擠滿了人。順帶一提,當時留學日本的中國學生已超過一萬人。
黃興與會黨在長沙聯合起義失敗,便致力於運動新軍。接受新式訓練、擁有新式裝備的軍隊,比任俠之徒更為可靠。新軍的將領大致都受過新式教育,因此容易溝通。他使用張守正的假名,潛回國內,以策反湖南出身的新軍幹部。桂林隨營學堂(部隊附屬學校)總辦(校長)蔡鍔,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求學時也與黃興結識。
      五月 加入軍國民教育會。
革命黨之勢力,在東京既已銷聲匿跡,《民報》社各人互相噬嚙,團體全散。……孫文亦被逐出境,今巢穴已破。https://m.hetubook.com.com
繫獄是革命家的勳章。章炳麟理所當然地在日本受到留學生盛大的歡迎。但光復會實際上的領袖具有強烈的個性,他來到革命策源地日本,使革命運動產生一股很大的漩渦。黃興夾在孫文與章炳麟之間,辛苦地做調停。
一九〇八年四月,警察叛變,於雲南河口起義。在新加坡的孫文派胡漢民去看看,所謂的起義軍竟是一群烏合之眾。於是他要求孫文派黃興前來。黃興雖然趕到了,但這畢竟是一支不能成事的軍隊,因此他打算引入正在河內鎮南關之役的二百名同志,以注入新的活力。然而,他一進入越南之後,就被法國官員逮捕。靠著河內當地有勢力的華僑幫助,才好不容易獲釋,河口不得不放棄了。
      八月 中國同盟會成立大會。
興中會是孫文創辦的,他一個人的意見就可以決定所有事情,但黃興卻不是這樣。他必須與同志商議。對於加入孫文所領導的團體,宋教仁和陳天華都贊成,至於劉揆一則反對。結果,華興會決定「精神上」續存,全體解散之後,會員是否要加入新組織,聽憑各人的自由意願。
黃興不僅要策動新軍及指揮起義,還要跟孫文一起巡迴於東南亞華僑間,為募集資金奔走。章炳麟的《孫文罪行https://m.hetubook.com•com》這本小冊子,大大妨礙了募款活動,而該文中還說:
章炳麟撰作了《孫文罪行》這本小冊子,在日本及東南亞一帶散發。這本小冊子的資料,因為是清朝政府所散布的謠言,因此內容非常荒謬。對於章炳麟的這種做法,黃興抱持著批判的態度。
章炳麟與孫文認識是在一九〇二年,兩人一致認為要靠武裝起義才能打倒清朝。黃興負笈日本時,章炳麟正好回國。一九〇三年,上海報紙《蘇報》上刊載他的文章,因內容侮蔑清國皇帝及教唆殺人而發生問題,清朝政府強烈要求逮捕,租界當局便把他和《革命軍》的作者鄒容一塊兒逮捕。租界當局沒有答應清廷的引渡要求,並不是基於人道的考量,據說是為了強調「治外法權」。
在後方基地、也就是日本的同志,正熱中於反孫文運動,更別說軍費的調度了。反而在《民報》經費短缺的時候,曾打電報給孫文,要他趕快匯錢過來。
如果和從事革命運動的時間較長、在國際間知名度頗高的孫文及興中會合作的話,領導人當然是孫文,而副手不用說就是黃興。
清朝政府執拗地逼迫日本政府驅逐孫文。日本政府沒有辦法,只得把原因告訴孫文,請他退至國外。由於內疚,日本政府送給他巨額的餞別金。除了日本政府,股市暴發戶鈴木久五郎也致贈他餞別金,據說m•hetubook.com.com總額超過一萬七千日圓。
保皇派的梁啟超寫信給老師康有為,信上便記載著如右這番勝利宣言。
孫文、黃興那一邊也不順利。經過黃興大力運動而約好要倒戈的新軍指揮官,看見革命軍的裝備貧弱,也停止了活動。欽、廉兩州起義失敗後,同年十二月,革命軍雖占領了中越國境上的鎮南關,卻幾乎看不到預期中貯藏的武器彈藥。奮勇起義的孫文和黃興等人也很失望。然而,另一方面,這也證明清軍要塞裡沒有彈藥的傳說果然是事實。只要有武器,就可以穿過湖南直取中國之腹臍武昌,據說革命黨人為此扼腕不已。
這裡,我們來看看黃興自留學以來概略的年譜。
      十月 起義消息洩漏。逃到上海。
一九〇五年 二月 為救援馬福益失敗,再度亡命日本。
新組織——中國同盟會的總理,就在黃興的推舉下,由孫文就任。總理之下有三部:庶務部、司法部、評議部,這相當於行政、司法、立法三權。庶務部長由黃興擔任。總理如果是總統,庶務部長就是首相。而且該會規定總理不在時,由庶務部長代為執行其職務。司法部長是二十三歲的張繼(河北出身,早稻田大學畢業),評議部長則是二十一歲的汪精衛(汪兆銘https://m.hetubook.com.com,廣東出身,法政大學學生)。這個組織儼然就是一個年輕的革命政府。
關於這件事,黃興嚴厲地譴責孫文。但是,當章炳麟想在《民報》上揭露孫文接受日本賄賂時,黃興卻拼命阻止。
章炳麟一意主張驅逐滿洲人,他對民權主義及民生主義並不關心。對身為國學大師的他來說,革命就是「復古」,就是農本主義,所以跟基督教徒孫文扞格不合。章炳麟雖掌握了革命派的機關雜誌《民報》,但他卻完全著重於文章的格調。孫文希望刊載更淺顯易懂的啟蒙性論述,而章炳麟不同意。
——孫、黃亦一意規南服(征服南方),甚不顧東京之同志。
歸國運動的策略並不是要各地一齊起義,而是重點性地占領某一省的省會,各地再起來呼應。這個重點地就是湖南長沙。回國起義的負責人如果是黃興,那麼他就可以算是軍國民教育會實際上的領導者。
     十一月(一說十二月)召開華興會籌備會。
章炳麟是知名的考證學巨擘,被尊稱為「國學大師」。以浙江人為中心的革命團體「光復會」,由蔡元培、陶成章等人組成,據說時間是在一九〇四年,當時章炳麟已身繫囹圄。
      七月 首次與孫文會面。
     十二月(一說翌年一月)亡命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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