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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臣先生，請多等一會。」賴恩迅即走入方維的黑房。

賴恩接過報告，忽說：「小志呢？捉到了沒有？」

他的意志硬如鋼鐵。

賴恩心想：「莊臣果然有他的一套，這個鍋卸得好。」

「我好不好去完成任務，將功贖罪？」賴恩問。

中央情報局的指引「ＧＡ─３０８２４─１１─７０Ｂ」的「一．三．十四」部分指出：

莊臣則是第八分部：特別行動分部的主管。賴恩是他的下屬。

「莊臣先生，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方教授便會吐露一切了。」賴恩保證說。

賴恩說：「莊臣先生，我以為你會派我去捉拿小志。」

ＣＩＡ的人員——尤其是局長，最怕的就是這個麻煩挑剔的監察委員會。至於總統，正是與中央情報局狼狽為奸的大首腦，自然沒有怕的必要。

莊臣冷笑：「你以為你的本領就可以勝過金救恩？若果如此，我們研究你就可以了，何必巴巴的找人捉那小子回來？」

莊臣的臉色更是難看，忽說：「那四個學生早就把所知事實全部吐露出來了，你這位教授還是甚麼都不肯說嗎？」

賴恩是行動處的二Ｃ級主管，慣見變故，一問便問中要點。

方維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好漢子。」他對方維十分佩服。

「你的過去，你在越南的歷史、如何來到香港，為甚麼去美國去？」

他判斷錯誤，在賴恩面前出了這個醜，一點也沒有尷尬的神色，只有憤怒。

「是。」

賴恩十分滿意，也十分得意。

但是，由於中央情報局「經常使用卑鄙手段，尤其常常牽涉暗殺行動」，醜聞屢次給傳媒揭發出來。終於在一九七五年，眾議院成立了一個監察委員會，權力完全凌駕於中央情報局之上，有權監察、覆核一切ＣＩＡ的行動。

當年他能夠在越南的叢林活下去，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中央情報局指引ＧＡ─３０８２４─１１─７０Ｂ詳述了情報人員對被查問人所使用的方法，有著和圖書嚴格的標準。一共分為十級，以十分為十級，二十分為九級，餘此類推，一百分的一級為最高。

賴恩急得直跺足。「只須那小志有著金救恩或者那個神秘人的一成本領，毒蛇他們非得遭殃不可！」

「他們行動時當然沒帶上任何身份證明。可是身上的武器都是美製的，香港警方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莊臣說：「警務處長江長漢剛剛打了電話給鮑豪龍先生，客氣地說『可能這六個人是美國來的國際罪犯。所以特別知會他這件事』。」

他們雖然不和，但是畢竟同袍多年，如今又身在同一組，早有默契，頂上了黑鑊後，自然而然守望相助，一起解決難關。

賴恩走去放人後，莊臣還在推敲：「把事情推在軍情六處的身上，說他們爭奪情報？局長想來不會向軍情六處對質吧？還是說中國國安局……」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小志的人？」

至於中央情報局局長，更有《一九四七年中央情報局法案》的支持，可以享受隨意動用資金的特權，不受任何監管。在這方面，他的權力比美國總統還要大！

他的手下敲門進入，向他遞交了三份報告：「四名學生已經招出來了，這是他們的錄音記錄。四份錄音記錄內容大同小異，想來真確性非常高。似乎小志對自己的來歷收藏得十分隱密，他們甚麼也不知道。」

「不用了。想來這傢伙知道的也不會比那四名學生多出多少。放了他吧，省回一番功夫。」

領事有責任協助中央情報局在該國的一切情報活動。

他的四周都是黑暗。他坐在一張鐵鑄的椅子上，鐵鑄的椅子鑲死在地上，扶手、椅腳均有鋼鐐，鎖住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四肢。

他把精神狀態提升至最高。沒有人能夠對他疲勞轟炸。

「鮑豪龍先生說，會直接打電話給局長。」

「不用了。」莊臣說：「先等局長看了報告，讓他下決定吧。」

「是莊臣先生親自策劃的行動。」

同樣的問題，翻來覆去問上了一百次。

三小時二十九分後，賴恩進入了房間。

「最好不過了。這個燙手山芋本來就是局長拋下來給我們接的，正好由他解決。」

方維的脈膊，開始和齒輪同步，他的眼前，不知不覺隨著鉈錶的擺動而轉動。

問話的聲音驟然停止。代之而起的是滴答滴答滴答有韻律的鐘錶齒輪聲音。

方維也不知自己身在美國領事館。

在七〇年代，中央情報局每年的編制預算就超過了七億美元。但實際上遠遠不止此數。

「這是誰的安排？」

黑暗、無邊的黑暗、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耀目強光照射方維的眼瞼，緊緊閉上眼皮，依然看到的一片燦爛的紅色。

「方維。」

「你怎樣應付了他？」

「既然沒有證據留下，只須鮑豪龍先生抵死不認，香港警方也拿我們沒法子。」賴恩說。

「你知不知道他有超能力？」

「我見你忙著查問這位方教授，免得阻著你，便派了毒蛇去。」莊臣說得理所當然。

方維沉沉睡去。

「小志和你的關係是甚麼？」

「毒蛇、蝎子、蝙蝠、青蛙、蜈蚣、蜘蛛，」他叫著六人代號，「他們已經吊上了這小子，個半小時前的報告，說附近人太多，正在等一個無人的場合，方才把和*圖*書這小子擄回來。」

賴恩對方維的身份評估如下：

「你叫甚麼名字？」

「鮑豪龍先生為我們揹了這隻黑鍋，一定是大發雷霆了。」賴恩說：

賴恩離開房間，關了燈，滴答聲停止。

「這些低段的伎倆，套不到我的話。」方維完全知道對方玩著甚麼把戲。

他的言下之意，顯然是譏刺賴恩辦事不力。

哈利是鮑豪龍的名字：哈利．鮑豪龍。大頭哈利是他的綽號。

「個半小時這麼久？」賴恩皺眉：「會不會遇上了意外？」

莊臣說：「頭顱齊頸給東洋刀砍斷，死得很慘。」

柔和如母親催眠曲的聲音響了起來：

方維從麻|醉|葯醒來，就處於這個無邊的黑暗。

「但是鮑豪龍先生再跟著說，如果局長的答覆不令他滿意，他會直接向眾議院監察委員會投訴。」

中央情報局分為情報、科技、行政管理與後勤、行動四大部門，其中以行動處人手最多，編制最大，全球人手超過六千人，有八個分部，其中七個，是以地域區分：蘇聯集團、歐洲、西半球、國內行動、遠東、近東、非洲。

惶恐的是賴恩。

「你是怎樣認識小志的？」

根據國際法，領事館等如本國國境。領事館內，擁有「治外法權」。

他有美國長期工作證，正在申請入籍美國的綠卡。

「你多少歲？」

賴恩這才後悔失言，然而勢成騎虎，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由我去，我最少會帶備更強大的火力。而且，我亦相信，我比毒蛇他們更懂得利用時機，一舉偷襲對方。」

「放了他們吧。現在麻煩多多，不要再添新煩了。」

賴恩坦言：「派我去。」

忽然一人說：「賴恩，基斯杜化，你們怎麼說起我來。」正是剛剛推門而入的莊臣。

當「官」多年，賴恩自然知道挑出上司的錯誤是下屬的大忌。

「三十七歲。」

「職業？」

方維一句也沒有答。他雖然不知這些問題有何目的，但這樣惡意的問話方式，他不喜歡。

根據中央情報局在越戰時委託耶魯大學七名教授做的實驗顯示，普通人在這樣的情形下，最多十小時精神就會崩潰，平均崩潰時間是三小時四十一分十八秒。職業軍人的時間約長一半，最高記錄是十四小時三十七分十一秒，平均是五小時一分十一秒。

和*圖*書賴恩走回監視房間時，只見莊臣的臉色比先前更是難看十倍。

「此刻我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寫一份詳細報告給局長。」莊臣說：「解釋行動失敗，導致他們六人死亡的原因。」

例如在偵察外國軍情方面，由於幾乎全部計劃都是和國防部合作進行的，支出亦由國防部承擔了八成。太空總署的支出亦有三成是用來為中央情報局「服務」，卻沒有收過一毛錢。

在後冷戰時代，西方各國情報機構卻面臨削減經費的今天，這宗醜聞向眾議院監察委員會揚發出來，就代表了數以億計美元的經費削減——也代表了他們隨時會面臨失業的危機！

莊臣辦事不行，然而能夠坐上這個年薪九萬八千美元連上多項津貼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辦法。

「我們不是沒有做錯。」莊臣慢慢說：「你不記得我們的格言嗎：『甚麼他媽的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出他媽的錯。』如果毒蛇順順利利劫到那小子回來，不是甚麼事都沒有了嗎？」

「不會吧。」那人遲疑說：「他們配備了安氟醚麻醉氣體手鎗、點四五雪烈夫左輪，還有兩柄Ｍ─１６，六枚Ｇ６０突擊手榴彈，恐怕已經足夠了吧。」

「他是我的學生……」

莊臣聽到這話，臉色有點變，不是擔心，而是慍怒。「然則你以為我該如何安排？」

方維只覺眼前強光一傾，他眼力剛剛開始回復，便是看了眼前一個鉈錶。一擺一擺地晃動，很有韻律地，配合著滴答滴答的鐘錶齒輪聲音。

美國領事館等如美國國境。除非得到領事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領事館內——包括任何香港的執法人員在內，無論有無合理理由、有無手令、任何緊急情況，均不能進入。

鮑豪龍先生就是美國駐港總領事。領事由總統挑選、任命，由參議員組成的外交委員會調查、資詢、通過，屬於外交部，與中央情報局的莊臣分屬兩個部門。

賴恩也同意莊臣的見解。忽然問：「這教授和四名大學生怎樣處置？」

「你在越南經歷了甚麼事情？為甚麼要逃來香港？」

通常ｈtｔｐs://wｗｗ•ｈｅtubooｋ•ｃｏｍ•cｏｍ申請綠卡的等候時間是七年，這是第五年。

因為「國家安全需要」，一九四七年，美國通過了《國家安全法》，成立了中央情報局。這證明是一項高瞻遠矚的決定，在緊接發生的韓戰、越戰，中央情報局的工作發生了極大的效用。這是ＣＩＡ的最風光時期。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四周死寂，一點聲音也沒有。

賴恩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硬的人。

「毒蛇他們六人已經殉職了。」

賴恩長長嘆氣：「你說得也有道理。」

賴恩從房間外的單向大玻璃看著一切。

方維呆板地把每一個問題都詳詳細細地答了出來。

人們通常錯覺以為精神分散容易被催眠，實則精神越是集中、越是亢奮，越易被催眠。反而精神分散，催眠師要捉住對方的心神便困難得很了。被催眠者眼前的鉈錶，正是令他集中精神的道具。

他裝作沒事人一般。「他們的身份沒有暴露出來吧？」

但是，領事地位超然，是美國在當地的代表人，雖說是不同部門，嚴格說來，自然也比２Ａ級的莊臣高級得多。

方維不是美國公民。他的國籍身份是香港永久居民。

「二月二十七日你為何到政府大球場去？」

十七個小時過去了，方維還是一言不發。

「不知。」

「你多少歲？」

「我說只是服從上頭的指令。我沒有權發言。」莊臣說。

自然，中央情報局局長的遴選亦要經過同樣的過程。

「因為……」

賴恩的臉色刷地變得和莊臣一般難看，本來的幸災樂禍也一掃而光了。

「你叫甚麼名字？」

「這件事又不是我們作的決定！我們半點也沒有做錯！大頭哈利要投訴，儘管投訴去！」賴恩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