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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槍傳承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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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獻 03

奉獻

03

「我很驚訝卡拉蒙讓他去參加試煉。」
「我們早就知道這遲早會來臨,」他母親說。「他想去是理所當然的。」
「很抱歉對你大吼,爸爸,」吉爾示弱地說。「我知道你心裡想的都只是為我好。我一廂情願的想去實在太蠢了,我根本不應該去拜訪母親的故鄉。」
他只得保持沉默。
「有件事讓我很擔心,父親,」吉爾突然說。「你沒有被邀請。」
吉爾冷漠地把盒子遞給父親。
吉爾從來沒有見過卡拉蒙的兒子們。幾年以前,卡拉蒙在和坦尼斯執行完某個秘密任務之後,他曾經邀請吉爾到旅店來小住。坦尼斯和羅拉娜根本不願意考慮這個可能性。吉爾氣得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個禮拜。
吉爾薩斯一走進房間的那一刻就知道剛剛爸媽從窗戶偷看他。他從母親微紅的臉頰上判斷、他從爸爸正盯著自己宣稱早已過時的地圖猛看的動作、從父母刻意不抬頭看他的態度可以猜到。
坦尼斯準備辯解。羅拉娜瞪了他一眼,讓他閉上嘴。
「什麼?」吉爾大聲質問。「他們要什麼?」
他剛剛只把話說到一半;這舉動相當蠢,他們可能會懷疑,要怎麼樣彌補呢?
「當然,爸爸。我還要做功課呢,先向兩位告退了。」吉爾轉過身,驕傲地走出房間。他將門在身後關上。
她非常美麗,美到坦尼斯每次看她的時候都會覺得一陣心痛。而且他們已經結合在一起了。他血管中的人類血液讓精靈的血統蠢蠢欲動。他已經活得比任何人類都要久,但是他卻無法享有精靈的長壽。有些人已經開始將羅拉娜誤認成他女兒。終有一天會有人誤認羅拉娜成她的孫女。他將會衰老,將會壽終正寢,而羅拉娜還會是一名外貌年輕的女子。這樣的陰影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加上沉重的負擔。但對他們來說,這陰影反而讓他們之間的連結更加緊密。
「騎士的考驗是不一樣的,兒子。卡拉蒙瞭解劍與盾的戰鬥。他不瞭解利用玫瑰花瓣和蜘蛛網的戰鬥。」
「是嗎,親愛的?」坦尼斯傷悲地問。「他們真的改變了嗎?」
他看見父母倆人羞愧的神情覺得很得意。他們又再一次的小看了他。
「卡拉蒙最小的兒子帕林剛剛通過了大法師之塔的試煉。他現在是名白袍法師了。」
「沒錯,你和帕林年紀的確很接近,但人類的幼兒成熟得比精靈小孩要快——」
「也許改天吧,兒子,」坦尼斯抓著鬍子。「當你長大一點……」
保護他!是的,就像卡拉蒙試著保護帕林一樣。他通過了試煉。他對自己和對父親都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我可以讀信嗎?」吉爾無禮地說。
吉爾對於他常遇到的人類,那些常來拜訪他父母的傢伙沒有什麼好感。他認為他們吵鬧、笨拙、愚蠢。但吉爾喜歡高大、樂天的卡拉蒙,喜歡他平易近人的慷慨笑容、他豪爽的笑聲。吉爾喜歡聆聽卡拉蒙兒子們的歷險,特別是史東和坦尼在安塞隆大陸上四處冒險的故事。他們現在想要成為史上首次非索蘭尼亞人成為騎士的先例。
吉爾常常幻想著他從無機會得見,甚至可能再也沒機會得見的精靈故鄉。奎靈那斯提的樹木對他來說比父親花園中的樹木還要真實。吉爾無法理解為什麼他的雙親不常愛訪奎靈那斯提,即使偶爾前往,也絕對不帶他去。但他知道(或者自認為知道)這是他父親的錯。所以這年輕人開始以讓他自己有時也感到害怕的敵視態度對待坦尼斯。
「你想去哪裡,兒子?」她問。
「隨便舉個例子,試煉可能會送命。」坦尼斯冷淡地說。
外交手段,從母親那邊學來的。

「想都別想。」
不過這輕蔑的態度只會持續十五分鐘,在那之後,羅拉娜就可以讓他們腰桿挺直,全神貫注的聆聽她說的話。他們怎麼可能忘記她曾經是長槍戰爭時的名將?怎麼會不知道她曾經率領將士浴血廝殺?好吧,也許是因為過了二十年的關係,人類的記憶力又很差。不過,當他們離開她身hetubook•com.com邊時,他們都會想起這被遺忘的事實。
「那是什麼?」坦尼斯假裝嚴肅地問。
「妳看,我剛剛不是跟妳說了嗎?」坦尼斯臉色一沉。
吉爾不管他們倆人,繼續說下去。「這份邀請函是來自於塔拉斯安西雅的一名參議員。我的同胞們正在為了歡迎波修士從西瓦那斯提回來而舉辦慶祝儀式,這名參議員認為我應該參加。他說許多人已經注意到我在這類正式的場合時常缺席。人們開始議論我是否對於自己的精靈血統感到羞愧。」
「我希望你能夠早點告訴我們。你怎麼回答他的?」
吉爾下定決心,三步併兩步地衝上通往房間的樓梯。當他進房之後,他立刻關上門,把門鎖上。他把邀請函藏在一個小金盒裡面。吉爾再度讀著那封邀請函,直到找到他覺得重要的那一段。
吉爾轉過身。他走到窗戶邊,視而不見地看著底下的花園。他有點想要離開這房間,但又想要聽聽卡拉蒙.馬哲理的來信。
「我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像父親!」吉爾每天看著鏡子的時候都不停地安慰自己,害怕看兒那醜惡的人類毛髮從下巴冒出來。
她親吻著他的落腮鬍。他正準備回應她的親吻,但就在那一刻她溜到他背後,一把搶走了那封信。當然,他可不會拒絕這樣的挑戰。他把她連人帶信一起抓住。
吉爾等著父親責備他。年輕人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就是想要激怒父親。該說的話……要說的話……
而坦尼斯因為還記得自己當初的處境,所以對他特別施以嚴厲的管理,希望能夠壓制住他的叛逆。
「他沒有。」坦尼斯把卷軸遞給她。「妳看了就知道,達拉馬搶走了卡拉蒙的主導權。」
羅拉娜急忙打岔。「別這樣,吉爾,別又舊事重提。現在快傍晚了。如果你和你父親趕快去洗手,我就告訴廚子我們——」
「我也有一部份人類的血統。」吉爾苦澀的控訴道。
「我知道。」當羅拉娜低下頭時,她的秀髮如同金光閃耀的雲朵一樣披散在她臉龐四周。「對不起嘛。」她走到她身邊,把手放在他胸口,玩弄著衣服的領口。「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
那種難過、翻攪的情緒再度攫住吉爾的胸口。小寶?!這是用來稱呼小朋友的暱稱!
只有血統例外。人類的血統。
「為什麼,父親?給我個好理由!」
通往黑天鵝旅店的路。
羅拉娜臉色一白,雙眼垂下。坦尼斯沉默了片刻,他在鬍子後的雙唇緊抿著。當他開口時,又是那讓吉爾氣的半死的平靜語調。
她是家中的外交使節,丈夫擅長在幕後策劃。他們團隊合作的表現十分驚人,因為羅拉娜可以輕易地滲透坦尼斯拉不下身段的場合。而他可以提供對人類思考模式和反應的深入分析,這兩部份一直是她所無法理解的。
「也許不會這樣。精靈們已經和以前不同。」
我將會待在黑天鵝旅店,距離你雙親的住宅大約一天的旅程。如果你願意和我在那邊碰頭,我們可以一起前往奎靈那斯提。吉爾薩斯王子,我向你保證,能有您的加入將會讓我感到無比的榮幸,我也將會讓您有機會加入精靈社會的最頂層。
這是吉爾沒有意料到的勝利。他不太清楚自己該怎麼應付這狀況。他決定趁勝追擊,對於已經示弱的敵人毫不鬆手。「而且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頭痛過了。也許我已經不會再頭痛了。」
坦尼斯似乎沒有聽見他講話,因為他繼續對著羅拉娜說。「我希望他可以不用受到這種命運,他不需要經歷妳和我所遭遇到的一切。如果我能夠決定的話,他就不需要。」
坦尼斯拼命瞪著地圖,假裝沒有注意到吉爾走進房間。他沒有抬頭,因為他知道自己會看見什麼景象。他將會看見年輕的自己站在面前。也因為他瞭解自己,知道自己過去的形象,他就更害怕會在兒子身上看見一模一樣的自己。
「卡拉蒙理所當然會擔心帕林會走上和*圖*書和雷斯林一樣黑暗的道路。雖然現在看來其實可能性並不高。」
「喔,千萬別是來拜訪我們的客人!」羅拉娜嘆氣道。
她靠近他,倆人交頭接耳地談話。耳語。每次都這樣。吉爾試著假裝對這情形一點也不感興趣,實際上卻關心地側耳傾聽。他只勉強聽見了「政治」、「應該更小心」,其它的就都沒有進入他耳中。
因為吉爾害怕這一切,所以他不敢提及,不敢承認。
他母親明顯的很緊張,手指不停地扭攪著。他的父親非常生氣,但坦尼斯依舊一言不發。他被迫要保持沉默。
羅拉娜吃了一驚。她臉上一紅,露出一絲罪惡感。她緊張地用另一張白紙遮住桌上的紙張。
這還算合理,他想。這幾天只要他看著兒子,就會想起自己的童年。這就會讓他想起奎靈那斯提,自己出生長大的故鄉。
「我還沒有回信,」他冷冷地說。「我知道這和政治有關。我知道這很嚴重。這就是為什麼我等著和你們兩個人談的原因。」
他在門外躊躇片刻,傾聽著門內的聲音。
「我們兩個人都該先想到的,」羅拉娜補充道。「吉爾,我們應該早點讓你做好準備。」
倆人舒服地依偎在彼此的懷抱中。
「而且,還有雷斯林。」羅拉娜加上一句,彷彿這樣就做下了最後註解。
也因為他的害怕,他無法談起,無法承認。
「卡拉蒙說他犯了個錯。他說他應該尊重帕林研習魔法的決定,而不是強迫他照著別人的想法來過生活。卡拉蒙說他對於帕林通過試煉感到很驕傲。」
「他們當然會。很明顯的他們是要……」
「妳確定嗎?」坦尼斯有些懷疑。「他會知道該怎麼做,該說什麼嗎?那孩子不過十六歲——」
「坦賽勒斯,聽我說,」只有在事態嚴重的時候羅拉娜才會用精靈的姓名稱呼他。「我擔心恐怕沒有表面上那麼單純。」
「你也知道,小寶,你的頭痛,遠行會——」羅拉娜開口道。
「不准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年輕人!」
「吉爾,親愛的,這件事非常嚴肅,」羅拉娜用安撫的口氣對兒子說,邊輕拍著丈夫的手臂。「你是什麼時候收到這邀請函?」
這次他終於抓到她了。
坦尼斯打開卷軸,快速地掃視著。
「不用,坦尼斯,」羅拉娜插嘴道。「是我該向吉爾道歉。他說的對。」她露出虛弱的笑容。「我不該用這麼蠢的名字稱呼比我高的年輕人。抱歉,兒子。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他已經脫離了那段病痛的歲月,但現在也還是會常常有間歇性的頭痛。他眼前會突然出現閃光,然後彷彿撕裂一般的劇痛會突然出現,最後通常會讓他陷入半昏迷的狀態。這病無藥可醫,連米莎凱的牧師都嘗試過,但卻失敗了。
羅拉娜沒有回答,至少吉爾沒聽見。
他是在更為微妙的角度從兒子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他的內心同樣掙扎,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不知道自己歸屬哪裡。雖然吉爾並沒有對他說什麼:因為倆人幾乎不怎麼談話。但坦尼斯知道吉爾這幾天內心的感受。坦尼斯祈禱兒子可以免於這麼多的掙扎和質疑。很明顯的,他的祈禱落空了。
「從那馬匹的披掛看起來應該是名騎士。我們必須要招呼他。我應該下樓——」
吉爾突然間意識到自己這輩子有史以來第一次掌控全局。這種舒暢的感覺讓他心中的硬結解了開來。
他敏捷地從她手下搶走那張紙。她咯咯笑著試著抱住他,搶回那張紙,但他飛快地閃開來。
「這不一樣,吉爾,你也知道的,」坦尼斯靜靜地說。「帕林是人類——」
吉爾轉過身。坦尼斯的確看來心事重重,但當他看完信後,他笑了。然後他搖搖頭,嘆了口氣。
坦尼斯雙眉緊鎖,不喜歡兒子的口氣。
「他當然有,」坦尼斯猛地說。「吉爾知道不能對索蘭尼亞騎士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兒子,他在哪裡?」
雖然他是眾人期待許久之後喜獲的麟兒,吉爾身體很虛弱、又多病,這輩子時常處在病痛之https://m.hetubook.com.com中。當他六歲時,他差點病死。在那之後,緊張、溺愛他的雙親就將他護在手心中。不和外界接觸。
「只不過是張列表而已,」羅拉娜心虛地說,邊把更多的紙堆到桌上。「一張清單……列出我們在家的時候該做些什麼——不要!坦尼斯,住手!」
坦尼斯和羅拉娜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四處旅行,他們艱辛地為了在長槍戰爭之後各種族間建立岌岌可危的盟約而努力。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吉爾依舊是那個差點發高燒病死的小朋友。
最後那封信無人理睬地掉落在地面。
「一或兩天以前,當你們兩個都在帕蘭薩斯城的時候。如果你們在家,你們就會知道的。」
「我希望卡拉蒙一切安好。」羅拉娜說。她聽起來有些緊張。她並沒有繼續寫信,只是看著坦尼斯讀信時的神情變化。
她柔長的秀髮未經梳理,垂在背上。通常這些日子她會將頭髮往後梳,弄成莊重的髮髻。這莊重的髮型很適合她,讓她有種不怒而威的氣魄,在跟人類溝通協商的時候十分有效。因為人類對於年齡難以捉摸的精靈通常都會把他們當作好心介入大人事務的小孩子看待。
由於他的身體,吉爾不能和其它的小孩玩耍;而且,他們所住的地方四周根本就沒有其它小孩。半精靈坦尼斯喜歡保有隱私,刻意挑選了這樣一個遠離人群的居所。吉爾常常孤單地胡思亂想。其中一個想法是這頭痛來自於他體內的人類血統。在極端的痛苦下,他甚至幻想著把血管全都剖開,吸出所有異族的血液,這痛苦就會停止。他從來沒有把這幻想和任何人分享。
「老爸,你難道不看信嗎?」吉爾質問道。
而且,還有吉爾。他們的兒子,因愛而產生的新生命。
「給他一次機會。」羅拉娜笑著說。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往內窺探著。她坐在陽光下,頭低著,極為專注地工作著;他知道在這種狀況下即使他在樓梯上跌了一跤妻子也不會發現。他停下腳步,欣賞著妻子的美貌。並且對於他和她之間的愛情並沒有隨著婚姻的延續而稍有減損感到不可思議。
「那麼我會應付的,」吉爾不屑地說。「我常常聽你說雷斯林.馬哲理的身體虛弱到他哥哥卡拉蒙常常需要攙扶他。但這從來沒辦法阻止雷斯林。他是個偉大的英雄!」
這些年來,父親和兒子之間的高牆就這樣漸漸築起,現在已經變得無法輕易突破的長城。
吉爾體內的那個結越轉越緊,他擔心自己會炸開來。

母親,父親,你們害怕我將來會踏上什麼道路?任何的道路?不管是黑暗或是光明的都好。任何可以讓我離開這地方的道路?總有一天,母親……總有一天,父親……
索拉斯特倫家族的吉爾薩斯是坦尼斯的兒子,但也是精靈羅拉娜的兒子。吉爾薩斯的名字是為了紀念羅拉娜的哥哥吉爾賽那斯而取的。(他詭異的悲劇人們從來不願公開提起)吉爾又高又瘦,擁有精靈細緻的骨架,濃密的頭髮和一雙杏眼。他只有四分之一的人類血統,而且,在雙方精靈皇室血統遠古血緣的夾擊之下,似乎連殘存的人類血統都跟著變稀薄了。
「他看起來不像受到羞辱的樣子。吉爾就要回到房內了。喔,坦尼斯,我們可不能讓他以為我們在監視他。你知道這些日子他有多敏感。快點!想點辦法!」
他轉身面對吉爾。「兒子,把邀請函拿來給我們。你的母親會擬出一份適當的婉拒信。」
那人的名字對吉爾一點意義也沒有,反正也不重要。他丟下邀請函,望著窗外,直視通往南方的路。
承認吧。你們看https://m.hetubook.com.com著那騎士離開的,吉爾在心裡說。難道你們以為我有這麼笨嗎?
您的僕人,阿朗蘇拉斯家族的拉夏
「這你沒辦法確定,兒子。」坦尼斯使盡渾身解數壓抑自己。「如果當你在路上,離家很遠的時候發作了又要怎麼辦?」
「你在外面和誰講話啊,小寶?」羅拉娜問道。
「兒子,你不明白——」坦尼斯的火氣開始上升。
坦尼斯覺得自己和兒子在身體上並不相像。坦尼斯並不像兒子一樣虛弱。坦尼斯在那個年紀又強壯,又魁武。事實上,遠遠比精靈的品味要強壯、魁武多了。坦尼斯寬厚的胸膛和強壯的手臂對於大多數的精靈來說是種冒犯,是不停提醒他們那不純人類血統的象徵。他現在能夠承認,當時反而為此炫耀他人類的那一面。他故意激得他們把他趕走,而自己也由於被精靈驅逐心痛不已。
「敏感。」羅拉娜這麼描述兒子。坦尼斯在這個年紀也十分的「敏感」。或者說,他就像某種侏儒所打造的恐怖蒸氣機,人類的血液在他胸中沸騰,如果不找個出口宣洩,就會炸成碎片。
這麼多年了,一百多年來那記憶依舊擁有傷害他的力量。他又再度恢復十六歲,變成居住在太陽詠者家裡的孤兒,一名雜種孤兒。
「他總是希望那只是一時的狂想而已。」坦尼斯說。
當然囉。實際做起來很簡單。但是他必須要小心。他不能夠洩底。
吉爾掏出一個盒子。「這是卡拉蒙.馬哲理給你們的。騎士曾經是最後歸宿旅店的客人。當卡拉蒙發現威廉爵士會朝這個方向走的時候,他請他帶這封信過來。」
「不,媽媽,不要轉移話題!這次沒有用了!」吉爾緊抓著卷軸,從其中獲取堅持立場的力量。「帕林沒比我大多少。現在他可以和哥哥們一起四處冒險。他在大開眼界,嘗試新的事物!我最遠也只不過走到籬笆外面而已!」
坦尼斯臉色一暗。
「別管那麼多了!」坦尼斯用下巴揉弄著妻子的金髮。「妳看——那路上有名陌生人騎馬過來。」
「帕拉丁的榮光!」羅拉娜驚訝地說。「我知道這年輕人在研習魔法,但是我從來沒想到他是認真的。卡拉蒙總是覺得那只是一時的狂想而已。」
她壓低聲音。她又在和坦尼斯講話了。「只是我根本沒想到……畢竟他有人類的血統。我想他們不會……」
「我的家鄉。奎靈那斯提。」
羅拉娜一沒聽到回答,立刻想了想,發現自己犯了錯。「嗯……你在外面和誰講話嗎?我聽見狗兒在叫……」
「他叔叔和這有什麼關係?」吉爾追問道,但他其實對母親的意思一清二楚。他這段日子裡就是喜歡和人駁嘴。
他驚訝的發現奎靈那斯提這幾個字竟湊巧映入眼簾。
但坦尼斯掛上在兒子身邊特有的耐心笑容,從盒子中把卷軸拿出來。
坦尼斯為了兒子心靈的平靜著想,希望那孩子能夠受到精靈的教養成長,讓那人類的血統弱到不足以對他產生影響。他看見這希望逐漸消逝。在十六歲的時候,吉爾並不算是十分聽話,好管的精靈少年。他叛逆、易怒、桀驁不馴。
「妳從我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就這樣叫我。」他繼續壓低聲音說。
「我又不是小孩!」
再一次的,倆人面面相覷。
他的母親沉默地將卷軸遞來。吉爾緩緩地讀著。他精通精靈語和人類的語言,但要他辨認卡拉蒙興奮時大而化之的筆跡實在有些困難。
「太遲了。他已經騎馬離開了。」羅拉娜回報道。
「是名騎士,什麼爵士的,」吉爾回答。「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他說——」
羅拉娜的雙眼因驚訝、受創而圓睜。吉爾後悔了。他不是有意要傷害她的,但也覺得有些滿意。
「我收到一份邀請函,非常正式,適合我身為精靈王子地位。」吉爾特別強調最後幾個字。
「至少他給了他一次機會,這比你願意給我的要多得多了,」吉爾不屑地說。「你把我像是某種奇禽異獸一樣關在這裡m.hetubook.com.com——」
「抓到妳啦!」坦尼斯大喊著跳進房間內。
吉爾就像他母親會說的一樣,有些「敏感」。好吧,他的確有「敏感」的理由。
「你做的對,兒子。我很抱歉我們誤會你了。」坦尼斯嘆著氣,氣餒地搔著鬍子。「不只如此,我還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但我們早該預料到的。」
「不准推,」坦尼斯說道。他把信紙藏在背後。「妳答應的。妳對我承諾過!不准工作。我們在路上奔波了一整個月,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這應該是我們倆人和吉爾共處的時間。」
「『親愛的湯馬士爵士,』」他唸誦道,「『我必須再次請求你考慮對三族合約中共和國反對的立場——』」坦尼斯搖著那張紙指控老婆。「妳在工作!」
「但卡拉蒙計劃讓他另外兩個兒子接受騎士團的考驗,」吉爾爭辯道。「那也有可能會送命。」
坦尼斯煩躁地瞪了兒子一眼,然後看看羅拉娜;他妻子聳聳肩,耐心地笑著。很明顯的那是代表著:我們又傷了他。
「沒錯,但是當他面對那麼多充滿恨意的眼神、輕蔑的笑容、敵視的態度……」
「他們好大的膽子!」坦尼斯勉強壓抑住怒氣。「他們怎麼敢插手?這個參議員是誰?多管閒事的渾帳。我要——」
「只不過是寫封信給湯馬士爵士而已,」羅拉娜抗議道,臉又變得更紅了。「他的立場在動搖了。幾乎就快要支持我們的提案。我想也許輕輕一推——」
所以他保持沉默。他低頭瞪著地圖,看著標示著奎靈那斯提的地點。
「特別是這個時候,我們可不敢觸怒騎士……」坦尼斯溫柔的推開妻子。「我想最好還是——」
那結炸了開來。
羅拉娜匆忙坐回椅子上。她隨手抓起一張紙,開始拼命亂寫。坦尼斯覺得有些愚蠢地走到桌前,看著一張攤開的安塞隆大陸地圖。
吉爾什麼都不說,等待著爸媽自己收手。一段時間之後,他母親才抬起頭,對他露出微笑。
羅拉娜並不覺得嫁給半精靈有什麼丟人的。她常常取笑坦尼斯一臉的大鬍子,而那是精靈男子所長不出來的。坦尼斯也不再覺得血統不純有什麼羞恥。
「沒錯,的確。」坦尼斯隱藏在鬍子後面的臉孔被怒氣所扭曲。「因為她愛你。向你媽媽道歉!」
他的母親和父親交換著警覺的眼神。
「絕對沒有!」他會滿意地看著自己光滑、乾淨的下巴說。
但他的兒子卻引以為恥。
「我可以給你幾十個理由,但是我懷疑你能不能夠理解。首先,奎靈那斯提根本不是你的家鄉——」
「我的確就是他媽的不瞭解!我——」吉爾暫停道。
「別,不要!」羅拉娜將丈夫抱得更緊。「如果你走,你就必須照著傳統邀請他小住,而那騎士也必須按照禮儀同意在此小歇。你看,吉爾去迎接他了。吉爾可以處理的。」
「卡拉蒙現在當然這樣說,」坦尼斯回答道。「如果他的兒子死在塔中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半精靈坦尼斯在屋子裡面到處找尋自己的妻子。他最後在二樓的圖書室裡找到了她。她坐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想要捕捉最後一絲的夕陽。在看見她之前,他就聽見了羽毛筆刮過羊皮紙的聲音,不禁對自己露出笑容。
「那就這樣了?」吉爾瞪著倆人。「你們不讓我去。」
羅拉娜放下筆。她的態度十分冷靜,聲音也是一樣。「你有請他進來嗎?」
「不要那樣叫我!」吉爾對她大吼。
「拜託你,坦尼斯!」羅拉娜轉身面對吉爾。「是誰把這個想法灌輸給你的,小寶——兒子?」
「為什麼他不讓帕林接受試煉?」吉爾問。
吉爾遲疑了。關鍵的一刻已經到來。他沒有意料到這個問題會以這種情形出現,但它的確出現了,如果不把握機會就會終生後悔。
他的抉擇開始動搖。畢竟他們倆人只是為了保護他。
「幫幫忙,爸爸!」吉爾失去了控制。「讓我把話說完。我當然邀請騎士進來了。我不是白癡。我知道該怎麼做。他說他沒辦法多留。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他是順路過來給你和母親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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