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麼多辛勤的努力，許多舟車勞頓來回奔波的日子，所有絞盡腦汁的折衝樽俎：說服騎士信任精靈，說服矮人相信亞苟斯人，說服精靈相信其它種族。一切都在一瞬間化為飛灰。

「啊，你想到你還有妻子這一步。」達拉馬說。

坦尼斯哼了哼。「難道你聲稱我兒子的這場戲目都在黑暗陛下的操弄嗎？」

「烈風要塞？」闇精靈追問道。「你當然沒有忘記前往艾瑞阿肯要塞的旅程吧？」

坦尼斯搖搖頭，很明顯的感到迷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達拉馬的笑容一變。「我再說一次，你應該感謝我。我可能救了羅拉娜一命。如果她去奎靈諾斯，試圖插手……」他暫停了片刻，聳聳纖細的肩膀。

「我就是精靈，坦尼斯，」達拉馬靜靜地說。「我是你所見過最危險的男人。」

「灰飛煙滅。」

坦尼斯覺得自己的思緒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面前，因此撒謊道。「我只是想要捎給她一個口信，告訴她我沒事。讓她不要擔心……」

「是的，當然，」他臉上的詭異笑容顯示他並沒有被愚弄。「真是體貼的丈夫。那麼，在聽到我已經做好安排之後，你應該會很高興的。我請黑天鵝旅店的僕人送了一封信過去，告訴你妻子一切安好，你和兒子需要時間獨處。你應該感謝我……」

達拉馬的聲音變得柔和。「阿爾瀚娜．星光。我在西瓦那斯提常常見到她。我的地位很低，她是名公主。我和*圖*書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但這沒關係。我其實有些愛上她。」

坦尼斯小心翼翼地保持臉色不變。

「老友，你不如問問拉夏參議員是怎麼知道的？」

達拉馬對著火光舉起杯子，觀賞著那紅色的醇酒。「真像鮮血啊，不是嗎？」

「是的，在帕林接受試煉之後他對我說的，『我們的孩子只有短暫的時間會是屬於我們的珍寶。在那段時間中，我們必須要教導他們如何自立，因為我們無法永遠都待在他們身邊。』睿智的話語，」坦尼斯想起朋友，露出想念、傷心的笑容。「但卡拉蒙也無法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應用這句至理名言。」

達拉馬舉起纖細的手，雙指一彈。一道藍色的火光照耀著白色肌膚，空氣中飄揚著白煙，搖晃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消失了。

「老友，我們已經獲得了勝利。不管精靈之間最後怎麼樣，那和約都已經如同廢紙一般。波修士永遠都不可能原諒出賣他的西瓦那斯提精靈。他現在不會簽約了。你也知道的。而如果兩個精靈王國都拒絕簽約，索巴丁王國的矮人也不會簽約。如果矮人——」

坦尼斯面色凝重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坦尼斯在房中不停地踱步。他在達拉馬面前停了下來。「你暗示她可能處在危險之中？拉夏和塔拉斯安西雅會危害她？我不相信你。天哪！我們在討論的是精靈族——」

「為什麼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hetubook.com.com」坦尼斯追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要變更袍色了吧？」

而此時此刻，艾瑞阿肯大君和他的恐怖騎士團正逐漸壯大。

坦尼斯正準備要拒絕。在大法師之塔和闇精靈法師共處的時候，最好不要隨便吃任何東西。

「敬老盟友。」達拉馬回應著坦尼斯的想法。他將杯子稍稍一倒，品嚐杯中的美酒。

「我的重點是，三族共和國的那份和約。」

「下禮拜。」坦尼斯咬牙切齒地瞪著閃爍的火焰。

這是對於和平希望的致命一擊，但是，此刻坦尼斯腦中想到的只有他兒子。吉爾薩斯安全嗎？他過得好嗎？他知道拉夏的陰謀嗎？如果他發現了又會怎麼反應？

「黑暗陛下對你有非常高的評價，半精靈坦尼斯。我和祂都不認為讓你的兒子坐上王位會讓我們的計劃順利推展。我想，繼續讓波修士擔任國王反而比較容易。」達拉馬不帶感情地說。

坦尼斯幾乎沒有在聽。羅拉娜，他想。當她沒有聽見我消息的時候她將會擔心。她將會發現出了問題。她將會前往奎靈那斯提。她將會阻止這一切……

坦尼斯沉默地接下杯子。

坦尼斯回答了幾個字；不管是哪種文化和種族，都不會把這當作感激的表示。

但坦尼斯精確的邏輯推理能力提醒了他耍脾氣是沒有意義的。如果達拉馬想要除掉他，早就動手了。而且，達拉馬也提起了雷斯林，他以前的夏拉非。雷斯林和坦尼斯曾經並ｈttｐs://ｍ.hetｕbｏｏｋ.cｏｍ•ｃom肩作戰過。闇精靈早先還說過有關策劃一切的暗示。

「你兒子的加冕典禮計劃在明天舉行，」達拉馬對著坦尼斯舉起酒杯，嘲諷的對他敬酒。「這是個嚴肅的場合，沒有父親會想錯過這典禮的。」

「那和約又怎麼辦？」

「那個男人不是呢？」坦尼斯低吼著。他不耐煩地比劃著。「趕快說重點吧。」

坦尼斯驚訝地看著闇精靈。「這是卡拉蒙說的。」

達拉馬笑了。「我和白色不搭配。別擔心，老友。我並沒有出賣任何吾后的秘密。塔克西絲瞭解祂過去犯了什麼錯。祂不會重蹈覆轍的。祂已經學到了教訓。祂現在耐心、巧妙的佈局，從沒有人預料到的地方出擊。」

坦尼斯欲言又止。他的喉嚨彷彿哽住了什麼東西，讓他無法呼吸。他吞嚥著口水，勉強沙啞地說。「你剛剛說什麼？我怎麼知道我可以相信你？」

「啊，你看。」達拉馬再度聳聳肩。「明白了嗎？」

「拉夏非常小心地策劃這一切。當然，坦尼斯，你本來應該要錯認龍人綁架了那男孩，」達拉馬告訴他。「你相當輕易地落入了陷阱。野精靈故意把馬兒領到森林中，留在洞穴入口處，當作誘人的香餌。其它的你就知道了。」

「但是，」達拉馬狡詐地說。「我不用告訴你任何你已經知道的事情，對吧，老友？」

「那讓我啟發你吧。奎靈那斯提和西瓦那斯提精靈以及索蘭尼亞王國和南北亞苟斯、索巴ｍ•ｈetｕbook•com.com丁的矮人王國之間的聯盟。你和羅拉娜過去五年的時間幾乎都花在策劃這聯盟上，而這都是始自於你上次前往烈風要塞的拜訪。波修士在阿爾瀚娜的潛移默化之下，終於同意簽約。這將會是個非常強而有力的盟約。」

坦尼斯的確看見了。他看見黑暗之后在精靈的耳朵中呢喃著誘惑的話語。拉夏參議員如果聽到他是遭到邪惡誘惑，可能嚇得渾身發抖。在他心中，他只是為了良善而行事，為了精靈好，讓他們繼續安全、與世隔絕的過活。

「不，參議員體內依舊有某種程度的榮譽感。他不是叛徒，至少目前還不是。他給了我一些爛藉口，但我想事實很明顯。什麼時候要簽署最後的和約？」

坦尼斯沉默片刻，隨即開始壓低聲音咒罵。「拉夏告訴你他知道？他出賣自己同胞？即使是拉夏，我也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做。」

「我們總是保護他，」坦尼斯渾然不覺自己正把心思說出口。「也許我錯了。但是他那麼體弱多病……我們怎麼會有別的選擇？」

希望他什麼也不要做。希望他不要盲動、希望他不要躁進。希望他不要作出任何讓自己或是別人陷入危險的行為。吉爾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遇過任何危險或是困難。他父親和母親幫他料理好一切。他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回應。

「但即使是我也必須承認波修士是很有效率的領導者。他有勇氣，行動快速。但他同時也僵硬、不知變通和驕傲。不過，這些缺點在hetubook.com.com他妻子這麼多年來的循循善誘之下已經漸漸有了改善。」

「管他矮人怎麼想！」坦尼斯不耐煩地說。「這意思是你會協助我把吉爾薩斯救回來嗎？」

達拉馬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唸了句咒文，一瓶酒隨即出現在他手中。他站起身，走到桌邊，桌上有個銀盤和兩個精緻的水晶杯。「要來些嗎？這酒是精靈釀造的，相當古老，相當醇厚，是我前任夏拉非所留下來的遺產。」

「我們生兒育女就是為了讓他們出去打天下，坦尼斯。」達拉馬靜靜地說。

他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達拉馬，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切？你有什麼好處？」

他的目光轉向坦尼斯。「你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來告訴你。黑暗之后又再度參與了這一切。祂已經把棋子都安排在適當的位置上了。祂伸出手臂送出魅惑的呼喚。許多人感覺到祂的碰觸，聽見祂的聲音。許多人莫名所以的行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后的操縱之下。」

「多想一想吧，老友，」達拉馬建議道。「也許你知道，我對波修士實在沒有什麼好感。是他將我羞辱之後從家鄉驅趕出來。在他的命令之下，我被五花大綁，矇起眼，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被送到西瓦那斯提的邊境去。在那裡，他親手把我丟進泥濘中。如果他和我落到同樣的下場，我可不會落下同情的淚滴。」

坦尼斯也照做了，然後再把杯子放下來。他不需要渾沌的腦袋，他不需要發熱的腦袋。他沉默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