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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傳奇2:烽火試煉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丹.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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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2─12

「我很榮幸與城主見過好幾次面了!」伙計禮貌地一鞠躬。
「請恕我多言,大人。」伙計從男爵手肘後面冒出一句話:「我知道城主他家在哪裡,至少看起來那應該是他會待的地方,因為是鎮上最大最氣派的屋子。」
「好吧,連長,這回就照你的話辦。叫馬哲理兄弟過來。」
「我瞭解,長官。」伙計回答:「我不會被抓到的,我知道怎樣可以混進人群不被發現,而且就算發現了他們也會以為我——」
他用手抓了抓一頭短髮,每一撮頭髮都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很活潑開朗的笑容。
「可是,長官——」伙計又求了起來。
「男爵怎麼說?」瑟耐吉連忙問。
「我們已經擊退對方兩次了,」城主的語調顯得還算有信心:「我想我們有機會可以獲勝。」
侵入倉庫加以攻佔之後,士兵搜尋了一下,確認在這座遭受圍攻的城裡,大概不會有更安全的藏身之處後,中士安排了站崗的士兵,要其餘人趕快休息。雷斯林早就精疲力盡陷入熟睡,他不只用了很多體力,也花太多精神在法術上。
「等等,中士。」瑟耐吉終於發現有人躲在一旁陰影裡:「您有何貴幹啊?」
可惜現在不是給他活蹦亂跳的時候。他花了一個鐘頭在倉庫東翻西找,從天花板到地下室都探過,心想也許能找到些東西以後跟人交易。地板上積了很多灰塵跟穀殼,看樣子這裡以前是個穀倉。伙計找到幾個空袋子而已,其他東西都被老鼠捷足先登。
「奇力.裘理斯帶著翠鳥來。」暗語正確無誤,阿斗帶著倦意,但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伙計在倉庫裡漫無目的地繞了繞,有時不小心踢到睡在暗處的人,然後對方回敬一腳叫他去死。連長跟中士坐在角落一塊有陽光射進的地方,地上擺著地圖,標示出晚上的攻擊目標。總算給他找著些有趣的東西,於是伙計靠過去,也低頭看著地圖。
卡拉蒙將法杖塞進弟弟慌張的手中,雷斯林緊緊抓住木杖不肯鬆手,然後嘆口氣又睡著了。
「可是這到底代表什麼?」聶米絲沒有意識到自己跟城主的疑問居然一樣。
「聽說也被砍光了,長官。」
城主走回街上,進了一棟豪宅,應該是這一帶最漂亮的房子。
「『我們也試過要和談了啊』,」伙計回答:「後面我也記得喔,你們聽……」他接著就逐字逐句將城牆上的會議內容全部托出。
「那是我們的乾糧,」卡拉蒙不肯:「剩得不多呢。」他口氣很哀怨。
「我過去再回來的時間比獅鷲獸晃兩下尾巴還快的,長官。」伙計繼續哀求。
天亮之後雨也停了,午時日頭高掛。雷斯林睡得看似醒不過來,哥哥一直在旁邊看顧著。其他人有的也還在睡,有的則是坐在地板上享受少有的閒暇,順便養精蓄銳準備面對漫長危險的一夜。
「此外,大人,」瑟耐吉在男爵耳邊悄悄說:「如果您對城主的回覆並不滿意,還可以抓他起來當人質。」
在人類眼中,坎德人原本就都長得差不多,而且更麻煩的是同樣一個坎德人在眼前出現第二次時很可能樣子不同。坎德人說不定會跟朋友交換衣服、從朋友那兒偷拿衣服,或者是把別人晾在外頭的衣服順手拿去穿。坎德人可以一天頭上插朵花,隔天頭上卻抹上楓樹漿。坎德人腳上有時有穿鞋,有時沒穿鞋,有時穿的就是你的鞋。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好幾天看到同一個坎德人,還是每天看見了裝扮類似但身分不同的坎德人,尤其要一群驚慌失措的平民去分辨更是困難。
「他們想要停戰?」瑟耐吉聽了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折損很多弟兄,打的居然是群不想打仗的人?」
「說真的,」瑟耐吉連長眉頭緊蹙:「其實我對於那支軍隊有同樣的觀感。雖然我沒有真的跟布羅德海姆的國王軍作戰過,但我多少聽說了一些事情,那老人家的描述是對的。他們都是民兵制,一半時間耕田一半時間訓練。」
「我也是這麼想的,連長。」男爵如是說。
「說真的,」卡拉蒙看了有hetubook.com.com點訝異:「你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是個坎德人。我沒別的意思喔。」卡拉蒙連忙解釋,因為他知道這小朋友對血統還是有點介意。
不過他很快發現情況並非如此順利,其實城主是過來看看敵軍攻打後的狀況,今天早上攻城軍又發動一次奇襲,但同樣以撤退收場。
「我記性很好,長官。」
「很好,那帶路吧。沒多久就早上了,瑟耐吉連長,你和聶米絲中士留在這裡指揮,如果日出我們還回不來,那就按照原訂計劃進行。」
「話說,長官……」聶米絲開口:「其實這主意不錯。」
「我要跟這座城的官員談談。說不定該找那個指揮官——」
「我要來看看這渾水是怎麼回事。」男爵說道:「表面看起來是平靜無波,不過我說這水底下一定暗潮洶湧。之前就聽到很多奇怪的風聲,更不用說我去『盟軍』那兒走一遭之後有何感想。」
所以希望城的居民根本不怎麼注意伙計,看見他只是直覺地用手抓著錢包保護好。
「話雖如此……這又代表什麼?」城主語氣一愣一愣,好像給人用石頭砸中腦袋一樣。
「混蛋,我也知道危險,我——」
「中士,現在才中午,一個人單獨行動的話,速度會比整支部隊快上很多。如果直接穿過山谷,三個鐘頭就能回到軍營。一個小時對男爵解釋來龍去脈,加上三小時回程,這樣還有一兩個鐘頭緩衝,最晚應該也可以在日落前完成,距離早上還有時間。這邊誰最適合?」
「是,長官。您的指令是?」
「這代表敵人都已經舉手投降,我們卻還是要血洗這座城。」連長回答:「男爵一定非常不願意見到這種局面。」
之後他又走過一間屋子,窗戶開著,裡頭有位看來也餓了一陣子的婦女,卻還努力想餵飽吵鬧的嬰兒。
「是,大人。不過請聽我一言,我建議您多帶一兩個人,以防路上有意外?」
「你有戰壕腳?」連長皺著眉頭。
伙計又重複剛剛聽見的談話,阿斗聚精會神聽完點點頭說記清楚了。長官要給他裝備,但他表示只要繩子跟短刀即可,這兩樣東西他已經帶在身上。站崗衛兵報告外頭街道沒有人,阿斗馬上翻身出去,消失在倉庫邊緣。
一路上店鋪都封死了,市集上攤位不是空了就是拆了,只剩下酒館還有人潮,大家都集中在裡面想聽聽新消息,不過也大半都不是好消息。
「真的嗎?」對方頗為懷疑。
「呼!」伙計換了一條路,希望不會再撞上城主。「真危險,想不到他居然這麼快就走下城牆!明明是個胖子還動作那麼快,還真佩服他哩!」
「意思就是說您剛剛猜想的沒錯,城主大人。」指揮官簡潔回答:「不管是威海姆王,或者是誰在搞鬼,總之有人要把我們殺光。」
路上碰見的民眾都面色蒼白、神情落寞,停下腳步聊天時聲音很低很焦慮,伙計大聲與他們問好,但是卻沒人搭理,多數人會搖搖頭趕快離開。整個城裡頭他只遇上兩個小男孩比較有精神,那兩個孩子衣服破破爛爛,在市區裡到處亂跑,手裡拿著木劍亂揮。
伙計比較像人類,坎德人的特徵在他身上不算明顯,但那血統就跟疹子一樣,總是會有發作的一天。這時候令他渾身不自在的就是無聊了,覺得無聊的坎德人是最可怕的坎德人,安塞隆大陸上誰都認同這點。無聊的半坎德人也許只有一半的危險程度,但既然碰上了,其他人倘若沒有面對麻煩事的心理準備,恐怕就要遭殃了。
「注意!」聶米絲低聲一喝,站了起來,大家正要跟著起立致敬,男爵連忙揮手要大家稍安勿躁。
伙計聳聳肩,雷斯林的事情或想法並不太引起他的興趣。「好啦,把包包給我。」
聶米絲派出的偵察兵半對半錯。連長想利用的房子的確已經焚燬,可是城牆下方那片樹林其和-圖-書實算是希望城的防禦一環,但在此時卻會淪為奇襲部隊的掩護工具。
「我們一點勝算也沒有。」老者過了一會兒繼續說:「我帶的人大部份都是沒受過訓練,是還有幾個弓箭手準頭不差,但人數太少了,而且等對方正式發動攻擊,大概第一波我們就全被砍死了。還有,大人,您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嗎?居然有三個值夜的哨兵偷喝酒醉倒在地上。說真的也怪不得他們,要是換做我,可以弄到一點酒的話大概也寧可喝個酩酊大醉。」
「大人,我是伙計,就是我聽見城主跟他們指揮官的對話,後來我看見他走回街上,進去那棟屋子。」
「你要去哪兒?」卡拉蒙問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在旁邊顧著。我陪著他的話他會安靜一點。」卡拉蒙搖搖頭:「真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以前他不會這樣子。他好像一直認為有人要搶走法杖。」
「法杖……」雷斯林在睡夢中低聲嚷嚷起來:「法杖是我的……不行!」他真的大叫了,而且手腳亂舞起來。
一個衛兵對外頭輕聲問:「來者何人?」
「城主,面對現實吧。我們根本不可能打得贏。」
「不可能。」瑟耐吉直截了當:「你被人抓到的風險太大。」
「卡拉蒙,」伙計悄悄說:「那個包包借我。」
伙計已經睡飽了,他需要的睡眠不多,只要四個鐘頭就可以活蹦亂跳。
城主尷尬地咳了一聲,其他人也不發一語。那位老人家再度開口。
「您自己問他吧,長官。」阿斗拇指一彎,朝後頭指著男爵。
左顧右盼一陣以後他發現目標,有一群人聚在城牆上靠近哨塔的地方,從衣著判斷有平民也有士兵。裡頭有個又胖又高、衣服高級、脖子掛了粗金鍊的人,看樣子地位應該頗重要。
「你還能找得到路嗎?」
指揮官一鞠躬之後掉頭走開,城主在原地喃喃自語後長嘆一口氣,在城牆上逗留一下子以後,也下了階梯。
卡拉蒙粗手粗腳,玩起來沒什麼看頭,不過他喜歡看弟弟玩,雖說他好心出的餿主意常常讓雷斯林不勝其擾。
「那我們要怎麼做?突襲計劃明天凌晨就要行動,我們的命令是要從後方攻破大門,總不能抗命吧?」
「去勘查敵情啊。」伙計驕傲地回答。
「他再這麼鬼叫的話,中士一定會發火。」伙計說。
卡拉蒙又叫伙計安靜,可是他正好講到最精采的地方:新來的侏儒也發動機器,結果那裡的鎮長耳朵都被震出血啦——半坎德人無可奈何摸摸鼻子走開。
「我知道啦,我會帶吃的回來,我保證。說不定我還可以弄到更多食物喔。」
在這種有圍牆的大城市裡,居民原本就都彼此熟識,說不定大半輩子都天天見面,所以一有陌生人出現在鎮上,無論如何都相當顯眼。目前希望城遭大軍封鎖,大家都相當緊張,即便是每天過日子的平民也戰戰兢兢,隨時準備面對敵人攻擊,這時候一有生面孔出現會立刻遭人扣押,送去審問,唯一的例外就是坎德人。
「挑一條最快的路線,直接回去軍營找男爵報告接下來告訴你的事情。你的記性還可以吧?」
「我可以去看看。」伙計無視於長官口吻中的嘲諷:「派我去偵察那棟房子跟樹林的狀況吧。拜託啦,長官,我真的得找點事情做才行,不然我的手跟腳都好癢喔。」
「是,長官,我出發了。」
選出最高、最靠近那群人的一棵樹之後,他先在樹蔭下等待,直到確定行人沒在注意以後,他先將身上兩個乾糧包擺在樹根上,然後身手矯健地上了樹,非常靈活地在樹枝間移動。他爬樹時很細心,每一步都謹慎判斷位置,不讓樹枝晃動得太厲害,安靜得居然嚇著了躲在窩裡的松鼠。
「這樣啊。」但城主看起來還是有些困惑。
「他一定是聽錯了。」聶米絲轉頭看著伙計:「你應該是聽錯了吧,他原本到底怎麼說的?」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城主的聲音都啞了,感覺快要歇斯底里:「我們也試過要和談了啊,但你也聽見那個……那惡魔是怎麼說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裡還有樹林……」
連長沉思一陣子,最後下定決心:「我們必須通知男爵,他聲名遠播,大家都敬重他是個光明磊落的男子漢。想想看,要是我們真的冷血屠城,男爵和我們自己的面子要往哪兒擺?以後不會有人再雇用我們,所以我們至少得請男爵三思,說不定他會更改計劃。」
「戰術會議!」伙計非常興奮:「正好可以聽到他們的戰略!」
站崗的衛兵只能乖乖忍受同伴的鼾聲,雖然他們自己也很累,但還是在空蕩蕩的倉庫裡頭四處打轉偶而停下來看看窗戶外面,或者彼此低聲交談。後來他們也忍不住在崗位上打瞌睡,眼睛閉上了、頭一直往前頂,外頭街上有腳步聲,或者天花板上傳來老鼠的聲音時,他們才會忽然驚醒。
「要是神還留在這個世界的話,祂們大概知道原因。可惜神已經走了,所以只剩下威海姆王自己清楚是怎麼回事,加上如果我們聽到的風聲沒錯,他根本也已經瘋瘋癲癲了。搞不好他打算把這塊地送給別人?但無論如何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外頭的軍隊根本不是布羅德海姆的人。」
連長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家為之一愣。
連長又白他一眼:「你是不是該出發了?」
「噓!小雷,不要叫,沒事的!」卡拉蒙在一旁輕聲安撫,抓著弟弟的肩膀,同時用餘光看看聶米絲那一頭,中士聽見吵鬧聲正朝這兒瞪著。
「沒關係的。」伙計卻笑著說:「我就是希望聽你這樣說。我先走啦。」
連長看了看伙計,而伙計為了加深連長的信心,盡量表現得更像人類一點。
這遊戲淵源很久,據說是傳說騎士修瑪最愛玩的遊戲。男爵軍隊裡許多人也愛玩,他們會自製玩具硬幣,而且寶貝得跟真錢幣一樣。這些代幣是士兵拿一些剩餘的金屬材料交給鐵匠鑄造,刻上自己的圖案。這遊戲後來發展出很多變化,例如不只要把小硬幣彈進杯子,還要能在杯子裡堆疊起來等等。
「你的法杖在這兒,小雷,沒事的。」
「是,長官。」他立刻站直身子。
「我明白,長官。我會全力以赴。」阿斗很有信心。
伙計可是樂得照辦。城主卻又看了他一眼,接著一扭他那龐然大物的身子硬是擋住了伙計去路。
「沒問題,大人。」伙計回答。
天色越來越暗,士兵朝著門外張望,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忽然傳來腳步聲,而且持續朝倉庫走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阿斗該回來的時候了,瑟耐吉跟聶米絲還在討論早上的戰術細節。
「沒錯,能確認那棟建築物的狀況是最好。好吧,」連長終於做出決定:「可是這回你得靠自己,伙計。要是你真的被逮到了,我們不可能為了你而耽誤整個任務。」
雷斯林原本就比較節儉,所以不想把自己辛苦賺到的錢拿去下重注,但他很快就從下注在他身上的人那兒分到一些紅。
「喔,當然啊。」伙計笑著說。
「嘖嘖!這兩次都是試探而已。」說話的是個白髮憔悴的老人家:「只是引我們動手,判斷我們有多少斤兩而已。他們現在應該有底了,這可多虧了昨天下令發射投石器的那個蠢才!」
「不,長官。我是說派他去偵察。任務成敗取決於那棟房子,伙計到目前為止也都表現得很好。」
男爵自己相當擅長這遊戲,不過大家想不到的是,連雷斯林也因為有雙巧手所以非常厲害。他「出於無聊」跟著人家玩了一下,結果實力讓那些不怎麼拿手的人嚇了一跳,旁邊一些懂得訣竅的人,見狀對雷斯林倒是大為讚賞。有個倒楣的傢伙堅稱雷斯林一定是偷偷用了魔法才會一直贏,不過雷斯林也輕而易舉地證明自己可沒作弊,支持他的人樂得開心,但倒也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押注在他身上可以賺到錢。
伙計腦海中浮現丙連士兵柏拉爾咽喉中箭的那一幕,接著聯想到許多人被大石頭壓成肉餅的慘況,心裡湧出一股對希望城的憎恨。但那是他身為人類的那一面,也就是說那只是一半的他,所以其實這股憤怒並不那樣濃烈https://m.hetubook.com.com,只不過他還是在情緒催動之下走向城門。城門緊閉,有許多路障街壘的防禦工事。
卡拉蒙將袋子遞給他,然後伙計兩邊肩膀各掛了一個包袱:「其實能多一點更好,不過這樣應該夠用。真是的,入伍之後居然得剪頭髮,我看起來怎麼樣啊?」
一想到那台機器,伙計就更想要跟卡拉蒙說一說那個有趣的故事。那台機器不只沒有把窗戶給弄乾淨,反而還把玻璃都給打破了。窗戶的主人當然氣炸了,準備對那群侏儒發飆,卻沒想到侏儒們竟然表示他們的確完成了合約載明的事項——連窗框都沒了,窗戶當然乾乾淨淨,視野也毫無阻礙。侏儒聲稱那台機器是個大成功,之後揚長而去,但另一群侏儒組成的「預防七年霉運之破玻璃破鏡子修補協會」(這個協會的政策就是跟蹤那台窗戶清潔機)隨即趕到,但被人攔著不放他們進去……
「唔,那我真為你感到高興。」城主說:「希望你能繼續努力,我先告辭啦。」
大家都聽說了阿斗的任務,也明白他冒了多大的危險。許多人心裡想像他該怎麼走,估算了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抵達軍營,還討論起他會走大路或者抄捷徑,甚至臆測起男爵的決定並且又開了賭盤。
「這就是叛軍嗎?」伙計喃喃道。
「不過我記得有一個探子回報說,這棟屋子一個月前已經燒掉了。」聶米絲接口:「長官您恐怕不能把這棟建築物納入戰術中,否則萬一探子沒看錯,我們的位置一下就暴露了。」
「長官,我明白您可能不夠信任他,畢竟他的確沒有事先發現對方有投石器。不過——」
「還有我剪了頭髮啊。」伙計解釋起來:「大概是這樣您才認不出來,加上我可沒有一天到晚吃牢飯哩,」他很正經地說。「您的演講讓我改過自新了。」
「長官,這非常危險。」
「什麼?」城主相當吃驚:「那……那支軍隊是哪裡來的?」
那松鼠媽媽對著伙計叫了一聲便跑了出去,小松鼠們也倉皇追上,尾巴搖來搖去,吱吱喳喳地彼此示警。有了松鼠亂竄當作幌子,伙計就可以比原先爬得更近一些,最後到了城牆正下方,然後凝神傾聽。他聽見有人稱呼那個掛著金鍊子的人是「城主」時,從頭到腳都汗毛直豎。
「伙計,把你聽到的事情再說一遍。」
午後時光慢慢流逝,很多人開始玩一種叫做騎士跳馬的遊戲,玩法是用大硬幣壓住小硬幣邊緣,小硬幣會彈飛,也就是「跳」進杯子裡。誰彈進去的硬幣最多,誰就是贏家。
伙計除外。
「在哪兒?」城主皺眉。
「這條是通往北門的大街。」連長說:「根據地圖來看,這棟屋子可以提供很好的掩護,大家可以先躲在這裡等待攻擊時機。」
一整個下午,能聽到的聲音大概就是硬幣碰撞的聲音、硬幣掉進金屬杯子的聲音,還有輸家偶而發出的哀嚎,以及對於贏家的低聲歡呼。太陽下山了,後來光線太暗,根本沒人看得清楚怎麼彈才好,於是大夥兒散開吃晚餐,只有冷肉乾與硬麵包加上水而已。有些人又去睡一會兒,心想一大早就要起床進攻,另外有些人談天說地或玩些接龍遊戲。雷斯林將他剛剛贏到的錢交給卡拉蒙保管,喝了一口冷掉的藥茶,接著也靜靜睡著,這次夢裡頭不再是可怕的法師,而是一堆硬幣跟金屬杯。
「長官,您不需要帶一隊士兵過去。」連長很堅持:「也許您只需要帶法師馬哲理就可以了。昨天晚上他的確好好露了一手本領。您可以帶他們兄弟一起去,卡拉蒙.馬哲理身手很好、塊頭也大,只多帶兩個人應該沒有大礙,但他們應當幫得上忙。」
「要是我可以帶一些敵軍的情報回去,連長應該會很高興吧。」伙計對自己說:「反正附近全部都算是敵軍,他們總會討論一下之後的計劃吧。」
「妳是說把他綁起來嗎?」
「他沒有生病,長官。」m.hetubook.com.com聶米絲說:「是坎德人,他是半個坎德人。」
「雖然我覺得很難相信……」城主說:「但是我現在認為,威海姆王其實想要趕盡殺絕。他明明就知道跟我們課徵那麼嚴苛的稅金一定會引發叛亂,所以根本就是他想逼我們叛變,然後派遣軍隊過來攻打。我們想要求和,他派來的將軍卻又開出那種腦袋清楚的人都不會接受的條件。」
伙計順著大街欣賞兩旁的高房子,這裡的建築以灰泥建造,深色木頭做為骨幹,二樓常以鉛框做出凸窗俯瞰街道,不過有些屋子似乎需要重新上漆才對。還有不少房屋已經破損,看起來屋主根本無力修復垮下來的屋簷和破掉的玻璃。
「不能等到晚上,你必須立刻出發。最好的辦法大概還是翻牆出去,我們的對手其實都是些民兵,但你還是得小心謹慎,畢竟不管對方的水準如何,一旦被發現你還是死路一條。」
「您說的這些我是不反對,大人。」
「現在只有等了。」連長嘆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自己在布羅德海姆服役好幾年,所以可以確定這一點。布羅德海姆的軍隊都是民兵,田裡工作做完了才會拿刀拿劍去行軍幾個鐘頭,偶而打場杖,之後回家吃晚飯。現在守在外面的那支軍隊是來真的,他們是專業的傭兵,不是農家子弟穿著傳家寶的舊盔甲就上陣。」
「又是妳的探子回報嗎?」
「阿斗。」聶米絲立刻說:「去叫他過來。」
連長一瞪:「看樣子我們應該把他綁起來。」
「等一下!我是不是見過你?」他開始仔細打量伙計。
阿斗過來時還是睡眼惺忪的模樣。
又是一陣沉默。
「但是我們恐怕沒有時間派人回去了,長官。」
伙計這時可真希望自己是一隻老鼠,那麼就可以悄悄鑽到他們腳邊。但看了看那片樹林,他又生出一計:既然不能當老鼠,那就當麻雀吧。
「連長,如果我真的碰上什麼麻煩,恐怕不是不管是兩個人還是四個人都沒法子解決,你說對吧?對方少說也會是五十個暴民。更何況我不能帶著一群士兵在背後才對。」
「我是聽見了,所以昨天晚上我才不會真的去喝酒。」指揮官的聲音也緊繃起來:「我倒很希望能活著跟他過幾招。」
伙計在城牆附近徘徊一陣,將附近的地形都記在心中,還預想了一下連長跟中士可能會有的疑問。其實工作到這邊已經結束了,但他一想到要回到無聊的倉庫看雷斯林睡覺,實在覺得受不了。
「你自己不也有一袋嗎?」卡拉蒙還是不願意。
「我們要派你回去傳話給男爵。」連長語調很緊急,阿斗聽了也振作起來。
「你是誰?」男爵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人影。
「可是原因到底是什麼?」城主無奈地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早上風平浪靜,很少有人走到這個地區。大門收稅造成市集關閉,因此倉庫裡也沒剩下貨物。居民行經這裡是為了要去別的地方,所以不會左顧右盼,還低著頭不想惹上麻煩的樣子。有一次四個守城的士兵走過,站崗的丙連士兵手搭上了劍,隨時準備叫醒大家,但那四個人也是一直往前走,一直看著彼此點頭笑語。從這狀況看來,法師的謀略的確成功,沒有人察覺到有人入侵,也沒有人注意到丙連在這裡。
「早上的公審啊,您知道的嘛。他們每次都是晚上把我們丟進牢房,早上把我們帶到您面前,然後您就會來段演講啊——您講得可真好——法律啊、秩序啊、誠實是最重要之類的。」
伙計也在樹梢上多待了一會兒,咀嚼著剛剛那番對話,希望可以一字不差地覆誦。將內容默記下來以後,他下了樹,又攬起兩個包包,但一鑽出樹林就迎面碰上城主。
空手而回以後,伙計又想跟卡拉蒙講話,但卡拉蒙只是有點生氣很快叫他住嘴,免得吵醒雷斯林。只不過就伙計所見,大概只有他小時候曾經見到的侏儒發明——蒸汽尖叫窗戶清潔機——可以叫得醒這名法師。
城主見到他立刻下意識抓住自己的錢包吼道:「滾開!」
伙計躡手躡腳走回雷斯林睡覺的地方,卡拉蒙還在一旁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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