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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擊的巨人2

作者:涼風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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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裘克洛欺近其中一名呆若木雞的信徒,揮動緊握的拳頭轟向其腹部。男子發出呻|吟後頹然倒地。沒奪刀殺人是因為裘克洛對殺人之舉還心存猶豫。他只要有巨人這個能不加思索地誅殺的目標就足夠了。
「足夠了,謝謝你。」
「達利歐,已經不在了。妳不用逃了。」
他們雖是崇拜巨人的異端分子,可是看樣子似乎並未受過什麼特殊訓練。他們全都嚇得驚慌失措,根本對付不了邊咆哮邊直逼而來的裘克洛。而裘克洛跟他們同樣身穿黑衣一事,肯定也是造成他們不知所措的主因之一。
「那麼,妳就更應該離開。」
裘克洛率先想到的就是夏露露。因他事先知道她會前來雜物房,而不用想也知道,碰巧撞見夏露露的男子會採取何種行動。
這是一陣可能才剛開始下、顯得有點稀稀落落的不規則雨聲,雨量更是小到甚至有辦法幫每一顆雨珠取名的程度。雖然那股聲音微弱到彷彿就快要戛然止息,但卻足以讓裘克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花費漫長光陰培養出來的敏銳感受力,使他有辦法捕捉到這類微小聲音。
夏露露臉上雖露出彷彿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的表情,但要除去她的煩惱,可說是易如反掌。
刀鋒毫不留情地直逼眼珠而來。裘克洛反射性地撇臉閃躲,刀尖卻還是劃過右眼,隨後只覺一陣彷彿遭到火筷炮烙的灼熱感襲向顏面。裘克洛急忙以右手捂住傷口,立刻反守為攻。他鎖定的攻擊目標是對方的下盤。裘克洛對準夏比疏於防守的右膝,祭出一記毫不留情的迴旋踢。
這段發言令夏露露不禁感到失望。
面對夏比的詢問,達利歐微微側頭表示不解。
但就算他是達利歐的交易對象好了,也很難想像買主會利用三更半夜前來拜訪。更何況外面天氣如此惡劣,即便現在是大白天,可能也會盡量避免外出辦事吧。
隔沒多久。夏露露總算開口說道:
夏比在一旁插嘴。
然而,他無法判斷是否該開口詢問理由。由夏露露的神情看來,不難想像這是一件攸關個人隱私的事。隨便過問肯定不是最好的方法,如今的裘克洛也已經有辦法表現出這種程度的體貼。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達利歐的盤算,自信滿滿地開口回答。
不知是因為寒意,還是懼怕日後可能必須面對的困難,她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夏露露,毫無關係。」
「反正不管怎麼說……」
「一起走吧。」
來者是夏露露。
裘克洛側目瞄了門扉一眼,便立刻轉眼望向枷鎖。鐵鏈本就佈滿鐵鏽,其中又以串連鐐銬及鏈條的鐵環腐蝕特別嚴重,可以清楚看見環面帶有一道斗大裂痕。只要稍加施力,應該就能輕而易舉地扯斷才對。
儘管可能會伴隨著比單獨逃亡還高的風險,裘克洛還是懷有能夠化險為夷的自信。他也不是到現在才首度遭遇這類困難局面,一再跨越這些難關的經驗,造就了這份自信心。裘克洛的體內,蘊含著一股比鋼鐵還要堅不可摧的堅定意志。
成為達利歐的物品已滿兩年。得到知識促使裘克洛的心靈產生劇烈變化,但有所轉變的並非僅止於心靈而已。他的身材變得相當高大,身高足足長高了十五公分之多。軀體毫無半分多餘脂肪,乍看起來宛如豆芽菜一般弱不禁風,但卻蘊含著十分充足的體力,看似纖細卻非不堪一擊。這就是他為了能在逃亡時應對任何突發狀況而耗費時間鍛鍊出來的身體。夏比身上雖裹著一層宛如盔甲的結實肌肉,然而裘克洛所需要的是敏捷的行動力。多餘的肌肉會增加體重,並縮小手腳的行動範圍。換句話說,肌肉在逃亡時不僅無用武之地,反倒只是累贅。
「像我這樣的女孩真的適合嗎?還是另尋其他女性比較……」
雖因視野突然放大數十倍而導致思緒陷入混亂,不過他也無暇悠閒以對。裘克洛轉眼注視座落於用地內的兩層樓高宅邸。經由建築物的體積,就能看出裡面有許多房間,但重點並不在此。而是自建築物內部傳出的爭鬧聲、尖叫聲,以及雜亂無章的碰撞聲。其中夾雜著一陣耳熟的女性聲音。
可是他們的處境顯然相當危險。夏比雖持刀應戰,但是對方人多勢眾,兄妹倆淪為刀下亡魂也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裘克洛提高警覺,定睛凝視著黑衣男子。雖不知他是何方神聖,但既然對其聲音毫無印象,就代表雙方應是初次見面。儘管無法確認他的長相,不過裘克洛倒還能夠理解這種程度的小事。
(裘克洛好不容易才要展開www•hetubook•com•com自己的全新人生。我必須面帶笑容送他離開才行。)
「來,請容我為您解開束縛。」
(死掉了……)
在腦海中想像這個狀況的裘克洛,頓時嚇得全身直打寒顫。
達利歐的字典裡頭,似乎找不到「免費奉送」這個字眼。
「那就賣掉好了。我猜八成會有很多買家搶著要吧。」
過沒多久,他看見此行的目標出現在前方。手持刀劍的五名信徒,將夏比及夏露露逼進無路可退的走廊盡頭。
宛如祝福兩人踏上全新的人生旅程一般,天際響起了一陣格外響亮的雷鳴。
夏比雖然面露啞口無言的表情,但又立刻滿臉無趣地哼了一聲。
不曉得是玩膩了,還是已經長大成人了,夏比跑去找裘克洛的次數也驟減許多,因此除非發生什麼特殊狀況,否則事情絕不可能穿幫。
鐵鏈處於隨時都能扯斷的狀態。再來就只剩下作好心理準備,並將計劃付諸實行即可。
「可不能只顧著傷心難過喔,因為接下來妳也會變得很忙碌。」
「你殺了什麼人!?」
訓練兵依規定必須搬進兵舍過團體生活。夏比要正式離開這個家,因此留著裘克洛的理由自然也跟著消失。
因此被賣掉也是很理所當然的結果。
但就算是會錯意,他所培養出來的自信卻是真材實料。幼少時期雖以孩子王的形式呈現出來,如今卻逐漸轉變成領導氣質。身高也在最近這幾年突然快速成長,受過千錘百煉的體格更是結實精悍。雖然桀驁態度也跟著變本加厲,不過就算達利歐沒有暗中打點,夏比大概也能以訓練兵的身分好好面對軍旅生活吧。
由毫不留情地敲打著雜物房的雨聲,就能理解到外面正颳起狂風暴雨。彷彿有人手持鼓棒猛敲天花板一樣熱鬧透頂。吵歸吵,卻正巧適合執行逃亡計劃。傾盆大雨能發揮出掩飾行蹤的效果,敲打地面的雨聲大概也會蓋掉腳步聲。
正確說法應該是剛剛才哭完吧。
達利歐雖然會錯了意,可是這樣反倒對夏露露較為有利。只要配合話題隨口敷衍一下,就不會引起父親的懷疑。
(會被殺死……)
大概是意會過來了吧,只見達利歐拍著手應和。
制服巨人之子裘克洛,必然也是相當難得的經驗才對。
「夏露露,妳想怎麼辦?」
夏露露是他的救命恩人、人生導師,也是唯一理解他的人。要說她是裘克洛的一切也絕不為過。
夏露露輕輕握住裘克洛伸出的手掌。
「辦不到的。」
而在新買家那邊大概也只會落得相同下場吧。
(一離開這裡……就拆掉它們。)
「我,要找回自己的人生。所以要離開這裡。」
「……他們?」
男子恭恭敬敬地向他低頭道歉,而另一方面——
(她在哭嗎?)
要是戴著手銬四處徘徊的話,肯定會有人立刻跑去向士兵通風報信。
對方以誇張操作表現出內心的驚訝之情。
「我殺了警備兵,有什麼問題嗎?」
(光陰似箭……)
至於當事人夏比……
大概是被猛然直驅而來的入侵者嚇到了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數集中到裘克洛身上。裘克洛釋放原先克制住的力量,展現出野獸般的敏捷動作縮短雙方間距。
裘克洛還來不及確認自己所獲得的力量及自由,就已經迅速地從宅邸後門飛奔而入。才剛踏上走廊,便碰巧撞見看似信徒的黑衣男子,但他毫不猶豫地一拳揍昏男子,並繼續往前推進。
「這樣啊……」
「走吧。」
裘克洛之所以產生想帶夏露露一起離開的念頭,並不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是因裘克洛自己希望這樣做。
「現在我的同伴們應該正在為他們賜下天譴吧。」
(其實只是父親設計讓哥哥如此深信不疑就是了。)
如果事情按照計劃順利進行的話,夏露露應該再過不久便會現身才對。
儘管有種好像遭到遺棄的落寞感,但唯獨這點她實在無能為力。
而且可以推測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尋找。至少是打從裘克洛被達利歐買走之前就開始著手。換句話說,這代表黑衣男子所尋找的對象是巨人之子。
眼見凶刃即將迎面劈落而下——這股極端危險的氣氛,迫使夏露露臉色慘白地倒退了好幾步。
儘管早已預料到所能想見的最糟事態,但也沒時間悠閒以對了。只要靠其他感覺來補足缺少的部分就好。現在必須盡快離開宅邸才行。
這就是夏露露的命運,同時也是她誕生在人世的意義。原本自以為早就心裡有數,但事情未免來得太過突然。她根本無暇好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整理自己的心情。
夏比更是對夏露露這番話大感驚愕。
「我嗎?」
此外還有其他令人在意的疑點。就是男子明明就不是士兵,手裡卻倒提著一把刀。
掠過天際的閃電照亮周遭環境。對於先前以為那個十平方公尺之空虛空間就是一切的裘克洛而言,外面的世界實在太過遼闊。縱使只是區區一座小庭園也一樣。
這是指將巨人神格化、並加以崇拜的異端分子,同時也是裘克洛之母艾蕾娜生前加入的組織。雖然因艾蕾娜在十五年前所引發的那起事件,導致大半信徒都遭憲兵逮捕到案,但可能也有部分信眾幸運逃過一劫而潛伏於地下吧。
他們在晚餐時所聊的,是關於夏比的話題。
(眼睛……)
達利歐一口否決掉夏露露的提案。
「的確。」
「你不要緊吧!?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才剛得到重獲自由的實際感覺,裘克洛隨即一鼓作氣縮短與男子之間的距離,接著不加思索地揮拳轟向他的面門。男子「哇喔」地呻|吟了一聲,兩眼翻白頹然倒地。或許是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遭到巨人之子毆打的意外事態吧,他甚至沒作出任何抵抗。
從昨天開始下個不停的雨,即將進入雨勢最猛烈的階段。
「離開家裡?」
「怎麼啦,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裘克洛則是面露笑容,輕輕回握夏露露的小手。
只不過對裘克洛以外的人物,大概就不一定會表現出同樣態度就是了。
大概經過了兩、三分鐘的沉默吧。
乘著黑夜暴風雨飄入室內的,是一陣從沒聽過的陌生男性聲音。
或許是雷雲盤踞在上空吧,一道電光伴隨著雷鳴轟然劈落。刺眼亮光填滿室內,導致男子的身影清晰地浮現出來。
裘克洛鬆了口氣。
裘克洛轉眼望向銬住手腳的枷鎖。手銬及腳鐐都伴隨著裘克洛的成長而變得愈來愈緊。雖然還不到深陷肌肉的地步,但由於已經產生壓迫感,因此必須盡快設法處理才行。
「我要被嫁掉了。」
「我,已經沒用了。」
夏露露深深地嘆了口大氣,這才以沉重的口吻出聲說道:
從那雙閃爍著不祥目光的眼瞳,便能判斷出夏比已經懷著誤會接受了現狀。
「婚事!?」
室內一片黑暗,聽不見雨聲之外的其他聲音。儘管不知道正確時間,但由空腹狀況可以判斷出目前是三更半夜。大概得再過四、五個小時才會天亮吧。
「不願意的話就拒絕。」
「裘克洛?」
「這實在太了不起了!不愧是巨人大人!」
「籠子裡面,不好。夏露露也一起離開。」
「雖然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企圖——不過這些信徒會跑來襲擊,是你們搞的鬼嗎?」
(那是……)
宅邸後門呈現敞開狀態,受到風雨擊打而宛如旗幟一樣來回晃動。信徒們大概就是從後門闖入宅邸之中吧。
達利歐之死及信徒的襲擊行動,八成會給夏露露帶來莫須有的嫌疑吧。
搞不清楚狀況的裘克洛則是感到困惑不已。
裘克洛馬上開始講關於計劃的事,卻又立刻噤聲不語。因為他發現夏露露的樣子有點不太對勁。
「就是那傢伙啊。」
夏露露忍不住感嘆自己的可笑命運。
(這已成了既定事項。)
下一瞬間,彷彿在室內翻箱倒櫃似的強風暴雨猛然灌了進來。室溫一口氣下探,一陣宛如被人潑了冷水的強烈衝擊,導致裘克洛的身子縮成一團。
這並不是會讓人意識到死亡的傷勢,帶來的痛楚也還算忍受得住,然而有件事卻令裘克洛頗為在意。
「即便如此,這個家也早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除此之外,事情也被哥哥發現了。」
「我私下幫妳安排的一樁婚事,已經快要談妥囉。」
右眼傷勢的嚴重程度一目了然。血液取代了眼淚,由釋放出陣陣宛如針扎般痛楚的傷處不斷流下,摀著傷口的右手也被鮮血染成紅色。
夏露露雖不知新兵訓練是怎麼回事,但縱使達利歐透過賄賂讓夏比獲得比其他人更好的待遇,那也不足為奇。
就在雨勢開始轉變成小雨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逐漸接近雜物房。
裘克洛的逃亡計劃已經進入最後階段,再來只需靜待適當機會來臨即可。但既然達利歐決定要賣掉他,那就不能再繼續磨蹭下去。非得盡可能地迅速執行逃亡計劃才行。
話語方落,夏比隨即掄刀猛然橫劈而來。裘克洛雖想往後跳開,但夏露露還躲在他背後。而裘克洛也不能選擇往左或和圖書往右閃躲,只要裘克洛往其中一個方向避開,夏露露八成就會代替他成為刀下亡魂吧。可是若不避不逃的話,則會換成自己被殺。儘管裘克洛靠後仰上半身閃過逼近喉頭的刀刃,然而他的行動範圍實在太過有限。
夏比對痛苦呻|吟的信徒吐了口唾沫,隨即反手握刀刺穿他們的胸口。這種毫不留情的殘酷行徑,使得夏露露忍不住轉移視線。
「賣掉我?」
男子的回答雖讓裘克洛鬆了口大氣,不過他的話還有下文。
夏比動作緩慢地環視著這座上演了屠殺慘劇的舞台。
這樁婚事八成並非快要談妥,而是早已談出結論了吧。考慮到達利歐那種唯利是圖的強硬個性,結果當然是再清楚不過。
夏露露暗自懷著一絲期待,可惜達利歐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開口詢問男子的裘克洛霍然起身。現在不是佯裝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必須盡快確認現狀才行。
繞到裘克洛正面的夏露露一見到傷口狀況,立刻露出黯淡的神情。
(若不是多虧有夏露露,我到現在還是巨人之子。)
「聽說他是個放蕩少爺呢。」
(但如此一來,搞不好就必須提前採取行動才行。)
「你以為我有必要對殺死敵人一事感到猶豫不決嗎?」
裘克洛也早已耳聞夏比成為訓練兵一事,當然也曉得他即將離開家裡。
可是夏露露卻立刻斬釘截鐵地作出響應。
從信徒胸口抽出刀刃之後,夏比轉眼怒瞪夏露露。
「是夏露露暗中灌輸知識給你對不對?」
夏露露連忙搖搖頭,驅散自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雜念。
一張相當寬大的餐桌,堂而皇之地鎮坐在面積起碼有二十平方公尺的巨大食堂正中央。雖是能一次安排十個人同時利用的大型餐桌,但現在坐在餐桌前的就只有夏露露、夏比以及達利歐等父子三人而已。這儼然就像是一個具體呈現出達利歐虛榮心的奢華空間。
(或許他們會願意釋放裘克洛也說不定。)
「嗯。所以等到明天晚上,我會拿行李過來給你。」
但在無法交談的狀況下,大概很難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吧。
不過此舉將伴隨著極大的風險。裘克洛之所以到現在都還一直扮演著巨人之子,是為了藉此讓對方疏忽大意,進而確保自身安全。既然不知男子的來歷為什麼,輕率地和他交談並非上策。應該先設法套出對方的情報才對。
夏比要是知道事實真相的話,肯定會氣得火冒三丈,只是這種機會八成永遠都不會來臨吧。他的遲鈍固然如假包換,但也是多虧了裘克洛的演技,才能將他瞞在鼓裡。
夏比及達利歐雖然都用「那傢伙」一詞來打啞謎,夏露露卻馬上理解到這個字眼所指為何。
(怎麼辦?)
否則她也不會講出「要被嫁掉」之類的字句吧。
(而這樣一來,我也得跟裘克洛說再見了嗎……)
得知裘克洛會講話的男子則是——
大概是察覺到攪局者的真實身分了吧。夏露露忍不住睜大了渾圓的雙眼,脫口發出驚呼聲。
或許是認為裘克洛與夏露露有所勾結吧,只見他整個人火冒三丈。
總有一天非得被父親當作道具嫁給別人不可——
「怎麼辦……」
「都是你這個巨人之子,害得我家變成這副慘狀。我真該早點動手殺死你才對啊。」
(這傢伙,在找我。)
「你說什麼!?」
由黯夜支配的世界出奇漆黑,裘克洛的身體幾乎與黑暗合而為一。趁著夜色逃離宅邸的判斷雖然正確,卻因這群不速之客的到訪而使得計劃全盤泡湯。
「我也確定要離開家裡了。」
(如果只是溺愛哥哥的話,真不知該有多好。)
裘克洛頓時心領神會。
牢籠裡的生活既辛苦又嚴苛,這一點裘克洛最清楚不過。
不知道是受到血液所影響,還是眼珠被劃出傷口所致,只覺自己缺少了一部分的右側視野。
(這次輪到我身陷牢籠之中嗎……)
「夏比終於也要成為訓練兵了啊。你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嗎?」
「原來如此啊。」
裘克洛理解狀況後,便靜待夏露露的下一句話。他覺得她的話似乎還沒說完。
裘克洛及夏露露取回事先準備好的行李之後,便以幾近身無長物的狀態走出家門。
只是這件事情早在他預料之中,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反而還成了促使他下定決心的契機。
(信徒……)
「那傢伙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吧?」
有種她好像是先等到心情平復一些才過來的印象。
「知道了。」
裘克洛發出近似野獸般的咆哮聲,使出渾身解數狠狠扯斷雙手雙腳的鐵鏈。正因耗費兩年www.hetubook.com.com漫長歲月周到地進行了準備,才能輕易破壞掉這些鐵鏈。
但重建組織之類的事情,對裘克洛來說根本無關緊要。更何況就是巨人害他飽受畜生般的殘酷待遇,因此他絕不可能會與巨人信徒連成一氣。
夏比緊緊握住刀柄。
(要問問看嗎?)
然而男子好像熟知裘克洛的事情。而且由其口吻聽起來,便可得知他甚至握有裘克洛並不曉得的情報。
其中有一間內部裝潢特別奢華的房間,只見身為宅邸之主的達利歐屍體,橫臥於一張起碼可以同時容納好幾個人躺下的巨大床鋪上頭。
「咦!?」
「意思是要我盡快開溜?」
父親從未真正擔心過哥哥夏比的安危,純粹只是害怕失敗受挫的夏比會對他的野心造成影響罷了。
「妳當然沒問題。」
「這是指什麼意思?」
「可惡!!」
「自己的人生……」
裘克洛猛然睜大雙眼。因為男子拿在手中的刀刃表面,竟然沾滿了濃稠的鮮紅液體。不僅如此,他臉上也沾有類似回濺鮮血的紅色斑點。
或許是個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提案吧。夏露露忍不住驚呼一聲。
(趕上了……)
「嗯。」
夏比卻是面不改色地撂下這句話。
「這位先生是保守派的急先鋒,而你的結婚對象就是他兒子。」
(……是誰?)
狂風暴雨雖然表明兩人的前途充滿了艱辛挑戰,但只要乘著風雨勇往直前的話,應該就能成功逃過各方勢力的追蹤吧。
「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只知道他是一名政治家……」
裘克洛挺直橫躺在地板上的身子,緩緩擺動手腳確認身體狀況。雖然低溫導致全身肌肉變僵,不過等到血流暢通之後,應該就能恢復正常才對。身上留有好幾個彷彿蓋章一般的瘀傷,但由於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因此幾乎不會感到疼痛。
「我是會在將來肩負起整個軍團的關鍵人物。早就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
「因為我除了接受以外,沒有其他道路可選了。」
(這算是自家人的偏袒意見嗎……)
「唔喔!」
「爸爸說要賣掉裘克洛。」
裘克洛語氣堅定地說道。
「跟夏比分開可能很不好受,但又不是從此就再也見不到面。」
站在門口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祭服的男子。或許是想與昏暗夜色化為一體吧,連披在祭服上頭的也是一件黑色外套。受到戴得很深的兜帽妨礙,裘克洛無法看清男子臉上神情。
(還活著……)
裘克洛在深思熟慮之前便已全力飛奔而出。掙脫鎖鏈的身體雖然出乎想像地輕靈,卻因尚未習慣而難以控制自如。由於一旦稍有鬆懈就很有可能失控,因此他克制自己只用上五成左右的力量,不過身體還是展現出難以置信的輕快動作。
夏露露壓抑住幾乎快要放聲大叫的情緒,佯裝平靜地擠出聲音說道。
可能是無法理解裘克洛這句話的意思吧,夏露露不斷猛眨眼睛。
「就是將巨人大人您幽禁在這種鬼地方的極惡罪人們。」
但這就意味著他將與夏露露永別。
裘克洛提高警戒,可是他感覺這人似乎並無加害自己的意思。
通往各個房間的門扉全數被打開,室內則有看似傭人的人陳屍於床上。可能是在睡夢中遇襲,看不出有任何抵抗跡象。被害人大概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已遭殺害吧。
(全拜夏比所賜。)
(他到底是什麼人?)
雖因室內昏暗無光而難以看清她的表情,仍能見她的雙眼微腫,看起來甚至還呈現出充血狀態。
然而還是能從他的發言中推敲出一些蛛絲馬跡。
(他們是在聊裘克洛的事吧。)
「我,想離開這裡……」
裘克洛之所以能夠忍受這段如同地獄般的生活,是因為他有大半時光都是以「巨人之子」的身分渡過。要是打從一開始就以人類身分被關進牢籠的話,心靈大概很容易就會崩潰了吧。雖然不覺得夏露露的精神面很脆弱,但在夫家那邊將落得何種下場,自然是顯而易見。
形勢雖然完全逆轉,但在制服所有信徒之前,仍舊不能放鬆戒心。裘克洛縱身撲向信徒,立刻順勢祭出前踢踹中敵人的腹部。男子身形一個踉蹌,跟站在附近的同伴撞成一團而同時倒地。
「雖然只有衣服跟鋼幣……」
「不過還真教人吃驚呢。原來你會講話啊?」
「當然可以。」
正如夏比決定要以訓練兵的身分離開家裡一般,夏露露也早已被安排好要嫁作人婦。就跟裘克洛被迫過著身為巨人之子的人生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一陣近似爆炸聲的雷鳴響起,雜物房隨之微微晃動。和圖書就在幾可令人產生危機意識的迅雷不斷轟隆作響之際,雜物房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哥哥的人生一帆風順,所以他當然會那樣回答……)
(就算留在家裡也沒什麼好事。)
(夏露露,好像不太情願。)
「你,殺了什麼人?」
雖然裘克洛有意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扯斷鐵鏈、奮力一戰,但他在男子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惡意。
即使不可能因此就對他產生感謝之情,可是身為巨人之子持續受到虐待的那段時光,似乎也並非枉然。
裘克洛定睛怒瞪男子。
「如果可以拒絕的話,我也想……」
「一切包在我身上。」
「啊啊……」
裘克洛瞄了達利歐的遺體一眼,內心並未湧現什麼特殊情緒。既不覺得憎恨、亦不覺得悲傷,頂多就只是覺得有個熟人死掉罷了。這代表對裘克洛而言,達利歐只不過是個稍有交情的存在而已。
裘克洛懂了。
儘管夏比面露愕然神情,卻仍不忘趁機揮刀砍殺露出破綻的信徒。
儘管這足以讓裘克洛產生不信任感,但男子卻一點也不懼怕巨人之子。他非但毫不懼怕,甚至還能從言談中體會到一絲親切感。只是這並不代表對方就是一名值得信任的人物。
「你所謂的怎麼處理是指……?」
(現在,就等夏露露來了。)
儘管不知宅邸內部的隔間狀況,裘克洛卻身懷經年累月培養而成之敏銳五感。透過響徹整條走廊的怒吼及叫罵聲,便能大致判斷出正確位置,散布於空氣中的微弱鮮血氣味也形成了有效指標。裘克洛依靠這些線索,快速沿著走廊前進。
「小的特地來此迎接您離開。」
儘管達利歐面露得意洋洋的表情凝視著兒子,不過內心勢必正在構思要如何讓夏比順利畢業的如意算盤。
或許是關心一臉悶悶不樂的夏露露吧,達利歐開口對她說道:
「話又說回來,等到我離家從軍之後,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該死的敗類……」
「原來是在說那傢伙啊。」
「籠子裡面,非常辛苦。」
如此斷言的裘克洛舉步走向夏露露身邊,並為了讓她遠離散發出濃濃殺意的夏比,而將她拉到自己背後。
裘克洛扒下男子的衣服,披在身上衝出雜物房。橫飛的暴雨頓時痛擊全身。儘管瞬間就被淋成落湯雞,但連這陣寒冷剌骨的暴雨也沒能為他帶來半絲痛苦。或許是身上污垢全被沖刷乾淨了吧,他反倒體會到一股心曠神怡的舒暢感。
他沒有幫助夏比的理由。不過為了救夏露露平安脫困,戰力還是多多益善。即便對方是過去不斷凌虐自己的暴君也一樣。
「咦!?」
男子抽刀出鞘。
此外,夏比會如何對待夏露露也頗令人在意。他成為第二個達利歐作威作福的模樣自是可想而知。這就代表夏露露再也找不到任何留在家裡的理由。
可是那也僅止於此時此刻。若不盡快採取行動,夏露露將會死於非命。
裘克洛聽見敲打著屋頂的雨珠聲而清醒過來。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為什麼殺死他們?」
夏比不偏不倚地挨了這記如同鞭子般的柔軔蹴擊,姿勢頓時走樣。裘克洛並未停止攻擊,再針對下巴要害補上一記膝蓋頂擊。或許是下顎遭到重擊而引發腦震盪吧,夏比癱軟無力地往前倒臥於地板上。他大概暫時不會清醒過來吧。
「你認識布魯諾.鮑麥士達這號人物嗎?」
「夏露露,要怎麼辦?」
「我猜大概剩沒多少時間了。可能過沒幾天就會找好交易對象了吧。」
(是要來買我的傢伙?)
但那只不過是達利歐先行徹底排除掉所有可能會對夏比造成妨礙的事物,再將他擺到自己鋪設好的軌道上罷了。夏比會誤以為自己有實力也是理所當然。
裘克洛對夏露露伸出手掌。
過度詫異的夏露露不禁脫口發出驚呼聲,思緒完全跟不上這出人意表的事態,腦中瞬間變成如同畫布般一片空白。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全身上下直冒冷汗。
「可是我並不像裘克洛那麼堅強啊。」
「因為哥哥要離開家裡了……」
裘克洛開口責備他。
裘克洛若要找回自己的人生,就非得通過這個考驗不可。
「雖然很想再早一點救您脫困……卻因遲遲掌握不到您的確切行蹤,才出乎意外地耽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請您恕罪。」
裘克洛已推測到信徒尋求自己的理由是什麼。他們打算奉裘克洛為首。對渙散的組織而言,巨人之子是一個便於利用的存在。因為把巨人之子拱成組織象徵,就能讓重建組織的工作變得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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