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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結束，」我建議道。

「這一切都是從兩、三個月前開始的。他是詹金斯廣告公司公關部門的主管。是個一流的人才。

「唔，」我出聲表示。

我嘆了口氣。

「我問他，什麼西裝？你在講什麼啊？

「剩下的就沒什麼了，」他說。「事情每況愈下。查理不得不找個人幫他穿衣服。米蘭達受不了他，搬到客房去住。我兄弟失去了一切。

「接著就是那個早上……」

「他可不，」他說。「我呢，沒穿鞋，沒穿襪，褲管和襯衫的袖子都捲高，像個孩子一樣涉水。而查理呢，仍然穿得一副迷死人的樣子，待在上面。饒富興味地看著。我們叫他。來嘛，查理，把鞋子脫掉！

「他起身，在房裡四處走動，好似在測試他的腳力。

「為何不信？」我疲憊地表示。

「我去探望他。他的公寓大門大敞。我迅速進去。那個地方像一座墳墓。

我起身，伸伸懶腰。我們看了對方一眼，他當下就昏死過去。

我走到陽臺上，離開雞尾酒會上那些瞎扯的人群。

「查理講完，我拿下他的帽子，讓他昏過去。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只見查理像具死屍一樣躺在床上，喃喃自語。我二話不說，拿了頂帽子戴在他的頭上。我問，你的僕人哪裡去了？米蘭達哪裡去了？

「他歇和*圖*書斯底里地說，我那套細條紋的灰色西裝。我昨天穿的那件。我的僕人尖叫一聲，我醒了過來。他看著衣櫥。我也看。天哪——

「就是說，」他嗚咽道，「我是說——他以前是。」

我無心注意。我進去，找到米蘭達，我們就離開了。

「故事到此結束，」我說。

「後來情況變得更糟了，」他繼續往下說。「不戴帽子查理就無法思考。不|穿鞋子他就無法走路。不戴手套他的手指就無法動。即使大熱天他也戴著手套。群醫束手無策。查理去看過心理醫生，事後這個心理醫生跑去度假。」

「聽我說，」他說。「天地之間什麼怪事都有。你以為我喝醉了，沒錯。但是為什麼喝醉呢？你永遠不知道。」

「這才要說到最可怕的部分，」他說。「你曉得我對他的穿著的看法。挑剔的可怕。連內衣褲都要合身。」

「我好尷尬。」

他哽住了。

然後他發出一聲呻|吟，轉身，朝著我蹣跚而來。他踩到我的鞋，差點就跌了個狗吃屎。

陽臺的門又開了，一個男子蹣跚地走出令人不快的歡樂氣氛中。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欄杆前，向外眺望這座城市。

「跟那套衣服在一起了。還告訴所有的朋友說，那套該死的衣服比查理更性感。」

「所以呢？」

「我們m.hetubook.com.com去到一處宜人的所在，有一條小溪流過，還有一塊草地可以坐。那天真的熱死了。米蘭達和內人脫下她們腳上的鞋子去涉水。我也加入她們的行列。可他呢！哈！」

「但是，他會脫嗎？才不呢，先生！他說，人沒了衣裝就不成人了。

「有個聲音說，就這麼辦吧，查理，然後它狂笑。那套衣服走了。我的僕人跑了。米蘭達出去了。

「把故事說完吧，」我說。「我很快就要走了。」

「他的穿著時髦。他就是這那個樣子。西裝必須剛好合身。帽子要搭對。鞋子、襪子，一切都是訂做的。

我正要開口，但是他馬上展開哀求。

他靜靜地沉思。「一流的人才。」

「有一天，」他繼續往下說，他的聲音沉到變成一種嚇人的低語，「辦公室裡有個人惡作劇，拿走他的帽子。

「查理似乎假裝他無法思考。幾乎一聲不吭。光是東摸摸西摸摸。不斷地說，帽子呢，帽子呢，凝視著窗外。我把他帶回家。

「真是出眾，」他重複道。「業界最棒的。把他的帽子給他——當然，這是句搞笑話。我們是這麼認為的。」

這時候他瞪大眼睛看著月亮，又擤了擤鼻子。

我在一個昏暗的角落坐下，伸展雙腿，無聊透頂地嘆了口氣。

「他是個有趣的傢伙，」這hetubook.com.com位說故事的人說。「一個有趣的傢伙。」

「差不多吧，」他說。「聽說，查理變得愈來愈沒有生氣。還在住院。坐在病床上，戴著灰色的帽子，帽沿拉到耳朵上，喃喃自語。即使戴著帽子，話也說不清了。」

「過去他們習慣會來找他，」他回憶道，「所有的人都來找他。他會坐在辦公室裡，頭上戴著帽子，把腳翹到桌子上，腳上的鞋擦得亮晶晶的。他們會叫，查理！給我們一個點子。他會把帽子轉一圈（說那是他的思考帽），然後說，夥計們！就這麼辦吧。然後從他嘴裡吐出你所聽過最妙的點子來。真是出眾！」

「啊，不行。他說，一個人沒穿鞋子就不成人樣了。不|穿鞋我連路都不會走。這點令米蘭達大為光火。她說，有一半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嫁的是個男人還是衣服。」

「才沒呢，」他用震顫的聲音說，我想那裡頭帶著恐懼。

「他說，我的西裝。

「查理在地上縮成一團。我們幫他起身。他的雙腿發軟。我們問他，怎麼了。他說，鞋子，鞋子。我們讓他坐在床上。他撿起鞋子。鞋子從他手上掉下去。

「這還不是最糟的，」他抽噎著說。「人家說，米蘭達……」

他靜靜地陷入沉思之中。

「我大聲呼叫查理的僕人。一點聲音也沒有。我進去臥ｈttｐs://m.hｅｔｕｂooｋ.cｏｍ•cｏm室。

「哦唔，」他嘟嘟囔囔，一屁股坐進另外一張椅子裡。「請見諒，先生。」

「啊，天哪，」他說著，一隻顫抖的手梳過稀疏的頭髮。他消沉地搖搖頭，看著帝國大廈頂部的燈光。

「手套，手套，他說。我們瞪著他看。他尖聲叫著，手套！米蘭達嚇到了。她幫查理拿來一副手套，丟在他的膝上。查理痛苦地、慢吞吞地戴上手套。然後，他彎腰穿上鞋子。

他打了個哆嗦。

這個人在椅子上動來動去。

「哈，」我出聲表示。

「沒錯，」他說。「這會兒她就在裡面。不久前才剛進來的。」

「哎呀，我記得有一回，查理和他老婆米蘭達，內子和我，我們開車到鄉下去。那天天氣很熱。我脫下西裝外套。

「他瞪著我看，嘴唇抖動著。我問，查理，什麼事？

他略作停頓，然後嘆了口氣。

「聽著，」他說著，晃動一根胖胖的手指。「聽著，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可能發生的故事。」

「那是發生在上星期的事，」他說。「我到現在還在發抖。」

他揩去臉上的汗水。

他在黑暗中彎腰，喝多了馬丁尼酒的他，盡力用那雙醉意矇矓的眼睛看著我。然後他往後靠在椅子上，打了幾個酒氣薰人的呼哨，也打了一個嗝。

「這個嘛，」他說，「我猜剩下來的部分你可以猜得出來。在和*圖*書我離開的前一天，米蘭達告訴我，那個不中用的傢伙在床上表現得那麼安靜，原因就在這裡嗎？我必須每天晚上拿頂帽子套在他頭上嗎？

「他抽搭著說，我的西裝，它今早跑去上班了。

「沒事，」我說。

「他就是這副德行，」他嘆了口氣，「就是這副德行。」

「就這樣嗎？」我問。

「米蘭達和我把他弄上床，我在客廳裡和米蘭達講話的時候，聽到咚的一聲悶響。我們跑進臥室。

「帽子，他說著，然後走到衣櫥前面。他拿了頂帽子往頭上戴。然後——你信嗎？他說，幹嘛送我回家？我有工作要做，我要開除掉偷我帽子的那個傢伙。他就回辦公室去了。」

「我以為他失心瘋。

「我兄弟已經不成人樣了，」他絕望地說。

「不會吧，」我說。

「我的內衣褲就站在鏡子前面，自行搭配服裝。有一件白襯衫飄到內衣褲前面，褲子往上拉出一個形狀，襯衫上面套上一件外套，打上一條領帶。襪子和鞋子跑到褲子下面。外套的手臂往上舉，從衣櫥的架子上拿下一頂帽子，放在空中，如果它有頭的話，那應該是頭部的位置。然後，那頂帽子馬上舉起帽子致敬。

「先生，可以請你包容我嗎？」他問。

他從胸部的口袋拉出一條手帕，擤鼻涕擤得很大聲，讓我坐立難安。

「哈！」

「你信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