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死者之王
Ⅳ
那雙眼睛在微暗的房間裏發出血色的光芒。
「你說小心點是什麼意思？那個看起來頗噁心的人，好歹也是個男人吧！他之所以會選擇我，可見他的品味還不錯，大概是想說跟你這種正經八百的女孩在一起，會很無趣。」
黑之導師用另一隻空下來的手打開窗戶及木板窗。
但是她卻發不出聲音，身體也變得動彈不得。如今有著人類模樣的魔物正慢慢朝她接近過來。
而她也知道這樣的舞蹈可以勾起男人們的欲火。
之後他輕輕把手搭在其中一名侍女的肩上。
就在下一秒鐘，一股銳利的疼痛感直竄全身。
低沉的聲音迴蕩整個房間。
可是這個新主人卻就這麼不發一語地坐在椅子上。
「啊啊——」
當兩腳一前一後劈腿著地後，再將上半身慢慢的往前傾，直到上半身跟腳緊貼。
忽然被如此嚴厲的批評，可琳的表情也驟然大變。
感覺到有某種東西從她疼痛的部位失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異質的東西被注入。
（我要被殺了——）
就連像老鼠那麼勤奮工作的蜜妮雅，大概也沒來過這個房間幾次吧。
她絕不容許別人瞧不起她的舞蹈，因為那是她唯一可以勝過別人的東西。
又一股新的緊張氣氛彌漫在五名侍女之間。
「這樣您滿意嗎？還是說您喜歡我跳得慢一點呢——」
馬上就要天亮了。
可琳仍然還有意識，不過身體根本無法動彈，就像是力氣已經被完全抽幹了似地。
耳旁響起了主人冷酷的聲音。
「都和-圖-書跳那麼久了，結果實力只有這樣？」
「你的舞蹈只用來誘惑主人一個人，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來自其他角度的視線——」
絕望的可琳如此心想。
要是這舞蹈跟肉體都誘惑不了對方，那自己就跟娼婦沒什麼兩樣了。她的自尊絕不容許自己的格調降低到那種程度。
「想不到主人竟然會叫我，真是太意外了。」
「小心點喔——」
五名侍女之中，只有蜜妮雅一人知道這個真相。
可是舞娘的聲音跟表情卻充滿了自豪的感覺。
對不死者之王來說，也意味著休息時間的到來。
她有種預感，當行為結束之後，自己將從萬物中解放並化為永恆。
（不過並非她們想的那樣。）
只要有欲望，男人這種生物是很容易操縱的。
黑之導師巴古納德像是在宣言似地如此說完，便舉起雙手把長袍的帽子慢慢拿下。
巴古納德慢慢的在侍女之間踱步，然後像在估價似地看著她們。
回到房間後，她覺得自己得好好打扮才行。
「你從幾歲開始跳舞的？」
魔物的嘴巴猛地張開，露出了有如肉食動物的尖銳牙齒。
隨即黑暗中傳來了肉被撕碎、以及骨頭被咬碎的聲音。
「是的。您願意的話，我可以表演給您看——」
所有人一起鬆了口氣的聲音響遍了整個房間。
可琳回頭看著蜜妮雅，露出了苦笑如此說道。
「很可惜，我並不是什麼鄉下土包子，過去我在亞蘭看過各式各樣的舞蹈與舞娘，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和-圖-書出來你的舞蹈裏是否有灌入舞者的靈魂。看樣子你對自己的舞蹈很有自信，但是你已經忘記自己跳舞的原因了。就算眼前只有一名觀眾，你也必須要意識到來自天際的視線，必須對每個角度都展現美麗的舞姿跟肉體的動作，同時接受觀眾對你的所有感情跟欲望，擁有足以回應他們的熱情。但是你的舞蹈已經限定了視點、只能回應擁有既定感情的觀眾。加上我早已沒有任何情感，所以你的舞蹈在我眼中只是醜陋的表演——」
主人想要的並不是她們的肉體，而是她們的生命。
「嚇！」
舞娘一面表演拿手的舞蹈，一面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掉。
看到這個景象的可琳不禁失聲慘叫。
「處理掉吧——」
我要被這個魔物吃掉了。
但是黑之導師就像是沒聽見似地，單手抱起全|裸的舞娘緩緩地走向窗邊。
「怪、怪物——」
這句話的意思非常明顯。
因為她也不可能說出等一下將會面臨的命運。
（為什麼我要被殺呢？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她知道自己早已過了女人正青春的那段時期，但是她也自信自己有著小女孩無法模仿的魅力。
感覺自己變得不像是原來的自己，而且仍然不斷地改變之中。
由於他帽子戴得很低，也看不出他是否正觀賞著她的舞蹈。
可琳留有稚氣的臉上露出了妖豔的笑容。
一股渴求繼續這種行為的欲望，在她心底不斷迫切升起。
可琳對蜜妮雅她們笑了笑，隨後便步出了休息室。m.hetubook.com.com
然後可琳又對娼婦出身的亞麗達若有含意地看了一眼。
「你沒有資格在永恆生命與永恆死亡的夾縫間生存，最適合你的地方只有冥界，就讓地獄的看門犬來幫你帶路吧——」
這種不同於以往的反應使得舞娘感到有些焦慮。
「求求您大發慈悲——」
「我在五六歲的時候被賣到戲班，之後就一直在跳了——」
黑之導師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她們低著頭避免跟主人視線交接，就這麼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雖然心想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可琳仍然如此回答。
「聽說你以前是舞娘——」
她也不禁心想，如果有機會比較的話一定會讓你好好明白。
可琳發出慘叫聲並奮力想逃出房間。
魔物緊緊抓住可琳的雙臂，牙齒則湊上了她的頸子。
「到此為止了——」
她一直認為只要沒有戰爭，她至今都可以過著那樣的生活。
蜜妮雅也不知道還要跟她說什麼了。
年輕女孩顫抖地回答。
他就這麼放開了舞娘。
黑暗之中逐漸浮現了六個光點。那些光芒無聲無息地朝窗戶下方接近過來。
那有如雜耍的動作及柔軟的身體，便是長期跟著戲班旅行的她所學來的舞蹈。
舞娘的臉上開始露出陶醉的表情。
寢室的深處有張大椅子，宅邸的主人就從容地坐在上面。
接近黎明的時候，宅邸的主人從容地走進了侍女們的休息室。
可是——
「等一下再過來就行。」
「我要一個人到我寢室去。」
光是這麼做就可以
https://m.hetubook.com.com讓她之前的主人很興奮了，而且會在她脫完最後一件前，就朝她撲了過來。
吞咽液體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可琳用充滿自信的聲音如此說著，並打開了主人的寢室。
「——請您大發慈悲繼續下去好嗎？讓我永遠成為您的奴隸——」
亞麗達似乎不怎麼在意地接受了她的眼神。
在黑暗裏響起了咚的一聲。
在說完這些話的同時，黑之導師那雙血紅色眼睛的光芒又變得更深了。
「那麼我過去囉。」
可琳發出誘人的聲音，並緊緊握住主人的手。
魔獸無聲無息地執行著主人的命令。
在房裏待命的五名侍女之間馬上出現了緊張的氣氛，就像是當場凍結了般地聽候指示。
突然失去支撐點的她，就這麼整個人仰躺在地板上。
（這是怎麼回事？）
（你應該也一樣吧。）
「讓您久等了——」
「你這種鄉下土包子哪會懂我的舞蹈啊！更何況這裏也只有你這名觀眾不是嗎！」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個房間。
她根本不可能擁有跟吸血鬼相關的知識。
而之前幫可琳贖身，讓她脫離戲班的主人就是她的客人之一。之後她變得只需要跳舞給主人看就好，其餘的時間都可以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就你吧。」
她奮力地往主人的方向把腿抬高，然後又快速的放下，並且直接利用這個反作用力讓身體在空中回轉一圈。
主人並沒有回答可琳的話，反而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知、知道了——」
可琳話一說完，還沒等主人回答就和*圖*書開始跳起舞來。
「主人——」
舞娘的口中發出了微弱的喘息聲。
要是能擄獲主人的心，搞不好就能脫離現在這種無聊的生活了，畢竟她也覺得過去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比較適合自己。
可琳虛弱地如此說道。
黑之導師對著這只三頭魔獸下了指示。
「我一直以為他很欣賞你的說。」
「你、你說什麼！」
是舞娘可琳。
「沒錯，我的確是個怪物，而且只能靠著吸食人血來生存。但是我是心甘情願變成這個樣子，我自己決定了自己的命運。有資格在這座島生存的就只有這種人，沒有資格的人類就只能把命運交給別人處置。而那樣的命運也包含了讓別人處置他的生死。當你拋棄舞娘的身分，選擇只對主人諂媚的時候，你就已經封閉了決定自己命運的道路。因此就讓我賦予你永遠的黑暗跟完全的寂靜吧——」
也已經感受不到痛楚了。
黑之導師的聲音冰冷地響著。
然後就像是在丟垃圾似地，對著庭院把舞娘扔了出去。
不過可能是人類天生的本能讓她找出正確的答案吧，她知道主人的行為會把自己變成跟他一樣的怪物——
表演完舞蹈，跟出價最高的客人上床，這就是她在表演團中最主要的工作。
因為這位主人只會命令她們做些微乎其微的事情。既然如此，還需要用到五名侍女的原因，果然還是為了這種事情。
黑之導師關起木板窗及窗戶，然後從容地轉過了身。
可琳拼命地求他。
因此她脫到全|裸之後便停止舞蹈，並慢慢走到了主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