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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八修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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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第二十五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張太和靜靜聽完,拈鬚沉吟道:「八妹智服鍾離秦,且有辦法把他那冰冷的心腸換過,當然是天大的一樁喜事,但如果那一顆『吸血星蜒』的內丹當真被鍾離漢得去時,未來的情況就頗為堪慮了。」
何可人神色凝重地接道:「那內丹若是落在鍾離秦手中還不打緊,如果是被鍾離漢拿去,那就麻煩大了。」
變生倉猝,容得韓劍平愕然定神時,何可人身形已渺,他哪敢怠慢,一長身,真氣暴提,徑從樹上劃空而起,迅似流星,跟蹤疾追。
何可人好生懊喪地說道:「可惜這兩隻狗梟剛剛收服,還未能完全懂得命令的意思,不然的話,留個活口問問也好。」
狄長青、衛遠謀二人奔逃之際,只顧到前後左右,卻沒防到頭頂上還有兩隻比人還厲害的狗梟,等到發覺勁風罩體時,已然躲避不及。
韓劍平不由又喜又佩,拇指雙翹,對何可人笑道:「八妹這一手暗器功夫,的確令人佩服。」
那狄長青的「璿璣掌法」本來也算得上是武林一大絕學,但與「天刑劍法」相較之下,卻竟似遇見剋星一般反常的被劍勢逼了回來,不由心生駭凜,情知大事不妙,但仍冀望著同黨方面能夠獲勝,是以雖被殺得連連後退,依然咬緊牙關,仗著數十年苦修之功,拼命抗拒。
當下,仰首撮唇,望空中發出一聲清嘯。
那「神梟使者」方自暗幸脫出重圍,還未來得及變換身法,對方這雷霆一擊已然閃電般擊到,胸前頓覺如受千斤重錘,慘吼了一聲,「砰」然墜落地上,口噴鮮血,只掙了一掙,便氣絕斃命。
這時,那「吸血星蜒」的身子已將化盡,暮色蒼茫之下,只見那團銀光,愈發晶瑩奪目。
呂慕岩經過這一陣調息之後,元氣已然恢復得差不多,一見衛遠謀攻到,也自左手運劍,急格相迎去。
韓劍平飄身落地,橫簫掃了狄長青等人一眼,朗聲喝道:「諸位若不從速悔改,這人就是榜樣。」
「不空大師」合什道:「施主教誨之言,老僧敬領,不過這羅浮山乃老僧卓錫之地,又怎能置身事外,任由施主們肆意逞兇,把這靈境奧區染上血腥?」
韓劍平這才用傳音說道:「八妹,這些毒蟲世所罕見,怎的一時間出現這許多?它們究竟搞什麼鬼呢。」
韓劍平訝然道:「內丹?」
原來,就在這幾句話的工夫,那「吸血星蜒」的身子已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乾癟下去,卻從那許多大小吸盤之中,「骨突突突」地往外冒著藍水,只見那又堅又韌的皮肉一沾上了這藍水,便立即溶化開來……
韓劍平忙用傳音對何可人道:「八妹,這條是什麼蛇?」
頓時,「叭叭叭叭」像是擂鼓般的巨響,震撼著整個山谷,但見蟒尾揮動一下,捲掃得地上的毒蟲血肉橫飛,霎時傷亡殆盡。
韓劍平瞿然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不乘了狗梟,從空中追索一下,或許還有一點希望。」
張太和、曹長吉見了,不由大喜,雙雙迎上前來,同聲笑問道:「瞧你們這副喜氣洋洋的樣子,敢情東西已到手了?」
起初,他本是打著欺負呂慕岩右肩受傷,左手運劍定然不甚靈活,好搶先撿個便宜的主意,誰知動手之後,竟完全大出所料,不但佔不到絲毫便宜,反被對方一支松紋古劍罩住,脫身不得。
狄長青不由氣得臉色發青,怒喝一聲道:「韓劍平,休得賣弄口舌,且讓你見識見識本島主『璿璣掌法』的厲害。」
白牡丹笑道:「這谷中千年以上的綠萼梅為數頗多,我們來得又恰是時候,所以說實在話,賞梅的時候還比采蕊的時候多呢?」
那蟒身已斷,本來就血流如注,哪還經得起「吸血星蜒」這一陣狂吸,是以轉眼工夫,所有的精血便被吸了個點滴不剩。
何可人笑道:「我也有這種想法,反正天無絕人之路,到時候在看吧。」
正忖想間,陡聽谷口傳來一聲極為淒厲的異嘯,忙轉眼望去,但見斜陽映照之下,電也似的飛來一道彩練,頃刻便已從樹下飛過,直落在那洞穴外面。
何可入神色微變,搖手止住韓劍平,一面閃目四下一看,發現右側不遠有一株參天巨樹,遂一打手勢,縱身而起,飛上那株巨樹,落在一根離地七八丈的橫椏上面。
狄長青想到此處,不禁心膽一寒,高喝一聲「風緊。」人已掉頭飛遁而去。
那兩隻狗梟一聽到這嘯聲,驟似遇到什麼刺|激一般,也自雙雙發嘯相應,巨翼一束,便齊地朝著嘯聲來處飛撲下去……
韓劍平不解地說道:「那麼,這許多毒蟲明知洞中毒物厲害,為何又成群結隊的前來?照理就該一湧而上,衝進去拼命才對,怎的卻等在外面,眼看同類送死呢?」
狄長青剛才圍攻呂慕岩和白牡丹之際,已嘗過「天刑劍法」的厲害,這時見她含怒出手攻來,自是不敢絲毫怠慢,當下,急將獨門絕學「璿璣掌法」施展開來,接招還攻。
韓劍平傳音笑道:「你何以這般肯定,認為是上蒼預定的安排呢?」
原來,此人竟是那許多埋伏在梅林中的黑衣大漢之一。
韓劍平起初還防著這兩隻狗梟不忘舊主,會受這「神梟使者」的驅使,對自己攻擊,遂將「玉屏簫」撤在手中,蓄勢相待,及至眼看二梟盤旋不下,這才放心地笑道:「它們已然被本人馴服,哪還會聽你的廢話。」
原來,就在這兩句話的工夫,那條巨大蜈蚣的五十對長足,竟已軟綿綿地鬆下來,身子也像有氣無力的搭在蛇頭上面了。
白牡丹昔日被狄長青暗算,已然恨之入骨,不待他把話說完,便嬌喝道:「耿老匹夫,死到臨頭還敢賣狂,看劍。」玉腕一揮,招隨聲發,「天刑劍」冷虹電閃,驟捲而出。
耳邊,又聽得何可人慎重地囑咐道:「五哥,那『吸血星蜒』雖然已化成藍水,但仍然含有奇毒,千萬沾染不得,取那內丹之時,須用……」
而那「吸血星蜒」對蟒頭上的冠狀肉包也似乎還有著相當的顧忌,碰也沒碰一下。
韓劍平想想她這話也頗為有理,遂不再說話,一同靜心守候下去,同時取出乾糧,在樹上悄悄進食。
「不空大師」又復低喧一聲佛號道:「施主舉手之間連殺三人,不嫌有傷天和麼?」
韓劍平搖頭道:「像這般兇毒之物,不要說普通之人,就算都練有武功,縱能將它們消滅,也必然傷亡慘重,不知要損失多少人性命。」
韓劍平笑道:「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那「冷面追魂」歐陽雲本身的武功並不甚高,平日專靠著陰險狡猾,在背後暗算別人,方才出手之際,自以為十拿九穩,卻沒料到敵人功力已臻化境,不但將暗器破去,並且立即將原物回敬,距離既然又近,來勢又急,根本連念頭都來不及轉,兩枚「子午追魂釘」便齊根射進他的心窩。
由羅浮到衡山這段路程雖然遙遠,但四人興高采烈之下,只覺狗梟飛行的速度似乎特別迅快,彷彿眨眼之間,祝融峰便已在望。
何可人笑道:「幸不辱命,『雲霧野茶』及『千年綠萼梅花蕊』均已採集了不少,足夠應用的了。」
雙方對看了一會,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喉間忽地發出一聲意似不屑的低嘯,蛇頭便徐徐縮了下去。
韓劍平默然半晌,雙眉不禁皺得更緊道:「萬一那條毒蟒不是敵手,豈不糟糕?」
可是那「九劍猿公」衛遠謀也在此時敗象畢呈,險象環生了。
這條黑色人影連哼都不哼一聲,猶自飛出尋丈以外,方才「砰」然墜落地上,寂然不動,顯已氣絕身亡。
羅浮雄峙粵東,廣袤達數百里,氣象磅礴,峰巒詭奇,其中頗不乏靈境奧區,為百粵第一名山。
衛遠謀獰喝一聲:「呂朋友躲得好,再試這三柄。」
此際,天色已近黃昏,谷中的光景越趨幽暗。
不多一會,僵臥地上的死蜈蚣當中,凡是值得它吸食的都被它吸完,這才爬回原來的地方,面對樹根下的洞穴,盤成蛇陣,瞑目歇息。
那「不空大師」這時才把慈眉善目收起,獰視韓劍平,沉聲喝道:「韓施主,你一再辱及老僧,老僧只好大發慈悲,超度你西飛極樂了。」
何可人笑道:「瞧你又亂送高帽子了,這點微末之技算得了什麼,若不是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把這『吸血星蜒』的要害先行攻破,我也是毫無辦法。」
幸虧二人離地很高,並且鼻中已塞了辟毒紗囊,是以還不至於波及,同時,這無數毒蟲彷彿都是爭著向一個目標奔去,根本就不曾發現樹上有人。
韓劍平攻勢一頓,「不空大師」更不怠慢,立即展開「流雲飛袖」絕學,乘隙反攻過去。
四人駕著狗梟,飛近峰頂,遙見張太和、曹長吉正停立在近頂處一片凸出的平岩上面,不時向峰下眺望,遂齊地催動狗梟,斂翼下降。張太和與曹長吉乍見兩隻巨大怪鳥從天而降,一時還以為是強敵臨門,霍地身形一分,蓄勢相待。
何可人乍見那星形怪物,不由失聲低噫,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東西,怪不得如此厲害。」
何可人白了他一眼,嗔道:「眼看到手之物被人撿了現成,還說不氣。」
眨眼之間,五隻星形長爪首先化為烏有,只剩下桌面大小的腹部,亦將近溶化了一半。
韓劍平軒眉朗笑道:「好說好說,韓某也有此心,助大師早日圓寂。」
只見一團彩虹緊裹銀星,翻騰之下,每一起落之間,便有無數這類毒蟲被砸成肉醬,或是中毒身亡。
精血既枯,這條「雞冠彩練化骨蟒」方才完全死去,那四顆緊咬入對方要害的鋼牙自然也就一鬆。
那「不空大師」功力果然深厚異常,雖在先機略失,簫影密罩之下,仍能大袖狂揮猛拂,將韓劍平這一輪快速攻勢盡數化解。
過了一會,和-圖-書陡地從那洞穴中傳出一聲極為刺耳的兒啼之聲,接著便冒出一蓬淡淡的五彩煙霧,像箭一般朝那群蜈蚣射去。
不多一會,它已被對方連吸帶灌注毒液,弄得渾身酸癢脹痛,難受至極,不由得兇性大發,猛地把捲住「吸血星蜒」身上的長尾鬆開,像雨點一般,用足全力向背上一陣狂抽猛擊。
那「七星島主」狄長青卻按捺不住,厲聲喝道:「大師何必與他們多費口舌,待老夫來收拾他們便了。」
韓劍平駕著狗梟飛過來,詫問道:「八妹,那五色彩雲是什麼東西?」
那十多條二尺長的蜈蚣卻紛紛向蛇頭攻擊。
那「雞冠彩練化骨蟒」頭雖未受制,但苦於對方的身子緊緊裹貼在自己身上,利用它的身子,把要害所在擋住,使它空自急得怒嘯連連,卻是無計可施。
就在二人用傳音對話之際,那「雞冠彩練化骨蟒」與「吸血星蜒」惡鬥的情況已有了變化。
白牡丹聽得喜心翻倒地嬌笑道:「我當初見了這狗梟,就想弄一隻來乘騎,嘗一嘗遨翔碧落的神仙滋味,不想這心願果然能夠實現了。」
眨眼間,飛臨幽谷上空,二人將高度略為降低,只見谷中不但遍生著奇花異卉,並且綠草如茵,清溪縈帶,秀石參差,風景幽美,無殊仙境。
在拼鬥場地的一邊,另有一個白衣頭陀和一個身穿羽衣之人,那淒厲的異嘯聲,便是從此人口中發出來。
那在一旁助陣的「冷面追魂」歐陽雲眼覷韓劍平的神色轉趨凝重,認為良機已至,當下一聲不響,悄然滑至韓劍平身後,陰森森一笑,雙掌齊揚。
張太和憂形於色地說道:「按理說早就該回來了,我和三弟每日都到峰頂眺望守候,卻是半點消息都沒有,我真擔心……」
可是,它這一擊中之下,卻突然警覺上當,身子一拱,百足齊劃動,似是打算將兩支鉗牙拔出,哪知——
韓劍平朗聲喝道:「尊駕還想逃麼?下去。」
正說間,何可人已傳音笑道:「你這論斷未免過早,你再仔細看看。」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這才身子一抖,將堆積在身上的蜈蚣屍體抖落地上,然後蛇首起落如飛,像雞啄米一般,在那些長達一尺以上的死蜈蚣頭部一啄一吸,便將毒液精血吸入腹中。
何可人搖頭道:「此物不但奇毒無比,並且皮光水滑,寶刀利劍難傷,力大無窮,從前我見到那隻小的時,不知費了多少心機氣力,方才把它弄死,如今這一隻怕不有百年以上的氣候,若想除它,只有寄望於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了。」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只把蛇頭低垂,緊緊護住七寸要害,將對方的狂猛攻擊視若無睹,理也不理。
陡聽一聲「阿彌陀佛」,那「不空大師」已飄身疾掠過來,袍袖一拂,朗聲說道:「韓施主手下留情。」
那一點金光適時電射而至。
韓劍平遂將武夷山之行的經過,詳細說了。
何可人笑道:「說來話長,且先到大哥新居去略進茶水再談。」
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它掙扎的動作才逐漸緩慢下來,五隻星形長爪終於無力地癱瘓在地上,不再動彈。
說到此處,忽聽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見一男一女,搶進堂屋來。
這時,它那五隻星形長爪仍然將五段蟒身緊緊吸住,只見它長爪齊地一捲,把五段蟒身捲在一起,便聽得長爪上的吸盤發出一陣難聽已極的吮吸之聲。
頓時,只聽陣陣翻騰撲擊之聲,夾雜著一連串刺耳的兒啼與淒厲的異聲,從洞穴裏傳了出來,令人聞之心悸神搖。
那兩隻狗梟為主人所制,果然停止下撲,但第二聲異嘯又復傳來,它們禁不住掙扎了幾下,又復雙雙束翼,朝下俯衝。
吼聲中,竟然奮不顧身,一直撲進韓劍平的防守圈中,左掌一招「開天闢地」,右掌一招「雷擊五嶽」,運足平生之力,猛然劈出。
群俠仔細一瞧,發現這兩個黑道巨梟,肩骨盡碎,爪痕深入內腑,業已氣絕斃命。
韓劍平不由心中納悶,暗忖道:「像這僵持下去,不知要等到幾時?」
韓劍平看得好不心驚,正待詢問何可人那片雲霞是什麼東西時,卻又被她牽著往上升高了幾丈。
千百條巨大蜈蚣,立時起了一陣騷動。
「冷面追魂」歐陽雲冷笑一聲,飄身上前,陰惻惻地說道:「這是朋友大言不慚,若有個三長兩短時,可休怨我們不講江湖規矩。」
喝聲一落,身形疾欺,「嗖」的斜掠而起,直拔空中……
「鐵掌」劉濤搶上前來,目注韓劍平,冷笑說道:「我與這位浙東大俠還有一段過節未了,可不能讓他死在狄島主手裏。」
何可人傳音笑道:「這就對了,須知,大凡一個地方的蛇蟲猛獸若是滋生繁衍到足以為害人類的時候,就必然會生出另一種足以剋制之物,令它們互相殘殺,同歸於盡,這是天然的力量,也是自然淘汰之理,不然的話,像這種濕熱化生的毒物,繁衍得好不迅速,人類早就無地容身了。」
白牡丹瞥見之下,不由嚇得芳心劇震,攻勢一頓,狄長青乘機疾攻一掌,飛身倒掠而出。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卻沒有絲毫反抗,任由對方百把頭部密密抓住,動也不動一下。
那三柄「淬毒月牙飛刀」竟都似長著眼睛一般,在呂慕岩上空聚攏以後,便閃電當頭下擊。
語聲一落,倏然退後兩丈,仰首發出一聲淒厲異嘯,伸手朝韓劍平一指。
他的輕功自較「神梟使者」高出甚多,同時又佔了先機,因此一縱之下,便超過了對方,身形更不停頓,一聲清叱。一擰腰,頭下腳上,俯衝而下,右腕一抖,「玉屏簫」立化萬縷碧光,朝「神梟使者」罩去。
韓劍平見她如此興奮,忍不住掉頭問道:「這『吸血星蜒』的內丹究竟有什麼用處?」
韓劍平右手握簫,橫在胸際,身形屹立如山,神功聚於左掌,迎著來勢,輕描淡寫地一揮一撥,笑道:「尊駕還是快把看家本領施展出來,比較死得爽快一些。」
此時,夜幕已垂,明月未升,山野之間一片暗沉,二人乘著狗梟幾乎搜遍了山中每一角落,卻是毫無所獲,只好回到原地,商量如何消滅那無數毒蟲屍體的辦法。
原來是一條長達三丈,粗如豆碗,頭上長著一個狀似雞冠的肉包,渾身斑斕的怪蛇。
張太和仰首望了兩隻狗梟一眼,笑道:「這兩隻罕見的怪鳥,又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呢?」
狄長青局外旁觀,腦筋一轉,立即了然,對方在林中必定還有功力極高的幫手,方能在不知不覺中把這黑衣大漢制住,拿來作呂慕岩的替死鬼。
韓劍平更不停頓,緊接著右腕一抖,「嗤嗤」兩枚「子午追魂釘」立化寒星,挾破空銳響,向「冷面追魂」歐陽雲當胸射去。
喝聲一落,雙掌一錯,身形疾欺,「呼」的一聲,右掌猛然劈出。
韓劍平遂回過頭來,專心一意地凝視著情況的變化。
只見那條長達三尺的巨大蜈蚣,腹部緊貼地面,頭尾微微翹起,一顆比飯碗還大的怪頭,吐出一對五六寸長的鉤鉗,頻頻錯動,兩隻碧光四射的眼睛,全神注視樹根下面一個數尺方圓的洞穴。
韓劍平答道:「說來話長,待打發了對方再談。」
何可人微笑道:「放心,我剛才不是說過,大凡這種兇毒之物氣候將成,有為患世人之慮的時候,上蒼就必然安排另一種相剋之物來剋制的麼。」
只見「雞冠彩練化骨蟒」一聲低嘯,蛇頭突然一甩,「叭」的一聲。便將那條三尺長的巨大蜈蚣甩出數丈以外,跌落地上,僵硬不動。
這羽衣人未料封狗梟背上坐的並不是自己人,不由怔了怔,隨即勃然變色,厲聲喝道:「小子好大的狗膽,竟敢偷乘我家祖師座下的神禽。」
凌空一擰身,也自施展絕頂輕功,穿枝拂葉,御風急迫而去。
只見狗梟將飛近到一叢盛開著碗大的白色花朵卻不知其名的花樹之際,突地從繁密的花樹底下,冒起了一蓬淡淡的五色彩雲,朝狗梟激射上來。
「叮叮」兩聲。那兩枚「子午追魂釘」頓時被簫上貫注的「先天太乙真氣」吸住。
那「神梟使者」獰喝道:「好。你小子既然冒瀆了我家祖師的神禽,就該受利爪分屍之刑。」
話猶未了,耳際突聞一陣陣「淅淅瀝瀝」、彷彿秋風掃落葉的異聲,從谷口方面傳了過來。
哪知——
韓劍平莊容道:「韓某只知除惡務盡,卻不管是否有傷天和,大師最好置身事外,勿為邪魔外道所惑。」
韓劍平點頭道:「八妹言之有理,為世除害乃是我輩本份,我們且落到較遠的地方,然後再小心點走到這邊來查看便了。」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按道理我們是應該加緊趕路,但是,像這般風景幽美的地方,如果真有什麼劇毒的蛇蟲盤踞,則恐怕會殃及無辜的遊人,所以我認為下去看看比較妥當,不知五哥意下如何?」
那「不空大師」眼見同黨傷亡殆盡,也是心膽俱寒,念頭一轉,竟自把「流雲飛袖」一斂,肅立合什道:「阿彌陀佛!老僧認輸。」
何可人傳音答道:「這是天下罕見十二種毒蛇之一,名叫『雞冠彩練化骨蟒』,這東西一出現,好戲就快登場了。」
「鐵掌」劉濤厲聲喝道:「姓韓的休要稍得便宜就賣乖,昔日本塞主不過看在鍾離員外面上,不與你和那姓藍的小賊一般見識,難道當真怕你不成。」
韓劍平適才被對方大袖一拂,便將自己的指力盪開,情知是個勁敵,是以表面從容,實則絲毫不敢怠慢,眼覷一雙袖角拂到,立即施出一招「捭闔風雲」,「玉屏簫」左右一揮。
且說韓劍平與何可人分坐在兩隻狗梟背上,乘著元宵月色,比翼雙飛,離開武夷https://www.hetubook.com.com絕峰,直向粵東飛去。
一切安排妥善,二人遂默運真氣護身,韓劍平並將「玉屏簫」撤在掌中,凝神戒備著一齊舉步朝那叢花樹走了過去……
這條斑斕怪蛇落地之後,立即盤成一個蛇陣,昂起一顆蛇頭,雙目中兇光睒睒,注視著那洞穴,口中蛇信伸縮不停,吐出一團團粉紅色的毒霧。
衛遠謀在功力及劍術造詣方面,本就較呂慕岩略遜一籌,更遇上這套凌厲絕倫、奇幻莫測的「天刑七式」劍招,哪有不大吃其虧之理。
何可人笑道:「我以為只有男人才會使壞,不想丹姐姐也不嫌厭。」
韓劍平見她不願說出,目是不便詰究,遂把話題一轉道:「如今大害已除,我們應該怎樣辦理善後?不然的話,這許多毒物的屍體腐爛了以後,設若被山風一吹,或是雨水沖刷之下,難保不蔓延開來的,會為禍世人哩。」
這時,夕陽銜山,滿天晚霞透過樹梢照射下來,只見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身上的五彩密鱗與晚霞輝映之下,幻起一層層的彩虹,十分鮮艷奪目。
韓劍平自不怠慢,真氣一提,跟著縱了過去,低聲道:「八妹,你可是聽出那聲音……」
「不空大師」神色微變道:「何以見得?」
這條「雞冠彩練化骨蟒」頭上的肉包似乎有一股奇大的吸力,一任巨大蜈蚣如何掙扎,都無法將兩隻鋼鉗拔出。
何可人搖頭笑道:「那是我平日把玩之物,算不上什麼暗器,不說也罷。」
呂慕岩也走過來笑道:「剛才救我的可是八妹麼?怎不見她出來呢?」
韓劍平哂然一笑道:「敗軍之將也敢言勇,當真又是一個不知羞恥為何物之輩。」
再看那蛇頭上的冠狀肉包,竟然漲大一部有餘,顏色也變成深紫色,不特絲毫無損,並更較以前來得油光發亮了。
韓劍平隨在後面,見狀,忙將狗梟一帶,隨著急劇上升,並高聲叫道:「八妹,什麼事。」
足足相持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陡聽「呼隆」一聲巨響,猛見一道彩練,帶著一大團銀光閃閃的東西,像炮彈一般從洞穴中飛射出來。
張太和說道:「那『吸血星蜒』的內丹性質甚為奇特,一方面,其毒性之烈,可令人頃刻間消滅於無形,但如服食得法,卻又可使人功力倍增,百毒不侵,幾成金剛不壞之身,所以倘若落在鍾離漢手中時,則不論是拿來對付我們,或是他自己服食,都是一個重大威脅。」
轉眼之間,「鐵掌」劉濤的一套「開天三十六掌」已施展了大半,兀自佔不到半點便宜,不由大為焦躁起來,怒吼一聲,攻勢更急。
何可人笑道:「我說過僅是一種猜想而已,五哥怎麼硬給我按上『肯定』兩個字?」
「哢嚓」兩聲,四隻大如蒲扇的利爪,頓時連皮帶肉地分別抓住了狄長青和衛遠謀的胸背之中,深陷入骨。任他們是鐵打金剛,也難禁受得起,雙雙慘吼了一聲,便昏死過去。
那「吸血星蜒」的背上,也禁不起這一陣勢逾雷霆的抽擊,被蟒尾上的堅利鱗甲,割裂了多處,直痛得它發出一陣陣刺耳難聽的兒啼。五隻似星芒的長爪,把蟒身吸抱得更緊。
巨翼摩雲,飛翔迅速已極,第二日的中午時分,已然飛抵贛、粵交界的九連山區。
何可人驟不及防,幾乎被掀離梟背,不由一驚,忙使勁將嬌軀穩住,一面閃目向下方搜索……
那「雞冠彩練化骨蟒」的身子雖然斷作五段,但一顆三角蛇頭卻乘著對方五隻長爪大大張開之際時,一聲厲嘯,血吻怒張,猛地一縮一拱,閃電般攻入「吸血星蜒」的腹部,「軋」的一聲,一口將對方的要害咬住。
韓劍平沒料對方竟來這一絕招,不由愕然停手道:「勝負未分,大師為何甘願認輸?」
只見它一面吸食,身子便一面增粗,那五彩的密鱗也就愈發鮮艷。
韓劍平一指那跌坐在地上的「鐵掌」劉濤,笑道:「此人大概還活著,有話何不問他。」
跟在蜈蚣後面的蠍子、守宮等毒蟲,早已被它這般兇威嚇的皆昏軟如死,哪還敢移動一下,更休談乘這機會去撩撥它了。
韓劍平微微一笑道:「那人手法之高,身法之快,確實罕見,不知八妹曾否把他的面貌看清楚了麼?」
可是,他們經過了這一整夜的長途飛行,腹中卻已有些空虛之感。
韓劍平冷然一笑道:「難得尊駕竟然未死,韓某好事做到底,送你上路便了。」揚手一指,對準「鐵掌」劉濤心窩點去。
呂慕岩看出這四片藍光乃是衛遠謀的獨門暗器「淬毒月牙飛刀」,眼看每一柄的來勢都不相同,情知這種暗器除了劇毒鋒利以外,必然還有極厲害的變化,但又不知如何破法,當下,只好一提真氣,待四柄「淬毒月牙飛刀」快要臨身之際,肩不晃,腳不屈,絲毫不帶一點煙火氣地扶搖直拔空中。
「不空大師」神態自若地說道:「施主這番教誨之言,老僧謹記在心,下次相逢,定當厚報。」
何可人道:「天地間物物相持之理,甚為奧妙,劇我判斷,雙方終會爆發一場大戰,目前不過時候未到罷了。」
何可人搖搖頭,一拍狗梟,在空中一個盤旋,又復對準剛才的位置,放慢速度,俯衝下去……
眨眼間,兩隻狗梟便帶著二人飛近萬朵梅花上面,韓劍平與何可人從花瓣間隙透望下去,俱不禁心頭又驚又喜。
穿過一片草地,前行十餘丈,這才看清楚那叢花樹原來是三株粗可合抱、成品字形生長的巨大樹木,樹根盤屈交纏,佔地甚廣,周圍寸草不生,微風吹拂之間,似乎從樹根底下散發出陣陣奇異的香味。
二人身形剛一展動,陡聽林中傳來一聲清銳的長嘯。那兩隻盤旋空際的狗梟,立時雙雙斂翼,應聲下擊,利爪箕張,分朝二人當頭抓到。
當先一批乃是深紅色的巨大蜈蚣,領頭一隻幾乎長達三尺,最小的也有一尺左右,後面跟著無數褐色的巨蠍,只只都長達七八寸,最後則是蜥蜴、守宮,以及許多奇形怪狀的蟲豸。
何可人淡淡一笑道:「是它的內丹。」
韓劍平雙眉一皺道:「那麼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一名黑衣大漢情形如此,其他的竟然毫無動靜,舉一反三,諒必也是凶多吉少,被人在暗中制住。
韓劍平冷笑道:「尊駕是什麼人?憑什麼資格對本人說話。」
那星形怪物一聲刺耳兒啼過處,五條星芒猛地一收,也將「雞冠彩練化骨蟒」的身子緊緊裹了個結結實實。
何可人笑道:「五哥稍安勿躁,再等一會就見分曉了。」
五手一揚,「叮鈴」一聲,一點金光已隨著喝聲電射而出。
四人又說笑了一番,略進乾糧,便分乘兩隻狗梟,起在空中,望北飛來。
但儘管如此,那許多毒蟲卻沒有一隻敢於反抗或是逃走,都是那樣馴服地乖乖等死。
何可人猛然身子一震,用傳音對韓劍平道:「不得了,想不到那洞穴中藏著這般厲害的毒物。」
半晌,陡聽得「呼呼」連聲,那三條蜈蚣又復從洞中電射出來,可是,它們一出洞口,便輕飄飄地跌落地上,動也不動,分明已經死去。
那「吸血星蜒」雖然沒有眼睛,但聽覺和感覺卻極為敏銳,「叮鈴鈴」的聲音一響,便立即發生反應,五隻星形長爪倏地一捲,打算把要害護住,並將襲來之物捲去。
來人一聲不響,袍袖一抖,立將何可人發出的暗器捲去,反手向下一招,竟施展「凌虛攝物」的功夫把那「吸血星蜒」的內丹攝入手中,身形更未停頓,直掠入樹叢中,一閃不見。
何可人搖頭道:「我也沒有看清楚,恐怕是蛇蟲口內所噴的毒霧吧。」
這條「雞冠彩練化骨蟒」盤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忽地把頭一轉,反過來圓睜著一雙兇光睒睒的眼睛,瞪視著那條長達三尺的巨大蜈蚣。
說至此處,忽地一聲嬌叱:「什麼人?」
韓劍平一聲朗笑。右臂疾翻,一擰腕,「玉屏簫」閃電般往身後一圈。
剎那間,掌影如山,風雷進起,方圓兩丈以內,盡為強勁絕倫的掌力所罩。
何可人笑道:「這東西的用處可多哩,此時已無暇細說,等拿到以後,再告訴你好了。」
雙方這一動手,一旁的「九劍猿公」衛遠謀遂搶先撿個便宜,揮動長劍,竟朝呂慕岩攻而上。
足足過了半盞熱茶工夫之久,陡聽一聲慘厲異嘯過處,只見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呼的從洞中電射而出,旋風般長尾一捲,霍地又盤成一座蛇陣。
笑語聲中,身形微撤,迅將「玉屏簫」插在腰際,雙掌一合一分,迎著來勢,一托一推。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筆直地飛出洞外,凌空忽地長尾疾捲,一連幾圈,將那銀光閃閃的星形怪物緊緊捲住。
「純陽真氣」雖然威力絕倫,但這三柄「淬毒月牙飛刀」卻是特殊構造之物,遇力愈強,反應也愈大,只見勁風捲處、撞擊得三柄「淬毒月牙飛刀」在空中翻了兩翻,又突地散了開來,齊地一個大迴旋,就「呼」然一聲。競自繞過了勁風的範圍,朝呂慕岩成三面包抄之勢,閃電般飛射過去。
衛遠謀此時亦已看出情形不妙,聞聲也自騰身疾掠而起,往林外逃去。哪知——
喜的是毫不費功夫地就發現了呂慕岩與白牡丹的蹤跡。
何可人打開草囊一看,果然不錯,且有大半草囊之多,遂連連點頭笑道:「難為你們採集了這許多來,想必費了不少工夫哩。」
何可人搖搖頭,示意韓劍平不要作聲,同時伸手朝谷口方向一指。
同時,那秋風掃落葉之聲也愈來愈大,但見雲霞所過之處,那無數奇花異卉有如摧枯拉朽一般紛紛倒折,並且立即萎黃,顯然雲霞中蘊藏著無與倫比的劇毒。
呂慕岩、白牡丹則喜心翻倒,精神大振,https://m.hetubook.com•com「刷刷刷」一連快攻幾劍,逼開了一個缺口,雙雙突出重圍。
何可人道:「這『吸血星蜒』此刻雖然氣絕,但實際並未完全死去,還須等待一刻,同時,如果我的想法不錯,我們還可以在它身上得到一件極為有用之物。」
那兩隻狗梟本來就在附近的空際盤旋,一聞嘯聲,立即鼓翼飛來。
巨大蜈蚣知難倖免,不由兇性大發,遂放棄了掙逃的打算,反過來百足一合,竟將蛇頭緊緊抱住,同時身子一陣急劇鼓動,把蘊藏的毒液,從鉗牙中注入對方肉包以內。
韓劍平在樹上雖然瞧得真切,但卻不知內裏情由,還以為這條「雞冠彩練化骨蟒」已被蜈蚣所制,遂用傳音對何可人嘆道:「天生一物,必有一物相剋,道理果然不差,你看這條毒蟒如此兇猛,也敵不過三尺巨蜈……」
白牡丹見韓劍平把「不空大師」放走,不由急道:「平哥,這和尚臉厚心惡,放他不得。」
此際,那片五彩雲霞已然來到臨近,這才看清楚竟是數以千計的大小毒蟲。
韓劍平見他竟然擺出一副撒賴的姿態,不由氣得雙眉連軒,冷笑了幾聲,注目喝道:「所有這些不知羞恥為何物之人當中,大師算得上名列第一,殺了你也嫌污了手腳,快滾。」
喝聲中,劍交左手,右手朝上一揚,發出三柄「淬毒月牙飛刀」,成品字形對準呂慕岩飛射過去。
韓劍平軒眉朗聲長笑道:「和你們這般無恥鼠輩動手,殺得愈快愈多愈好,根本就不必講什麼江湖規矩。」
眨眼間穿出花樹林,卻見何可人卓立在山谷的斜坡上面,滿臉悻悻之色,韓劍平情知她已把人追掉了,遂飄身落地,上前含笑安慰道:「那鼠輩既然不敢面對我們,畏懼遁走,八妹又何必生氣呢。」
這邊一時還分不出高低,但另外兩對則勝負之數已將達到決定階段。
眨眼間,這一群由千萬隻不同種類的毒蟲所組成的隊伍,已衝過了韓劍平、何可人隱身的參天巨樹,直向那三株虯根盤屈,盛開白花的大樹湧去。
韓劍平見呂慕岩右肩已被鮮血濕透,不由急問道:「四哥傷得重麼?」
二人正打算覓地降落,略為歇息並進飲食之際,忽然瞥見左側下方有一道幽谷,谷中嫣紅姹綠,繁花似錦,何可人便提議到谷中一面賞花,一面進食,韓劍平自然沒有異議,於是,齊將狗梟一帶,轉向左方飛去……
韓劍平向她指的方向凝目瞧去,果見一大灘藍色漿水當中,隱隱露出一團雞卵大小的銀光,耳聽何可人又復高興地說道:「只等它身子化盡,我們就可以下手去取了。」
韓劍平等人見狀,俱禁不住齊聲大笑,騰身飛離梟背,飄落地上。
此時,那三柄「淬毒月牙飛刀」,距呂慕岩頭頂只不過三尺左右,這條黑色人影剛一飛到,但聽「哧哧哧」三聲輕響,三柄飛刀頓時全數射進這人胸腹之中。
「噝噝」連聲,四片藍光精芒已應手電筒射而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前後相錯地劃空迴旋,朝呂慕岩飛去。
就在這時候,只聽何可人低低發出一聲歡呼,伸手一指道:「五哥快看,那正中央的一團銀光,不就是它的內丹了麼。」
韓劍平與呂慕岩這才是真正得與心上人雙飛雲漢,縱未雙宿,其銷魂滋味,已不在話下了。
此際,白牡丹已替呂慕岩將右肩傷勢包紮妥當,睹狀不由大吃一驚,嬌聲急喝道:「平哥留神背後。」
盤伏洞外的一群毒蟲,似乎也被這兇猛的聲勢所懾,剎時間俱靜伏下來,動也不敢挪動一下!
韓劍平冷哼了一聲,正待開口,白牡丹已疾躍過來,指著「不空大師」嬌聲怒叱道:「好個大慈大悲的老匹夫,適才肆意逞兇的是誰。哼哼!你身穿僧衣,卻與匪寇為伍,管教你也難逃公道。」
那「雞冠彩練化骨蟒」眼見千百條蜈蚣衝來,竟停止前進,並把身子上拉得筆直,動也不動。
何可人嬌笑道:「大哥怎的這般肯定就把帳記在小妹頭上了。」
韓劍平沉聲道:「你以救濟災民的名義,一方面將別人捐獻與鍾離漢的財物運走,一方面使鍾離漢達到沽名釣譽的目的,這種狼狽為奸的鬼把戲,如今已因鍾離漢原形畢露而拆穿,大師也該把假面具揭下來了。」
詎料,降至離地面約莫三丈左右,她坐的這隻狗梟突然急嘯了一聲。雙翼猛地一振,竟擦著樹梢,疾如閃電,拔空而起。
韓劍平看罷,正打算問何可人怎樣下手之際,只見她玉手一揚,四點金光業已電閃而出,帶著「叮鈴鈴,叮鈴鈴……」一串悅耳的聲音,照準「吸血星蜒」腹部中央的四個小孔射去。
蛇與蜈蚣本來就是生死對頭,天性相剋之物,這一下雙方對了面,那條巨大的蜈蚣又受了「雞冠彩練化骨蟒」兩道充滿示威目光的怒視,哪還按捺得住。
這時候,那先頭一批的巨大蜈蚣,業已湧到距那三株大花樹的樹根七丈左右,便突然停了下來,跟在後面的巨蠍、蜥蜴、守宮等毒蟲,隨著也紛紛靜伏不動。
韓劍平遂不再開口,轉眼向地下望去,目光觸處,不由他心頭一凜。
呂慕岩這時身在空中,情知若要騰挪閃避,則必須發勁借力才能辦到,但這樣一來,便恰好成了飛刀的活靶,若用兵刃格撥,則更是糟糕……
只聽何可人笑著應道:「我若出來得早,恐怕把他們嚇跑了。」
原來,呂慕岩自從指導白牡丹研習那「天刑劍法」以後,日夕觀摩,無形中也將這套與一般劍法完全相反的招式熟記於心,這時候因右肩受創,改用左手運劍,遂自然而然地把「天刑劍法」施展出來。
「不空大師」被罵得一雙善目之中兇光一閃,沉聲道:「女施主竟敢對老僧出口不遜,莫非以為老僧不會慈悲於你麼?」
韓劍平哂然道:「想狄島主昔日也曾受古玉奇手下挫敗之辱,但沒料到這快便甘為『八魔』的爪牙,真不知羞恥為何物,虧你還有臉與本人叫陣?」
驚的是此際他們正被四名武林高手緊緊圍住,呂慕岩右臂低垂,改用左手運劍,與白牡丹背對背地奮力招架,情勢頗為危急。
韓劍平搖頭笑道:「無妨,這種人諒他也成不了大事,由他自己悔悟去吧。」
話完微頓,伸手一指那「冷面追魂」歐陽雲,沉聲道:「還有這位歐陽朋友,如果有興趣時,也請過來一併賜教,免得你在黃泉路上孤單寂寞。」
韓劍平此際已將「先天太乙真氣」運布全身,一任對方掌風如何凌厲,依然卓立當地,紋絲不動,左掌連連揮撥,便將「鐵掌」劉濤的看家本領,消卸化解。
狄長青冷笑一聲,應道:「韓大俠雖然一招擊斃了這無名之輩,又有什麼了不起,本島主早就有心領教了,今日相逢,正好較量一番。」
盤伏在洞外的那一群毒蟲,立時起了一陣騷動,又復揚起層層彩霧。
韓劍平皺眉道:「那東西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使得大哥也看得這般嚴重?」
韓劍平道:「我們何不設法把那毒物引出洞來,然後相機助這些毒蟲一臂之力,為世間除一大害。」
韓劍平昔日曾目睹呂慕岩與那死去的另一「神梟使者」相搏,自然不願讓對方把「百禽身法」施展開來,是以一見對方將兵刃撤出,立即朗聲一笑,身形搶先破空飛起。
兩下相持了一會,那三蓬五彩淡煙似乎有點抵敵不住,倏地往回一收,縮進洞中。
原來,他這「淬毒月牙飛刀」與敵手接觸之際,只要敵人稍有動作,便會借力發勁,如磁引針地緊纏不捨,直到目標受創為止,端的厲害無比。
何可人傳音答道:「這東西名叫『吸血星蜒』,我昔年曾在南海見到過一隻,只有臉盆大小,但已經幾乎把海中有毒的魚介殘殺殆盡,如今這一隻竟大如桌面,其兇毒的程度,真不知要厲害多少倍了。」
何可人傳音反問道:「你看這許多蜈蚣蠍子之類的毒蟲,倘若讓它們竄散入有人煙的地方,試問,憑人力是否能夠把它們消滅得了?」
這樣一來,雙方遂無法在空中停留,「砰」然一聲,摔落地上,立時像皮球一般,在地上翻騰拼鬥起來。
韓劍平笑道:「舍妹說的乃是實在話,大師又何必生氣呢?」
韓劍平笑道:「好吧,就算你的想法不錯,但這東西皮堅肉韌,我們沒有寶刀寶劍,又怎生下手去取它的內丹?」
這一番話,只說得「不空大師」啞口無言。
那衛遠謀初時乍見兇謀不遂,對來人恨怒已極,未等他身子落地,便怒喝一聲,飛躍過來攔截,及至看清竟是自己的手下時,不由也是一愕。
可是,死的儘管死得快,但未死的蜈蚣卻仍然奮不顧身,前仆後繼,拼命進攻不已。
白牡丹這才醒起,乘梟飛行時,勢須與呂慕岩同乘,不由粉臉一紅,忙把話題岔開,伸手解下腰間一個草囊,遞給何可人,笑道:「你看這是不是『千年綠萼梅花蕊』?」
韓劍平與何可人俱不由大吃一驚,忙伸手扣住梟頸,命它們向相反的方向飛起。
這時,那四名圍攻呂慕岩和白牡丹的武林高手,也對韓劍平的突然降落大感意外,攻勢不由一頓。
韓劍平笑道:「很好。今日那鍾離員外沒有在場,尊駕不妨放手施為。」
那「神梟使者」,連連發嘯催促,詎奈兩隻狗梟依然不聽指揮,不由得又驚又怒,霍地反手撤出背上兩根「神梟羽劍」,厲聲喝道:「小子休要得意,且教你嘗嘗本使者『神梟羽劍』的厲害。」
那條巨大的蜈蚣去勢如電,又勁又急,只一下便撲個正著,一雙鋼鉗開闔之間,立將對方頭上的肉包鉗住,深入肉中。
呂慕岩見狀,哪還敢發掌撞擊,只好把真氣一沉,身子如殞石一般,欻然下墜。
時光易逝,日影已漸偏西,谷中光景隨hetubook.com.com之轉變幽暗起來。
何可人含笑點了點頭,打手勢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他忖想及此,頓時明白過來,遂用傳音對何可人道:「八妹,這條毒蟒莫非是想吸收蜈蚣的毒液精血,以增加它本身的威力,好再去對付洞中的毒物麼?」
羽衣人喝道:「我乃『百禽祖師』座前的『神梟使者』,你在何處偷了這兩隻神梟,快說。」
韓劍平傳音詫問道:「是什麼毒物?」
說完,合什一禮,便自轉身走去。
韓劍平默然半晌,望了何可人一眼道:「八妹曾說過,天生一物,就必有一物相剋,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剋制『吸血星蜒』內丹之物了麼?」
可是,呂慕岩卻巧觸靈機地施展這一式絲毫不帶煙火氣的「仙雲緲緲」,他的身子仿似在原地無形逝去一般,使那四柄「淬毒月牙飛刀」突然失去憑藉,欻然墜落地上。
二人更不怠慢,不待它們降落,已自雙雙騰身而起,飛上梟背,由何可人指揮,在山區中到處低飛搜索。
韓劍平則被「不空大師」絆住,一時之間無法抽身,空自急怒交加,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但見它頭上的肉包已然裂了一道傷口,一縷縷粉紅色的腥血,緩緩流了出來,身上五彩斑斕的鱗甲也脫落了許多,滲出粉紅色的腥血。
何可人一面從懷中取出四個小紗囊,遞兩個給韓劍平,打手勢命他塞入鼻孔,一面也將自己的鼻孔塞住。
何可人眼珠一轉,匆匆對韓劍平傳音說道:「你先下去接應四哥丹妹,我去把那些黑衣大漢收拾了再來。」
可是,盤伏在地上的那一大群蠍子、守宮等毒蟲,卻遭了大殃,晦氣十足。
喝聲中,人已飛躍過來,戟指韓劍平,喝道:「這小子是在何處偷了我家祖師的座下神禽,快快從實招來,聽候發落。」
笑聲略頓,面色一沉,目中精光電射,左右一掃,沉聲喝道:「廢話少說,快上前受死。」
韓劍平順著她指的方向凝目望去,頓時心頭一震。
呂慕岩驚魂稍定,忙定睛朝這位捨身相救之人瞧去。目光一觸之下,卻不禁心頭一怔,暗叫一聲:「奇怪。」
諸事了當,呂慕岩又復問起韓劍平與何可人怎麼來得這般湊巧?
韓劍平不由大為佩服地傳音說:「八妹高論,令我頓開茅塞,佩服,佩……」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的一顆三角形蛇頭縮得更低,恰將七寸要害護住,同時身子一拱,竟將那狀似雞冠的肉包朝前一迎。
雙方這般惡鬥了一陣,那「吸血星蜒」背上已然傷痕斑斑,血肉狼藉,而那「雞冠彩練化骨蟒」也因為這一陣奮力反擊之故,被對方的毒液大量注入體內,加速了發作的時間,是以長尾抽擊之勢,便漸漸緩慢鬆懈下來……
何可人笑道:「五哥不要忘了,這許多毒蟲也是為害人間之物,且讓它們先互相殘殺,待到兩敗俱傷之際,那才是我們動手的時候呢。」
這時候,韓劍平才把這「吸血星蜒」的全貌看清楚,但見它五隻長爪舒張開來,足足有丈許方圓,爪上及腹部都長滿著大小吸盤,沒有眼睛,也看不見嘴巴長在何處,在腹部正中央,也就是被「雞冠彩練化骨蟒」咬過的地方,有四個徑寸小孔,尚自汩汩冒著淡藍色的血水。
只見一條肥大的人影不知從何處飛來,身法神速如電,何可人喝聲出口,他業已飛抵那「吸血星蜒」屍身所化的一灘藍水上空。
狄長青昔日在鍾離漢莊中,曾眼見他受挫於藍啟明及韓劍平之事,聞言遂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就讓劉老當家先教訓這鼠輩一番便了。」說完,晃身退下。
韓劍平笑道:「話雖如此,但若非你的暗器有這大威力,也難以一擊奏功。」
韓劍平忙用傳音問道:「你認得這星形怪物麼?」
張太和微微一笑,穿過一片疏林,三間新蓋的瓦房便映入眼簾,那龍庸聽得笑語之聲,已自奔出門來迎接。
只聽他慘哼了半聲,「砰」然仰跌地上,便給自己發出的「子午追魂釘」把魂追去。
這蓬五彩煙霧剛一射到那群蜈蚣的上空,便倏地收回,縮入洞穴之中。
說也奇怪,這千百條蜈蚣雖然來勢洶洶,但那些比較小的只一沾及蛇身,咬上一口,便渾身一顫,僵硬死去,那些較大的也最多咬上兩三口,也都紛紛中毒身亡。
何可人傳音答道:「是什麼毒物雖然還未看出來,但以那三條長達兩尺的蜈蚣,只一瞬工夫便給它吃得剩了一副空殼,其厲害可想而知了。」
話聲微頓,又復笑起來道:「不過,慚愧得很,我還沒有看清楚你的暗器到底是什麼呢。」
百粵氣候溫和,此際雖然是初春,但那煦和的陽光曬在二人身上,不但毫無高空飛行寒風砭體之苦,而且有點懶洋洋的感覺。
群俠目光觸處,但不由大吃一驚。
「不空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施主留意,老僧這就慈悲於你了。」
何可人暗器出手之後,人也從樹上飛掠而下,見狀,不由又驚又怒,一聲嬌叱:「鼠輩那裏逃。」
眾人走過去一看,只見「鐵掌」劉濤雙睛怒突,形容慘厲,口中鮮血凝結了一大片,竟已嚼舌自盡,死去多時。
衛遠謀暗器出手之後便飄落地上,心想:「只要這假雜毛用劍格撥,或是晃身閃避,我便教你當場好看。」
這樣一來,便恰是那「雞冠彩練化骨蟒」適才對付蜈蚣之法的重演,在物性相剋與功力氣候強弱不同的情形之下,「雞冠彩練化骨蟒」便立告不支,轉落下風。
那兩隻狗梟應聲而起,飛臨韓劍平上空,卻盤旋不肯下擊。
那條巨大的蜈蚣果被激怒,「吱」的一聲。百足齊劃,全身騰空而起,仿似一道朱紅匹練,直向對方撲去。
「鐵掌」劉濤怒視韓劍平,厲聲喝道:「姓韓的,今日你須還本寨主一個公道。」
此際,它似乎已將吸食的蜈蚣精血消化完畢,一雙怪目倏地睜開,兇光電射地怒視著樹根下的洞穴,蛇信猛吐,「呱呱」怒嘯了幾聲,身子便疾拋而起,筆直飛射進洞中。
一行人進入當中堂屋,分別落座,張太和便吩咐龍庸送上茶水。
韓劍平不大相信地說道:「這東西渾身是毒,皮肉又堅又韌,可說是一無用處,不知你說的極為有用之物是什麼?」
「刷刷」連聲,花瓣紛飛,兩隻狗梟已穿林而下。
那「吸血星蜒」似乎亦已筋疲力盡,只把它五隻星形長爪一舒「叭叭」連聲,將吸著的蟒身摔了開去,便仰臥地上,靜靜歇息。
韓劍平笑道:「貴友已在黃泉路上相候,去吧。」
何可人無可奈何,遂進入林中將一干受制的黑衣大漢穴道拍開,命他們就地掘了個大坑,把六具屍骸埋葬了,然後諄諄告誡一番,放他們回去重作良民。
那「神梟使者」厲聲喝道:「放屁,我家祖師功力通玄,已成不死之身,不信你小子有這麼大的本領。」
掌風「呼呼」之中,兩枚「子午追魂釘」已悄沒聲地電射而出,偷襲韓劍平「鳳眼」、「笑腰」兩大要穴。
這一群蜈蚣當中,二尺左右的還有十多條,當那為首的三尺長的巨大蜈蚣被殺之際,便已起了一陣騷動,這時見對頭大模大樣地逼來,俱不由激發天生兇性,哪還顧得厲害?頓時在十多條二尺巨蜈一陣「吱吱」厲叫之下,千百條大小蜈蚣百尺齊劃,像潮水般迎著「雞冠彩練化骨蟒」湧去。
「啪啪」兩聲脆響過處,簫上所挾「先天太乙真氣」立時將「不空大師」的一雙大袖盪開,韓劍平更不停頓,乘勢絕招一展,幻起漫天簫影碧光,將對方身形密密圍住,一輪快攻。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一聲厲嘯,身子疾拋而起,閃電般直投入洞穴裏去。
呂慕岩只好把心一橫,將松紋古劍含在口中,右掌一揮,「純陽真氣」狂湧而出,迎著三柄「淬毒月牙飛刀」擊去,人卻借力倒飛而出。
何可人略一沉吟道:「從那廝的側面及背影看來,似是那孿生的鍾離兄弟之一,卻不知究竟是笑面的鍾離漢抑是冷面的鍾離秦而已。」
韓劍平住口轉目望去,不由大為詫訝,暗叫了一聲:「慚愧。」
那一道彩練,正是「雞冠彩練化骨蟒」,那一大團銀光閃閃的東西,卻是一隻大如檯面、身子扁平、形似五角星芒的怪物。
「不空大師」道:「單打獨鬥也是一樣,老僧自知無能抵擋得住車輪戰法。」
何可人一拍額頭,頓足道:「我一時氣急,卻把它們忘了。」
韓劍平雖然明知蜈蚣也是為害人世的毒蟲,但此際見它們屍橫遍地,也不覺有些目不忍睹地搖搖頭,嘆息一聲。
這種香味一入鼻端,二人立時覺得頭腦一陣暈眩,俱不由心頭一凜,忙摒住呼吸,縱身後退。
它的反應雖快,但何可人發出的四點金光卻比它更快,只見它五隻星形長爪還未捲得一半時,「奪奪」連聲,那四點金光已全部中的,射入四個仍在冒血的小孔裏面,只痛得它發出一聲哀啼,五隻長爪紛亂地搭在四個小孔上面,一陣猛抓猛吸……
韓劍平皺眉道:「那麼,你可有辦法把它除去麼?」
只見那「雞冠彩練化骨蟒」甩落了巨大蜈蚣以後,身子一漲一縮地鼓動了幾下,竟自把蛇陣散開,慢慢朝那一大群蜈蚣蜿蜒爬行過去。
因為那「雞冠彩練化骨蟒」身上的密鱗,也是堅逾精鋼,滑溜無比,那「吸血星蜒」也莫奈它何,是以便尋著那鱗甲脫落的地方,用爪下的吸盤緊緊吸住,一方面吸取對方的精血,一方面卻把本身的毒液灌注進去。
在這段時間當中,那洞穴裏未見有什麼動靜,盤伏洞外的許多毒蟲除了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以外,也沒有絲毫進攻或撤退的意思。
這一回她已有了防備,下降之際,已然運足眼力,注視著下面的情況。
原來那「吸血星蜒」渾https://m.hetubook.com.com身不但油光水滑,而且又堅又韌,像一隻打足了氣的皮球,一任這「雞冠彩練化骨蟒」纏得再緊,卻是無出著力,空自翻騰了一陣,連半點便宜都沒有佔到。
那萬梅谷雖然深藏山中,人跡罕至,但值此初春之際,谷中萬蕊競吐,雪香如海,是以韓劍平與何可人在空中極易發現,遂在晨光曦微之中,飛臨此谷上空。
那「吸血星蜒」任由對方捲住,隨同翻滾之際,五條星芒般的軟爪,卻一面緊摟蟒身,一面利用爪下的吸盤,在蟒身上到處探索。
說時,只聽得洞穴裏面又復連續傳出三聲刺耳的兒啼之聲,同時,三蓬五彩淡煙接連冒出來,朝那「雞冠彩練化骨蟒」射去。
不到半盞茶工夫,這千百條大小蜈蚣,便已死亡殆盡,那「吱吱沙沙」的紛擾之聲隨著靜寂下來。
笑語聲中,人已分花拂葉,從香雪海中姍姍步出。
韓劍平哦了一聲,愕然道:「是他?」
此外,周圍的梅樹下面,還隱伏著不少手掣弩匣的黑衣大漢,對呂慕岩和白牡丹嚴密監視。
話聲微頓,又道:「飛禽走獸以及鱗介之屬,年久自孕內丹之說,本是山海經中的記載,事實上恐怕無人真的看見過,你又怎能這般肯定此物孕有內丹呢?」
何可人潤了潤喉嚨,遂將武夷之行的經過,以及在羅浮適時援救呂慕岩及白牡丹等情節,詳細說了。
韓劍平變色喝道:「笑話!難道我們也會以多為勝不成?」
於是,雙方一來一往,展開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拉鋸戰,殺得銳嘯連連,勁風狂捲,人影難分。
「冷面追魂」歐陽雲陰森地一哼,朝「鐵掌」劉濤一使眼色。
呂慕岩苦笑了笑道:「還好,五弟怎的來得這般湊巧?」
那一片五彩雲霞,似乎也漸漸淡薄,使韓劍平與何可人看的更為清楚。
初時,在表面上看來,那「吸血星蜒」被對方長尾緊緊捲住,似乎是落了下風,可是,那「雞冠彩練化骨蟒」卻是有苦說不出,白費一番氣力。
他心念電轉,仍想不出一個妥善之法,而那三柄「淬毒月牙飛刀」卻不容多作考慮,業已電射而至。
「鐵掌」劉濤雙掌之上,雖然運足了生平之力,但怎敵得過韓劍平的絕世神功,四掌一觸之下,只聽「砰砰」兩聲巨響過處,震得勁氣狂飆,飛砂走石。
韓劍平頓覺一股奇強的暗勁將發出的指力盪開,不由心頭一凜,霍地撤回指力,注目道:「此人死有餘辜,大師為何出手阻擋?」
韓劍平冷笑道:「所謂『百禽祖師』和那個『神梟使者』早已名登鬼錄,這兩隻扁毛畜牲成了無主之物,本人已將它們收作坐騎了。」
這狗梟也是有了戒備,一見彩雲冒起,立即雙翼一振,破空疾掠,讓避開去。
陡聽那「鐵掌」劉濤猛吼一聲:「且慢。」
同時,只見三條長約兩尺的蜈蚣,卻似是被那蓬五彩煙霧所吸引,隨著疾飛而起,像拋梭一般飛投入洞穴中去,一閃不見。
就在這八方難救,呂慕岩又計窮力竭,萬難躲閃得開的千鈞一髮,卻陡然「呼」的一聲,從旁側的一株老梅樹後,疾飛出一條黑色人影,直射入那三柄「淬毒月牙飛刀」和呂慕岩之間的空隙。
「鐵掌」劉濤眼見同黨慘死,不由驚怒交迸,厲吼一聲:「本寨主和你拼了。」
張太和轉身領路,邊走邊笑道:「我那三間破茅屋本來就值不了幾何,八妹這一故弄玄虛,也未免太破費了些。」
只見它渾身環節一陣顫動,蜈首一昂,鋼鉗怒張,兩顆大如龍眼的兇睛碧光暴射,也自怒瞪著那條巨大的「雞冠彩練化骨蟒」。
韓劍平瞧得心頭駭然,暗忖道:「這條毒蟒果然厲害,竟能利用頭上肉包,將一條罕見的巨大蜈蚣全身的毒液精血吸個乾淨……」
何可人好不高興,一按鳥頭,當先俯衝下去。
二人想來想去,覺得除了犧牲這谷中的花樹,來一場大火燒山,把遍地的毒蟲屍體燒成灰燼以外,別無其他善法,於是,各運神功,以掌代斧,砍倒了四周的大樹,然後引火將樹木燃著。
說完,目光一掃,朝那四名武林高手和白衣頭陀望去,竟全是認識之人,不由冷笑一聲道:「諸位大概已被『宇內八魔』收買,替他們賣命,是麼?」
顯然洞中一陣惡鬥,它並未佔到什麼便宜。
話未說完,何可人已打手勢止住他,傳音笑道:「不必亂送高帽子,好戲就要上場了。」
「鐵掌」劉濤頓覺自己雙掌猛擊之勢,竟在對方單掌揮撥之間,立告消逝於無形,不由心頭又驚又怒,聞言也不答話,撤招換式,雙掌一緊,一套威震西南的奇猛掌法倏告展開。
原來,這四名武林高手,正是「七星島主」狄長青、「九劍猿公」衛遠謀、「鐵掌」劉濤及「冷面追魂」歐陽雲,而那白衣頭陀,赫然曾在鍾離漢莊內被鍾離漢譽為萬家生佛、卓錫羅浮的苦行頭陀「不空大師」。
喝聲中,身形凌空一轉,右腕一圈,「玉屏簫」所化的碧光霍地一斂,然後疾然點出,那貫注簫上的「先天太乙真氣」,立時化作一縷足可洞金透石的銳風勁氣,劃空生嘯,直射對方胸前「七坎」大穴。
那條「雞冠彩練化骨蟒」也自狂噴毒霧,與射來的五彩淡煙絞成一團十分悅目的雲霞。
笑語聲中,微退半步,撤出「玉屏簫」,虛向「不空大師」一點,沉聲道:「請賜招。」
兩隻狗梟一個盤旋,竟自斂翼落在那羽衣人身旁。
說完,人已飛離梟背,竟自遠掠出數十丈外,方才隱落梅林之中。
兩隻狗梟見主人現身,遂抓著狄長青和衛遠謀的身子飛了過來,擲在地上。
陡聽那「吸血星蜒」發出一聲洪厲的兒啼,五隻星形長爪齊地一吸一掙,「刷」然一聲巨響之下,竟將「雞冠彩練化骨蟒」的身子活生生地掙成五段。
韓劍平冷笑道:「想當日大師在鍾離員外莊中,為災民請命之時,我的確以為大師是個『萬家生佛』,但如今看來,只不過是一幕醜惡的把戲而已。」
「吸血星蜒」要害被對方四隻鋼牙緊緊囓住,只痛得它渾身一顫,「叭達」一聲,帶著漫天粉紅色的血雨,仰跌在地上。
「鐵掌」劉濤怒喝一聲。欺身上步,雙掌疾揮,迴環連發,朝韓劍平猛攻過去。
頓時,那刺耳的兒啼與淒厲的暴嘯,以及翻騰撲擊之聲,又復一波接一波地從洞穴裏傳了出來。
韓劍平與何可人心忖「百禽祖師」和那「神梟使者」俱已死去,不知是誰還有這大的力量,能將這隻業已臣伏自己的狗梟加以控制?當下,便不再強迫二梟反抗,隨同下降,一看究竟。
何可人在一旁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事,忍不住傳音笑道:「瞧你心腸這般慈悲,還能夠蕩滌魔氛,為世除害麼?這種毒物互相殘殺的事情,不過是上蒼預定的安排,又有什麼可嘆的呢?」
「不空大師」臉孔一沉道:「此話怎講?」
何可人傳音答道:「我現時也弄不清楚,且耐心看下去,大概就知道了。」
眼看谷中已成一片火海,二人方始吁了口氣,坐上狗梟,又復乘夜朝粵東飛去。
這千萬隻毒蟲爪腳劃動如飛,發出潮水般的「沙沙」異聲,口中噴出五顏六色的毒霧,蔚成一片彩雲,腥穢之氣,直沖霄漢,所經之處,花草盡皆枯萎,聲勢好不駭人。
說時,那「不空大師」的身形業已隱入梅林之中,一閃不見。
韓劍平接過小紗囊,照樣塞住鼻孔之後,神智果然一清,這才略為放心,遂用「蟻語傳聲」向何可人問道:「看這情形,樹下果然大有文章,我們……」
但見「鐵掌」劉濤口中鮮血狂噴,「蹬蹬蹬」倒退三步,一跤跌坐在地上,兩臂業已齊肩折斷,臉色鐵青,顯然內腑受傷不輕,離死不遠。
但正當二人在空中盤旋,尋覓呂慕岩及白牡丹蹤跡之際,陡地從那繁密如雪的花海之下,傳上來一聲淒厲的悠長異嘯。
當下,二人遂駕著狗梟飛出數十丈外,覓了一處比較空闊的地方降落,並吩咐兩隻狗梟仍然飛到那叢花樹的上空,準備隨時接應。
話聲微頓,轉眼望著張太和,笑問道:「李二哥他們呢?還沒有回來麼?」
那「神梟使者」做夢也沒料到敵人早就把他的底子摸透,佔了先機,容得他身形飛起,還未來得及施展「百禽身法」出手攻擊,敵人業已越過頭頂,緊接著碧光炫目,全身盡在對方兵刃指襲之下,不由嚇得亡魂皆冒,厲嘯一聲,身子一縮一拳,慌忙剎住上升之勢,雙臂一劍,竟自脫出「玉屏簫」籠罩的範圍,凌空橫移八尺。
他敗象一萌之際,心中立即警覺,若不施展殺手,後果便不堪設想,當下一咬牙,盡聚平生的力量,「刷刷刷」一連攻出三劍,將籠罩身外的劍幕盪開一線縫隙,晃身倒掠而出,凌空乘勢,左手又一揚。
轉瞬間,蛇身上面便為千百條蜈蚣蓋住,不露一絲縫隙。
「不空大師」道:「施主們人多勢眾,老僧落敗之數已定,不如趁早認輸,免得白費氣力。」
這四俗一僧,除了「不空大師」雙眉微皺以外,其餘諸人眼看韓劍平是孤身一人前來,不由心膽頓壯,齊地冷笑一聲,方待反脣相稽,卻聽那羽衣人厲聲喝道:「且慢,待本使者把這小子問清楚以後再說。」
狄長青愕然收勢,回頭詫道:「劉老當家有什麼話說?」
韓劍平大喝一聲:「四哥、丹妹休慌,小弟來也。」喝聲中,人已飄身落地。
白牡丹適才為了要保護呂慕岩,又是在敵人聯手圍攻之下,所以處處束手縛腳,施展不開,此際與狄長青單打獨,顧慮已去,遂將「天刑劍法」放手施為,招招展盡精華,直殺得狄長青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原來,就在這一瞬間的工夫,谷口那方面,竟然現出了大片五色彩雲,像潮水般向谷中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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