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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板銅琶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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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關中三鬼

第七章 關中三鬼

柏長青一怔道:「那是一隻老狐狸,普通手法,可瞞不過他……」
「素娟。」
「通天教的正副教主,也就是四海鏢局的正副局主。」
店小二道:「有的,有時候他呆呆地看著他手中那乾枯的梅花,反複地唸著:『梅啊!雪啊!你在那兒?』」
陳素娟點首微笑道:「這倒實在的。」
青衫少年點了點頭道:「正是。」
所以,當冷寒梅連斃對方十人以上時,那「七星劍陣」的威力,卻反而增加了一倍以上。
這幾句話,顯然收到了攻心的效果,只見刁英默默半晌,才慘然一笑道:「好,你問吧!不過我聲明在先,對局中秘密,我所知有限得很。」
黃升歉然一笑道:「少俠,很抱歉,目前的洛陽城中,波詭雲譎,龍蛇雜處,小的雖明知柏少俠的身份,為防萬一有人冒充計,卻不得不特別慎重一點。」
柏長青目注青衫少年,淡淡一笑道:「閣下真沉得住氣。」
柏長青驚喜忘形之下,忍不住一聲驚「哦」,伸手握住陳速的手腕道:「那真是太好了,說起來咱們還是同門師兄弟哩!」
中年文士笑道:「姑娘的火氣,越來越大了,喲,這幾個見不得人的東西,讓區區來代勞打發他們吧……」
「恐怕只有東方逸才知道。」
柏長青扭頭向袁玉琴問道:「琴姊,留下那一個?」
柏長青點頭截口道:「好,我知道了,咱們快點吃喝。」
黃升截口笑道:「少俠,小的這玩藝,事後決無任何異狀發生,饒他老狐狸再奸滑,也不會感覺的……」
刁英長嘆截口道:「謝謝柏少俠的美意!也請不必為難,我會知道如何自處的……」
妙的是,那刁俊刁傑二人的穿胸利劍,竟然是他們自己的青鋼長劍,也不知柏長青於這剎那之間,使的是甚麼手法,竟能於點住刁英穴道的同時,還使刁俊刁傑以自己的長劍結束自己的生命。
黃升苦笑道:「詳情小的不清楚,好像是為了一個瘋子……」
店小二不安地笑道:「相公跟前,那有小的座位。」
袁玉琴目光一瞟柏長青道:「那麼,問你這位柏師弟吧!」
柏長青俏皮地答道:「很美,的確很美,不過比較起來,還不及我那位大師姊。」
話鋒略頓,才幽幽地接道:「當那一場三角戀愛進行中,江湖上的好事之徒,曾以那兩句古詩相戲調侃,那意思,簡單說來,就是梅不如雪的白,雪卻沒有梅的清香,也就是說,冷寒梅與江麗君二人各有所長,頗使那位白曉嵐一時之間,難以取捨,現在你明白了麼?」
這七個蒙面人,顯然是對紅衣麗人採取包圍之勢,一個個或刀或劍,目射寒芒,虎視眈眈地靜立著。
冷寒梅微一沉思道:「『中原四異』之神秘失蹤,是否跟你們這通天教有關?」
接著,居然以真氣傳音說道:「奉朱總瓢把子之命,有緊急要事奉告。」
刁英冷冷一哼道:「姓柏的,刁大爺橫直都是一死,別想由我口中問出甚麼來!」
「請總座恕……屬下無知冒犯之罪……」
青衫少年連聲應道:「是是,柏少俠言之有理……」
刁俊仰首豪笑道:「對!老三咱們拼!……」
柏長青接道:「是不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刁俊怒叱一聲:「小子,你未免狂得太離譜啦!」
冷寒梅道:「沒那麼重,只要你幫我找出白曉嵐江麗君夫婦來就行了。」
店小二笑道:「相公要宵夜,去會賓樓最好,這兒出門向左走,順著左手拐兩個彎就到。」
柏長青心知對方之所以用真氣傳音說話,必然有其必要,當下儘管心中因那「緊急要事」四字而感到不安,但口中卻立即朗笑接道:「哦!原來是黃兄,多年不見,你好?」
柏長青笑道:「我不講究這些,你儘管坐。」
「關中三鬼」刁氏兄弟,在武林中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別的不論,光憑他們兄弟能在那尚不知名稱的組織中,被任為一級護法一節上,也就可以想見一斑。
店小二道:「還在,今天中午,還由咱們這門口經過。」
那沙啞語聲道:「可靠不可靠,那就得看以後的事實證明了,老兄,我的肚子可正在唱著空城計哩!」
青衫少年道:「就是他們方才曾經提及過的江麗君前輩。」
「那瘋子長的甚麼模樣?」
「由此一直往東,約七里即可看到。」
袁玉琴笑道:「是的!當你第一次臉紅時,我就瞧出來了。」
刁英也正容答道:「謝謝姑娘的金玉良言!」
店小二笑道:「小的怎敢當相公請教……」
冷寒梅揚聲喝道:「邱尚文,你這是何苦!」
柏長青微笑地接問道:「小二哥,我想出去宵夜,這附近那一家館子比較好?」
北國的初春,其寒冷程度,有時還甚於江南的嚴冬。
店小二哈腰退出,柏長青也安詳地踱出高賓客棧的大門。
因為被困劍陣中的冷寒梅,自然也從司馬宏的話中獲知對方志在生擒自己,自然她可以減少部分顧慮而加強反擊。
柏長青方自心頭暗道一聲「原來如此?」陳速卻訕笑著接道:「這位姊姊,你早就看出來了?」
話鋒微頓,冷然哂道:「『關中三鬼』在江湖上該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刁英,別辱沒了武林人物的身份,做得像個男子漢吧!」
「我本是多愁多病身,怎當你傾國傾城貌……」
祠中那佔地僅約十丈方圓的前院中,靜靜地俏立著一位國色天香,身著紅色衫裙,手捧琵琶的麗人。她,赫然就是去年中秋晚上,在雲南洱海中出現,與柏長青——當時的小明有過一面之緣的紅衣美婦,當然,也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東海女飛衛」冷寒梅女俠了。
也許是柏長青的前一段話發生嚇阻作用,刁英竟一聲慘笑,目光一掃刁俊刁傑二人道:「老二老三,這位柏少俠說得對,咱們兄弟,可不能辱沒了『關中三鬼』這塊招牌。」
紅衣麗人的周圍,分立著七個高矮不一的黑衣蒙面人。
話鋒微頓,又一整神色道:「像姑娘這種武功卓絕,天仙化人的美人兒,任何人見了,都是愛護之猶恐不及,不才又怎敢焚琴煮鶴,大煞風景地唐突佳人。」
這桐柏城,本來就是一座山城,所以走出郊外,也就是進入了山區。
「不過,隔壁的季東平,你可得小心應付,以免露出馬腳來。」
柏長青略一沉思道:「方才,你那矮鬼弟弟,曾經提到過『白雪公主,江麗雪前輩』還記得麼?」
「貴教是何名稱?」
刁英苦笑道:「此中原委,那就非我所能答覆了。」
司馬宏喜出望外地連忙接問道:「真的?」
這三個色鬼,明知遇上了剋星,自己已是兇多吉少,竟不約而同地全放棄防守,使出與敵偕亡的拼命招式。
柏長青漫應道:「為甚麼!請聽我慢慢道來……」
「是的。」
袁玉琴給了他一個白眼道:「誰像你這呆頭鵝!」
柏長青對這歷史悠久的古都,心儀已久,季東平走後,他也想忙裏偷閒,乘機出去遛達一番。
冷寒梅冷笑一聲道:「這個如果不行,就砍下你自己的狗頭也可以。」
柏長青道:「不錯,不過我諒他們還不敢對我採取甚麼行動,所以你儘管放心高臥。」
司馬宏一愕道:「這個……www•hetubook•com.com
柏長青注目道:「那麼……」
話聲中,「蓬蓬」連響,雙方又硬拼了三掌,居然又是平分秋色,顯然這兩人的功力,是在伯仲之間。
刁英色厲內荏地冷笑道:「兔……尊駕先報過萬兒來!」「兔崽仔…」三字幾乎又脫口而出,總算他警覺得快,臨時改口,才少挨兩記耳光。
「不!我要一個活口。」
袁玉琴笑道:「這才好呀!處處可以得到姊姊們的愛護和照顧,多少人在泥菩薩面前磕破了頭,還想不到哩!」
冷寒梅冷哼一聲道:「你們費盡心機,將姑奶奶騙到這兒來,為的就是要說這些麼?」
今宵,這本足以引人觸發思古幽情的宓妃寺中,卻被一批舞刀弄劍的江湖豪客,將那想像中的幽美氣氛沖淡得無影無蹤。
老二刁俊訝聲道:「總座,你這是甚麼意思?」
「不才司馬宏,現在本教特級護法。」
「是的。」
袁玉琴目注刁英問道:「刁英,你願不願意聽我的安排?」
刁英輕輕一嘆道:「大概是十年以前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東方逸親自率領著百多名高手,將『中原四異』那剛落成不久的『避秦別院』包圍了起來……」
「以後麼,事實證明,『白雪公主』江麗君與『惜花公子』白曉嵐結成了神仙眷屬,那『東海女飛衛』冷寒梅,自然是落得一場空。」
掙了半晌,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說著,他已一手一具,將兩具屍體提著,向郊外疾奔而去。
柏長青一指屋面上的兩具屍體道:「這兩付臭皮囊,留在這兒,不增加地方上的麻煩麼。」
青衫少年靦腆地一笑道:「少俠的忍耐功夫也不差,早已察覺我的行藏,卻不叫破。」
陳速微一遲疑道:「家師名號,本不該隨便透露,但方才小……弟所身經目睹,證明兩位不但是俠義道中人物,而且由少俠方才所顯示的武功忖測,少俠的師長,也可能與家師大有淵源。」
柏青長舌綻春雷一聲斷喝:「閉嘴!」
柏長青一楞道:「不敢當,尊駕是?」
柏長青苦笑道:「誰教我出世太晚哩,見了姑娘們都得叫姊姊。」
柏長青淡淡一笑道:「刁英,為了替你那主子守密,而自己落得受盡苦刑,零零碎碎的死,值不值得?這又算是那門子的英雄?」
可是,就當他走出店門,向左邊一拐時,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迎面匆匆走來,在他身前三尺處陡地駐步,一面輕「咦」道:「是柏少俠麼?」
微頓話鋒,神色一整地接道:「少俠,我的請求,你能答應麼?」
「袁姊姊謬獎了。」
柏長青注目道:「怎樣的一個奇怪法呢?」
另一個較為清朗的語聲道:「難道那瘋子也是武林中人?」
所以,司馬宏的話聲方落,劍陣中的七個蒙面人,卻反而頓感壓力大增,頃刻之間,又倒下兩個。
清朗語聲道:「經你這一提醒,我倒是注意到了。」
她這句話雖然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目光與語聲中,卻充滿著無限的磁性。
「不錯,就是有關那『白雪公主』江前輩的問題。」
柏長青蹙眉沉思少頃,目光一掠袁玉琴和陳素娟二人道:「兩位姊妹,我想索性保全他的一身功力,讓他重返組織,戴罪立功,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擔心他日久之後,故態復萌……」
袁玉琴含笑接道:「早該坐下才對嘛!」
冷寒梅笑道:「消遣你的手法還沒使出來哩!」
她的話聲未落,一聲清嘯,劃空傳來。
話聲中,已奇幻無比地攻出三拳兩掌,居然將司馬宏迫退三步。
司馬宏(假瘋子)答道:「這問題,不才恕不答覆。」
那清朗語聲道:「好像明白了一點,可是,你還是沒有說明與這瘋子的關連啊!」
說話同時,已長身向陣劍上空撲去。司馬宏一聲怒叱:「狂徒躺下……」
陳素娟卻白了他一眼道:「死相!」
袁玉琴臉色一沉道:「不必留活口!」
這些,本來是他心念一轉之間的事。
柏長青跨前兩步,抱住對方的手臂,又道:「黃兄,多年不見,今宵該好好敘敘,走!咱們去喝幾杯……」
那假瘋子齜牙一笑道:「娘子娘子,你竟忍心如此對待你這位朝思暮想的往日戀人。」
袁玉琴聞言先是一楞,但立即恍然大悟地笑道:「啊!我明白了,你是因為我冒充令師身份,所以才……」
接著,抱拳一躬到地道:「姑娘,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務請可憐不才一片至誠。」
柏長青道:「那不要緊,你只要就你所知道的,據實答覆我就行了。」
司馬宏與冷寒梅二人方自同時臉色一變,那清嘯聲已轉為一串朗吟,遙遙傳來。
清朗語聲截口笑道:「這位『惜花公子』倒真是豔福不淺。」
柏長青沉思著問道:「他平常在哪些地方走動?」
袁玉琴道:「你今年芳齡多大?」
至於冷寒梅,她一面為了節省真力,一面也為了避免對方再多加功力更高的人,仍在採取守勢,沒再施殺手。
「這個……姑娘加入本教之後,自然會知道。」
袁玉琴含笑答道:「愚姊袁玉琴,姑娘,你這姓名,也不會是真的吧?」
柏長青進入洛陽城,已是二更過後。
柏長青輕輕一嘆道:「你見過那瘋子沒有?」
中年文士一聲朗笑:「看不出來你這假瘋子,還真有點鬼門道。」
說著,「嗆」地一聲,肩頭長劍已重行出鞘。
接著又微微一楞道:「琴姊是不是在季東平的房間中做了手腳?」
說著,已一手抓起刁英背後的衣服,虛提著向柏長青離去的方向,埋首疾奔。
冷寒梅冷笑道:「司馬宏,你以為我取不了。」
袁玉琴黛眉一蹙道:「青弟,這種罪孽深重的臭皮囊,只合讓它去餵野狗,還給它埋個屁!」
柏長青微一沉吟道:「刁英,此刻我倒不忍心再殺你了,我想廢除你的武功,給你一個……」
柏長青笑道:「多承誇獎,不敢當!不敢當!」
柏長青冷冷一笑道:「對你們三個,本俠自有生殺予奪之權。」
冷寒梅淡笑道:「那真委屈你啦!」
冷寒梅冷笑道:「現在,且由你得意,待會姑奶奶不先拔下你的舌頭,將你銼骨揚灰才怪!」
於是,柏長青將從去年八月十五夜洱海中的慘案開始,一直到目前為止的一切經過,去蕪存菁地重述了一遍。
目光移注陳素娟問道:「小妹,姊姊想委屈你陪伴我三天,可好?」
柏長青注目問道:「大概內情,黃兄知道麼?」
兩人狼吞虎嚥間,柏長青乘間低聲吩咐道:「黃兄,待會你同我一起回去,暫時委屈你睡在我房間中。」
柏長青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對方那一再臉紅的反常神態,長吁一聲道:「說來話長,陳兄,咱們坐下來談吧!」
刁英微一沉吟道:「大概是十年以前吧!」
袁玉琴的話聲未落,只見柏長青一聲朗笑,身形如陀螺似地一旋。
「當然要聽聽!」
「老張,江湖上六句歌謠中的『東海女飛衛』冷寒梅,與中原四異中的『白雪公主』江麗君,你不致於沒聽說過吧?」
這情形,那像一個瘋子所說的話啊!
冷寒梅一聲清叱:「擋我者死!」
店小二的諂笑道:「對啦!一點不錯,畢竟相公是讀和-圖-書書人,記得這麼清楚……啊,相公您已經聽人家說過了?」
袁玉琴搶著接問道:「就是那『中原四異』中的『白雪公主』江麗君前輩?」
店小二這才拉過一張椅子,在柏長青身邊坐了下來。
口中應著,但他卻目注刁英那高大的身軀,蹙起了俊眉。
曹丕篡位之後,竟向乃弟橫刀奪愛,強行將甄宓納為皇后,於是曹植悒鬱寡歡中,乃著「洛神賦」以抒情愫,成為中國文學史上最著名的戀愛文學……
陳素娟妙目大張地訝問道:「真的?」
陳素娟「哦」地一聲道:「這個我也不太明白,不過因為家師正在找江前輩兩夫婦的下落,而方才那個矮鬼正好提到過江前輩的姓名,所以我想也許由他們口中,能打聽出一個意外的消息來。」
洛陽城既有悠久光榮的歷史,其城市建設的井井有條,古跡之多,與市面之繁華,自是不在話下。
「還沒弄明白。」
清朗語聲笑道:「好啦,還是說正文吧!」
店小二道:「他,這麼冷的天氣,只穿一件單衣,卻一點也不怕冷,而且,手中持著一枝乾枯了的梅花,口中老是唸著甚麼……哦!真對不起,那是兩句詩,小的可唸不出來。」
陳素娟注目問道:「以後呢?」
刁氏兄弟不禁駭然退了一大步,一齊張目訥訥地道:「你……您……就是新任的總督察……」
一旁的司馬宏得意地道:「冷寒梅,饒你功力通玄,也沒法跟我這『人海戰術』周旋。」
刁英陰陰一笑道:「等你亮兵刃!」
黃升笑了笑道:「少俠請放寬心,待會,小的自有辦法教他一覺睡到大天亮。」
「不錯!我不但要找江前輩夫婦,連『中原四異』,都是我要尋找的對象。」
柏長青冷笑一聲道:「本來你們不配問,但為了免得你們做糊塗鬼,告訴你們也好。」
這情形就像「關中三鬼」刁氏兄弟已成了待宰的羔羊,可以任意宰割似的。
「要聽就少打岔!」
此人,顯然就是傳說中,最近在洛陽城中到處亂跑的那個瘋子。
司馬宏滿臉堆笑地道:「姑娘,只要不才夙願得償,縱然是赴湯蹈火的條件,不才也決不皺一下眉頭!」
邱尚文冷冷一哼道:「見不得人的東西,你且嘗嘗『癩蛤蟆』的手段吧!」
袁玉琴忍不住神采飛揚,花枝亂顫地目注刁英,「格格」地眉笑道:「刁英,滋味如何?」
陳素娟美目眨了眨道:「像他這種本事大得不得了的弟弟,還要姊姊去照顧他?」
柏長青舉杯喝了一口酒,微笑地道:「黃兄真是精明得很!」
冷寒梅黛眉一蹙間,一道人影似經天長虹似地射落祠中,現出一個細眉朗目,面相清臞,身著竹布長衫的中年文士。
微弱星光下,但見他身材中等,年約十七八,面如冠玉,唇若塗朱,英挺脫拔中,卻顯得一派文質彬彬,有著濃重的書卷氣息。
冷寒梅冷笑一聲道:「匹夫,你等著瞧吧!」
這兩人因攻力悉稱,一時之間,形成了此進彼退的拉鋸之勢,誰也奈何不了誰。
冷寒梅櫻唇一抿道:「對付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姑奶奶一人自信綽綽有餘!」
老三刁傑同時問道:「副總局主幾時將人事任免權授與總座了?」
他,身形才落,已先向著冷寒梅笑道:「冷姑娘,我找得你好苦……」
沙啞語聲輕嘆一聲道:「豔福固然使人羨煞,但隨之而來的煩惱,卻也令人為之扼腕。」
刁英漠然地答道:「那是載運『中原四異』用的,當時『避秦別院』中經過約一個更次的砍殺之後,東方逸親自押著『中原四異』分別進入兩部馬車,我們兄弟三個,也就是在那剎那之間,有幸瞻仰『白雪公主』江麗君的絕代容光。」
柏長青目如冷電地深注著問道:「你這些話,完全真實?」
柏長青微笑地道:「可以,不過我要先知道閣下此一要求,為的是甚麼?」
而對方的七個蒙面人,因須生擒冷寒梅,同時也因對手功力太強,前車可鑒,恐招來殺身之禍,也一直但求無過地只將冷寒梅困在陣中。
「怎樣走法?」
這回,他們學乖了,竟不再硬擋,而以變化莫測的「七星劍陣」將冷寒梅圍困住。
袁玉琴答道:「留下老大刁英……」
老大刁英冷笑一聲道:「我明白了,你是別有用心的奸細……」
這情形,可使心中純潔得不帶一絲雜念的柏長青,也不禁為之星目大張,滿臉都是困惑神色。
柏長青一本正經地道:「是啊!她的名字叫陳素娟。」
沙啞語聲道:「我就是這少數人中之一啊,其實雖然是少數人知道的事,但一經傳播,知道的人可就多了,不過因當事人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一般人都惹不起,因為不敢公開談論而已。」
試想:此情此景,教他們三個怎能受得了!儘管方才在柏長青手下已吃過苦頭,而且他們也心中明白,縱然合己方三人之力,也未必是柏長青一個人的敵手。
柏長青微微一哂道:「你總算明白過來了,可是這不能挽救你的惡運。」
袁玉琴也許心中另有感觸,竟沒來由地幽幽一嘆道:「青弟,時間不早了,當心那季東平提早醒過來,還是快點問問那姓刁的吧!」
論身手,這七個黑衣蒙面人,都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今再以變化莫測的「七星劍陣」,其威力之強,饒是冷寒梅列名當今八大高人之中,一時之間,竟也沒法突圍。
「是!」
柏長青也輕嘆一聲道:「但願能由刁英口中探聽出一點眉目來,因為我也正在找他們……」
「少俠誇獎,小的不敢當。」
袁玉琴一面展開輕功後隨,一面抿唇笑道:「少俠,這麼提著,多不方便,把這廝扛在肩上,不是省力得多?」
隔壁那兩個走出之後,柏長青也感到肚子餓了,但他為急於明瞭那兩人口中的瘋子的實情,竟忍著餓,將店小二叫進房中,首先塞過兩錠銀子,含笑說道:「小二哥,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
柏長青像甚麼也不曾經過似的,氣定神閒,卓立原地,目注被震驚得目瞪口呆的青衫少年,淡淡一笑道:「閣下,幸不辱命。」
話鋒微頓,又注目媚笑道:「師弟,你那位丹鳳姊姊,一定很美吧?」
袁玉琴「格格」一聲嬌笑道:「小妹,別看他外表像個大男人,其實,他的實際年齡還不足十五歲半。」
「就是您那位有『青面狼』之稱的僕人?」
陳素娟聽完之後,不禁長長地「哦」了一聲,接著,嫣然一笑道:「說來我這師姊真是慚愧得很,不過有了你這位不平凡的師弟,我也分沾了不少光榮。」
「以後呢?」
「好,你說下去!」
「你猜我這位盟弟有多大?」
只聽一個略顯沙啞的語聲道:「不錯!瘋子到處都有,不算稀奇,可是最近出現在洛陽城的這個瘋子,卻引起了不少武林人物的暗中注意。」
假瘋子笑道:「為了贏取美人芳心,委屈一百倍的事,不才也甘之如飴。」
陳素娟抿唇笑道:「這個,就得從袁姊姊你身上說起了。」
柏長青接問道:「那馬車是幹甚麼的?」
柏長青朗聲笑道:「刁英,你太抬舉你自己了,我如果亮了兵刃,那有你們進招的機會!」
可是,武林hetubook•com.com中人,爭的是一口氣,此刻在弦上,也顧不得許多啦。當下不等袁玉琴說話,刁英立即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吃裏扒外的賤婢,等老子收拾這兩個兔崽仔後,有得你受用的……」
清朗語聲苦笑道:「誰不知道我張三是老粗一個,你老兄幹嗎將這些撈什子來考我?」
「你知道東方逸的來歷麼?」
柏長青微笑著問道:「小二哥,聽說在這洛陽城中,最近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瘋子,是不是有這回事?」
假瘋子滿臉堆笑地道:「也可以這麼說,姑娘,不才對你的絕代風華,心儀已久,只恨以往無緣識荊,內心常感戚戚,今宵幸睹芝顏,曷勝欣慰。」
店小二口沫四濺地道:「是的,有這回事,那瘋子真是奇怪極了。」
黃升機警地目光向四周一掃,道:「少俠,總舵主說:『東海女飛衛』冷女俠已到洛陽,今夜三更,可能會遇險,總舵主獲知少俠已暫寓高賓客棧中,所以特地命小的前來,請少俠最好立即前往支援。」
冷寒梅黛眉一蹙,怒聲道:「你少自作多情,快滾!」
時間雖才二更剛過,但在冷冽的北風呼嘯之下,繁華的街道上,已是行人寥落車馬稀,一般人們都呆在家中圍爐取暖去啦!
可是,正當他正當著準備出門之際,卻被鄰室兩個客人的對話給吸引住了。
另外,五丈外的滴水簷前,則站著一個亂髮蓬飛,滿臉滿身都是污垢的長衫人。
那沙啞語聲答道:「這是因為那瘋子口中所唸的那兩句古詩之故。」
沙啞語聲似乎沉吟了一下道:「大概是十多年以前,這兩位奇人,同時看中了『中原四異』中的『惜花公子』白曉嵐……」
柏長青心中雖感震驚,但表面上卻鎮定地問道:「地點在何處?」
陳速答道:「姓是真的,名字則係臨時胡謅。」
話雖然是朗笑著說出,但卻是蘊含著一個單戀者多少無形的血淚,洋溢著無限的癡情。
話鋒微頓,正容接道:「唉!師弟,該說正經事了吧?」
柏長青微微一笑道:「是的,該回答我第三個問題了。」
那老大刁英,卻仍然是滿面猙獰,一副情急拼命的進招姿式,只是已泥塑木雕似地不能動彈了。
袁玉琴答道:「『關中三鬼』刁氏兄弟,那是惡名昭著的三個採花淫賊,目前在組織中是一級護法之職。」
「好名字,人如其名……」
司馬宏冷笑一聲:「彼此彼此!」
話鋒一頓,峻聲接道:「你們三個,還等甚麼?」
柏長青正容接問道:「陳姑娘,令師現在何處?你怎會單獨在這兒出現?要向刁英追查江前輩的下落,又是甚麼原因?」
陳素娟含笑道:「所以,我一直由岳州跟了下來,看看你究竟搞甚麼名堂。」
但司馬宏也不簡單,退後三步之後,也立還顏色,接連三招快攻,也將邱尚文迫退三步。
柏長青擺了擺手道:「你且坐下來談。」
柏長青臉色一沉道:「別拉關係,四海鏢局中,不能容許你們這種人物!」
黃升目光一瞥,立即正容接道:「小的已看清了!」
「那面容可瘦得不成人形,頭髮亂得好像是一個雞窩。」
袁玉琴忍不住「噗哧」一聲嬌笑道:「陳姑娘,別難為情了,自己人嘛!」
敢情司馬宏還是這一行的首腦哩!司馬宏這幾句話,固然消除了他手下人的一部份顧忌,但同時也使他們暗中叫苦不已。
柏長青抿唇一哂道:「這才有點像男子漢,咦!你們三個還等甚麼?」
陳素娟白了她一眼道:「不想知道,我千里迢迢,跟來幹嗎?」
柏長青也算是一個美男子,但如果與眼前這青衫少年一比,卻顯然還差上一籌。
說著,已凌空揚指,解了刁英的昏穴。
話聲中,已長身而起,凌空向司馬宏撲去。
柏長青心頭一震道:「十年以前?」
接著,目注青衫少年笑問道:「閣下,請示尊姓大名?」
「你注意到這兩位奇人的名號中,分佔一個『梅』字和『雪』字麼?」
柏長青一楞道:「交給你幹嗎?」
「那麼,你當然也知道江前輩夫婦的下落?」
但這兩個才倒下,另兩個又立即補充上來,而且補充上來的人,其身手竟還一批比一批強。
陳素娟笑道:「少俠,你這一連串問題,教我如何回答?」
沙啞語聲接道:「你知道那『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的意思麼?」
以時間論,從周公管洛邑到平王都鎬京,歷二十三王,計五一五年,光武中興,定都洛陽,傳十一代,歷一九六年,其後,曹魏四六年,西晉五二年,元魏四一年,連同隋及後唐,共達九三四年,比起北京的六百年,南京的四〇九年,開封的一九五年,杭州的一五三年等,可算是歷史最久的第一號古都。
司馬宏「嘿嘿」冷笑道:「我以為你是甚麼大有來頭的人物,卻原來只是一隻名不見經傳的癩蛤蟆!」
冷寒梅冷冷一笑道:「還有麼?」
這情形,迫使冷寒梅不得不暫時採取守勢,節省真力,以應付對方這形同「車輪戰法」的劍陣,而伺機作集中力量的一擊以便突圍。戰況暫呈膠著狀態。
刁英臉色一變道:「總座,咱們兄弟,可都是副總局主委派的啊!」
沙啞語聲道:「對!武林中人也有瘋子,不算稀奇,但奇就奇在這瘋子奇特言行……」
那清朗語聲的人,也許是對冷寒梅的遭遇深表同情,竟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少頃之後,才接問道:「老王,這事情又怎會跟目前洛陽城中的瘋子扯在一起呢?」
冷寒梅一聲怒喝,再度長身而起。
假瘋子忽然齜牙一笑道:「冷姑娘請別生氣,不才是說著玩的。」
目光再度凝注紅衣麗人,含笑接道:「寒梅姑娘,我愛白雪,更愛梅花,往者已矣,而今而後,我將好好地把你在眼皮上供養,在心坎裏溫存,以彌補以往對你的歉疚。」
陳速又是俊臉一紅,垂首訥訥地道:「這……因為……」
這位「關中三鬼」中的老大,定神坐起,游目四顧間,柏長青已沉聲喝道:「刁英,放清楚一點好好答我所問,待會我給你一個痛快!」
說著,她已首先就坐了下來,柏長青、陳速二人也相繼就地坐下。
「隨姑娘怎麼說吧!」
店小二道:「不晚不晚,現在二更剛過,正是會賓樓最熱鬧的時候哩!」
扭頭一聲沉喝:「老大,老三,並肩子上!」
「對對!」
刁英漠然地答道:「知道不多,而且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陳素娟訝然截口道:「你也正在找江前輩夫婦?」
袁玉琴忍不住神秘地一笑道:「少俠,是帶不動,還是別有為難之處?」
袁玉琴神秘地一笑,沒再調侃對方。
陳速正容接道:「徒不言師諱,家師『東海女飛衛』……」
青衫少年訝問道:「為甚麼還要去山區?」
不過,他仍然感到有些地方串連不起來,為了心中的疑團能獲得解答,他幾乎有一種立刻跑到隔壁去問個一清二楚的衝動。
黃升會心地語聲微揚道:「託福,託福!還好。」
話鋒略頓,又娓娓地接道:「小妹因經常單獨在外走動,為了方便起見,乃不得不易釵而弁。」
柏長青啞然失笑道:「畢竟是姑娘家心細……」
也因為為時略嫌過和_圖_書晚,柏長青不願午夜去四海鏢局赴任,於是與季東平二人投入一家頗為講究的高賓客棧內,開了兩間上房。
「通天教。」
黃升答道:「東關外的宓妃寺。」
陳速俊臉一紅,強行掙脫柏長青的健腕,張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星目,訝問道:「柏少俠果然也是藝出東海?」
刁英慘然一笑地接道:「少俠,此刻,我雖有今是昔非之感,但因覺悟太遲,已失去腆顏偷生的勇氣。」
店小二滿臉堆笑地哈腰說道:「相公有甚麼事,儘管請問,不是小的吹牛,這洛陽城中,不論大小新聞,都瞞不過小的耳朵。」
袁玉琴淡淡一笑道:「山人自有安排!」
叱聲中,飛身橫截,並遙遙擊出一記劈空掌。
「你這又是為了甚麼?」
清朗語聲道:「既然是只有少數武林中人才知道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少頃,已走出郊外。
青衫少年靦腆地笑道:「不,沒甚麼……我帶得動,帶得動……」
「十七。」
假面具既經揭穿,又有一位頗為風趣的袁玉琴在側,陳速的神態反而自然起來,她,落落大方地一笑道:「這位姊姊,小妹還沒請教——?」
「錯不了多少。」
假瘋子微微一楞道:「冷姑娘既然早已看破,那為何還要自投羅網?」
柏長青劍眉一蹙,但旋即冷笑一聲道:「刁英,別裝孫子,本俠既已決定不留活口,縱然你們三個毫不抵抗,也照樣取你們的狗命!」
「好,又算是我的錯。」
柏長青笑了笑道:「閣下,本來我該先問問你的來歷和用意,但現在辦正事要緊,這要求我先行答應了。」
刁英苦笑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少俠認為,我還有欺騙你的必要麼?」
「黃兄之意,是要查驗貴上的虎頭令?」
陳素娟道:「家師可能已前往洛陽。」
黃升訝問道:「少俠是恐有人暗中窺伺您的行蹤?」
隨著這話聲,十丈外的屋脊陰影中,像幽靈似地冒出一個青衫人來。
「那麼,你的本名呢?」
洛陽,是我國有名的六大古都之一,歷為東周、東漢、北魏、西晉、魏、隋及後唐等八朝建都之處。
司馬宏如夢乍醒地厲叱一聲:「賤婢,原來你是在消遣我!」
琵琶揮處,慘嗥連傳,對方七個人中已倒下三個,但她飛撲的身形也因之被阻。
冷寒梅冷笑道:「你的故佈圈套,想誘使我上當,我也想考驗一下我這十年苦學的成果,順便也將『中原四異』神秘失蹤的原因追查出來。」
袁玉琴目光湛湛地深注著刁英,良久良久,才像下了甚麼重大決心似的一挫銀牙,幽幽一嘆道:「好,你把他交給我吧!」
說著,已相偕走向不遠處的一家小館子。
柏長青蹙眉問道:「令師為何要找江前輩夫婦?」
這時,一旁的司馬宏冷笑一聲道:「冷寒梅,你這是敬酒不喝喝罰酒,看來咱的洞房花燭夜時,還得來個『霸王硬上弓』才行哩!」
「袁姊姊還會騙你麼!」
「閣下尊姓大名?」
舉起手中那枝乾枯的梅花,在鼻端嗅了嗅笑道:「啊!好香!」
「那麼,」陳素娟目光移注柏長青,抿唇微笑道:「只好委屈你做師弟啦!」
柏長青截口問道:「那瘋子除了這兩句詩之外,是否也說過別的話?」
柏長青道:「聽過一點點,因為不太清楚,所以特別向你請教。」
柏長青只好苦笑道:「也好!」
「想不想知道?」
店小二一楞道:「這可不一定,不過相公要想瞧他,明天小的替您注意打聽一下,一有消息,小的立刻報告您。」
冷寒梅怒聲道:「你,給我滾開!」
「記得。」
微頓話鋒,正容接道:「閣下,這活口暫時交給你,咱們一同去郊外山區再談,如何?」
但他卻忽略了一點,他自己固然已由那「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的古詩,以及刁英所陳述的往事中,明白了一個大概,可是那問話的人卻是一個老粗,別說無法瞭解那兩句古詩在這故事中的言外之意,就是那本來的含義也未必明白,何況人家又並不知道十年前「避秦別院」的慘案哩!
那清朗語聲道:「哦,我現在總算大概明白了,只是,這種忖測會可靠麼?」
柏長青點點頭道:「對對!」
青衫少年聞聲回過神來,一翹大拇指笑道:「柏少俠神功蓋世,小……小弟嘆為觀止了。」
這一路行來,季東平每晚都是爛醉如泥,今宵到了這繁華的洛陽城中,自然更不例外。
陳素娟輕輕一嘆道:「這個問題,我問過不知多少次,可是,她老人家一點也不肯透露。」
假瘋子連忙接道:「姑娘,你可不能以目前的樣子衡量人,不才如果恢復本來面目,自信決不稍遜於那『惜花公子』白曉嵐,至於武功與文才方面,更是只強不差,要不姑娘可以當場考驗。」
袁玉琴更是心中暗忖:「想不到世間還有比我這位弟弟更美的美男子……」
微頓話鋒,注目接問道:「你們這個組織叫甚麼名稱?」
因此,三鬼的劍招一出,不但那旁觀的青衫少年心頭大震地驚呼出聲,連袁玉琴也促聲嬌喚道:「青弟當心……」
那清朗語聲笑道:「那好辦得很,今宵小弟做東,走!」
店小二諂笑道:「相公太客氣啦!」
只見那刁俊刁傑二人,各自一劍穿胸,正緩緩地向屋面上倒下。
柏長青等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哦」,袁玉琴並接問道:「當時,你也是隨行人員之一?」
袁玉琴笑問道:「現在弄明白了沒有?」
袁玉琴輕嘆一聲,轉向柏長青道:「弟弟,放開他的手,目前咱們就這麼決定,現在你先回客棧中去,十天之後,咱們洛陽再見……」
柏長青蹙眉自語道:「奇怪,十年前的東方逸的武功決不如目前的精湛,為甚麼合『中原四異』之力,竟還會有此種結果呢?」
柏長青點點頭道:「好的,那我先謝了。」
柏長青道:「謝謝琴姊提示,我會當心的。」
袁玉琴這一笑,總算使對方三人回過神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臉上殺機瀰漫,冷笑連連中,已各自拔出了肩頭長劍。柏長青視若無睹地扭頭向袁玉琴問道:「琴姊,這三個是甚麼來歷?」
「當然聽說過。」清朗語聲微微一頓道:「難道這兩位奇人,與你所說的故事有甚關連?」
「蓬」地一聲大響,勁氣急旋中,雙雙被震得各自倒飛丈外。
「教主是誰?」
「誰才知道?」
其實宓妃本姓甄,原為三國時袁紹的兒媳。曹操率兵併吞袁紹之後,這美絕天人的甄宓,也就成了曹操的戰利品而與那才高八斗的曹子建——陳留王曹植演出一幕流傳千古的戀史。
主僕兩人,開好房間,略事沖洗之後,季東平首先向柏長青打過招呼,獨自出去買醉去了。
冷寒梅一聲清叱道:「匹夫!我早就瞧出你不但是一個假瘋子,也是冒牌的白曉嵐了。」
沙啞語聲道:「當然有關連,不然,我平空提起他們幹啥!」
柏長青接問道:「那瘋子現在是否還在洛陽城?」
似此情形,又怎能怪人家不該有上述這一問。
冷寒梅淡淡一笑道:「這問題,我答應了……」
袁玉琴正容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刁英,你既已誠心改過和-圖-書自新,就該挺起胸膛,面對現實,別再那麼垂頭喪氣的!」
刁傑也哈哈大笑道:「拼啊!十八年以後,咱們又是一條好漢,又可以玩玩花不溜丟姑娘……」
柏長青注目問道:「閣下想打聽甚麼人?」
刁英苦笑道:「我已算是兩世為人,此身也沒法自主了。」
清朗語聲截口笑道:「瘋子的言行,自然是奇特,不奇特還能算瘋子麼?」
當這兩位在清真館中密談的同時,洛陽城東關外的宓妃寺,卻是劍拔弩張地瀰漫著一片殺機。
接著,又揚聲喝道:「大家聽好,儘管放手搶攻,只要不傷及她的面部和要害,本座決不責怪你們。」
說著,也不等柏長青表示意見,提起兩具屍體,扔向山河中。
沙啞語聲答道:「你想想看,如此嚴寒天氣,他穿著一襲單衫,到處亂跑,一點瑟縮畏寒的神態也沒有,這說明了一些甚麼呢?」
假瘋子忙道:「還有還有,不才已請准教主,備姑娘以本教特級護法之職,並與不才成就良緣,所以才不惜茹苦含辛,故裝瘋子,以將姑娘請到這兒來……」
柏長青笑道:「閣下忒謙!請教令師上下如何稱呼?」
司馬宏道:「好,司馬大爺的六陽魁首是現成的,有本事你就取去吧!」
柏長青出手如電,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沉聲喝道:「好死不如賴活,刁英,你既能自求解脫,足證你良知尚未全泯……」
冷寒梅淡笑如故道:「閣下,你也不照照鏡子。」
柏長青注目接問道:「那是多少時間以前的事?」
他們三人能闖出「關中三鬼」的名號,並獲東方逸委以一級護法之職位,一身所學本就相當高明,眼前這一情急拼命之下,其招式之狠辣,與威力之強,自可想見一般。
陳素娟點點頭道:「可以。」
話聲中,同時傳來兩聲厲叱,三道寒芒,有若迅電奔雷,分三面一齊向柏長青疾射而來。
柏長青微一遲疑道:「現在去,不嫌太晚麼?」
黃升點首答道:「是的,請少俠包涵!」
青衫少年訥訥地道:「不不……這樣也……也一樣……」
沙啞語聲接道:「自那一段三角戀愛結束之後,白曉嵐、江麗君二人相偕歸隱,冷寒梅卻沒聽說嫁人,十幾年來,也再沒聽到這三個人的消息。所以,目前這洛陽城中的瘋子的言行,引起了知道這段內情的人紛紛忖測,認為這三個人之間,必然發生了非常的變故,而這言行奇特的瘋子,極可能就是那三角戀愛中的男主角白曉嵐。」
刁英答道:「以後,馬車絕塵而去,不知何往,一直到今天,我沒再聽到過『中原四異』的消息。」
隔室竊聽的柏長青,此時似乎心中已若有所悟,也大致明白了冷寒梅為何在追尋江麗君夫婦,並在她自己的徒弟跟前,也那麼諱莫如深的原因了。
怪不得他動輒臉紅,敢情還是一位易釵而弁的巾幗紅妝哩!
那是一家清真牛肉館,兩人找了一副比較清靜的座頭,點過酒菜之後,柏長青才以一種低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語聲說道:「黃兄,現在可以說了吧?」
「屬下該死……」
「你這是不承認,也不否認?」
青衫少年目光一觸柏長青的星目,竟沒來由地俊臉一紅,垂首低聲答道:「小弟陳速,這名字俗氣得很。」
清朗語聲道:「這可能是喝了過量的酒,縱然他是一個內功精湛的武林高手,也沒甚稀奇,難道武林中人就不能有瘋子?」
急於想知道下文的柏長青,幾乎想罵那問話的人一聲「混蛋」。
柏長青微微點首道:「琴姊之意——?」
刁英答道:「是的,當時我還不夠份量進入『避秦別院』中去,只與另外四人守護著等在外面的兩部豪華馬車。」
緊接著,厲叱連連,人影飛閃,又補上三個黑衣蒙面人。
緊接著,兩聲嗥叫半聲厲吼過處,一切像琴弦繃斷似地歸於靜止。
袁玉琴道:「是的!這老狐狸鬼得很,我擔心他對你負有秘密任務。」
袁玉琴接問道:「那麼,姑娘此行目的呢?」
「教主是誰?」
但她身形才起,那始終不言不動,包圍著她的七個黑衣蒙面人,竟齊聲暴喝,刀劍自揮,拳足|交加地飛身攔截過來。
刁英輕輕一嘆道:「不錯,咱們兄弟的命運已沒法挽救,目前合咱們三人之力,也非你十招之敵,好,你動手吧!」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
袁玉琴目注陳速,神秘地一笑道:「陳少俠,『東海女飛衛』也收男弟子?」
這青衫少年的驀然接口現身,除柏長青神態如故之外,其餘四人都不由地大感意外地一楞。
陳素娟張目訝問道:「你還有一位更美的大師姊?」
刁英答道:「通天教,這是最近才決定的。」
袁玉琴道:「我指的是生活起居方面啊!」
「第三個問題?」
「那面容呢?」
冷寒梅道:「當然是真的,不過,我有條件。」
邱尚文笑道:「冷姑娘,區區自作多情已有十多年了,再加上這晚又有何妨……」
「總不會少於二十歲吧?」
五天之後,柏長青偕同季東平二人進入洛陽城。
一句話之間,那被冷寒梅叫做邱尚文的中年文士,已與司馬宏二人各展絕學,拳來足往地打得難解難分。
「見過。」
沙啞語聲道:「我不是考你,這兩句對文人來說是兩句古詩,但對少數明瞭內情的武林中人而言,這兩句古詩中,卻隱藏著一個哀感頑豔的故事。」
袁玉琴搶著答道:「一個一個的回答吧,先說令師的行蹤。」
沙啞語聲接道:「木有本,水有源,說一件事情,也總得從頭說起才對呀!」
話聲中,右掌一抬,迅疾地擊向他自己頭頂的天靈蓋。
陳素娟一楞道:「師弟?他應該是我的師兄啊!」
柏長青心頭一震道:「有這種事?那麼,令師是——?」
說完,納劍入鞘,雙臂交叉環抱胸前,一副閉目等死的姿態。
沙啞語聲怒聲道:「你還要不要聽?」
假瘋子也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冷姑娘一個人!」
微頓話鋒,朗聲接道:「本俠柏長青!」
也許是天妒紅顏,才子佳人,竟不能終成眷屬。
柏長青站起身來道:「好,謝謝你,你去忙吧,我也該走了。」
「不知道。」
柏長青首先將兩具屍體放下,拔下一枝青鋼長劍,準備挖坑掩埋。
邱尚文(中年文士)邊打邊哈哈笑道:「冷姑娘,憑你這句話,足證你並非鐵石心腸,我邱尚文這十幾年的刻骨相思,也並沒白費,今宵縱然埋骨此間,也算是心安理得的了。」
柏長青探懷取出朱誠所送給他的虎頭令,在對方眼前一亮道:「黃兄請查看。」
柏長青沉臉如故道:「誰委派的都一樣!」
青衫少年抱拳一拱道:「謝少俠金諾!」
在全場寂靜無聲中,只見他目注面寒似水的紅衣麗人,齜牙一笑,又搖頭晃腦地清吟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店小二沉思著道:「長長的身材,穿一件髒得不得了的白色長衫,不,實際上那長衫都變成灰色了。」
青衫少年答道:「我想,也許可以由他們口中打聽出一個人來。」
那中年商人道:「小的黃升……」
「教主姓甚名誰?」
袁玉琴苦笑道:「身為女兒身,咱們所受的委屈,可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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