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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紅顏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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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鬥角

第十九章 鬥角

另外一人,則是韋楓。
夏侯娟恍然說道:「難怪你對我說過,『紫拂羽士』東門柳難於活過三日。」
韋楓見她越說聲色越厲,果然有點膽懾,為之服貼地,繼續笑道:「獨孤幫主只說過本幫之中,可能有位緊要人物,不敢嘗試那碗『清蒸人頭』異味,但幫主舉行『人頭宴』的用意,也就在此。」
夏侯娟想了一想,軒眉說道:「這裏面還有一項問題,那方『漢武鄉侯之印』,既然贈送給獨孤智,豈非連這位『六殘幫幫主』,也一併中了毒力?」
若用「蟻語傳聲」,則當著那多人,多半難保機密,洩出馬腳。
夏侯娟一向膽大絕倫,但此時獨坐「水月賓館」,享受著波上涼風之下,卻有點額間見汗。
這「眼光一瞟」,這「嫣然一笑」,和這一聲「韋兄」,簡直使韋楓看得魂消骨蝕,聽得遍體皆酥,趕緊應聲說道:「不瞞夏侯姑娘說,我三位恩師,受聘為『六殘幫』供奉,本已略覺委屈,但因久居海外,對中原一切生疏,遂不得不利用這項機會,為自己的雄心霸業,先行做點準備。」
夏侯娟看不見「海外三魔」等,只是有點失望,但看不見「無情奼女」羅香雲,卻是有點擔心。
適才向自己耳邊傳音密語之人,分明說是:「酒雖有毒,但飲不妨」,自己怎的竟未在酒中發現毒力?
這四人中,身披鶴氅,手執羽扇,坐在特製輪椅車上的,自然便是「六殘幫」幫主獨孤智。
說到此處,臉色一寒,兩道目光,冷酷得宛如森森利刃般,凝注在韋楓臉上。
但若由自己與羅香雲出面則情況不同,東門柳受了後輩之恩,雖呈慚惶,卻不會憤而自絕,多半是從此隱跡,永遁山林。
適才上榻是打算「銷魂」,如今上榻是可能「飛魂」,韋楓不禁全身觳觫地,央求叫道:「夏侯姑娘……」
於是,夏侯娟明白了一件事兒,韋楓也明白了一件事兒。
夏侯娟飲了一口茶兒,愕然問道:「此話怎講?我有點聽不懂呢?」
韋楓繼續說道:「我師傅與文三師叔,均同意毛二師叔之計以後,遂探聽東門柳的嗜好所在。」
夏侯娟道:「東門柳是當世武林以內,第一流中第一流的人物,武功何等高明,經驗何等豐富,他即令在中毒時不起絲毫疑心,但在中毒後,也不會毫無所覺。」
韋楓揚眉答道:「是當代武林中,一位極負盛名,身分極高,一流人物的六陽魁首。」
韋楓摸出這位姑娘的「咆哮」脾氣,「高傲」性格,深知最好在利害之上,再加刺|激,方易達到目的,遂毫不藏私地,直言答道:「我只想度過今宵,活到明天,因為今宵我毫無機會,明天卻大有希望。」
韋楓因美色當前,早已有點心猿意馬,遂目注夏侯娟,低聲問道:「夏侯姑娘,你……你……你如今感覺怎樣?還有心腸聽我講故事麼?」
夏侯娟佯作動怒地,拂袖叱道:「走開,誰要你獻甚殷勤?小心被我探出了你的重大機密。」
夏侯娟眉兒微挑,咦了一聲,問道:「怎麼會不曾到達獨孤智的手中,莫非是被東門柳毀棄了麼?」
根據這項原則,再根據從韋楓所問出的各種秘密情況,夏侯娟遂來了個剝繭抽絲,打算從千頭萬緒中,找出一根合理線路。
夏侯娟想得頭昏,想得神倦,仍未想出解決任何一種難關的半點辦法。
韋楓知她性暴,哪敢拂逆,忙自笑道:「我宇文師妹妄自驕狂,她不僅比不上夏侯姑娘,可能也比不上『無情奼女』羅香雲和『辣手神仙』東門芳呢!」
夏侯娟越聽越心疑,又復問道:「這位一流人物,究竟是誰?」
韋楓嘻皮笑臉地道:「怎麼不敢,瑩如寶玉,美若春蔥。」
韋楓笑道:「夏侯姑娘太言重了,但從事實而論,對付東門柳,的確要比對付你,多費一些腦筋。」
驚怒的則是自己分明覺得茶內毫無異狀,怎會在下喉之後,立起作用?
水榭門外,響起彭白衣所扮「萬古傷心」白不平的語音,含笑答道:「韋護法放心,不是外人,是我。」
邊自說話,邊自色膽包天地,竟把夏侯娟的那隻柔荑素手,握在掌內。
夏侯娟嚇了一跳,知道「殘心妖姬」宇文霜武功不弱,勁敵當前,決不宜頭昏腦脹地,便迎上陣。
韋楓希望獲得夏侯娟的好感,稍時方能倍覺銷魂,遂接口笑道:「為了使夏侯姑娘解恨,我願意由怎樣使東門柳中毒開始,詳細說給你聽。」
夏侯娟嘴角微撇,目閃精芒說道:「當然,『紫拂羽士』東門柳是何等人物?何等見識?他怎會輕易中毒?並於中毒後,毫無所覺?」
這時,那座相當寬廣的平台之上,業已坐好了不少人物。
想到此處,把心一橫,竟接過酒杯,先對彭白衣所扮「萬古傷心」白不平,看了一眼,然後向韋楓笑道:「韋大護法,我一向酒量不好,倘若飲酒之後,有所神志失常,你卻得多加擔待,和多加招呼才好。」
韋楓明白的是對方根本就未曾中毒,一身絕世功力,隨時皆可施展,自己竟對她說出淫邪穢語,作出輕狂猥褻行為,恰如俗語所云:「耗子舐貓的鼻梁骨」,等於「完全找死」。
因為擇人專注的「蟻語傳聲」,雖然極為神妙,卻嫌難以及遠。
東門柳身邊,則坐的是他愛女,容光絕代,美艷迫人的「辣手神仙」東門芳。
韋楓就是等她這句話,立即雙眉一挑,應聲答道:「希望在於我師妹『殘心妖姬』宇文霜的身上,因為她那『雙心萬幻掌法』,委實是傲視乾坤的無敵絕藝……」
韋楓瞪眉說道:「我是『六殘幫』八大護法之一,又是『海外三魔』門下的七大弟子之一,具有雙重身分,充當護身盾牌,總還不至於毫無效用。」
韋楓緩緩說道:「我三位師尊,本有此心,但二師叔『綠髮魔君』毛陵,向來機智深沉,他主張在與東門柳相鬥之前,應該先試試這位『紫拂羽士』的武功火候,究竟到了什麼程度?試探結果,『紫拂羽士』東門柳的功力火候,果然深厚驚人!我恩師暨二師叔,均有不逮,僅僅三師叔『雙心魔后』文雪玉,尚可與之頡頏,但也無必勝把握。」
韋楓搖頭笑道:「不是,那樣不行,對付東門柳這等經驗豐富的成名人物,要比對付……」
韋楓臉色一變,沉聲喝道:「橋上何人?」
但目光注處,瞥見被自己點了暈穴,昏睡榻上的韋楓,不禁暗想對此人應該如何處理,是帶出水榭,抑是留在室內?
夏侯娟閃目看去,只見除了「六殘幫」幫主獨孤智外,內三堂堂主,何撐天、雲千里、彭白衣、總護法濮陽勇、以及東門柳、東門芳父女,均已在座。
韋楓聞言暗喜,不等夏侯娟話完,便即接口笑道:「目前哪裡去找冰冷之物,我再替夏侯姑娘,倒杯茶吧!」
韋楓覺得只要對方肯加考慮,便有希望,眉梢頓現喜色。
夏侯娟心中耽憂,目中便少不得多看幾眼。
韋楓躬身領命,並向東門柳父女和彭白衣、何撐天等,略為含笑招呼,轉對夏侯娟道:「夏侯姑娘,我們走吧!」
夏侯娟看在眼中,不問便知,這面貌陌生,從未見過的兩男一女,便是合稱為「海外三魔」的「三手魔師」高松泉、「綠髮魔君」毛陵和「雙心魔后」文雪玉。
夏侯娟揚眉問道:「說說看,這腦筋是怎樣費法?」
但夏侯娟雙眉挑處,滿面高傲神色地,繼續冷笑說道:「不過我夏侯娟生平向不服人,明明知道你是在對我『激將』,卻仍甘願中你的『激將』之計。」
其實,夏侯娟早就知道韋楓所說「紫拂羽士」東門柳業已中毒之事,多半不是虛言,但為了做作逼真,以及繼續試探更重大的秘密起見,才故意堅稱不信。
最好求和,和了對方便不服氣,要想與自己再決雌雄,而自己也就有機會在「人頭宴」上,設法維護東門柳、東門芳,不使這「紫拂羽士」、「辣手神仙」等父女二人,慘遭暗算,歸諸劫數。
韋楓深知「招待」二字含意,不禁心中一蕩,向彭白衣點頭笑道:「白堂主請上覆幫主,韋楓業已初步『招待』夏侯姑娘,並必可把她『招待』得高高興興。」
話猶未了,夏侯娟便故意以一種不勝嬌羞的神色,白了他一眼,接口嗔道:「你還有臉說呢,我早已感覺不對,好像又中了什麼混帳毒力?」
韋楓見她飲完香茗,滿面笑容地,揚眉笑道:「夏侯姑娘,這茶兒頗不錯吧,色、香、味三美兼具……」
因為此事必須極度機密,不能使「紫拂羽士」東門柳,看破絲毫跡象,否則一片仁心,甚至會變做調侃之意,正所謂畫虎不成,反類惡犬,刻鵲不就,反類騖雞。
韋楓頓首說道:「二師叔建議用毒力把東門柳加以控制,他若倔強不服,便索性將他父女二人,一齊除掉。」
韋楓笑道:「這就是東門柳的中毒經過,夏侯姑娘覺得我所報告的,是否清晰,還有疑問沒有?」
剛剛說到此處,下面的一個「輸」字,尚未出口,夏侯娟https://m.hetubook.com.com妙目已瞪,並從目中射出了凜不可犯,威武難屈的灼灼神光。
韋楓當然更願彭白衣早點離開,免得打擾自己這一夕風流,立刻抱拳含笑說道:「白堂主請,我們在明日『人頭宴』上再見。」
韋楓聽得是他,不禁眉頭微皺,但又未便不加理會,只好開了門戶,讓彭白衣走進水榭,並發話說道:「在下奉命招待夏侯姑娘,白堂主前來何事?」
夏侯娟所恢復的是她「咆哮紅顏」生平特具,那種令人膽懾的「咆哮」英風。
夏侯娟一面隨同韋楓舉步,一面心中又好生疑詫?
夏侯娟大吃一驚,方以為自己有甚不慎,露出馬腳之際,韋楓已然笑道:「夏侯姑娘不必驚奇,因為我曾從東門柳口中得知他與你師傅,是對立甚久之人,並曾幾乎傷了你的性命之事。」
韋楓點頭笑道:「有日晚間,獨孤幫主正與幫中四大供奉,互相飲酒,談到生平渴慕諸葛武侯,我毛二師叔便笑稱藏有一方『漢武鄉侯之印』,可贈送獨孤幫主。」
等她一遍功夫作罷,神歸紫府,氣納丹田地,微睜妙目以後,臉上已是容光煥發,一副笑吟吟的妙相,心中也再無絲毫煩惱。
半晌以後,他方偷瞥了夏侯娟一眼,顫聲說道:「夏……夏侯姑娘,你……你……你……你要原……原諒我是出……出於一片癡情……」
韋楓心中一跳,慌忙說道:「有何問題?」
夏侯娟皺眉說道:「這是什麼用意?我還不太明白。」
他何嘗不想跑,但自己色令智昏,是拉人走向「楊妃榻」,身在室中,夏侯娟是倚欄而立,恰好擋住去口。
彭白衣忽然覺出何撐天弦外有音,似乎對自己略含譏諷,遂心中微驚,含笑說道:「何堂主說哪裡話來,白不平庸材俗質,怎敢比擬何堂主於萬一,我只是就眼前事實,略為推敲,胡亂判斷而已。」
韋楓方一搖頭,夏侯娟便變色叱道:「你說不說?」
何撐天與彭白衣搶前兩步,向獨孤智躬身稟道:「啟稟幫主,『咆哮紅顏』夏侯姑娘已到。」
這才叫做「現世現報」,這才叫「語挾冰霜」,這才叫「聲如霹靂」,幾句在旁人聽來是極蘊藉,極溫柔的輕盈笑語,卻把韋楓驚得全身發抖,震得頭腦發昏,不知應怎樣答對?
夏侯娟看了看韋楓,眉梢略軒問道:「所謂『文鬥』,大概便是用毒?」
其餘意料中的「三手魔師」高松泉、「綠髮魔君」毛陵、「雙心魔后」文雪玉等「海外三魔」,以及「殘心妖姬」宇文霜、「無情奼女」羅香雲,卻均未見。
如今,聽了韋楓這樣解釋,遂幸為被他說服地,略一沉吟,皺眉說道:「你說起『洞庭湖』上,『雙心血舟』之中的所經所歷,倒使我不得不信,那位『紫拂羽士』東門柳,也像我一樣,內力難提,真氣難聚了麼?」
如今的這杯熱茶,「茶」並無異,毛病只在那個「熱」字,換句話說,夏侯娟既已中了邪毒,則無論是喝上一口「熱茶」,或飲上一口「熱湯」,均將誘發「烈女蕩心丸」的劇烈藥力,把「烈女」變成「盪|女」。
夏侯娟聽後,方知「海外三魔」中,是位居第二的「綠髮魔君」毛陵,最為陰損狠毒。
韋楓擺手笑道:「第二次容易多了,因為那種誘毒藥物,既無色,又無香,更無味,根本極難覺察,旁人服用之後,毫無異狀,東門柳服用之後,則潛毒立發。」
韋楓搖頭笑道:「這方『膺印』並未到達『獨孤幫主』手中。」
夏侯娟覺得韋楓所說,倒也有理,遂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好!就算你不知那顆人頭是誰,但我再問你,與宇文霜同來的『無情奼女』羅香雲呢?現在何處?有無兇險?」
夏侯娟「呀」了一聲,似乎業已站在「海外三魔」這邊,頗為關心地,皺眉說道:「若無把握,便不太妙。」
夏侯娟仍未「咆哮」,仍和顏悅色地,嬌笑問道:「韋兄,風情月白,星河萬里,不能辜負良宵,我們如今是倚欄杆,賞夜色,數星星,還是做些更有趣,更美妙的事呢?」
但「求敗」固然容易,「求勝」也不太難,唯獨「求和」,更要和得不落痕跡,卻屬太不簡單,難之又難之事。
韋楓浮起滿臉淫邪笑意,昵聲說道:「夏侯姑娘既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韋楓答道:「那『紫拂羽士』東門柳,在中原一帶,聲譽稍高,又是獨孤智的表叔,目前遂自然而然較受優待。」
韋楓陰惻惻地笑道:「我認為東門柳不會活得到三日之後。」
夏侯娟「哼」一聲,截斷人的話頭,又復揚眉說道:「你既知我是『咆哮紅顏』夏侯娟,怎不懼怯我威震乾坤的『般若掌力』?」
夏侯娟又復問道:「照此說來,我進入這水榭之中,所飲的那杯熱茶,等於是杯藥引?」
獨孤智目光微注夏侯娟,便向韋楓笑道:「韋護法,你師妹宇文護法,於明晨要與夏侯娟相互決一死戰,今夜雙方均應充分休息準備,你且敬過夏侯姑娘一杯酒兒,便引她安歇去吧!」
夏侯娟「哦」了一聲,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你們是設法讓人中毒,但暫不發作,使毒質藏匿體中,然後再以其他方式,誘發藥力?」
夏侯娟正自疑雲滿腹之際,韋楓已雙手捧杯,向她含笑叫道:「夏侯姑娘,韋楓奉命敬酒,你飲完之後,便請歇息,準備明晨與我師妹宇文霜,互相決戰!難道夏侯姑娘如此膽怯?抑或連我家獨孤幫主的這點面子,都不給麼?」
夏侯娟玉頰微紅,不等韋楓話完,便把那杯熱騰騰的香茗,徐徐飲盡。
所謂「吃喝」,就是「人頭宴」。
原來,夏侯娟剛覺心中狂蕩,春情如火之際,耳邊突又聽得有人暗用傳音密語說道:「夏侯姑娘,你把腳兒,向右方移動半步。」
夏侯娟明白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功力早復,難怪水榭下的隱身人,業已離去,不再護持自己。
這種方式,雖極平實有效,不容易摸錯途徑,但也極為繁瑣。
主意打定,夏侯娟遂開啟門戶,走出水榭。
夏侯娟道:「就算我允你所請,也不過僅僅讓你能多活一宵,到了明天,你還能有所僥倖麼?」
乖乖,這「報答報答」一語,分量業已不輕,何況雙冠以「好好」二字,簡直把位「六殘幫」的韋大護法,聽得心神巨震。
韋楓大愕不解,詫聲答道:「我們由洞庭結識迄今,夏侯姑娘不知叫過多少聲:『韋護法』,怎麼還問我姓什麼呢?」
果然!
夏侯娟揚眉笑道:「如何?我早就猜透了你們『海外三魔』師徒,受聘『六殘幫』的用意所在。」
夏侯娟著實想不到韋楓會說出這麼幾句話來,遂「咦」了一聲,軒眉問道:「你知道我不加報復則已,若加報復之時,便絕不留情,夠你受呢!」
韋楓如今欲|火中燒,無法按撩,竟一面滿口|淫邪穢話,一面付諸行動地,拉著夏侯娟的手兒,便向那水榭東牆邊的「楊妃榻」走去。
何撐天陰森森地怪笑接道:「夏侯姑娘放心,到了『天玄谷』中,自然會讓你在今夜痛痛快快地,休息一晚,明晨再先祛奇毒,後較絕藝。」
倘若一喊,夏侯娟便絕不客氣,必然辣手立發,自己無可倖免,還不如盡量忍受他意料中的各種報復手段,靜待機緣,或許尚有一絲半絲生望。
夏侯娟目閃厲芒,揚眉說道:「我明白了,大概就是我『咆哮紅顏』夏侯娟?」
這一戰若敗了,則將有損自己「咆哮紅顏」的蓋世英名。
因為人屬群魔亂舞,地屬龍潭虎穴,雖知恩師「般若庵主」和「金剪醉仙」羅大狂,可能在暗中策應,但仍不能不為羅香雲的安危,有所耽憂懸念。
韋楓指著這「水月賓館」軒窗以外的漫天彩霞,揚眉微笑說道:「夏侯姑娘請看,餘霞散綺,斜陽在天,我們都是清醒之人,怎會做甚夢囈之語?」
夏侯娟知道他多少還對自己有點疑慮,遂暫時轉開話頭,嬌慵不勝地,向韋楓皺眉說道:「我怎麼心中像是有把火兒,想吃點冰涼東西……」
夏侯娟聽完韋楓所說,想了一想,含笑說道:「你這項意見,可能有點價值,讓我考慮考慮。」
夏侯娟冷哼一聲,搖了搖頭。
於是,夏侯娟自行斟了一杯香茗,坐對水月,皺眉思索。
韋楓知道這是唯一機會,必須加以把握,遂先自吸了一口長氣,略為鎮定心神,然後緩緩說道:「自從『洞庭』相會以來,無論是真是假,夏侯姑娘均受了不少委曲,不管在情在理,你都應該給我相當報復。」
夏侯娟叱道:「有事儘管直說,不必裝出這副令人看了作嘔的娘娘腔來。」
夏侯娟邊自疑詫,邊自前行,邊自以眼角餘光,向四周暗暗打量。
夏侯娟聞言之下,妙目雙翻,向韋楓問道:「你認為『咆哮紅顏』會輸給『殘心妖姬』?」
這番話兒,也有弦外之音,是向夏侯娟暗示,不單自己必會對她招呼,還有「般若庵主」和「金剪醉仙」等兩位前輩奇俠,暗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策應,可以儘管放心,不會出甚差錯。
韋楓答道:「不錯!」
韋楓縱聲大笑,搖頭說道:「夏侯姑娘不要多疑,怎會是你?只要你肯向我宇文師妹,低頭服輸,我文三師叔可能還想把你收歸門下。二來在你與我宇文師妹,互相動手之際,那碗作為『人頭宴』的『清蒸人頭』,已在熱氣騰騰的蒸籠之中。」
夏侯娟先頗暗替羅香雲耽憂,但轉念一想,根據自己遭遇,分明不是恩師,便是「金剪醉仙」羅大狂,這兩位老人家中,總有一位業已進入「天玄谷」,在暗中設法維護,則羅香雲的安危方面,也必然無甚大礙。
夏侯娟聞言,目光微注,見這「水月賓館」,因係建在潭水之上,地下所鋪,全是木板,遂如言不動聲色地,把右足向右方移動了七八寸許。
夏侯娟挑眉答道:「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你若不姓『閻』,怎知人的生死,曉得那位『六殘幫』首席供奉『紫拂羽士』東門柳,難以活過三日?」
如今,業已進入「天玄谷」,業已接近東門柳,恩師等再若現身,則定必事機難密,可能會因一著之差,貽誤全局。
若用各種暗示?則東門柳是否能夠體會?自己又是否能夠表達透澈?
但空自留神打量,一路之上,卻未發現絲毫跡象。
她打量之意,是想發現適才對自己耳邊密語的,究竟是什麼人物?
韋楓以為夏侯娟所說「明招待」「暗招待」等語,是指自己在茶中下毒,不禁有些面紅耳赤。
夏侯娟雙眉一挑,似嗔非嗔地,目注韋楓問道:「韋楓,你要造反了麼,竟敢握住我的手兒?」
她放膽飲茶之故,有三種原因:
這項問題,正是夏侯娟心中納悶,所極想知曉之事,遂立即答道:「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上次在『洞庭湖』上,上過惡當,這次遂特別謹慎,適才飲茶之前,無論聞香、辨味、察色,均覺毫無異狀,但才一飲下腹中,便……正有點不明白你到底又搗的什麼鬼呢!」
話音至此忽頓,好像不願再往下講。
夏侯娟心想「騙死人不償命」,便自風情萬種地,瞟了韋楓一眼,嫣然笑道:「韋兄,多謝你了,你快點說吧!」
這三重難關,無一不是困難重重,極費推敲思索。
夏侯娟揚眉問道:「你這句話兒中的『目前』二字,怎樣解釋?」
結果又有點出她意料,茶香、水甜,除了風味絕佳以外,仍無半絲異狀。
跟著另向夏侯娟指點了不少機宜,夏侯娟才突向韋楓說是「六殘幫」幫主獨孤智,未見得對「海外三魔」如何禮遇。
誰知適才在水榭以下,曾對夏侯娟傳音發話,指點她向韋楓探問秘密之人,如今似已離去,任憑她連連頓足,也自毫無反應。
自己在「人頭宴」上,怎樣把「綠髮魔君」毛陵的陰毒詭計,向「紫拂羽士」東門柳陳述,勸其妥為防範?
尚幸所知秘密的頭緒不多,倘若真是千頭萬緒時,則夏侯娟便想到明日天光,也將想得頭昏腦脹地毫無所得。
這時,夏侯娟突然拋過一瞥水汪汪的眼色,向韋楓含笑問道:「韋大護法,你說『六殘幫』幫主獨孤智,對你三位師尊,如何禮遇,分明是隨口胡吹之言。」
夏侯娟故意白了韋楓一眼,一面自己持壺斟茶,一面佯嗔說道:「我自己會倒茶,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便了。」
韋楓搖頭答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若依照獨孤幫主語氣,試加推斷,似乎本幫重要人物之中,滲有奸細。」
韋楓得意笑道:「不這樣怎算高明,這是我二師叔『綠髮魔君』毛陵的特殊研究心得。」
韋楓哈哈大笑,揚眉叫道:「夏侯姑娘莫要生氣,我就把這種大機密,讓你探去,這有何妨?」
轉瞬間,業已走出「天玄洞」,到了「天玄谷」,只見四個人兒,坐在崖邊飲酒。
彭白衣雖是面對韋楓說話,卻以眼角餘光,暗察夏侯娟的神色。
韋楓以為她藥力又作,大獻殷勤地,賠笑問道:「夏侯姑娘,你覺得有點不舒服麼?」
夏侯娟沉著臉兒,冷笑說道:「我又不是毫無見識的三尺孩童,何必要用這種鬼都不肯相信的低級謊話,胡亂搪塞,說來騙我?」
夏侯娟笑道:「哦!原來你叫我今夜留你一命,把你當做我闖圍脫險的護身盾牌。」
夏侯娟雖然飲酒,仍甚小心,她是先行凝聚了內家神功,準備在發現酒中有異之際,立可制住毒力,不會行散,再慢慢設法祛解,或是逼出體外。
他目光微注,見夏侯娟的一隻柔荑素手,正放在自己身邊的欄杆之上,遂含笑低聲問道:「夏侯姑娘,你知道是什麼事兒,比賞夜色,數星星,來得更美好,更令人銷魂蕩魄麼?」
這幾句話兒,說得異常巧妙,使韋楓與彭白衣都聽出有雙關語意,但所感卻完全不同。
既然「烈女蕩心丸」的作用已發,韋楓遂心中高興地,反倒按兵不動。
所謂「蹊蹺」,就是「紫拂羽士」東門柳,似乎面含不悅神色,而獨孤智在低聲下氣地,賠甚小心。
韋楓連連頷首,含笑答道:「夏侯姑娘宛如目睹一樣,猜得絲毫不錯。」
即以語音而論,也甚陌生,既非「金剪醉仙」羅大狂的高朗話聲,亦非恩師「般若庵主」的慈祥指示。
夏侯娟看他一眼笑道:「不必捧揚,請說下去。」
韋楓親自持起几上極好的宜興紫砂茶壺,替夏侯娟斟了一杯熱騰騰的香茗,含笑叫道:「夏侯姑娘請用香茗,這茶葉是本谷特產的『雀舌龍芽』,水也是上好靈泉,別地方不容易品嘗得到。」
但她正待拒絕,並嚴斥獨孤智等,下流無恥之際,耳邊忽聽有人用「蟻語傳聲」說道:「酒雖有毒,但飲不妨。」
韋楓聽得好生驚奇,不禁向夏侯娟看了兩眼。
因為夏侯娟話已問完,懶得再和韋楓囉嗦,她要獨自在這「水月賓館」之中,靜靜地思考一項問題。
韋楓想通利害,遂在聽得夏侯娟那聲「韋兄」之後,宛如心窩中,中了一支冷箭般,全身顫慄地,低頭答道:「夏……夏……夏侯……姑娘……」
夏侯娟冷笑一聲,看著韋楓,哂然叫道:「韋楓,你居然對我用起『激將法』來了。」
何撐天笑道:「白堂主不必太謙,幫主對你特別賞識,近日間眷顧尤隆,據我所知,在明日『雙雌論武』會後,尚有特殊獎賞,頒給你呢!」
夏侯娟失笑接道:「其實大可不必妒恨,不妨與那『紫拂羽士』東門柳,鬥上一鬥,若是勝過他的,看他還好不好意思,腆著臉兒,自居『首席供奉』?」
怎麼直到如今,她不單沒有情欲難禁表示,並在自己主動挑逗之下,仍能這等避重就輕,推三阻四?
韋楓正在心中打鼓,從背脊間暗冒冷汗之際,聽得夏侯娟這樣一說,便略為寬解地,一面走到水榭欄杆之前,與夏侯娟並肩同倚,一面含笑說道:「我怎會不肯,但夏侯姑娘應該知道,僅僅賞夜色,數星星,仍屬辜負良宵,因為在如此良宵之中,比賞夜色,數星星更為美妙的事兒,還多得很呢!」
夏侯娟笑道:「既然我比她強,為什麼還要對她認輸?」
但目光所及,看出夏侯娟雙頰飛紅,分明業已欲|火煎心,決無絲毫未中「烈女蕩心丸」的模樣。
夏侯娟頓足說道:「你少說廢話,我怎肯吃什麼『清蒸人頭』?便連『清蒸猴頭』,我也不敢下箸。」
夏侯娟笑道:「今宵你毫無機會的原因,我明白,是自知鬥我不過,動手無非快死,但明天大有希望之語,是從何而來?」
韋楓笑道:「我二師叔也是這樣看法,認為對東門柳『武鬥』,不如實行『文鬥』。」
夏侯娟暗忖:「自己倘若不飲此酒,必將當場鬧翻,則恩師與『金剪醉仙』羅大狂前輩,要自己和羅香雲冒險進入『天玄谷』的作用,豈不全失?」
彭白衣目光轉注夏侯娟,夏侯娟因自己此時真氣又告暫時難聚,無法施展「蟻話傳聲」遂只得用雙關語氣,向彭白衣暗示性的說道:「對了!貴幫待客禮節不差,這『水月賓館』之中,有明招待,也有暗招待,有正招待,也有反招待,正把我招待得蠻高興呢!」
彭白衣聽得心中略動,正欲答話,夏侯娟業已揚聲問道:「什麼叫『雙雌論武』之會……」
他自己以「萬古傷心」白不平名號,混進「六殘幫」,位列內三堂堂主之一,委實成就不易,將來正式大破「六殘幫」之際,裏應外合,作用極大,此時若能不暴露身分,自以不暴露為宜。
夏侯娟居然未對他施展任何報復手段,大出韋楓意料地,也與他並肩坐下,微軒秀眉,嬌笑說道:「韋兄,你想我報答你麼?」
就這一刺,夏侯娟欲|火頓息,心中立告清明,但臉上那層暈紅色彩,卻毫未消褪。
韋楓所恢復的,是他適才業已流過,如今尚留在背脊間,水完全乾透的那身冷汗。
倘若距離過遠,勉強施為,「傳聲」效用,雖仍可行,但「擇人專注」效用和-圖-書卻不可靠。尤其是有「紫拂羽士」東門柳這等絕代高手在場,更復只消絲毫疏忽,蹤跡立告敗露。
韋楓又道:「誰知到了『天玄谷』中,竟然還有一位『供奉』,就是『紫拂羽士』東門柳……」
韋楓聽得夏侯娟問起有關怎樣使東門柳發毒之事,不禁眉頭雙皺。
夏侯娟道:「我問你目前如此,日後如何?」
這位「咆哮紅顏」,答話是假,頓足是真,而頓足之舉,又是向適才藏在水榭以下,用針刺穿地直透腳心,為自己解除「烈女苗心丹」毒力之人,暗打招呼。
夏侯娟表面是向韋楓謙遜,骨子裏卻是向彭白衣暗打招呼,要他在自己萬一中毒,迷亂本性之際,設法加以援手。
故而韋楓剛剛說了「瑩如寶玉,美若春蔥……」二語,夏侯娟便冷笑一聲,接口問道:「你真敢麼?莫要忘了我是以脾氣最壞而馳名四海的『咆哮紅顏』。」
夏侯娟故意傲然叫道:「我不怕宇文霜的『雙心萬幻掌法』,但我身中奇毒,內力難提,真氣難聚,卻是如何……」
夏侯娟暗吃一驚,哂然說道:「你在說夢話麼?」
韋楓既不敢閃避,也不及閃避,自然應指立倒。
夏侯娟噘著嘴兒,佯嗔接道:「既不是我,你為何鬼鬼祟祟,好像神秘異常地,不肯告訴我呢?」
所謂「跡象表示」,就是拉人的韋楓不曾拉動被拉的夏侯娟,而夏侯娟卻把韋楓甩得踉蹌幾步。
夏侯娟想來想去,只想通了一項原則。
這種讚美之詞,若是出於夏侯娟的意中人,「聖手仁心」卓軼倫口中,自然會使夏侯娟聽得倩笑盈盈,芳心可可,但如今是出於韋楓口中,便情調大變,聽來令她厭惡無比。
這是聰明辦法,也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夏侯娟知他淫心已動,不禁銀牙暗咬,恨在心頭,但表面上卻只好佯嗔答道:「我一向性急,心中藏不得絲毫疑問,你且先說了東門柳的故事,我們再……」
第三重難關,是有關「勸告」。
這時,「水月賓館」以外的「九曲紅橋」之上,突然起了步履之聲。
第一種原因,自然是向來好勝心高,不願有所示弱地,被韋楓譏笑膽小。
韋楓應聲答道:「要使東門柳於中毒時,不起絲毫疑心,中毒後,也決無絲毫異狀,但在時機一到之際,卻可以隨心控制地,使他立即死亡!」
夏侯娟掩住雙耳,搖頭說道:「你……你不要講,我……我不要聽。」
韋楓讚道:「夏侯姑娘又猜對了,東門柳接印在手,略一把玩之後,便似考證有所得地,冷冷地說道:此印鐫工極佳,古樸之趣,確可上追秦漢,但惜所用印料,只是一塊『宋銅』而已,以『宋銅』雕『漢印』,不僅不足以為貴,並足為識者所譏,這樁禮物,收受不得,我代獨孤賢侄毀去了吧!說完,雙掌微合,便將那方『膺印』,壓成一片銅餅般,隨手拋入探谷。」
韋楓冷笑一聲,點頭說道:「夏侯姑娘的眼光真夠厲害,目前確屬如此。」
夏侯娟笑道:「韋兄,你還是聽我話好,像你這點膽子,也敢偷香獵艷,妄想巫襄雲雨夢高唐麼?」
韋楓喜出望外,趕緊抱拳笑道:「夏侯姑娘……」
韋楓笑道:「我不知道。」
更何況即令自己能夠表達透澈,即令東門柳能夠體會,也還有一樁更難解決的問題,就是怎樣能使這位明知自己與他有仇的「紫拂羽士」,對自己所勸告之語,充分相信。
念方至此,韋楓向她含笑問道:「夏侯姑娘認為我這種推斷,有無可能?」
天下男子,十人之中,往往有九人骨頭發賤。
夏侯娟聽得秀眉一皺,知道對方慾念已熾,這場糾纏,無法避免。
話方至此,夏侯娟接口笑道:「我來替你說吧,不僅另有一位東門供奉,這位東門供奉,並挾幫主長親,暨中原絕頂高手之勢,儼然凌駕『海外三魔』,擺出一副『首席供奉』姿態。這種情況,遂使你三位師尊,又妒又恨。」
夏侯娟知道這是探聽機密的重要關鍵,遞把神色放得特別和緩地,向韋楓嫣然笑道:「你能不能把有關使『紫拂羽士』東門柳中毒之事,說來給我聽聽?」
夏侯娟見他又有礙難,遂接口說:「是不是要比對付我這等不曾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來得困難一些?」
韋楓截斷了夏侯娟的話頭,微笑說道:「我毛二師叔精於金石,印是以古銅自鐫,機會也是故意製造,他明知獨孤幫主,向以『今之諸葛』自居,遂在三言兩語之間,便把話題兒引到臥龍先生頭上。東門柳聽得我毛二師叔竟藏有『漢武鄉侯之印』,遂首先求借一觀。」
於是,夏侯娟恢復了一件事兒,韋楓也恢復了一件事兒。
韋楓笑了笑,對於夏侯娟這種意含挑撥之語,不予置評,只向她柔聲說道:「倘若夏侯姑娘能夠向我宇文師妹認……」
韋楓一翹拇指,含笑讚道:「當時,我礙有宇文師妹在旁,只好否認,但心中卻對夏侯姑娘的才智眼光,欽佩萬分。」
彭白衣自然領悟出夏侯娟的用意,將計就計地,點了點頭,一旁含笑叫道:「夏侯姑娘大小心了,對你這位『咆哮虹顏』來說,縱是一罈酒兒,也不會發生迷神亂性作用,何況負責招呼你的人兒,也多得很呢!」
韋楓相當奸刁,並不直接答覆,卻故意作出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畏畏縮縮,吞吞吐吐樣子。
韋楓讚道:「夏侯姑娘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
第一重難關是與「殘心妖姬」宇文霜的「雙心萬幻掌法」,互相搏鬥。
事既至此,夏侯娟只有硬著頭皮,大大方方地,走上「九曲紅橋」,通過寬大平台,進入精緻水榭。
韋楓遂立即答道:「東門柳喜歡古董。」
韋楓點頭笑道:「我知道。」
夏侯娟見他皺起眉頭,遂在反面著急地,幽幽一嘆說道:「書有未曾經我讀,事難盡可對人言,韋兄若是覺得放心不下,或有甚礙難,便不說……」
平台與潭岸之間,有「九曲紅橋」相通,韋楓止步伸手,含笑說道:「夏侯姑娘,請上橋吧,那三間『水月賓館』,就是你暫時休息之處,這地方環境幽稚,頗不錯呢!」
念方至此,驀地他悚然一驚,從背脊間,暗冒冷汗。
這兩句傳音密語,著實把夏侯娟聽得嚇了一跳。
夏侯娟哂然一笑,目注韋楓問道:「閣下貴姓?」
夏侯娟又呷了一口茶兒,徐徐笑道:「我本來知道你姓韋,但突然之間,又覺得你不應姓韋,應該姓閻。」
眼前是一片清澈潭水,水上建有一座寬大平台,平台之後,則是三間玲瓏水榭。
韋楓笑道:「夏侯姑娘,真會分析判斷……」
夏侯娟語音了後,指著那張放在水榭東牆下的「楊妃榻」,向韋楓含笑說道:「韋兄,你還客氣什麼?我要報答你了,請上榻吧!」
韋楓見她雖未置答,也未發甚脾氣,不禁在膽量方面,又復大了一些。
夏侯娟哪裡知道所謂「烈女蕩心丸」的藥力,乃是藏在先前飲下的那杯酒兒之中,但在未遇其他誘引以前,不會自行發作而已。
韋楓答道:「我敢發誓,半字不假。」
如今,從跡象的表現上,顯然看出玩弄人的碰了釘子,擺佈人的撞了板,則足可斷言,「雲中鳳」並未變成「籠中鳥」,她仍是翱翔九霄,不可仰視的「雲中鳳」。「百煉鋼」並未化成「繞指柔」,它仍是剛強威武難屈的「百煉鋼」。
韋楓有點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他暗忖:難道夏侯娟未曾中毒,只把自己當做個大色狼般,套問去所有秘密?
韋楓見自己心事,已被夏侯娟叫破,不禁心中一涼。
猛一抬頭,居然長夜已過,東方漸現曙色。
坐在獨孤智上首的,便是他表叔,也就是「六殘幫」四大供奉之一的「紫拂羽士」東門柳。
但自己身中「烈女蕩心丸」的毒力以後,真氣又告難聚,適才毒力稍解,功猶未復,遂不得不向隱身榭下之人,示意求助。
她好生驚怒惶急,惶急的是目前只有自己與韋楓二人,在這水榭之中,以後的難堪局面,可想而知,卻是如何應付?
夏侯娟此時邪毒雖未全祛,但靈明已朗,遂故意以一種迷人風姿,向韋楓笑說:「這理由極為簡單,我已看出獨孤智在『六殘幫』所聘的『四大供奉』之中,是以『紫拂羽士』東門柳,作為『首席供奉』。」
夏侯娟直到此時,心中仍在打鼓,猜不透那顆被獨孤智當做「人頭宴」主菜的「清蒸人頭」,究竟是哪位武林前輩的六陽魁首?
第三種原因則是夏侯娟也和先前飲酒一樣,是先聚真氣,後品香茗,倘若發現有異,憑藉一身所學,也不難逼毒出體。
因為她覺得韋楓所知秘密,業已完全告訴自己,無可再須探詢,接下去定是些淫邪糾纏,令人難耐,應該及時出手,把他制倒。
第一重難關,有關「打鬥」。第二重難關,則有關「吃喝」。
聽了他這樣說法,夏侯娟心中一寬,並覺得自己幾乎忘了這樁極好藉口,趕緊點頭笑道:「對了!我恨透這以大凌小,不hetubook.com.com知羞恥的『紫拂羽士』,巴不得知道他一些不妙訊息,方足解恨。」
是用「蟻語傳聲」?或是用各種暗示?
韋楓苦笑說道:「我當然知道,但卻想向夏侯姑娘,略為求個情兒。夏侯姑娘是明白人,總該懂得你利用機會進『天玄谷』,雖頗容易,但在明晨惡鬥,擊敗我宇文師妹的『雙心萬幻掌法』,雙方結仇更深以後,若想闖出『天玄谷』,卻難之又難。」
夏侯娟想到此處,幾乎已可完全確定,並也知道,以後可能完全要靠自己與羅香雲倚仗聰明智慧,隨機應變,恩師和羅大狂老人家,不一定會一一詳加指示。
心情方定,天光早已大明,只聽得「殘心妖姬」宇文霜以狂傲語音,在「水月賓館」以外的平台之上,提氣揚聲叫道:「夏侯娟,你睡醒了麼?『咆哮紅顏』與『殘心妖姬』到底誰弱誰強,如今該作一了斷了。」
韋楓笑道:「毛病不是出在茶內,是出在夏侯姑娘先前飲過的那杯酒兒之內。」
夏侯娟心中一動,暗忖莫非酒內沒有毛病,毛病卻出在這杯茶兒之內?
夏侯娟嘆道:「東門柳恃才傲物,自詡眼力高明,想當著獨孤智,把你二師叔『綠髮魔君』毛陵,略加折辱,卻絕未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你毛二師叔竟會將獨門劇毒,塗在那方『膺印』之上!」
這條頭緒,就是夏侯娟認為恩師與「金剪醉仙」羅大狂,可能是要拯救「紫拂羽士」東門柳和「辣手神仙」東門芳父女。
何撐天怪笑說道:「白堂主倒有知人之明,把對方心理,揣摩得十分透澈。」
因為他忽然想起「殘心妖姬」宇文霜的「烈女蕩心丸」,媚惑之力,舉世無雙,夏侯娟既已中毒,早該欲|火如焚,對自己移樽就教才是。
夏侯娟忽然問道:「這裏面有問題。」
要想瞞過尋常人的耳目甚易,要想瞞過「紫拂羽士」東門柳這等超級人物的耳目,委實極難,恩師等才不得不遠在「洞庭湖」的「雙心血舟」之中,便開始安排此事。
夏侯娟笑道:「我聽得出你的話兒以內,含有弦外之音,『目前』如此,『日後』又復如何?」
韋楓納悶問道:「此話怎講?」
韋楓苦笑說道:「夏侯姑娘明鑒,不是我不說,而是我委實不知道,不願以虛言騙你,否則我於四海八荒之中,隨意指上一人,你也無法曉得是真是假,不就搪塞過去了麼?」
這原則就是:在該事之中,恩師與「金剪醉仙」羅大狂,不便親自出面,只能於暗中策劃。
於是,這位「咆哮虹顏」,立即釋躁靜矜,暫摒百慮,神與天地會,用起內功秘訣,吐納行功,靜坐入定。
耳邊密語又起,說道:「夏侯姑娘,你且忍點委曲,因為有些重大秘密,不易探出,非乘這韋楓志得意滿,疏神失察之下,加以套問不可。」
獨孤智見狀笑道:「韋護法,你把夏侯姑娘,帶去『水月賓館』,安歇便了,明日清晨,便在水榭平台之上,舉行『咆哮紅顏』與『殘心妖姬』的雙雌競技之會。」
由於此理,韋楓把手一接,夏侯娟便把手一甩。
適才她叫「韋兄」,足令韋楓為之銷魂,如今她叫「韋兄」,卻足以令韋楓為之喪膽。
夏侯娟笑道:「他既喜歡古董,則你毛二師叔,是把毒藥塗在古董之上的了。」
彭白衣笑道:「我也是奉命而來,獨孤幫主要我來看看韋護法是否已對夏侯姑娘盡了招待之責?」
夏侯娟想得一身冷汗,她竟不敢再想下去了,把第二重難關,暫時擱置,再想第三重難關。
夏侯娟嫣然一笑,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對我的確是一片癡情,常言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咆哮紅顏』夏侯娟,也該對你這一片癡情,好好報答報答!」
韋楓苦笑問道:「夏侯姑娘以為我說謊麼?」
由於東門芳與司馬豪的情誼,由於東門柳與恩師暨羅大狂的淵源,恩師等打算援救他父女,免受「海外三魔」暗算之舉,顯得合情合理。
韋楓答道:「我毛二叔因忍氣已久,不願多等,遂決定就在明日清晨,你與我宇文師妹,雙雙決鬥之際,便對東門柳再下毒手。」
韋楓見時不早,倘再客氣,便將辜負良宵,遂向夏侯娟含笑說道:「夏侯姑娘,你不要發脾氣了,星河萬里,我們不可辜負……」
韋楓答道:「在明晨較技之前,羅香雲決無兇險,但現在何處?卻所難知,因為我一直均陪侍夏侯姑娘身邊,不曾離開半步,根本不曉得宇文師妹把羅姑娘怎樣安置?」
夏侯娟索性大獻殷勤地,一面持壺為韋楓斟上香茗,一面含笑問道:「你毛二師叔,第一次使東門柳中毒,業已費盡心思。第二次再想使他服用誘發前毒藥物,豈非格外艱難,準能如願麼?」
韋楓突然目注夏侯娟,以一種深表關切的神情,低聲說道:「夏侯姑娘,你能不能向我宇文師妹認輸,而取消明晨之戰?」
夏侯娟回手一撫胸前,秀眉微蹙,裝出了一副痛苦神色。
夏侯娟駭然問道:「清蒸人頭?清蒸誰的人頭?」
韋楓就怕夏侯娟生氣,慌忙陪笑說道:「不是我不肯告訴夏侯姑娘,確實是不知道,因為獨孤幫主把『人頭是誰』之事,列為最大機密,他只曾說過……」
韋楓笑道:「在夏侯姑娘與我宇文師妹明晨決鬥之後,獨孤幫主設宴犒眾,宴上一道最名貴的主菜,便是『清蒸人頭』,遂定名為『人頭宴』。」
如今,她在不太多的頭緒之中,終於找出頭緒。
夏侯娟點頭答道:「不僅有可能,並大有可能,因為獨孤智自尊自大,獨斷專行,想背叛『六殘幫』的人兒,恐怕肘腋遍佈,不止一兩個呢!」
夏侯娟知道何撐天語涉雙關,不禁氣得暗咬銀牙,心想:若非不知恩師與「金剪醉仙」羅伯父,有甚重要任務,為了顧全大局,只好暫時忍氣起見,早就把你這殘手兇人,處置在「天玄洞」內。
夏侯娟聽到此處,接口叫道:「你是認為我明日可能敗陣,死在宇文霜『雙心萬幻掌法』之下?」
夏侯娟妙目閃光,揚眉笑道:「你毛二師叔自然立即取出,東門柳大概遂在把玩考證之間,不知不覺地,中了慢性奇毒。」
夏侯娟瞪了韋楓一眼,索性舉起手來,掩住雙耳。
彭白衣則聽出夏侯娟是在暗示自己,另已有人相助,安全不成問題,遂告寬心大放。
夏侯娟詫然問道:「毛病既在酒內,我怎麼在飲酒後毫無所覺,卻在茶後有異?」
眼前除了與自己同一的彭白衣、何撐天外,便係獨孤智、東門柳、韋楓四人,以及兩名侍應弟子,數丈周圍之內,別無人蹤,則自己所聞「傳音密語」,卻來自何處?
夏侯娟皺眉問道:「我又不明白了,那位『紫拂羽士』東門柳難道在這幾日間,就根本不喝熱茶?否則……」
夏侯娟沉聲叱道:「快說下去,不許瞞我,我以號『咆哮紅顏』之故,便因生自性急如火,心中存不得半點懷疑,倘若惹得我發起脾氣,咆哮如雷,你恐怕吃不消呢!」
由於東門柳剛愎自用,久存與恩師及羅大狂爭勝之心來說,他若發現身受同輩仇敵恩惠,恐怕不僅不會感激,反而羞惱成怒地,索性倒行逆施,或是羞惱成愧地,來個負氣自絕。
照理說來,兩位老人家功力通神,既已親到「桐柏山」,何事不可親自處理?卻要大費周折地,如此安排則甚?
夏侯娟含笑說道:「探出結果了麼?那位『紫拂羽士』東門柳,有何嗜好?」
韋楓是色中餓鬼,花裏魔王,他一看夏侯娟飲下「熱茶」後的反應神色,便知藥力生效。
她如今思索的是恩師「般若庵主」,與「金剪醉仙」羅大狂等兩位老人家,何以要命自己和羅香雲,重入「天玄」,經歷奇險?
夏侯娟道:「中毒經過,我已盡知,關於發毒情況,又如何呢?」
因為韋楓知道「綠髮魔君」毛陵,即將在明日的「人頭宴」,對東門柳再用惡計,誘發其中毒力,但卻不知道毛陵是要用什麼手段,達到目的?
韋楓起初著實一驚,但旋又想起對方兩度身中奇毒,早已有力難施,遂色迷迷地,獰笑叫道:「夏侯姑娘,你不必再倔強,和再假惺惺了,雲中鳳已為籠中鳥,百煉鋼已化繞指柔,無須妄圖施展什麼威震乾坤的『般若掌力』,還是留些勁道,和我去到那『楊妃榻』上,握雨攜雲。」
就在夏侯娟把顆瓊首,左右連搖之際,韋楓已自陪笑低聲說道:「夏侯姑娘,我告訴你,那位『紫拂羽士』東門柳,業已身中劇毒,隨時均可死亡!」
一聲「韋兄」,聽來多麼甜蜜,夏侯娟的語意神情,更極嬌媚,遂使韋楓無法抗拒,不等她那句「便不說也罷」出口,便微笑說道:「我已對夏侯姑娘,盡傾秘密,還有什麼礙難?東門柳如今所中奇毒,雖極厲害,卻僅能潛伏體內,非經另一種藥物引誘,不會發作。」
到了這種關頭,除了天生賤骨的盪|婦淫|娃之外,慢說是這位性烈如火的「咆哮紅顏」夏侯娟,便是只平素極為懦弱的小羔和圖書羊,也會發揮它防衛本能,用頭上角兒,對侵略者撞上一撞。
話方至此,何撐天接口說道:「殘心妖姬宇文霜護法,是『雙心魔后』文雪玉供奉的得意弟子,自詡所擅『雙心萬幻掌法』,蓋世無雙,故而呈准幫主,於明日清晨,與夏侯姑娘,互相作一決戰,倒看誰是當代武林中,年輕人物的第一高手?」
略一思忖之下,夏侯娟覺得若把韋楓帶出水榭,未免引人起疑,容易敗壞大事,只有暫時讓他昏睡榻上,靜待事機變化,再作道理。
兩種相反力量,分向較勁之下,除非完全平衡,否則定分強弱,會有顯明跡象表現。
對方往前逼,他只有往後退,終於退到無路可退,只好坐在了那張「楊妃塌」上去。
韋楓仍不敢跑,仍不敢叫。
故而,彭白衣在獲得夏侯娟的暗示以後,知道無甚憂慮,便向韋楓笑道:「韋護法,你既已對夏侯姑娘,善盡招待之責,我就不再打擾你,回覆幫主去了。」
夏侯娟讚道:「你毛二師叔,真會把握機會,這樣做來,委實不落痕跡。但那方『漢武鄉侯之印』,卻到哪裡去找……」
夏侯娟道:「你先前向我所說『紫拂羽士』東門柳已中你二師叔『綠髮魔君』毛陵的獨門奇毒,並將在明日『人頭宴上』,將毒力誘發之語,是否真實?」
夏侯娟內心卜卜連跳,暗忖:「難道彭白衣假扮『萬古傷心』白不平之事,業已露出破綻,倘若如此,豈不凶多吉少,性命呼吸?」
夏侯娟也覺彭白衣,滲透於「六殘幫」中,將對大破「天玄谷」之舉,極有幫助,遂不欲使他為了保護自己,落了嫌疑,暴露身分,把螓首微點,暗示他儘管退去。
不對了,心跳,口渴,身倦,神情,遍體發燒,臉上紅撲撲,眼內水汪汪,夏侯娟知道自己不單中毒,並還是中了極厲害,極混帳的淫邪毒物。
彭白衣退出水榭,韋楓剛把大門關好,夏侯娟便自問道:「什麼叫『人頭宴』?」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向前,向韋楓漸漸逼近。
誰知酒雖入喉,卻除了異常香醇之外,根本毫無異狀。
韋楓「哦」了一聲,獰笑說道:「那位『紫拂羽士』東門柳,大概只有『目前』,沒有『日後』。」
因為,韋楓深知不消片刻,縱是心如止水,古井不波的貞婦烈女,也將變作放蕩不羈的浪姬淫|娃,故而他按兵不動,要欣賞夏侯娟的春情難禁嬌姿,等待這位「咆哮紅顏」移樽就教。
韋楓聞言之下,暗罵夏侯娟好生刁蠻,到了這等局面,竟仍不肯就範。
夏侯娟冷然答道:「我不知道。」
水榭之中,果然纖塵不染,一切陳設,均雅緻異常,但唯一令夏侯娟略感詫異的,便是不曾見有什麼侍女童僕。
自己明日共有三重難關。
夏侯娟聽在耳內,恨在心頭,果然把那杯酒兒,一傾而盡。
第二種原因是她既用目力看出茶色極為澄清,不似含有藥物,又鼻力嗅出香氣極為純正,不似含有邪毒。
這一戰若是勝了,可能會使「海外三魔」師徒,惱羞成怒,影響援救東門柳之事。
韋楓陪笑說道:「夏侯姑娘,韋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韋楓嘴唇微動,似欲有所辯解,但又存顧慮地,忍住話兒,不曾出口。
他覺得夏侯娟如今應該春情如火,百慮皆忘,怎麼突然會對自己,問出此語?
這時,夏侯娟因見韋楓臉色數變,而自己外援離去,尚未到來,生恐對方羞惱成怒,萬一動蠻,有點不易應付,遂只好又採取懷柔安撫手段,噘著嘴兒,佯嗔說道:「韋兄,你還講對我好呢,叫你陪我,倚著欄杆,賞夜色,數星星,你都不肯。」
由此之故,恩師等未必再會有所明確指示,而把東門柳、東門芳父女的安全重責,放到自己與羅香雲的應變才能之上。
韋楓雙眉一挑,失笑說道:「夏侯姑娘請回想一下,你在『洞庭湖』中,『雙心血舟』之上的所歷所經,你自己中毒時,有無跡象?中毒後,曾否覺察?」
韋楓微笑搖手,接口說道:「夏侯姑娘有所不知,你與『紫拂羽士』東門柳,所中毒質不同,其誘發方式,自也完全兩樣。」
彭白衣答道:「這事大概有兩點原因,第一點是這位『咆哮紅顏』,身中奇毒,內功暫失,宛如蛟龍缺水,無法飛騰。第二點是她眼見本幫一切措置,宛如地網天羅,縱起脫逃之心,亦無僥倖之理,遂落得沉穩大方一些,來個『好漢不吃眼前虧』了。」
韋楓更是連連點頭,從臉上出現一片淫邪笑意,軒眉答道:「夏侯姑娘放心,我定然會對你招呼得無微不至。」
經過這一打岔,韋楓果然把心中僅存的一點疑慮,完全泯除地,含笑問道:「我倒忘了,夏侯姑娘是要我回答什麼問題?」
話方至此,夏侯娟星眸一張,秀眉一剔,嬌軀也微微發抖地,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混帳毒力」四字,聽得韋楓心中一蕩,賊忒嘻嘻地,涎著臉兒笑道:「夏侯姑娘,你知不知道這次在何時中毒?」
夏侯娟智珠已朗,她明白若能想出自宜未雨綢繆,及早籌畫,但在這種苦思無計之下,也只好靜以待變,隨遇而安,給它來個「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一樁樁地仔細思索,只要發現與自己所推斷的原則,暨所知悉的秘密情況,起了矛盾,不相符合時,便放棄這條線索,另外著想。
夏侯娟截口說道:「不要囉唆,業已答應把你這條性命,留到明天,但我問你的話兒,卻必須從實答覆。」
由於此故,他不單想跑而不敢跑,同時也想喊而不敢喊。
一看之下,被她看出了一點蹊蹺。
夏侯娟刁得可恨,但也刁得可愛,她雖已恢復了「咆哮虹顏」,卻暫未「咆哮」,反而風情萬種地,目注韋楓,含笑叫道:「韋兄!」
夏侯娟明知這杯酒兒之中,定然藏有什麼邪毒無比的「烈女蕩心丸」,怎肯加以接受?
韋楓問道:「夏侯姑娘搖頭則甚?莫非又不相信?」
夏侯娟眼皮一翻,接口笑道:「對了!我們不可辜負良宵,既然星河萬里,夜色極佳,你就陪我在這水榭之中,倚著欄杆,賞賞夜色,數星星吧!」
韋楓雖然心中霍霍大動,但因深知鴨子業已煮熟,決不會再被飛走,遂暫時強忍欲|火,點頭笑道:「我猜得出夏侯姑娘極於想知道這樁故事的原因何在。」
連說了三個「這個」,結果仍未說出個所以然來。
韋楓躬身領命,斟了一杯酒兒,向夏侯娟含笑遞過。
韋楓苦笑說道:「這個……這個……這個……」
韋楓心中一怯,改口說道:「夏侯姑娘若是能應付我宇文師妹的『雙心萬幻掌法』,則在『人頭宴』上,定也有一席座位,可以大快朵頤,一嘗異味的呢!」
到時碗蓋一場,人頭赫然相對,假如那副面目,竟是位極為廝熟,或有相當關係之人,則自己……
韋楓看出夏侯娟確實中了「烈女蕩心丸」的邪毒,果然不存戒心地,揚眉笑道:「夏侯姑娘此語何來?你是從哪一點上,認為獨孤幫主對我三位恩師的禮遇不夠?」
更厲害的是夏侯娟不單身倦神慵,春情勃發,並連真氣內力,也難提聚,否則,這位性如烈火的「咆哮紅顏」,早就顧不得什麼洩露秘密,以一記威震乾坤的「般若掌」,把那色瞇瞇的韋楓,渡化到「極樂世界」去了。
夏侯娟又復問道:「那一顆充作『人頭宴』主菜的『清蒸人頭』,究竟是哪位一流人物,遭了毒手?」
因為韋楓深深知道,這「咆哮紅頗」太不好惹,如今越是對自己叫得甜,少時大概便越是把自己整得慘。
腳才一移,便覺腳心一痛,彷彿有根又細又長的針狀之物,穿過地板,也穿過鞋底,在自己腳心之上,刺了一下。
韋楓皺眉說道:「夏侯姑娘這是何意?」
想到此處,心中微寬,纖手略揚,便把韋楓點了「暈穴」。
夏侯娟想要聽時,韋楓言語謹慎,一再心懷警惕,但如今她撒嬌作態,聲稱不要聽時,韋楓卻又自動上鉤,表示非說不可。
夏侯娟聞言,便站起身形,準備出榭應戰。
另外,還有三人,一個是瘦小乾枯的黑衣老叟,一個是髮呈墨綠色澤,服飾奇異,但可看出,屬於王者裝束的綠袍老人,一個是一身白衣,但在胸前繡著兩顆紅心的中|年|美|婦。
韋楓見夏侯娟擎杯不飲,神色遲疑,便猜出她心中用意,雙眉一挑,含笑說道:「夏侯姑娘是有相當見識的高明人物,你若疑心茶內藏詐,不妨先試探……」
韋楓裝作不得不答地,囁嚅說道:「夏侯姑娘,你莫要不信,我三師叔『雙心魔后』文雪玉所研創的『雙心萬幻掌法』,著實妙用萬方,舉世無敵。」
何況,韋楓秤量秤量別人,再估計估計自己,深知即令自己拼死搶路逃,也逃不出「咆哮紅顏」夏侯娟一記威震乾坤的「般若掌力」之下。
韋楓點頭說道:「夏侯姑娘說得有理,但我要問你,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如今又……」
韋楓笑了一笑,欲語未語。
夏侯娟道:「你毛二師叔打算於何時對東門柳二次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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