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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3:蒼鷹之翔

作者:林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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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生死

反而是一向與他疏遠的一些人,經常的在他的病榻前出現,那是自己也在病中的王皇后、不得他歡心的王恭妃,以及他的長子常洛。
「哦,既逢日本國喪,朝鮮的仗大約就不打下去了!」
他不厭其煩的問,想到的問題如果探子無法回答的話,就命他再回朝鮮去探;甚至,他緊接著再派出一批探子,去為他蒐集更詳細、更豐富的訊息。
他召來太監,盤問鄭貴妃在「忙」些什麼,太監們也只能畢恭畢敬的回答他:
他常有結合過去、現在、未來的發展的思考習慣,眼光常瞻望,目標常放在長遠的未來,也善於把握現在;因此,他即使處身於遼東的一隅,也極盡可能的把視野望遠——打從日、朝開戰前,他就盪這場戰爭的觀察投注了相當的心血,七年來沒有絲毫的鬆懈;而現在,戰爭結束了,他的思考習慣又使他不停的注意著目前的情勢變化,以及未來所可能發生的種種狀況。
六十二歲的他死在八月十三日——在這之前,他因日漸衰老而病了好幾個月,從六月裏日趨嚴重,令他自己感到憂心,到了七月中旬,他自知不起了,開始做身後的一切安排,也包含了對正在朝鮮作戰的日軍的指示。
「日本國那邊,到底也曾向我大明進貢過的——也著部議,給他們個什麼表示吧!」
一封封的「八百里快傳」接二連三的往北京城裏送,由於戰爭頻仍,這些文書中報告戰況的幾乎佔了一半以上,但是,萬曆皇帝懶於理政和-圖-書的情況更甚於以往,因此這些章奏文書即使連由太監朗讀到萬曆皇帝耳中的數量也是極少極少的。
前面的話固然令他聽得點頭,後面的話卻聽得他勃然大怒,連壁的罵道:
「這些,統統休得理會!隨他們跪死在文華門外吧!」
萬曆皇帝聽到太監們轉述這個訊息的時候甚且已經歲末了;他根本不認識豐臣秀吉這個人,一時間也想不到豐臣秀吉的死會對整個局勢或大明朝有什麼影響,更不覺得這個消息有什麼重要性可言;因此,他只是隨口的漫應了一聲:
「朝鮮的仗打完了,遼東的情勢可能會跟著變——咱們得牢牢的盯緊遼東的情勢,一有什麼變化就因應,一有什麼機會機就把握——」
萬曆皇帝的心情更有好長一段日子處在低潮中——他從染患無名之疾中慢慢恢復健康之後,生理上都沒有問題了,心理上的問題卻更多,鎮日無事,心頭所想的便是病中的一些不愉快的事。
而既然理不清,他也就索性不理了——他幸好已經懶慣了,面對問題時來個相應不理,就可以得到逃避現實後的平靜祥和——藉著「病」的緣由,他躲在乾清宮中,安度著萬事不關心的日子——
「誰也休想過問朕的立儲大事!」
「朕只小恙,便當朕要撒手西去了麼?催著、逼著要朕早立皇太子——朕偏不!」
「娘娘有母家的人來請安,正在議事;奴婢不敢與聞——」
在病中,他每每自昏睡中醒來的時候,m.hetubook•com•com總不見鄭貴妃的蹤影,他呼喚她的小名,沒有回應,太監、宮女們也只敢唯唯諾諾的含糊解說著鄭貴妃正在忙別的事;派了太監去宣,她也極少立時露面——總之,她不在乾清宮中,她不在他的身邊,連帶著,他所最心愛的兩個孩子常洵和壽寧公主也不見了蹤影;獨臥病榻,他的心中慢慢的升起了一個念頭:
他任性而倔強的個性使他即或躺在病床上吃藥的時候也一樣有著堅決的態度,他英勇善戰的與大臣們對峙著,一點也不妥協;他的嘴唇略略顯薄,緊緊抿在一起的時候,嘴角便形成了一條看來凌人的傲氣和孩童式的賭氣,因此,他以無可商量的獨意獨行的口氣吩咐太監們:
可是,他即使是這樣率性的隨心所欲的決定了事件,堅持不為常洛舉行冊立皇太子的大典,心中卻依然有幾縷不快樂的意念在隨時的竄起,攪得他心裏隱隱的生疼。
「下一年,建州又將有新的突破、新的發展——」
就是這場病,使他觸及到一些他以往不曾察覺的感受,存在於人心中的幽深細微處,乃至於人與人間的不同,只有在非常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的一些小細節。
太監們當然「恭奉聖命」的乖乖照辦去了——
直到兵部收到了邢玠從朝鮮送來的公文後,大小臣僚們絞盡了腦汁,透過了各種管道,總算才讓萬曆皇帝知道了一件重要非凡的消息,那便是日本發動長達七年的侵略朝鮮戰役的主角豐臣秀吉已和*圖*書經死亡了。
因此,常洛的前來探病雖然帶給了他一點溫暖的感覺,卻也同時令他不快樂,而且,常洛的種種一旦在他的心中的聯想到鄭貴妃母子對照起來的話,他的心便陷入了錯綜複雜的煩亂中;使他的嘴裏雖然強硬的發令,心裏卻有著理不清的各種滋味。
說完,他又重重的一哼:
「萬歲爺,瞧您這一病,可耽誤了多少事情呀!這回,一等您康復,可要早早的安排安排常洵的事了!」
她似乎已經把冊立常洵為皇太子的一切大小枝節都準備妥當了,說起關於這方面的話來,顯得胸有成竹;從如何說服朝臣、昭告天下到常洵入主東宮後的太子妃人選、師保人選都已有腹案;但是,萬曆皇帝卻聽得心中湧起絲絲寒意,她不在跟前的時候,他不免幾度的想著:
過了片刻後,他像是歪頭想了一下後似的說:
為了不影響戰爭的進行,他所做的決定是要部屬們暫不宣布他的死訊,等到戰事逐漸減緩後再分批將征朝的軍隊撤回——因此,即便是征朝日軍本身得知他亡故的訊息,也已是入冬的時節了。
「著兵部部議,撤回我大明援軍吧!」
打他仍在病中而神智開始恢復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到過太監們的報告,說是朝中的大臣們都十分擔憂他的病情,不但紛紛為他焚香祈禱上天,祝祐他龍體早日康復,而且還每天輪流由一批人來到文華門前,遞上奏疏,陳請早日為皇長子常洛選妃,並早日舉行冊立皇太子的大典——
新的一和-圖-書年又即將到來了,他盱衡時勢,評估實力後,很有信心的告訴著自己:
「她們只承歡,不侍疾——」
常洛已經十六歲了,臉孔長得很像他,可是,到了他的跟前卻往往說不出話來——在神態與智商上,他似乎只得到了王恭妃的遺傳,而不像是他的兒子——應對的時候,他的靈活度甚且遠不如侍候他的太監王安。
他也召集了「五虎將」和弟弟們一起來議事,並且做了重點的指示:
來自各地的奏疏在他的御書房中堆了好幾架,為他負責整理章奏的太監們因著他的懶散態度也玩忽了職守,幾乎沒有什麼人在用心處理這些章奏、了解其中的內容,而只是每天按照「例行公事」的把接到奏疏整齊的堆放在貯物架上。
在新的一年裏,他將邁入四十一歲的新里程,將率領著全部建州的子民開創出一個更大的新局面,締創一個更強盛的新世代——除夕的前一天,他帶著一小隊的人馬到山郊打獵,眾馬踏雪疾馳,揚起一地的雪泥,風雪勁而角弓鳴,他的雙眼亮銳如電。
他隨即吩咐:
而即便鄭貴妃偶爾來到他的病榻前了,嘴裏千柔百媚的聲音中也少有關懷他的病情的內容,少有噓寒問暖的貼心,反而是一力催促著他:
想著他下意識的便覺得心痛,勉強克制自己的思緒不想這些,過了一會兒還是又冒上來,令他非常的難受。
「她全然沒把我的病放在心上,只一味想要立她的兒子做皇太子,自己做皇后——她不常來看我,必是在hetubook.com.com忙著準備這些——她必然也和大臣們一樣,以為我將要死了,忙不迭的先替自己打算——」
或者只是:
就這樣,他三言兩語的處理完了這件事情;一場長達七年的跨國大戰,在他心裏沒佔上多少份量,乃至於連本國軍隊的戰績與死傷耗損,他全都不聞不問。
當獸蹤出現的時候,他率先拉弓射箭;在風雪交加的半空中,他所射出的羽箭強勁有力的破風而去,準確的正中目標;然後,他在眾聲歡呼聲中仰首向天,臉上帶著充滿了自信的笑容。
「是什麼時候死的?消息到朝鮮的時候,幾方的人馬有些什麼動靜?」
當然,在這場七年間的三國戰爭的進行過程中,他所獲得的利益也是豐碩的;相較於遼東其他漠不關心這場戰爭的而目光如豆、只知注意奪取眼前一些小利的其他各部部長來,他遙遙的跑到了前方,而使得建州的實力遠遠的超出的許多,發展的空間與潛力都擴展到了無窮無盡——
「娘娘吩咐,她少時即來探望——」
因此,再接下來好一大段日子裏,他非常忙碌的工作著——他逐一的思考著、研判著這蒐集來的訊息,從豐臣秀吉的一些做法到這七年戰爭中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到目前朝鮮的狀況,乃至於即將撤回國的明軍在回師時所可能經過的路線——
可是,當努爾哈赤接到豐臣秀吉死亡的訊息,反應卻是大不相同的——原來正拿著一枝筆在紙上畫著建州地圖的他倏的抬起了頭,睜開眼睛,射出兩道銳利的眼光來,仔細的追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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