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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6:縱橫天下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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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無敵漢軍

第八章 無敵漢軍

眼見數百騎直奔自己這邊而來,德川秀忠自然知道對方用意。見屬下紛紛建言,勸他暫退。心中怒極,拔出配刀,大吼道:「上次退了,我忍受了幾年的屈辱。此次就是戰死在這裡,我也絕對不會後退一步!」
小泉卻不管這些,他一個農夫,原本是小者也沒有資格做的。更何況是年薪二百石的小者。當下連聲應諾,在幾個漢軍的護衛之下去尋「志同道合」的同志去了。
飛騎早就衝殺得累極,近四千飛騎亦已折損近千騎,若不是萬騎在身後一直相助,只怕飛騎全部要陷身在敵人陣中,不能脫身。待他們一逃,一時間壓力大減,卻又見對面黑壓壓竄逃過來的敗兵,各飛騎心中叫一聲苦,卻是不能再去追擊。縱是人力尚有,馬力卻也支持不住。只得與萬騎讓開道路,護著萬騎包夾住敵人兩翼,不住的射箭殺敵。待歇息了一陣,人力馬力都稍有回復,敵人卻是逃得不遠,於是張瑞一聲令下,與契力一起合兵,一路追殺。
這小者是日軍內部武士僕役的名稱,行軍作戰之餘,尚要侍奉家主老爺,甚是低賤。漢軍小者,便是漢軍僕役之意。
小泉答道:「小人都不是。小人原是江戶城外農夫,三年前入伍,蒙大御所大人提拔,任命小人為步兵隊長,成為武士,賜姓取名。」
德川秀忠逃竄之後,他的本部留守部隊原本就吃不住飛騎與萬騎的衝殺,見主帥逃走,再加上前陣已經潰敗,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早點跑還有生路,若是遲了,只怕要葬身此地。於是除了被飛騎纏住,不能脫身的,其餘所有的旗本武士均是發一聲喊,拼命跟著德川秀忠的馬屁股,逃命去也。
德川秀忠為了與漢軍決戰,完全違背了元和偃武之後的兵農分離政策,大量的農夫役農被徵召入伍,雖然尚不是發佈全民動員,在程度和規模上卻也是所差無已。幾年下來,其幕府直轄統治下的各地已出現了農夫負擔過重,間歇有小規模的村民暴動事件。再有他強令屬下所有藩主大名於漢軍入境後實行全民徵召,領內十五至六十的男子全數徵召。其擾民亂政如此,全倭國上下對德川秀忠的不滿已是與日俱增。連帶之下,便是幕府本身,亦是威信大失。
卓豫川扭頭一看,見是金吾衛的校尉薛勇說話。見他凝神皺眉,一副為難神情,卓豫川忍不住大笑道:「薛剛毅,虧你字剛毅,此時卻是一點剛性也無!」
說來也怪,他正是心慌意亂之時,聽到這威嚴喝問之聲,卻是如飲醇酒,舒服之極。立時站將起來,將身子挺直,向那漢軍將軍模樣的人回話道:「小人名叫小泉純一郎,任步兵隊長!」
當時的戰爭,只要戰線退後一步,則無法遏制。縱然是有些職業武士裹挾其中,拼命阻攔,亦是無法阻止幾萬人的大潰退。待漢軍追上前來,砰砰開槍,連接投彈,就是連悍勇的武士亦無法再行抵抗,而是隨著大部潰退的腳步不住退卻。開始是小跑,待到得後來,便是拼了命的快跑,佩刀、盾牌、槍、弓箭,扔了一地,各人都嫌身上負重太多,那些足輕連身上竹甲亦脫將下來。那些武士將具足兜鎧亦是扔掉,這些原本是身分的象徵,現下只是嫌其太重,妨礙逃命。
萬騎射手們聽得他命令,立時原地停住,張弓搭箭,略一瞄準,便向著德川秀忠及其屬下射去。
漢軍大司馬卓豫川原本為軍機要員,辦事勤謹之餘,又多主見。常夤夜至張偉府中,向大將軍進言獻策。臺灣政改,其人出力獻計甚多。張偉賞識其才,後因漢軍各衛司馬無人居中協調,後勤保障多有不便。於是特命其為漢軍大司馬,凡物資調配,輸送轉運,皆由卓豫川總其責。
「就此次的俘虜而言,多半農人願降,可收為漢軍輔佐雜兵。那些死硬武士不肯投降,你在蝦夷時行非常手段,盡誅俘虜。其實倭人並不惜死,殺之不足以為懼。若依我的見識,漢王在國內正欲修路、興水利、挖礦山,這些若是雇傭國內百姓,則耗費甚大。不若將倭國國內的這些武士和幕府餘孽盡數逮了,全家發配至臺灣、江南,甚至呂宋,嚴加看守,強命苦役。若敢自殺者,則由其家小補上。如此這般,咱們可得數十萬的免費勞力,如此一舉兩便之策,孝康兄以為如何?」
正在關注步兵推進的德川秀忠臉色蒼白,這一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當真是令他如喪考妣。眼見敵兵步兵勢將抵受不住打擊,將這股漢軍包了餃子之後,他便打算趁著勢頭再一次強攻長崎。誰料突然從左翼殺出這麼一大股敵騎,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將他的本陣衝垮。
只聽卓豫川向各人笑道:「蝦夷一役,我料漢軍必勝!」
「卓司馬,話雖如此。您到底是文官出身,不知厲害。蝦夷駐軍不過千多人,除了幾個堡壘上架有一些火炮,再無其他重型武器。咱們這些人統統過去,也是不到三千的兵,敵人若是過來三五萬人,如何抵敵?」
諸事順手,hetubook.com.com江文瑨正欲在倭國大展拳腳,卻收到張偉命令,令他克日動身,前往南京。
卓豫川微微一笑,應道:「這是自然。可惜,長峰兄即將奉命回國,如若不然,你我二人共守倭國。我文你武,豈不快哉?」
眼見持盾足輕們出陣,德川秀忠點頭發令,山頭上的持旗武士立刻揮旗發令,侍奉德川家多年的旗本武士和御家人緊隨足輕之後出陣,五六里長的戰線上盡是背持盾拿槍,背插小旗的足輕,又或是手持鋒利倭刀,頭頂留著一撮毛髮的職業武士,因忌憚對面漢軍的火力強大,出陣之後,也不需要上級督促,這些足輕並武士們拼死向前,日軍的火槍手並弓箭手緊隨其後。那些軍團長與將軍們騎馬在陣中指揮,呈半月型的陣型向著漢軍衝擊包抄。
江文瑨難掩心中歡喜,笑道:「我在長崎經營多年,也難得什麼浪人武士來投。此番幕府擴軍,把這些農夫什麼的充作武士。這些人,徒有武士之名,卻無武士氣節。正好招降了用來分化倭國內部。留用上一兩萬精明肯投降的,仿效內地的廂軍和靖安軍的體制,不給他們裝備好的武器,只留些破刀長槍的,讓他們為咱們鎮守地方,分化倭國士農商的等級,讓這些下等農夫下克上,管理原本的小藩主大名。嘿嘿,到那時,倭國內部衝突,倒正好讓咱們從中得利。」
船上有幾名漢軍校尉,隨船赴廣東聽命。原本並不贊同卓豫川私自赴日的舉措。待這卓豫川將蝦夷對張偉的重要性略一剖析,又向他們言道:
他心中淒苦,忍不住仰天長嘯,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此役過後,他別說超越父親德川家康的威名,縱是想保全由父親辛苦隱忍幾十年一手創建的江戶幕府,亦不可得。雖是如此,心中抱著萬一的想頭,指望著藩主和大名們集結軍隊,最少要守住本土,將漢軍堵在九州島上,如此這般,再派使臣談判,賠錢割地,以使倭國避免滅亡的命運。
見各人詫異,又是一臉不信,便又道:「倭人必定主攻長崎!蝦夷蠻荒之地,若非漢軍過去,這倭人從不在意,哪裡肯派兵過去?現下就是來攻,肯定也是偏師,以為漢軍人少,又無堅城,其主將與倭軍上下必定驕狂輕敵!各位,只需咱們盡快趕到,協同蝦夷漢軍一起猛攻,寧有不勝之理?」
「長峰兄,你這番舉措,該是深思熟慮過的吧?」
待卓豫川收攏全軍,將蝦夷島上的日軍盡數逐出,又將俘虜的倭人盡數坑殺。這才又派遣使者赴南京稟報張偉。一來一往,待張偉得了消息,整個倭國大局已定。
王煊見他興頭,亦被他勾起興致,兩人便在這戰場之上,討論起如何料理此戰後的倭國政局。待張瑞與契力何必回來,方止了議論。因幕府主力已潰,為防德川秀忠收拾援兵,徵召各地所有的男丁參戰,幾人商議已定,決意飛騎與萬騎歇息一晚,明早便繼續追擊德川秀忠,一直待將他追到,或是俘來,或是處斬。漢軍三衛的槍兵則不管德川逃至何處,而是登陸本島,直攻京都和江戶。
心中猜疑,便舉杯向江文瑨道:「長峰兄,離別在即,請滿飲此杯。」
小泉能保得性命,已是喜出望外了。他一個農人,哪裡如同世代武士那樣講究氣節,此時這位擊敗幕府十幾萬大軍的漢軍將軍要他效力,哪有不情願的道理,立時答道:「小人願意!」
用刀在天空中虛劈一下,大聲命道:「去迎敵!都有的人都上前去迎戰,越退,就越是敵人追殺的對象。與其被人從背後砍死,不如含笑迎接那當頭的一刀!」
「如何料理,不過是依漢王的吩咐,強內虛外,控形勝之地,滅倭國文化。此是長期的打算。短期內培植日人底層,扼制上層,消除武士,廢天皇、滅佛寺、立保甲、大興漢語。以這些手段,再壟斷其國之商業貿易,利歸中華,如此,不枉咱們漢軍將士犧牲一場!」
「不然。此事我與上次來長崎督察輸送物資的卓豫川談過,他也是這般看法。豫川自漢軍佔有長崎後,便一直研究倭國情形,許多見識還超過我這長崎總督,令人讚嘆。據他所言,倭國下層對天皇根本不明就裡,武士們也不甚敬重,唯以本主為念。天皇在戰國時,還曾以倒賣字畫維生,公卿與大名武士的矛盾亦很深重。咱們廢了天皇制,不會引起大的反彈,反到使倭國這個民族失去了存在的最基本的根!現下他們不明白,就是將來明白了,也是晚了。其餘還有些舉措,都是治理倭國的善政良法,若是漢王調我回內地,我必舉薦豫川兄繼任。」
另一金吾校尉陳俊與這薛勇一同入伍,兩人雖然一是蜀人,一是閩人,交情卻甚是深厚。當日薛勇在遼東受傷,還是這陳俊在亂兵裡將他搶了出來。此時聽得卓豫川折辱薛勇,陳俊亦是臉上變色,向著卓豫川怒道:
此時m•hetubook•com•com擁有著強大武力,並自覺勝利在望的德川秀忠卻並不理會倭國民間私底下的暗流湧動。在他看來,只要今日大勝,卻除了漢軍對倭國的侵襲掠奪,重新回復到閉關鎖國的狀態之後,再行改弦更張就是。
「哎喲,饒命!」
那親兵領命,帶了十幾人衝出陣外,旋即又領著幾百萬騎突入。張瑞一見大喜,立時帶了他們前突,直奔德川秀忠那邊而去。
江文瑨料想此戰過後,再無甚大戰,因將此戰詳略寫成題本,派人上船直赴南京,稟報張偉。至於張偉所擔心的蝦夷牧場,他現下無力分兵,卻仍是救援不得,也只得罷了。
小泉原本想睡在地上裝死,偷眼一看,卻見周圍的那些死屍被一具具搬動,扔在不遠處的柴堆之上,燒得畢畢勃勃作響。正在害怕,卻猛然間聽到有一具屍體在柴堆上發出慘叫,全身是火的奔將下來。原來那個也是和小泉打的同一個主意,想等著天黑後悄悄溜走,被火一燒,頓時原形畢露。
「孝康兄對倭國治理頗有見地,此番得展所長,當真是可喜可賀。未知將來如何料理?」
見那人不過片刻工夫,便成焦炭,小泉正嚇得不知所以,卻感覺有兩個抬動自己的雙肩雙腳,向那火堆行去。
前部足輕一亂,亂紛紛向後退卻,後隊的武士們亦被衝亂。在頭腦清醒之後,雖然發現剛剛的炸藥轟擊雖然聲勢驚人,殺傷的人員卻還不如一顆重磅炮彈。因炮彈除了爆炸時的衝力,還有炸裂的彈片擊死擊傷人員。而那炸藥包雖然威勢比炮彈大上許多,實際上除了被直接炸到,或是被衝力衝倒之外,就再無人員傷亡。鬆了口氣的各級大將們正在喝斥慌亂的屬下,卻發現前隊的農民們已被漢軍狂扔的手榴彈擊退,前隊變做後隊,拼命向後逃跑。
與王煊一同注視這些口徑是漢軍重炮十倍,只是用薄鐵皮打造而成的大圓鐵筒,江文瑨忍不住笑道:「這次你們帶來這些新火器,當真是了不得。」
卓豫川知他見識亦非凡品,忍不住動容道:「請說!」
倭國規制,這閣內原本是各人盤膝而坐,用小木几進食。漢軍各人都是坐慣了長椅木桌,哪能受此憋屈,於是將原本的那些精緻几案扔將出去,換上漢軍自備的長椅木桌,一股腦的搬將進來。這些原是軍中所用,粗糙破舊,放在這將軍府內最華麗精緻的房間之內,當真是不倫不類,彆扭之極。漢軍諸將多是粗人,誰理會這些,一個個據桌大嚼,大塊吃肉,大碗飲酒。只江文瑨與王煊等人尚且斯文,一杯杯的淺酌慢飲。
「大御所,咱們後退一下吧!敵人的重甲難以砍透,加上馬力衝擊,我們很難擋住。」
見到日軍陣形混亂,江文瑨哪能放過這樣的良機,立時便漢軍全線前突,手榴彈和著彈雨,再加上一直未停的城防大炮,陣前野戰火炮的轟擊,整個日軍陣線如同被火與鐵犁過一般。明明還是在冷兵器時代,卻接受著早期熱兵器時代亦不能比擬的強力火力轟擊,再加上看到後陣已被敵騎突入,戰成一團。日軍職業化程度太低,不能經受打擊的弱點立刻暴露,原本還是緩慢而撤的足輕們看到敵兵追擊,炮彈和手榴彈不住在頭頂飛將過來,每一顆落地,都是身邊的戰友被炸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在德川秀忠的激勵下,本身又常有以死報答的覺悟。這些御家人武士紛紛拔刀前衝,雖然第一撥的抵抗立時便被張瑞率領的鐵騎踩碎,但畢竟是人數上大有優勢,再加上都是武力強橫的近衛武士。接戰不久,張瑞的幾百騎就再也無法深入,而是與這些武士們纏鬥起來。
薄弱的防線瞬息被飛騎撕開,緊隨其後的萬騎散開陣形,並不隨飛騎前突,而是各自急速射箭,射殺著混亂中茫然無措的武士們。
卓豫川因援救蝦夷,保住了牧場戰馬,張偉大喜過望,又知道他其志並不在漢軍大司馬任上。又因他在如何治理倭國上頗有想法,因下令任命他為倭國總督,凡倭國諸般事務,皆聽命於他而行。薛勇與陳俊皆升為衛尉,各領三千漢軍,再加上自福建調駐倭國的裴選之部,此番將一萬餘漢軍留駐倭國,以策萬全。
邊說邊將耳朵掩住,向江文瑨叫道:「長峰,快掩耳朵。這些鐵筒離咱們太近,需防把你耳朵震聾了。」
「大司馬,您是文官,打仗的事您不懂!若是擔心咱們不會賣命,那不必了。大夥兒都是提著腦袋隨漢王幹起來的,論起軍功資歷,只怕還在您之上!」
德川秀忠遠遠見了,如若當年長崎之戰的重演。知道敗勢難止,此番倒也不用人相勸,用力在馬屁股上痛打幾鞭,帶著幾十名騎馬的近臣大番武士逃之夭夭。上次漢軍騎兵不多,沒有追得上他。此次眼見對方騎兵悍勇,又有那些弓騎在側虎視眈眈,稍加耽誤,便是殺身之禍。
兩人相視一笑,舉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江文瑨因向他皺眉道:「江南那邊正是需治政的長才,漢hetubook•com.com王調我回去,難道是要讓我牧民一方麼。倭國這邊剛剛平定,恐怕日後難免會有叛亂,孝康兄,你可要小心才是。」
現在戰局的關鍵,便是前陣的日軍迅速突破漢軍防線,包圍住那些火槍手。然後自己的弓手和槍兵回援,就可以將敵軍全殲。縱馬回到適才觀看戰鬥的高崗上,抬眼一看,只見前陣的大股日軍不顧火槍射擊,已經快與前陣的漢軍接觸,即將肉搏。
德川秀忠板的鐵青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此戰不易。但是在他的堅持之下,現下已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甚好,你四處去詢問一下,願意給我效命的,一律給兩百石俸祿。只是,你們不能當兵了,也不是武士。嗯,就叫漢軍小者吧!」
張瑞與契力何必知道此時正是機會,倭人大軍壓上,留在本陣的雖然多是德川家的精銳旗本武士,比之飛騎與射術精絕的萬騎,力量卻是遠遠不足。此時一部,他們必然前後顧此失彼。一戰而敗敵,此正其時。
他雖心中納悶,不知道江南戰事已畢,召還他赴南京所為何事。令下人收撿行裝,又與自蝦夷趕來的卓豫川辦了交接,諸事繁蕪,一直忙弄了幾日,這才決意第二天起行。
大驚之下,忙拼命大叫,身體亂扭。那兩人原是長崎城內的町人,甚有身家。因此番戰事,不但耽擱生意,還被迫在城中吃苦,此時又被押來搬運軍械,處理屍體,原就是一肚皮的火氣,此時見又是抬到一個裝死的傢伙,心中氣極,將那小泉悠上一圈,重重的拋將出去。
已經習慣了漢軍炮彈從天而降的日軍立刻被這突然的打擊所震驚,還不待他們回過神來,對面不遠的漢軍又紛紛向他們投擲手榴彈,衝的最近的足輕們受創最重,因為隊形太過密集,又只顧著防備漢軍的槍擊,待手榴彈從天而降,由農夫組成的足輕們抵擋不住壓力,終於亂紛紛後退起來。
待倭國亂事一起,卓豫川正帶領著押運糧船及軍火補給前往廣州,於途中得到倭國叛亂消息。此人到頗有些膽識,並沒有得到漢軍及張偉命令,便立時下令掉轉船頭,至瓊州接了幾百駐防漢軍,連同船上原有的押運漢軍,並在一起,立時趕赴蝦夷救援。
有好幾次,張瑞親領的三百精騎就差一點衝到距德川身邊。只是那些旗本武士拼命保護,甚至用身體來阻礙敵騎前進,方又將他們擋了回去。
江文瑨撫掌讚曰:「妙極!如此這般,則數十年後,無倭國矣。孝康兄,那些武士們若老是在地方為亂,又或是抗拒不法,咱們又不能盡誅,我倒是有一法,又能彌亂,又收實效!」
他不住安慰自己,心中只盼著那些御家人和火槍手能逃脫性命,重新歸攏到他麾下。只是又想到對方騎兵眾多,來回追殺,這些人只怕非降即死。再有那些火炮和火槍也勢務難保,縱是能退回江戶,令幾百家藩主大名下達總徵召令,徵集大兵再戰,只怕也不是這些漢軍的一合之敵了。
因江文瑨即將離日,卓豫川現下為倭國總督,兩人又頗有交情。無論是私情官面上,都需表示一二。於是就在這江戶城內的原幕府將軍府內,卓豫川設宴為江文瑨、張瑞、契力何必等漢軍大將送行。
「我知道你們想去廣東立功,是以不願去蝦夷這樣的蠻荒之地。現下你等知道這馬場在漢王心中何等的重要,若是咱們能保住蝦夷,其功若何?」
待他說完,各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均覺得他此言有理。因齊向他躬身道:「一切唯大司馬之命是從!」
兩人一聲令下,大隊騎兵開始起動,開始向著德川本陣突馳。
劈開幾個一心想將自己斬落馬下的武士,張瑞見不是事,若是這樣纏鬥下去,飛騎的衝擊奔突的優勢無法發揮,在停頓的馬上與這些武士拼鬥,飛騎並不能佔據上風。短短一刻工夫,已有幾十飛騎受傷落馬。忙向身後隨來的萬騎射手們命道:「快射箭,向那倭人大將軍射箭。」
蝦夷的春天來得稍遲,一望無垠的荒原甚少綠色。那些漢軍精心引入的草場之上還只是些去歲的枯草,一匹匹戰馬在牧場上嚼食著儲存下來的草料。四周安然靜謐,全然沒有張偉等人擔心中的情形。
說罷,引領著幾千名護衛他的御家人拼死向前,決意與這些鐵甲騎兵決一死戰。護衛在他身邊的,全是德川氏的御家人。其中有負責警備江戶的大番武士、有負責將軍安全的內番、出巡儀衛的小姓番;再有便是將軍身邊專門負責為他打仗征討的旗本武士。這五六千人的旗本都是德川家族的依附武士,最低的薪俸說在兩百石以上,平日唯以習武弄棒為業,以侍奉守衛德川家族為己任,其武力和忠勇,都遠遠超過一般的幕府武士。
他看不到對面情形,卻不知道漢軍此戰的最高指揮官江文瑨的臉上,亦是露出一抹微笑來。
王煊撇嘴道:「那手榴彈早便研製出來,只是為了保炮彈夠用,一直沒有多造。江南戰事未停,漢王便說需造上一批,拿和_圖_書到江南試用一下。剛弄出來,就被帶到這邊來了。也好,讓這些倭人嘗個新鮮。」
說罷站將起來,向各人遍施一揖,賠罪道:「某失言,請諸將軍恕罪。」
自其上任之後,其餘的漢軍諸將都是豔羨他一步登天,由一文員成為漢軍大將。卓豫川本人卻是對這一任命很是不滿。他本文員,其志在治政牧民,而非行軍打仗。但漢軍後勤保障亦甚是重要,正需他這樣精細勤力之人料理。他雖數次寫題本請求兵部與漢王考慮他的任命,一時沒有人選替換,也只得罷了。
張瑞原是武術世家出身,自幼便好勇鬥狠,因勇力被張偉招募,此時帶領大軍,在敵陣中衝殺揮斬,雖然胳膊有傷,用力過猛時難免痛楚。卻只覺得殺得甚是痛快,只可惜那倭國將軍處防衛太過密集,那些武士又拼了命的抵擋,並不被飛騎衝破防線,是以無法近前。因派了身邊親兵,令道:「你帶幾個人,衝到外圍,向契力將軍說,讓他調一隊萬騎進來,我們護著,去射那倭人的大將軍。」
張瑞因壓力大減,又見斬殺敵將的希望渺茫,怒喝一聲,令道:「後退!」
卓豫川略一思忖,便知道此論甚妙。因大喜道:「弟受教了!這便奏本給漢王,依長峰兄所言施行!」
卓豫川見兩人如此,又見其餘幾個都尉、果尉盡露不平之色。他不怒反喜,因向各人笑道:「我因此番前去援救蝦夷,以寡敵眾,需要的是血氣剛烈的勇將。是以現下試上一試,各位果然不令我失望,乃是漢王麾下的好漢子!」
卓豫川因見江文瑨停籌不食,舉杯不飲,一副鬱鬱不樂模樣。心中一動,心道:「難道他不捨得這個位子麼?」
一支支鐵製箭頭帶著弓鉉震動時的顫響,準確的落在揮刀抵敵的武士身上。已經多年沒有見識過赤備騎兵突騎的日軍防線早就混亂不堪,再加上一萬多萬騎射手的打擊,四萬多人的步兵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如此的重擊。不過幾息之間,日軍的戰線已被撕裂,混亂。再也無法成建制的抵抗,面對著陣中左突又衝的重甲騎兵,再有著外圍那些射術精準的弓騎打擊,不管多悍勇的武士亦是心生絕望之感。
小泉於地上四處亂爬,惶恐之極,撅著屁股大叫饒命。周圍的漢軍雖是聽不懂他說些什麼,卻也知道其意,見他的模樣可笑之極,便一個個笑將起來。周圍的敗兵和倭國平民們見他如此醜態,一個個不忍卒睹,都是扭過頭去不看,心中氣極。大家雖然都是敗兵,卻還能保留著一分尊嚴,只有這小子如此無恥,當真丟臉。
待江戶城下,本多忠政等幕府大臣切腹以殉,德川幕府在統治了倭國數十年後,宣告滅亡。倭國的三百家藩主大名們噤若寒蟬,哪敢有所異動?幕府尚不是這幾萬漢軍的敵手,德川秀忠傾全幕府之力打造的大軍只不過一天就全師崩潰,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江文瑨在倭國多年,除了那些平民商人會向他卑躬屈膝之外,倭國武士總是有幾分傲氣,不肯搭理他這個漢軍總督。此時見這個步兵隊長如此情形,心中大喜。此次戰勝之後,以江文瑨的盤算,需要在倭國內部重新培植代理人。最少也需要有倭國武士為他奔走拉攏那些對幕府不滿的藩主大名,此時見了這武士如此,立時覺得人才難得。便笑問道:「你是德川家的御家人,還是譜系武士?」
此時引信已燃到最後,只聽得哐哐哐一陣大響,兩百多個圓筒內的火藥被引燃,裡面放置的與鐵筒口徑相同的大型炸藥包被擊發出去,斜斜的飛出千多米遠,正落在躲在足輕身後的武士及弓手槍兵陣中。那炸藥包上的引信在點燃鐵筒火藥引信時亦被點著,此時落在日軍陣中,只是又稍停了片刻,便一個個炸將起來。
如此這般,卓豫川領著船隊直赴蝦夷島上,那日軍甫登島上,正在圍攻漢軍在蝦夷所築堡壘,被薛勇與陳俊領著援兵在身後猛衝猛打,駐守的漢軍見狀,立時在火炮掩護下衝將出來,兩邊夾擊,立時將那一萬多日軍打得落花流水,潰敗而逃。
「契力,該咱們上場的時候了!」
那小泉純一郎乃是火槍兵隊長,原本是跟在足輕和武士們的身後,按理來說,逃跑亦是該當在前。他只需將手頭火繩槍一扔,便可以大逃特逃,快馬當先。誰料適才無巧不巧的正好有一顆炮彈落在他的腳上,雖然啞火,卻是將他的腿砸斷,一陣疼痛過後,兩眼一黑,便是暈了過去。
眼見對方弓騎手趕來,德川秀忠身邊的近衛武士和持盾的小者立時用身體和牛皮大盾將他團團護住。雖然有不少沒有防護的武士們被射的如同刺蝟一般,秀忠卻是毫髮無傷。
江文瑨在長崎城外擊敗幕府主力,張瑞與契力何必一路追殺,終於在京都城下將奔逃的德川秀忠斬於馬下。漢軍主力肅清所有的幕府殘兵之後,命所有的藩主大名們不得妄動,除了留下近侍的城町武士外,所有聚集的軍隊一律解散。否則以幕府軍一體處置。
「如此衝和圖書突不斷,咱們支持這些降兵,壓制武士,挑起爭端,打擊倭國的武士階層,如此可對?」
他見王煊不解,又解釋道:「倭國武士階層是自天皇之下的上等階級,真正的武士就是在大街上擊殺百姓或町人,也不會受到處罰。這些俘虜大半是農夫出身,地位不及武士,是以也沒有武士的自覺和氣節。待咱們不用真正的武士,卻用這些農夫來維持彈壓地方治安,那些前武士們能服氣麼?」
他對倭國情形瞭解甚多,知道倭國亂起,其幕府軍隊必然主力圍攻長崎,而長崎城堅糧足,一時半會並不會有事。只有蝦夷,有漢軍十幾萬匹良馬放牧,看守的軍人不過一千多人。若是幕府派兵前往蝦夷,漢軍在那裡沒有大將,沒有多餘的彈藥糧草,只怕抵敵不住。是以他不管長崎,帶著屬下直奔蝦夷而去。
那薛勇經他一激,怫然變色道:「卓大人,俺敬你一心為漢王打算,這才說話。若是大人一意孤行,您是漢軍大司馬,身分地位都在俺上,只需下令便是了。」
江文瑨見王煊一猜便著,倒也不加隱瞞,便笑道:「倭國武士最講氣節。甚少投敵報效的,這一點,確實比咱們漢人強上許多。不但是上層的藩主大名們戰敗或被俘後必然切腹,就是他們的家臣武士,亦有甚多切腹相隨的。那些下層武士殉主的少,但很多會成為浪人,而不是投靠擊敗舊主的新主子。」
忍住心裡的一股窩囊之氣,張瑞知道憑著眼前的兵力無法突破那些精銳武士的防禦。只得又帶著屬下在外陣四處突殺,好在憑著萬騎的射術和配合,飛騎又是重甲,倭人傷之可以,想殺死一個飛騎,卻得付出十餘人的代價方可。陣形又被亂,人數雖然佔優,卻在飛騎的衝擊下無法聚集,只是在做消極的抵抗。
「正是。不僅如此,還要慢慢革除藩主制度,廢掉天皇!」
此番爆炸卻是與大炮的炮彈不同,這些炸藥包內全都是硝化甘油凝固後的火藥,引爆之後,立時就是驚天動地的巨大爆炸聲。炸藥爆炸後的衝擊引起一股股氣浪,將大股的日軍和著泥土炸向半空,殘肢斷體和著血水在空中拋灑而下,良久方息。
說罷,露出胸膛上的刀疤,傲然道:「這是在遼東被滿韃子砍的,問問各位兄弟,俺當時皺一下眉,便不算好漢子!」
他這麼折節下交,不以各人無禮而怪罪,反道是滿面春風,笑容可掬。諸將都是武勇之夫,哪有這麼多的心眼。見人家陪了不是,各人反倒不好意思,因亦起身,向著卓豫川行了禮,兩邊盡釋前嫌,方才坐定。
正與敵人接觸的飛騎將士們得到命令,迅即勒馬而退,倭人都是步卒,無法追趕,也只得看著這隊形將被圍困的騎兵敗退而走。
他與王煊在這戰場之上巡視,見四處都是成堆的降卒敗兵,兩人相視一笑,都道:「這些人,可都是德川秀忠送來的上好禮物。」
看著那些騎兵被屬下擊退,德川心中滿意之極。只是現在卻無法讚譽他們,他心中明白,若是外陣的抵抗停息,那些弓騎大隊上來,憑著自己屬下那薄弱的佩甲,是無法擋住敵人的進擊的。
見敵軍大陣越突越近,江文瑨斷然揮手,身後的幾百個圓筒同時被點燃引信,開始燃燒。
「命漢軍各部,立刻追擊!」
這一路自黎明前始,一直到黃昏時分乃止。一戰擊潰長崎城外的幕府大軍,俘敵六萬餘,殺死殺傷四萬餘。幕府的火炮、火槍、千多匹戰馬,盡數落入漢軍之手。此役過後,幕府再無真正意義上的抵抗力量。其餘的諸藩大名,又怎肯會行將失勢敗亡的幕府賣命?
飛騎身披重甲,高速衝擊時如同鬼魅,馬刀下斬時立時就是鮮血四濺。若是有被旗本們包圍的危險,幾十騎一股的飛騎迅即合攏,左衝右突,與大部一合,又將好不容易集結成堆的武士們衝散。
小泉扭上一陣,卻聽到旁邊有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站起來!」
王煊嚇了一跳,急道:「這可使不得吧?倭國人最忠於天皇,千年下來萬世一統,咱們廢掉幕府,他們必定不會有什麼意見。再扶持毛利、真田、武田等戰國失勢的藩主,那麼居中統治,則倭國安定。」
待他悠悠醒轉,卻發現自己正躺在死屍堆中,一顆人頭可能是被漢軍飛騎斬下,無巧不巧正落在他的胸膛,那小泉一張眼,便看到那人頭兩眼圓睜,怒目而視。他剛強笑著準備與他打個招呼,卻見那頭兒下面鮮血淋漓,身子卻是蹤影不見。小泉啊上一聲,兩眼一黑,又是暈將過去。再次醒轉,已是黃昏時分,漢軍正在四處搜尋,命那些俘虜打掃戰場,把未損的倭刀和火槍拾撿起來,歸列成堆。至於滿地的屍體,則命俘虜和自長崎城內出來的百姓和町人們在四周砍伐木材,堆成木堆,當即扔將上去燒掉。那受傷甚重的,漢軍乾脆補上一刀了帳。
江文瑨心中一陣失望,知道這人原來不是正經武士。表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因問道:「你願意為漢軍效力,成為我的屬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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