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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爭之世09:小人句踐

作者: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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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九 雙喜臨門

二百五九 雙喜臨門

比起魯君姬宋和大司寇孔丘的些許不悅,能得少正卯這個法家人才的好處顯然要多得多,既然一定要起用他,此時便不必遮遮掩掩。慶忌如此禮遇,公開表示對少正卯的好感,有著很大的廣告意識,今日這番舉動,來日再將少正卿一舉提拔到六卿之列,還怕不轟動天下,引來更多的才俊之士?
那是一個「赳赳武夫,公侯干城」的時代,女子傾慕欣賞的男兒是武藝蓋世的大英雄,普遍都有一種寧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的心態,而慶忌不但符合英雄這個條件,而且還是聲威蒸蒸日上,漸漸取代楚國,隱隱有成為南方第一大國的吳國之主,所以這樁婚禮轟動天下,也羨煞了許多魯國少女,其中既恨又妒的卻大多是在季孫小蠻堅持下,不能隨著她滕嫁吳國的季孫氏家適婚年齡的少女們。
宗伯聞聲止步,訝然向下望去,旁邊的魯國送親使微微一愕,連忙答應一聲,站在階前高聲吩咐。片刻工夫,叔氏家奴佇列中走出一人,神情怔忡,遲疑向前,不知吳王慶忌獨獨把他一個家奴喚出來是何用意。
「是!」侍婢們互相打個眼色,忙不迭地退到寢殿外面,任若惜螓首微垂,眼淚已在眼眶中悄悄打轉。
殿上眾侍女頓時噤若寒蟬,突然肅靜下來的氣氛讓任若惜更覺難堪,她的俏臉火辣辣地,使勁絞了兩把手帕,她不想讓下人們看出自己情緒的波動,強行平抑著聲調道:「妳們暫且退下,候大王來時再稟報與本夫人知道。」
事已至此,魯君姬宋即便心裡恨之入骨,暗地裡早把慶忌和小蠻罵了個狗血噴頭,但是對兩國聯姻的這樁既成大事,表面上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也遣賀使、賀儀相隨。整樁婚禮過程唯一的不和諧音只來自寧折不彎的孔老夫子。
若是一娶九女的滕嫁那也沒有關係,只有正夫人才有資格飲合巹酒,其他的滕嫁之女位居其下,不須考慮,但這三個女孩子地位相同,誰先誰後就得慶忌來拿主意了。
任若惜的貼身侍女們隨她入宮,做了侍奉她的宮女。她們早在婚禮前便由宗伯大人派人帶著熟悉宮路徑和禮儀,對路徑熟悉得很,侍女們跑來跑去,不時向任若惜傳報著最新消息。
三個女孩子緊張的心情為之一鬆,暗讚自己郎君心細如髮,竟然想得這樣周到,三女再如何謙讓,見自己丈夫第一面的重要時刻,總希望自己是最受重視禮遇的人,當然不願讓別的女人比了下去,哪怕那人是同胞姐妹,既然頌詩歌以和的只能有一個,那麼便乾脆使一個童女代唱,三人心裡都好過些。
就在這時,又一個侍婢跑進宮來:「大小姐……」
魯國雖是當時最守禮的國家,對這種早已鬆動的制度也不再堅持了,因此對季孫氏叔氏嫁女幾乎無人置喙,只有正捲著袍裾站在早春冰冷的河水裡指揮挖河修渠的孔丘,忙裡偷閒地寫了一封貶抑責斥的奏章呈送到都城,大責三桓非禮之舉,其目的也不過是表www.hetubook•com•com示他並未屈服於三桓的壓力罷了。
「大……大王去了搖光夫人的寢宮……」
「說!」
她清清嗓子,吩咐道:「咳,吩咐下去,給大王備一份醒酒湯。」
待這些儀式完成,重新回到王宮,慶忌將三位新娘送入後宮,白髮蒼蒼的老宗伯急急趕過來道:「大王,大王一聘三女,今晚先在哪位夫人殿中飲合巹酒吶,老臣好安排膳食的進呈次序。」
「卑……奴少正……卯,參見……」
任若惜的手指不由一緊,手中一方繡帕扭得更緊。
她手中提著花藍,一邊唱著歌兒,一邊自花籃中抓出紅色的花瓣灑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去:「……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乎而。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
「是!」那俏婢躡手躡腳地退出寢殿,向兩旁的姊妹們吐吐舌尖,輕輕一拍酥胸。
遠遠眾人不知二人說些什麼,只見慶忌滿臉欣然,只低低數言,那少正卯便淚如泉湧,神情難以自制,不禁交頭接耳起來。
「啊?」任若惜霍然抬頭,一雙杏眼瞪的溜圓,失聲道:「這麼快?」
「說呀!」
大行人蔡義將兩位新婦接進吳國,繞道先去任家堡,迎了任若惜。方攜三女一同趕到姑蘇。任家名分地位不及季氏叔氏,唯有在嫁妝上一較長短,因此陪嫁比季孫氏還多。三女的車駕人馬合在一起,真是無邊無沿、浩浩蕩蕩,進入姑蘇城時,車輛儀仗前邊已到王宮門前,後邊猶在城外里許,真是聲勢浩大,令姑蘇城中百姓大開了眼界。
「當然不是。」老者自信滿滿地道:「老弟,你的閱歷還嫌淺薄了些,老夫識人多矣,一雙慧眼如炬,依老夫看來,若說吳王是個只喜歡男子的,我是怎麼都不信的,便是喜歡,他也是男人女人都喜歡。」
「小光,唱得很好聽,今天的打扮也很可愛。」慶忌笑看了一眼姍姍行來的三個玉人,輕拍施夷光的肩頭說。
「人各有所好焉……」
午風不以為然地道:「胡扯,這魯人也太老了點吧,還佝僂著背,論姿色哪裡及得上子瑕半分妖嬈……」
那女孩子頂多十歲上下,明眸皓齒,眉眼如畫,粉妝玉琢的一個小小美人,已然帶出了幾分宜喜宜嗔的妖嬈模樣,真不知長大了會迷死多少熱血男兒。
任若惜心中暗暗埋怨:「這個冤家,喝那麼多酒,也不怕傷了身子。」
「大小姐……」
「今天好什麼?」慶忌彎下腰,笑著看向她。
就在這時,一個嬌脆甜美的聲音唱起:「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
「……」
慶忌在議政殿接受群臣朝拜賀喜,接見魯國送親使,接見諸國賀使,然後便在眾星捧月之下到議政殿外接收隆重的嫁妝和賀禮。
收受賀禮這一環節過去,吳王宮中便擺開酒宴,大宴諸國使節和臣僚,待到天近黃昏,諸國使節和群臣一一告退,和*圖*書慶忌方臉龐微紅地返回後宮。
一旁年紀較長的人捋鬚道:「甘羊此說確實荒唐。」
只是他卻忘了姬宋的尷尬處境,姬宋的父母也是同姓為婚,如果把這份奏章公示出去,豈不是打自己嘴巴?因此姬宋看後便沒好氣地把它付之一炬了。
「嗯,慌張什麼,沒得讓人笑話,都安靜些,莫在大王面前失了禮儀。」任若惜美眸一瞪,可她自己的心中卻是小鹿亂撞,幾乎要跳出了腔子。
慶忌派往秦國迎接秦君胞妹季嬴的郁平然、范蠡原本是中大夫,為求身分相當,臨時加封了太傅、太保兩個虛職,位列上卿。搖光和小蠻是魯國公室之女,按身分比季嬴低了一級,而且未來的身分是王妃,而非王后,因此派往魯國迎親的則是位列中卿的大行人蔡義。
「大王,往這裡來了……」
慶忌一呆:「寡人怎麼把這個忘了,隨便吧,誰的殿中都行。」他走了兩步,忽又站住,略一思索道:「嗯……在若惜殿中設宴好了,設一桌酒宴就行了。」
結束了這場小插曲,慶忌繼續接收孟孫氏賀儀,各國所贈賀儀,財帛堆積如山,笑瞇了慶忌的眼睛。他開始有點後悔了,若不是怕三女之間會計較誰先誰後,這婚禮該分開三次舉行,那賀禮不是會收得更多?這樣一想,慶忌不禁失笑:只怕未必,若非三女同嫁,各國的賀禮也不會如此豐富,必然分成三份,依次送來,嗯……古今一理,後世的人參加婚禮送紅包、收紅包,和現在大致的道理應該是一樣的。
「怎嗎?」
「是!」
他今日是新郎,不必穿著朝服,一身純白色繡著滾銀花邊的深衣長袍,腰束玉帶,髮髻高挽,只插一支白玉簪,劍眉入鬢,脣若塗朱,丰姿翩翩,卓而不群。施夷光不禁低聲嘆道:「大叔今天好……好……好……」
「季孫氏嫁妝:侍婢三百、家將三百、各色匠人三百、奴六百、牛三百頭、羊五百隻、馬兩百匹、珠寶玉器……」
「大……大小姐……」一個貼身侍女忽然匆匆跑到面前,神色有異。
一個侍婢又跑進來,怯生生地輕聲喚她,任若惜連忙眨眨眼睛,免得被她看出自己傷心模樣,緩聲問道:「何事?」
宗伯大人笑瞇了眼睛,向三位新夫人拱手道:「夫人,請……」
殿前列隊站得整整齊齊的叔孫氏所贈侍婢管事群中,有一人看見如此場面,不禁目泛異采,心中自忖:「吳王用人,果然唯才是舉,不拘一格。少正卯是一介家奴,他堂堂吳王之尊,竟也如此以禮相見,此事……當及早稟報與公山大人知道才是。」
禮官唱禮,然後將禮單呈上,慶忌接過,禮節性地打開看看,然後交給宗伯,宗伯便帶人將侍婢家奴、牛馬財物等帶往側殿宮群統一安排。季孫氏的禮單已經唸完,此刻呈上的是叔孫氏的禮單,慶忌接過禮單隨意展開看了看,剛剛闔攏交給宗伯,突然又唰地一下搶了回來。
「大……大王……」少正卯又驚又https://m•hetubook.com•com喜,臉孔漲得通紅,嘴脣顫抖,口不能言,兩行熱淚已奔湧而出。
「什麼?」任若惜一呆,一顆心彷彿一下跌進了深淵,鼻子一酸,雙眼頓時蒙上了一層氤氳的霧氣。
春秋時代,講究同姓不婚,即所謂「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甚至要做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可這卻不是天下人必須遵守的規定。例如晉平公便有姬姓夫人四位,齊國世卿慶舍娶妻同為姜姓,魯君姬宋之父的夫人和魯君同為姬姓,所以同姓婚姻雖頗遭一些守禮之人異議,卻仍大行其道。
那俏婢一臉古怪的神氣,卻無法答對這句有些曖昧的問話。
「大……大王出了搖光夫人的寢宮,又往蠻夫人寢宮去了。」
諸國中但凡沒有與吳交惡的國家都陸續送來賀禮,至於賀使和更貴重的禮物,則還在路上,那是送給慶忌與王后:秦君胞妹季嬴的,魯國兩位公室之女自然還沒有資格勞動這麼多國家出動使節,隆重以賀。
「怎麼荒唐了?方才在殿上,吳王慶忌獨對我衛國使臣彌子瑕青睞有加,現在和一個魯國家奴也是這樣,難道不是……」
衛國的使節是彌子瑕,故友到來,方才在殿上相見時,慶忌便欣然降階與他把臂攀談,絲毫不介意他是衛公男寵的身分,令得群臣賀使為之側目。此時又見慶忌對這魯人男子的禮敬親熱,彌子瑕身後的幾名屬官不禁竊竊私語起來,衛國行人甘羊拈著鬍鬚,對身旁同僚午風低語道:「難怪君上派彌子瑕出使吳國,嘿嘿,君上也真捨得,原來是投吳王之所好,這吳王是個只喜歡男人的……」
記得兩年前他離開費城往衛國去時,先去曲阜向季孫意如、陽虎等人道別,當時曾在曲阜東城梨園看少正卯與孔丘辯法,那時的少正卯何等意氣飛揚?頎長的身材,一襲青色深衣,面如冠玉,風度翩翩,脣邊帶笑,旭如春風,儼然一俊朗男子。而今再看他,腰背有些佝僂,兩鬢已染白霜,臉上的皺紋也深了幾許,才不過四十出頭的人,如今看來倒似五、六十歲一般。
「啊,那怎麼成,合巹之禮何等隆重,蠻夫人和搖光夫人那兒,大王不打算去嗎?」
宗伯一呆,愕然看向慶忌,卻見慶忌匆匆打開禮單,再度仔細看了看,不禁縱聲大笑,宗伯大人瞠目以對,不知叔孫氏送了什麼禮物竟如此合大王心意。
叔孫氏所贈的家奴們被宗伯大人派人引領退下,少正卯卻被少宰文種留在了身邊,吳王慶忌要重用此人的態度已昭然若揭。
叔氏陪嫁一千五百人,嫁妝一百五十車,季孫氏為了顯示財力在叔孫氏之上,則陪嫁兩千人,嫁妝二百車。作為季孫氏、叔孫氏兩家的世交好友,為了表明三家的團結和對這樁婚姻的支持,孟孫氏陪嫁了五十車禮物,歌伎、力士、雜耍藝人、手藝高超的匠人等共計五百名。
按說這三個女孩子在慶忌最困難和圖書的時候,曾同在軍營與他同甘共苦,彼此之間已經建立了很深的友情,如今又嫁了同一個丈夫,今後三人如何相處,三人也曾仔細想過今後要如何禮讓,要如何友好,要如何在一個屋簷下和平共處。可事到臨頭,這歌詠之人若是別人,無形中就好像壓低了自己一頭,三個女孩心中都犯起了核計。
慶忌是吳王,即便不是中原諸侯所承認的王,至少也是一方諸侯,搖光和小蠻是公室之女,嫁後的地位是王妃,地位尊崇,屬於上嫁,所以由季孫氏、叔孫氏家主季孫意如、叔孫玉親自送到國境線上。
「禮貴夫婦,易敘乾坤,配陽成化,比月居尊,河洲降淑,天曜垂軒,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禮之用,唯婚姻為兢兢。夫樂調而四時和,陰陽之變,萬物之統也。」婚姻大事,非同等閒,三女未入城時,慶忌便驅車駕往祖廟告祭,由太卜主持祭禮,待三女進城後,便先行返回王宮相候。
任若惜端端正正地盤膝坐在大紅錦榻上,身邊擺著棗和栗等吉祥喻意之物,手中一方繡帕被她纖纖十指緊張地絞來絞去,已快絞成了一塊抹布。與慶忌自相識以來種種,不斷在她心中回想,那一顆芳心又是甜蜜,又覺滿足。如今終於做了他的新娘,要和他白頭攜老,女兒家的心裡沒來由地忐忑起來。
宮門大開,大行人蔡義導引三女下車入宮,盛裝而行,過議政殿,直趨後宮。慶忌便在後宮與議政殿之間的御花園迎候三位新娘。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任若惜才發覺這句話大有語病,不由俏臉一熱,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
「大小姐,大王正在議政殿與群臣賀使飲酒……」
「大小姐……」
二月早春,吳王迎親,魯國季孫氏、叔孫氏嫁女。
明明早已把洞房夜侍奉夫君的一切步驟和禮儀早就想了又想,記了又記,如何讓夫君心滿意足,如何不失大家閨秀體統,林林總總,幾乎已倒背如流,偏生還是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
「啊?」任若惜一張小嘴張成了O形,再也說不出話來。
施夷光的小臉突然紅了,她咬著脣微微搖頭,忽然跑到一旁,在文種身邊站定,卻又側轉身子,螓首自削肩旁微轉,凝眸向慶忌望來,那眉眼盈盈,有種說不出的孺慕與期盼。
那時新娘子出嫁,身著隆重華麗的深衣,髮綰高髻,環珮叮噹,十分隆重,但是尚無紅蓋頭遮頂,三個女孩在花圃前停住,彼此偷偷睨望了一眼,咬著薄薄的紅脣,都想開口,又都不願意搶著開口,那氣氛頓時便有些詭異。
施夷光含羞跑開時,搖光三女已娉娉婷婷走到了他的面前,慶忌直起腰,微笑著迎向了他的新娘……
慶忌一眼望去,看清了少正卯的模樣,心下為之唏噓不已。
她是任家的女兒,身分地位不能與搖光、小蠻相比,慶忌先去她們兩個誰地寢宮,都比較合乎情理,若惜本也沒有存著與她們爭風的念頭,可……可大王明明吩咐在她寢宮設宴,要與https://m.hetubook.com.com她先飲合巹酒。慶忌這樣做,分明是知道三女之中她的身分最低,怕寺人宮婢子們看輕了她,有意表示自己對她特別寵愛。慶忌如此體貼愛護,讓她又是歡喜又是感動,可是期盼了這麼久,他卻去了搖光的寢宮,這讓她情何以堪?
少正卯惶恐道:「大王,少正卯只是叔孫氏一家奴,不敢當大王如此稱呼。」
白髮蒼蒼的宗伯大人喜氣洋洋地站在前邊,與大行人交接了儀式,再引領三女向前。按規矩,此時應由新婦詠以詩歌,向新郎遙相致意,可……今日是三女同嫁,這歌該由誰來唱?
少正卯艱澀地說著,正要在長階下叩頭,慶忌已疾步上前,降階相迎,一把攔住他,架住他雙臂緊緊搖了搖,喜形於色地道:「寡人盼少正之來吳國,已是望眼欲穿了,今日寡人聘妃,已是大喜,得見大夫,更是喜上加喜呀。」
按禮,王納妃嬪,應委派一位諸侯主持大禮,但慶忌這個王雖比真正的王——周天子更有權勢力量,名分上卻不及他尊貴,而且魯國也不可能公開承認他與周天子等同的地位,於是仍按照諸侯納公室之女的禮節,委派一位卿大夫迎親。
「大小姐,大王正在議政殿中接受群臣辭禮……」
可……不管什麼禮物,堂堂吳國大王,在賀客雲集、群臣濟濟的場合裡也該矜持一點呀,宗伯正要上前提醒,卻見慶忌眉飛色舞地道:「叔孫氏所贈六百家奴,內有一人名少正卯者,速速上前見過寡人。」
三女訝然看去,卻見一個身穿大紅龍鳳衣,頭戴鮮花彩冠的女孩巧笑嫣然地走來,站到了她們前面。
王車儀仗候在東門外,慶忌接了三位新娘到後宮轉一圈,坐殿,受宮奴、宮婢參拜,便算是正式確認了她們的王妃身分,然後便攜她們登車,新郎攜新婦再度往祖廟祭拜父祖的靈位。
王納諸侯之女,諸侯納公室之女,按禮節是概不親自迎接的,吳國早已僭越了周禮而擅自稱王,但是婚禮這種人生大事,又牽涉到女方及其親眷,總不好特行獨行,別開蹊徑。要知道那時代,如果不能嚴格按納聘之禮舉行婚禮,嫁過來的新娘會受到天下人鄙視,列國諸侯不會承認她的合法身分,慶忌不在乎別人承不承認他是王階,卻不能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感受,因此仍嚴格按周禮舉行。
「大小姐,大王往後宮來了……」
「噯,魯人有眼無珠,把大夫干城之才做了卑賤的家奴,在寡人眼中,大夫卻是柱國棟樑。寡人求賢若渴,久慕大夫之名,只惜大夫在魯國做官,不能為寡人所用,今魯人棄大夫如敝屐,寡人卻視大夫如珠似寶,今既得大夫,安能使明珠繼續蒙塵?」
慶忌已邁著大步匆匆趕去議政殿接受群臣朝賀了,宗伯大人的話壓根沒有聽到,宗伯想了想,終究沒敢按著慶忌的吩咐去做,他匆匆吩咐御膳房備下三桌酒宴,先送惜夫人的寢殿,然後便讓人扶著,急匆匆地追著慶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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