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義橋的食人鬼
不過有點奇怪。
過橋的人因此停下腳步。
仔細一看,和尚的眼睛潰爛。
「總之我想躺下來休息。不過如同剛才跟妳說的,有人會從宅邸來打聽事情經過。」
貞盛嘴裡唸著:「南無觀世音救救我。」
「不過你不是說,那真的是鬼嗎?畢竟人怎麼可能會跑得跟馬一樣快——」
「那你抬給我看啊。」
門外的男人七嘴八舌地解釋:
「對,如果能讓我騎此處的名駒『白鹿毛』,我就一個人去。」
但還是大意了。
從橋上往下探頭的時候,女人突然用力推他的背,讓他掉進河裡,把他給吃了。
「對。」
另外,也有人在明治時期左右,為了抬不抬得起庭院的大石頭而起爭執,
「你根本就膽小如鼠嘛!」「才不是!」「根本就是沒種!」「你說什麼!」——一片喧鬧。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他把棉被蓋在頭上,不斷發抖,直到清晨都沒睡。
「這……」
「聽說那個是你。」貞盛幫道忠斟酒時,說。
大家都把臉靠了過來。
「對,還在痛呢。」
「好。」
「請您幫個忙,牽我的手——」是女人的聲音。
「一定是的,所以你才會頭痛之類的。」
「對。為什麼妳不讓他們進來?」
「喂,難道妳希望我死——」
「為什麼?為什麼不走路去?分明就是害怕嘛。」
「貞盛那傢伙必須先過下游的橋,然後往日野川走,再去安義橋才回來,對不對?」
「可以是可以,但是又怎樣?」
接下來——
「昨天深夜先生穿著女裝回來——」妻子說,接著大抵敘述如下。
腰部垂著一把刀,準備隨時可以拔刀,這般騎馬前進。
「發生什麼事了?」大家問。
「喂、喂……」
「妳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
「看吧。」
眼睛看到前方一兩朵河岸柳樹樹影。
它的指甲就快碰到馬屁股,不過由於剛才塗了油,它的手一滑沒捉到。
因此大家徒步到貞盛家門口。
「什麼,道忠居然沒去安義橋!」
「原來如此。」賴信深感興趣地說:
雖然鐵口直斷這世上沒有鬼,但其實貞盛如同道忠所說,是個如假包換的膽小鬼。
為什麼在這裡等不知何時才會經過的路人?
黑暗中看見紅脣左右張開,像是在微笑。
就算一時大意也好,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任誰都經歷過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
「是鬼。」
走去一看,居然是貞盛與道忠在互相拉扯。
「怎麼了?」貞盛看著道忠的手說——
「咦?」
「人被嚇到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一通。鬼追馬也是。聽著,就算是馬也無法瞬間加速飛奔,白鹿毛開始認真跑之前,道忠就追上來了。人跟在馬後面跑一段並不成問題,當然因為馬跑得比較快,所以道忠後來才追不上。只是道忠追我的那段時間,在我感覺比實際上要久——」
言歸正傳——
「我去。」道忠說。
被大家起鬨,於是貞盛放下胸前交叉的雙手。
「你、你,這手指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會明明怕得要命,還騙人說不怕。」
曾經有人過橋時,遇見橋中間站著一個和尚。
他「哇!」地尖叫,快馬加鞭。
「不、不怕。」
過橋的人因而停下腳步。
「先去那裡埋伏,等貞盛到了再嚇他。」
在旁邊喝酒的其餘男人也豎耳傾聽,一個個靠了過來。
「可是痛的不是頭。」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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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次貞盛終於嘗到苦頭。」
「我想到一個點子。」
一頭蓬鬆長髮散亂,往前伸出的手只有三根手指。
道忠捉住貞盛的頭髮,拿著頭顱走到庭院,碰地一聲倒在地上。
「你去?」
「人?」
「幹嘛答應他們……」
女人的白牙在月光中閃爍著,貞盛再也忍不住了。
附近的年輕人常聚集在此飲酒下棋、喧嘩到半夜,有時候還聊古今奇譚、鬧到早上。
背後傳來悽慘的叫聲。
「那裡有鬼。」剛才附和的男人也邊喝酒邊回答。
「因為大家害怕有鬼,現在根本沒人敢過橋。就算以前真有強盜,但是沒人過的橋,怎麼會有強盜呢?」
「所以那根本是瞎編的故事嘛。」貞盛非常得意地說。
「其實發生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事。」
「呀!」
過了下游的橋,接近安義橋時,已經怕得不得了,連風吹到脖子上都哇地尖叫。
近江國有個叫蒲生的地方,那裡有條日野川,上頭架了一座安義橋。據說黃昏時刻,有鬼會出現在橋上。
相反地,他的手被和尚握住,從橋上推入河裡被吃了。
「那是哪裡?」
「可是——」
「在哪裡?」
「我失明、看不見東西,可否請您牽著我的手帶我回家?」
再說,真不懂為什麼母子兩人會在黃昏時刻來到這人煙稀少的地方。
「什麼意思?」
隔天——
這樣應該就追不上了吧。回頭看,發現後方追來的雖然身穿女裝,但卻不是人的模樣。
「他們說那不是鬼,是道忠,真的嗎?」
接近日野川了。
心想怎麼說,女人也趕不上這速度吧。
「其實那個鬼就是菅原道忠,貞盛太害怕了,所以把道忠看成鬼了。」
「等什麼?」
「啊!」接著尖叫。
道忠咬斷了貞盛的脖子。
話題回到先騎馬出發的源貞盛身上。
唸著觀音菩薩的名字,丟掉馬鞭、拔出腰間的大刀:
還留在宅邸的男人們,讀完之後大笑一番。
「看到沒?」
「不可能。」
太陽出來了之後,貞盛才告訴家人。
「怎麼可能有那種蠢事。」說話的是剛才那位源貞盛。
道忠的紅脣左右微微張開:
由於貞盛家正在齋戒避諱,所以大門緊緊關著。
「那現在就去貞盛家,告訴他真相,好好嘲笑他吧。」
「是道忠啊,請他進來吧。」
途中聽到河川水流聲。
貞盛在橋邊停了一會兒,觀望另一頭的模樣。
「喂、喂……」
「我先生臥病在床,不方便見大家。」
就算這麼解釋,
「沒錯。不然怎麼確認貞盛到底有沒有過安義橋?如果他在別處拖延時間再回來,然後騙我們說他去了安義橋、那裡沒有鬼,我們怎麼知道?」
白鹿毛飛奔而出。
「真的嗎?」
一個身穿淡紫色上衣、深紫浴衣、紅色長外衣的女人,從飛舞般的柳樹蔭下現身。
「每次我們喝酒聊天時,貞盛那傢伙就唱反調,老是說『我不那麼認為』,其實我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開始說。
貞盛用一副全盤理解的表情說。此時,有個下人走來說:
「真是開心。」道忠抬起臉說。
「貞盛沒來的話,等他騙我們他有過橋時,我們就能嘲笑他一番——」
「嗯,或許也可以這麼說。」
應該砍到鬼了,但實在怕得不敢回頭看。
「你去了?」
「我騙你的,其實那晚我去了安義橋。」
「說得也是,沒想那麼多,不過要真變成那樣就不好玩了。」
「道忠。」
「因為發生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事,所以我扮
和圖書成女裝要嚇貞盛,可是離開宅邸往安義橋的途中,好像受寒了,全身發抖、頭痛、雙腳無力。看樣子去不了安義橋,回宅邸又得花一段時間,只好直接回家來。」道忠說。
「怎麼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還不是一樣。」
「雖然不知道道士跟他說了什麼,不過根本不需要齋戒避諱——」
來到橋中央,橋下水聲漸漸變大。好似橋下流的並非河水,而是粗大如河寬的巨蛇一般。
然後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嚇他?」
「那是因為我太害怕了,不過是浮現在心中的影像罷了。」
到橋中間還看得清楚,再往前看,任何形體都溶於黑暗中,根本分不清欄杆、柱子或任何東西。
那隻手還搖晃著來、來、來的手勢。
「請您幫個忙,剛剛跟我的小孩從橋上往下看河時,小孩不小心掉下去了,請您救救他……」女人說。
「就是說這是——」道忠再次伸出左手,並說:
「為什麼?」
「唔。」
「唉呀,不得了啦。」
「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們別玩太晚——」
「南無觀世音!」
那麼這和尚為什麼會在這裡?
「搞什麼,那你不就跟貞盛一個樣子?」
宴會開始後,主人就放任客人輕鬆自在。
白鹿毛牽了出來,放上馬鞍,還在屁股塗上大量的油,才離開宅邸。
啪!
「給我記著,逃得過今晚,逃不了永遠。
「不,等一下——」
「別不開心了。」妻子開口勸道,但是貞盛依舊不說話。
這才發現道忠的左手有道很深的刀傷,手指伸出長長的指甲。
結果還是妻子出面打招呼。
妻子問遲歸的先生:
「哪裡奇怪?」
貞盛並沒回宅邸,而是直接騎馬回家,對家人大吼道:
是個一丈九尺的藍鬼,額頭中央有一顆大大的眼珠子,頭上有根角。
「什麼?」
「喂,貞盛,開門啊。」
「受不了。」
於是菅原道忠穿上準備好的女裝,離開宅邸往安義橋出發。
「對,敢不敢?」
她放下心去廚房忙家事,突然聽見房裡傳來隆隆的爭吵聲。
「好、好的。」
一牽起和尚的手就完了。
「不管是鬼也好,強盜也好,只要有這種不好的傳言,大家就不敢過安義橋。黃昏時刻只能特地繞到下游走別的橋,實在麻煩。所以馬也好,人也好,只要能平安過橋,這種流言就會自然而然消失。」
「因為有鬼,它會把人給吃了。」那男人放下杯子,發出可怕的聲音。
男人們只好放棄,其中有人提議:
伸出去的手突然反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握住。
宴會過午後開始,雖然打算黃昏散會,但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這是常有的事。
「不管你們說什麼,貞盛都交代我絕對不能開門,你們請回吧。」
「既然這樣,就借給你白鹿毛吧。」
「騎馬?」
近江國的大官藤原賴信,住在非常豪華的宅邸。
「也好。道忠比貞盛先到安義橋,之後也沒回宅邸。」
「這裡。」道忠伸出左手。
「真的,我那天沒去安義橋,在家睡了一晚。」
「不要緊,齋戒避諱到此結束。」
「你怎麼知道?」
宅邸來的男人們聽了之後,都嚇了一跳。
「你們好好想一想。如果故事是真的,那個牽和尚手的人,或是從橋上探頭往下看的人,不都應該被鬼給吃了嗎?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既然不在人世,那又怎麼告訴世人發生什麼事?」
和-圖-書他開口問過橋的人:
「既然這樣,不如馬上去跟賴信大人借白鹿毛。」
回頭一看,居然看到女人的長外衣襬飛揚,露出白皙小腿,光著腳飛也似地追來了。
「可是你看到一根角、一顆眼珠子,不是嗎?」妻子捉弄他說。
因此,道忠交代妻子轉達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沒去安義橋的經過之後,就臥病不起。
響起細細的聲音。
「說得也是,你說得有理。」
「唔。」
「你一定做不到!」「我可以!」「好,既然你這麼說,就做給我看!」據說江戶時代有人因此喝下一升醬油而喪命。
「好吧。」
「什麼嘛,不說話代表還是怕嘛。」
「門口有位菅原道忠先生想見貞盛先生。」
「對了,聽說真的有。」雖然不記得是誰起的頭。「有什麼?」但記得回答的人是源貞盛。
此時大家聊得差不多,就開始把話題轉為民間怪談,這也是常有的事。
再次揮鞭,白鹿毛跑得更快了。
「我說我敢去,但並沒說我一個人去。」他如是說。
這裡畢竟是大官起居之處,所以佔地廣大。
「就算沒有鬼,可能也會有強盜喔。」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是你說在齋戒避諱期不能讓任何人進屋的,不是嗎?」
「喂。」出聲的是之前沒怎麼說話的男人,菅原道忠。
「所以我討厭他。」
下人應聲後退下,不久便帶著菅原道忠進來。
「那麼你敢一個人去嗎?」
「裝鬼嚇他。那傢伙嘴上不承認,其實是個膽小鬼,嚇他一下,他一定屁滾尿流地尖叫逃走——」
想當然爾,男人們肯定你一言我一語。
不過還不能停下來。
接著,大家也起鬨說:
「原來如此。嚇嚇貞盛是很有趣,不過到底誰要去安義橋呢?」
「不相信有鬼那點相同,但其餘可不一樣。」
一大早就來的道士看了貞盛一眼便說:
「不好意思,可以請您牽我過橋嗎?」和尚說。
騎著快馬往後看,已經沒有鬼或女人了。
「沒錯。」
「怎麼了?」
於是,妻子離席去準備酒菜。
貞盛看到妻子,一邊拉扯一邊叫著。不過妻子終究是妻子,如果在這種時候把刀子給先生,他一定會殺了道忠。
「說得也是。」
「這下我一定被他們嘲笑是個膽小鬼,不只以為道忠是鬼而嚇跑,還在家裡發抖地齋戒避諱。」
「到底是什麼事?」貞盛邊喝酒邊問。
越看越不像花,像極了躲在草叢裡的野獸或鬼的眼珠子。
妻子堅持不開門。
「不怕。」貞盛抬起喝了酒發紅的臉,兩手交叉抱在胸前。
「他剛剛是那麼說。」
「這世上不可能有鬼。」
「總有一天逮到你。」
「該不會鬼也對你做了什麼?」
到了道忠家,雖然大家進門了,道忠卻不見特地前來拜訪的這群男人。
「唉呀,吵什麼,發生什麼事了?」現身的是主人藤原賴信。
「貞盛。」
「就算一群人追來,也追不上馬。就算他們也有馬,我想應該也跑不過白鹿毛——」
「走吧,往這邊……」
大家在門外大叫,但是大門依舊不開。
雖然是個滿月夜,但終究是晚上。
還有,另一種傳說是那兒有位美女。
「敢、當然敢。」貞盛下意識地叫了出來。
「不過現在是齋戒避諱期。」
「不是我說的,是道士說的。」
脣邊依舊掛著那個微笑。
過一會兒,妻子膽怯地走上前看,抱著貞盛頭顱的已經不是鬼的樣子,而是微笑死去的道忠的屍體。
主角換成剛才離席的貞盛的妻子。
「太好了,妳來了,幫我把那把刀拿來。」
「你說什麼?」
「hetubook.com.com所以那真的是——」
說完之後,主人就離開了。只要大頭不在,大家就玩得更開心,這點古今無異。不過這是以前的故事,當時娛樂並不多,自古至今不變的一大樂事乃飲酒暢談。幾位知心好友聚在一起,聊朋友的是非、說上司的壞話,欲罷不能。
用刀背拍馬的屁股,讓白鹿毛繼續往前跑,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遭道士警告之後,貞盛寫下當天發生的一切經過,請家人拿去大官宅邸,並歸還白鹿毛。
「我沒說我不怕,但我怕的不是鬼,是人。」
「真是沒用。」
「多虧道忠幹得好。貞盛看到穿著上衣、浴衣、紅色長外衣的不是鬼,而是道忠。」
貞盛還以為會「哇——」地大聲尖叫、目不斜視地騎馬飛奔逃走,但實在是太害怕了,居然叫不出聲音、也無法揮鞭馳騁而去。
假設小孩真的掉進河裡,為人母的應該等不及路人經過,早就自己跳河救子,就算不跳河,也應該飛奔到下游去救小孩了吧。
「所以說,黃昏夜晚的確不能走安義橋。」
「那麼你敢不敢去?」同一個男人惱羞成怒地說。
搖晃著看起來淋溼的頭髮於月光中。
「怎麼了?還在氣我昨天不讓那群人進來嗎?」
「安義橋的鬼啊,不是你裝鬼來嚇我嗎?」
「可是你說你突然身體不舒服、頭痛啥的,也很奇怪。」
「沒那回事,只是賴信大人應該已經就寢了,為了這種事把他叫起來不好吧。」
「不不不,不是我。」
不一會兒,可能有人聽到了,從門縫裡傳來好像是貞盛妻子的聲音:
貞盛在家一臉不悅地盤坐著拔鼻毛。
「穿成這樣是怎麼一回事?」
下定決心騎馬走上橋,馬蹄踏在橋上發出喀囉喀囉的聲音,更讓人怕得要命。
同樣地,有人過橋時,看到橋中間站著一個女人。
好像有個影子站在那兒,又好像沒有——總覺得頭皮發麻。
「就是說啊。」
時間是從前。
「就是說。」
道忠伸出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大家邊說邊往菅原道忠家走去。
偶而經過道路兩旁樹林茂密處,都以為它們的手就要伸到頭上捉住衣領。
「怎麼這麼說——」
「你、該不會是——」
當晚正好是滿月。
只能小聲地自言自語,因為出聲說話反而增添恐懼。
「鬼?」
男人們毛骨悚然地各自回家。
「那請幫我準備淺色上衣、深色浴衣,還有紅色長外衣。」
天上灑下皎潔的藍色月光,將馬與自己的影子清楚地映在地面上。
她反而把刀子放到貞盛碰不到的地方。
妻子看到一張藍色的臉,額頭中央有一顆閃閃發亮的眼珠子,頭上長出一根角。這不正是貞盛在安義橋看到的鬼嗎!
「總算再見到你了……」
事情發展至此,貞盛已經無處可逃。
把令人發毛的女人聲音甩在身後,再次抽鞭讓馬跑得更快、再快一點。
說完之後就把石頭抬起來,那倒也罷,他還把石頭抬高到頭上。
貞盛出發之後。
貞盛發出慘叫聲,道忠坐在他身上,用牙齒咬住他的脖子。
「把門關起來,叫道士來。」
沒想到後方仍然傳來不甘心的鬼的聲音:
「什麼嘛,真看不下去。你是說你要跟別人一起去?」
正當大家啞口無言時。
「所以還來得及比貞盛先到安義橋。」
「對,現在就去吧。」
貞盛沒回答,兩手依舊抱在胸前沉默不語。
他若失明,怎麼可能在這種時間走到這裡來?就算真的走來了,照理說應該也能自己走回家才對。
「可是——」
「誰要去嚇他?要是真的有鬼的話。」
「噢,我也hetubook.com.com聽過。」另一個男人附和。
接著——
「喂、喂……」
「時間剛好,你現在就去吧。」
憋氣使力的同時,內臟從肛|門掉出來,繼而昏倒,大石頭還掉下來砸到自己的頭,當場一命嗚呼。他就是傳說中名叫大淵的大力士。
不過仔細想想,這事也讓人起疑。
黑暗中傳來黑鴉鴉水波的低沉水流聲。
好不容易過完橋、鬆口氣時——
「我也聽說過。」
「來了呢?」
「不怕的話就去啊。」
「我也是。」
他是滿嘴大道理的人。我想大家一定也有這種朋友,喝了酒聊天說看到鬼、看到圓盤在天空飛的時候,一定有人會回嘴:「才沒那種事。」貞盛就是那種男人。
「老實說,貞盛你不想去,對吧?」
「你這幾天得徹底齋戒避諱,既不能出去,也不能讓別人進來。」
「這次他如果平安回來,一定趾高氣昂、變本加厲。那樣你們受得了嗎?」道忠說。
「沒怎樣啊,我的手本來就長這樣——」
「怎麼可能有鬼。」
「唔。」
朝聲音傳來處看去,發現橋邊大柳樹蔭下,有一隻白皙的女人手臂伸出於月光中。
「你從馬上往後揮刀造成的傷口…」
終於到了安義橋。
「還在痛啊?」
「好,你看清楚。」
「睡了一晚?」
「關那什麼事,不過就是跟他借一晚罷了。」
「那我們去菅原道忠家吧。」
「不好意思,貞盛現在正在齋戒避諱中,請改天再來。」
「就是在那條日野川上的安義橋——」起頭的男人說。
兩人打完招呼後,面對面坐下。
「他就是那副德性。」出現了贊同道忠所言的人。
「昨晚道忠大概太累,直接回家睡覺了吧。」
周遭沒有任何一家燈火,只有一片草原,不知是月見草還是別的花,只見一叢叢東西因著月光在黑暗中發亮。
「對,所以我才來看你,想問你是不是真的看到鬼了?」
「唉呀!」
「所以才痛啊。」
「沒錯。好久以前大家都會走安義橋,可是現在沒人敢去了。」
她開口問過橋的人:
「是什麼?」
「我聽不懂。」
「不,我是一個人去沒錯,但不是走路去,而是騎馬去。」
「哪個?」道忠往前湊上臉。
於是大家如此這般解釋原委給大人聽。
「那麼貞盛在橋上遇到的是真的鬼?」
「什麼事?」
「如果被賴信大人知道我那麼說,會很沒面子——」
「拜託,如果你們所言屬實,那麼這故事到底是誰說的?」
大家點頭如搗蒜。
離開宅邸時沒有一點風,但是這附近的樹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抵是起風的緣故吧。
也不回頭,光是往後方亂砍。
「聽起來好像我想要白鹿毛才那麼說的——」
「你、你…」
「請留步,等一等……」從背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從古早就常有人為了無聊的逞強,而捲入意想不到的麻煩。
「貞盛你既然說不怕,那麼今晚你敢一個人過安義橋嗎——」
「所以你不怕嘍?」最早打開這話題的男人說。
「對嘛。」
「一開始的確打算那麼做,不過去安義橋的途中,我突然身體不舒服,既沒去安義橋,也沒回宅邸,直接回家了。但是昨天那群宅邸的男人來我家,說你在安義橋遇鬼,所以我才來看你。」
「唔。」
「我想並不是鬼傳出這樣的故事,那麼那裡一定有人。大抵是沒錢過活、在路邊搶人的強盜,應該就是他們攻擊要過橋的人。如果對方只有一兩人還好,但是如果人多勢眾,我恐怕難以全身而退,所以得騎白鹿毛去。」
「所以得有人先去橋上等貞盛,看他到底有沒有去安義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