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貓屋宇宙問答
一
空海用手將門推開。
空海從妓|女口中聽說劉雲樵家的貓怪。
如此之後,某日貓怪竟預告德宗皇帝之死期。結果,如牠所料,德宗皇帝死了。
傍晚時刻。家裡仍然不像有人。劉雲樵稍稍安心。
所謂「去啊」就是要去劉雲樵的宅邸。兩人正朝劉雲樵宅邸的方向走去。
「何故?」
「若是照實回答妖怪所說的話,不知不覺間就會中咒而被附身。」
「逸勢——」空海對著一個勁兒踢石子的逸勢叫道。
「什麼?」
「誰?誰要死呢?!」
「嗯。」
「嗯。」
「後天,不知青龍寺的哪位和尚,要到劉宅一探究竟。」玉蓮說道。
「是你說要把它當成假的呀!空海。」
「總覺得不是什麼令人心安的宅邸,空海——」逸勢低聲嘟囔著。
「此次的妖怪,可不比上回的勺子精。」
「厲害啊!逸勢。正是如此,你能夠看透人心——」空海說道。
「沒問題。全看我!」空海說道。
「好。」
因此,春琴成為貓怪的禁臠。
「嗯。」
「你……」女人的聲音。
「比如說吧,有人去調查你的族譜,知道父親是何人、母親是何人,兩人出身何地——」
「嗯。」
「嗯。」
「不知他妻子和哪來的野男人私奔了,他不願說實話,才如此裝神弄鬼。」最後,衙役們作此結論。
劉雲樵大叫一聲後,掉頭就從家中落荒而逃。
「我們前往的雲樵宅邸,會在那裡碰到妖怪——」
「喂,空海——」逸勢從後頭叫住空海,問道:「當真要去?」
昨日,空海和逸勢才能從玉蓮口中聽說此事。
逸勢也敏銳地感覺這宅邸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春琴——」
「和圖書如果那宅子真是傳言中那般的話,事到如今,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喂、喂。」逸勢嚴肅地叫道。「不要隨意就附和。空海!我不希望你如此回答——」
「大概辦得到。」
「正如你所言,此次的妖怪,相當厲害。」
最近,劉雲樵不是到友人家、就是到女人處過夜,並不知道家中到底變成何種模樣。
「空海,妥當嗎?」逸勢說道。
劉雲樵忍無可忍,終於向金吾衛的同僚全盤托出一切怪事。十多日前說的。
「我明白。」
劉雲樵因心生恐懼不願留在家中,也隨眾人離去。
「對。」
從門縫裡看到的庭院、枯草及新長的野草,到處蔓生著。
無論它所預知的天氣如何準確,如何告知銀子所在之處,也無法答應此要求;不過,卻也不敢斷然拒絕。
「何故?」
「但那人與你初次見面。」
二日後,衙役們相偕再來。屋內依舊不見人影。
「去啊。」空海答道。
逸勢一發現後,趕緊加快腳步,兩人方才並肩而行。但不知不覺當中,逸勢又落後了。
劉雲樵呼喚著妻子的名字,也無人應答。
「唔。」
「不是德宗啦。那男人已死了——」貓怪裂開血盆大口。好似在奸笑般。「還有個把月……」貓喃喃自語。「嗯。大概一個月吧!就要死囉。」
「……」
「既是如此,我該怎麼辦呢?」
「說的也是。」
「因此才能見到實情。」
「此話如何說呢?」
「總之,妖怪也可能說真話。不,或許真話比較多。因此,一不留神就全信了,可是牠突然說了假話,你也會因為前頭說的全是真的,連假話也相信了——」
「之後,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開始說假話。追溯到你所不詳的遠祖家譜,說古代你的祖先是統治著某處的某氏——」
熙來攘往的男男女女,服飾裝扮也顯得光鮮亮麗。每個人都踏著輕快的腳步。
「該說『沒問題。全看我!』」
「不必生氣。」
「有個好計謀。若是萬不得已、非答不可時,就如此說。」
空海和逸勢,昨夜聽到劉雲樵的事。地點是在「胡玉樓」這家妓院。
空海瞥了一下逸勢,又說:
如此想著,突然從後頭傳來聲音。
看來,空海即將前往的地方,逸勢並不想去。他一副提不起勁的模樣。所以,不自覺地就落在後頭了。
「你辦得到嗎?」
「風?」
不知何時出現?妻子春琴,佇立在後方暗處。
「明白了。不過,若碰到非答不可時——簡單說就是妖怪問我時——又當如何呢?若是一直不回答、不回答,照你的說法,可也行不通啊——」
劉雲樵銀子用盡,就告訴他哪裡有銀子,甚至翌日的天氣也能預知。果真皆如它所言。照它所言去挖掘庭院某處,果然也挖出了銀子。
如此說來,劉雲樵近來變得怪怪,倒也不難理解。於是,同僚的數名衙役,相約至劉宅一探究竟。
「若是你全然當成假的,也可以將計就計,讓你中咒。」
「你的模樣,好像要去觀賞什麼奇珍怪獸。」逸勢一說完,空海放聲大笑。
「如何說?」
「因此,得把妖怪的話都當成假的——」
「啪!」逸勢以腳尖踢著小石子,一副不耐煩神情。
「喂喂,不要威脅我。空海——」
逸勢歎一口氣。他又有些落後了。
「沒有。」空海回答得倒乾www•hetubook•com•com脆。
「看不出明白的模樣。」
「我真的生氣了。我是真心為你擔心。也許是一個厲害的對手,也許會捲入德宗皇帝之死的糾葛當中。」
「如此才好啊!逸勢……」
「沒通知。」空海冷淡地回答,頭也不回地又說:「沒通知才好。」
「怎麼說呢?總之,若是認真地把妖怪的話都當成假的,對妖怪而言,如同完全相信它一般——」
翌日,衙役們又來,還是不見人影。
「明白了。」空海答道。
「何事?空海。」逸勢的聲音中,透露著微微的怒氣。
「既不可相信,也不可當它是假的……真叫人左右為難——」
「是呀。」
這名尋芳客——金吾衛劉雲樵,被貓怪附身。正確說來,被貓怪附身的應是劉雲樵之妻春琴。
仰頭一看,門簷上好像有片烏雲,朦朧地蟠踞著。
「若是無法遵守我所說的,逸勢或許不要進入屋內,在外頭等著比較好。」
「我說的是實情。」
「那人突然如此道出:逸勢先生,令尊何許人、令堂是何許人,對否?——」
進屋一看,杯盤狼藉,吃剩的食物仍留在碗盤上。盤子裡,甚至還有開始乾枯的鼠屍。
「嗯。」
「所以,今日要趕緊去。」
「抵達劉雲樵宅邸前,有些事情要告訴你。」空海表情嚴肅。
向他提起這些事的,是妓|女玉蓮和牡丹。
「如此一來,常人都會必信無疑——」
「我要生氣了。空海!」
「我們並沒通知對方,對不對?」
「嗯。」
當然,劉雲樵隨行同往。不過,宅內不見人影。
「嗯。」
「該如何回答呢?」
「不。逸勢!我的說法不妥當,不必認真地把妖怪的話都當成假
www.hetubook.com.com
的——」整個屋子,飄蕩著一股食物的腐敗氣味。
不過,卻相當令人畏懼。
「要不要在此等著?」空海說道。
劉雲樵宅邸所在的光德坊,位於西明寺所在的延康坊北側。
「你又說些我不懂的事。」逸勢追趕過來,和空海並肩而行。「其實,即使你不去,明日青龍寺也會派人去啊!」
「正是。」
「你聽好,逸勢——」空海說道。
「是不一樣。」
「咦?」
「喔!那好像就是劉雲樵的宅邸。」空海說道。
「該如何呢?空海——」空海模仿逸勢的語氣說道。
「走吧!」
去年八月,貓怪突然來到劉雲樵宅邸,還以人話說了各種謎般的事情。
四周洋溢著春天的氣息。
「金吾衛的衙役劉雲樵——就是你啦。」貓說道。
歸途,他出現在和胡玉樓連棟的雅風樓。幾杯酒下肚,就把貓怪的事一五一十講給玉蓮聽。
「兩人出身何處,令尊某某云云。其實,告訴你的這些事,都是經過調查得知的——」
劉雲樵凝睛一看,那隻黑貓就蟠踞在妻子春琴的頭上,用綠色的瞳孔睥睨著劉雲樵。
後天——也就是明日了。
空海和逸勢,佇立在劉宅前。
「不可相信妖怪所言。全當它是假的。」
「不過,未免太冒失了?」
「好,明白。當作一陣風即可。」
不過,豈止劉雲樵的妻子,連貓影也未見。衙役們只得歸去。
其實,妻子春琴和貓怪就此離去、永遠都不要回來,也倒是一件好事。
最後,竟然說出「要劉雲樵的妻子春琴」這樣的話來。
劉雲樵左思右想後,跑去找道士來收妖,未料道士竟為此喪命。
結果,劉雲樵只能久違多日單獨回家探看。
「和_圖_書哇——」
「死啦……」另一個聲音。是那貓怪的聲音。
「嗯。」
「嗯。當作一陣風,非假也非真。風就是風——」
「嘖。」逸勢咋舌一聲後,突然好似有所覺悟,走到空海身旁說:「總之,不要和金吾衛起紛爭。」
劉雲樵回頭一看,「哎呀!」一聲叫出來。
「有對策嗎?」
於是,空海和逸勢就這樣踏進了劉雲樵的宅邸。
「明白。空海!總之,先說來我聽聽。能否遵守,之後再回答。若是無法遵守,我就老老實實在外頭等。」
「不。既來之,則安之。我也要進去。」逸勢說道。
「為何?」
「對。也許鎮壓不住。」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
「何處不明白呢?」
「方才所說的事,千萬記住!不可回答妖怪的話。妖怪就由我一人來對付——」
「明白了。當成假的即可。」逸勢答道。
空海和橘逸勢,走在光德坊裡。
空海只是如常地走著,逸勢卻老是跟不上。
「好。明白。」逸勢回答。
四周環繞著圍牆,正面有個門。門扉半掩著。
「那妖怪必定會說得天花亂墜。但是,絕對不可答腔。」
二日前,透過朋友引見,劉雲樵找上了青龍寺的和尚商量對策。
「我明白你的意思,空海。不過,也有不明白之處。」
「也許鎮壓不住。」
「嗯——該如何呢?」
「此時應當如何?」
「不過,金吾衛衙役的宅邸,事先未通知,不請自來。聽說主人又不在家,如此貿然前往。何況,又是一個有問題的屋子——」
空海走在前頭,逸勢稍稍落後。走著走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漸行漸遠。
「你必定大為驚訝。」
「把妖怪所說的,全當作一陣風即可——」
「何事呢?」